書接前文，上回說到參蠻離九二人繼續共享魚水之歡，倒掛金鉤，觀音坐蓮，花樣百出。

    小狐貍發現參蠻除了那話兒神奇之外，他的手也很神奇。

    起初參蠻只是摸了兩下他的頭，他就如上癮一般，恬不知恥地一次次去蹭他。蹭得多了參蠻就開始摸他的后頸，尾巴，還會撓他的下巴，有一次把他整只狐貍翻了過來撓他的腹部，惹得小狐貍在地上扭來扭去，瞇著眼，仰著脖，高亢地叫著。

    一回趕巧有樵夫挑著柴火從菜園子邊經過。菜園子周圍圈著籬笆，那好事者就探著頭往里瞧，喊道：“大師父，我剛聽到一陣叫喚，是啥咧？”

    “阿彌陀佛，”參蠻向他行了個禮，“不知從哪跑來了只狐貍，逗玩了下?！?/br>
    “我還以為是有貓在叫春哩，嘿嘿，我尋思著這也還沒到春天呀……”樵夫似乎忽然想到參蠻是出家人，這些話有些不合時宜，便訕訕地走了。

    參蠻看著小狐貍底下冒出頭的rou芽，打趣道：“可不就是在叫春嘛?！?/br>
    ……

    自從那日倆人第一次親吻之后，親吻就時有發生。

    最開始，是參蠻正在草棚底下納涼，他剛把熟透了的玉米都摘了，掛在草棚檐下晾曬，準備留些明年做種，多余的就交給齋堂磨成玉米碎。

    小狐貍走到他腳邊，蹭了蹭，希望參蠻能摸他一把。

    可這回參蠻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出神，沒有理會他。

    小狐貍得不到撫摸，有些不滿，遂化了人形，擋在參蠻面前，控訴他：“你怎么不理我？”

    參蠻回了神，盯著他看了會兒，那雙靈動的眼睛帶著些怨氣，隨后目光落到那rou嘟嘟的嘴唇上，他咽了下口水，吻了上去，只蜻蜓點水般地碰了一下就分開了，“切勿白日宣yin?！?/br>
    離九傻笑道：“明明是你先親我的?！?/br>
    之后時不時的親吻就變得順其自然了。

    參蠻覺得倆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些變化，這變化說不清道不明，也不清楚是什么時候發生的，只是最近越發明顯了。這變化讓他總是想看著那小狐貍，倘若看著了，心里就像住進了太陽，照得他暖烘烘的，照得心里生出的一些嫩芽蓬勃生長；倘若沒看著，心里就會有些煩躁，怨那小狐貍怎么不在自己跟前待著。

    ……

    這日晌午，參蠻用過午齋后，回了寺里一趟，他先去齋堂還了碗筷，然后前往庫房。

    長樂寺建寺不過十余年，規模較小，僧眾不多，職能也就沒有劃分得很明確，通常一名僧人身兼數職。方丈下面設立了五位執士，分別維那，知客、監院、典座和衣缽。維那主要負責禪堂的管理及坐禪的相關事務；知客主要負責客堂，掌管全寺內外日常事務和接待僧俗客人等事宜；監院主要負責庫房，包括僧眾生活和佛事的必需品；典座是大寮的負責人，主管齋堂和僧廚；衣缽則是方丈室的負責人，協助主持處理日常事物。底下再根據需要分別配著幾個僧眾。

    此時多數僧人都回禪房休息或者自修去了，庫房里只坐著一位四十來歲的僧人，正拿著毛筆在賬簿上記賬。此人正是長樂寺的監院——明德。

    “阿彌陀佛，監院師父?！眳⑿U在門外行了個禮。

    明德抬起頭見了參蠻，忙放下毛筆，站起來回了禮，“阿彌陀佛，悟仁，快進來?！?/br>
    倆人挪步到會客桌落座，參海笑著問道：“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確實有事。園子里的工具已使用多年，破損嚴重，需采購一些新的?！?/br>
    “哦，這事啊，那下午我差人去一趟，需要買什么你列個清單給他就行?！?/br>
    “這上山下山的，也怪勞煩的，師父只管把經費撥與弟子，弟子自行去購買就可以了?！?/br>
    出家人戒奢華，吃喝都靠供養，或自給自足，一些平常物件會有信眾捐贈，但如果用完了或者損壞了沒有補給上，就需要庫房去購買，比如香燭、法器、殿堂和佛像的修繕等等，但都是交由值得信任的居士去辦的，斷沒有僧人自己去購買的說法。參蠻出家三年，不可以不知道這個規矩。

    明德知他話里有話，當下撇下嘴角，厲聲道：“你這是何意？”

    參蠻答非所問，“師父可還記得縣令夫人趙王氏？……”說著故意停下，見明德一聽到趙王氏就表情僵硬，才繼續說道：“早年聽說趙縣令與其夫人成親多年，卻一直未誕下子嗣，尋遍了各地名醫，都不著見效，三年前的觀世音菩薩成道日趙王氏前來我寺禮佛，當晚留宿于寺內，回去后沒多久便身懷六甲了?！?/br>
    明德面目嚴肅地瞪著他不說話。

    參蠻繼續不緊不慢地說：“從那之后，前來朝拜的香客就多了起來，觀音大士像前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不過有說靈驗的，也有說不靈的，師父認為這是為何呢？”

    明德梗著脖子說道：“心誠則靈?！?/br>
    “師父所言極是。后來又有傳聞說這趙公子與趙縣令長相相差甚遠，市井里流傳著不少說法，有的說是被掉了包，還有的說是……”參蠻看了他一眼，“趙王氏與他人暗結珠胎，師父您說哪種說法是對的呢？”

    “此等空xue來風之事切勿妄言，造謠生事只會無端增罪愆?！?/br>
    “弟子知罪?！?/br>
    “跑上跑下的確實麻煩，既然你來了，我就直接把錢給你吧，需要多少？”

    “十兩銀子就可以了?！?/br>
    明德氣息一窒，十兩銀子足夠買一屋子的工具了。但他做了虧心事，若是參蠻揭露了出去，不說他會收到寺里的懲戒，趙縣令也不會放過去。

    原來每逢初一十五，各府的夫人小姐們便會來禮佛，大多會留宿一兩天，明德雖持戒，但偏壓不住一顆色心，曾多次半夜潛入客堂逼迫那些前來求子的夫人們行茍且之事，那些被侵犯的夫人們為了保全面子或為了不被掃地出門，多會選擇忍淚吞聲，這樣腌臜的事情多年來都不曾敗露?？汕伤麖娖融w王氏那晚被值更的參蠻看見了。

    明德思索了一會，將十兩銀子丟在參蠻面前。

    參蠻面不改色的拿起那銀子，“那弟子就先行告退了?！?/br>
    注

    悟仁：參蠻的法名。出家人有法名和法號，師父和長輩一般叫法名，同輩和外人一般叫法號，即“內名外號”。

    觀世音菩薩成道日：陰歷六月十九。

    值更：夜里值班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