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日色憔悴
日色憔悴,霜葉辭庭柯,露凝不成珠。 施惜文引著醫侍啞悄著聲進屋,只是銅盆里的水波響還是激得蕭琬琰瑟縮了一下。 施惜文見此,忙招手讓人將水端遠些,自己湊前過去,看著蕭琬琰如同碎斷瓷面一般釅白的面色,稍一頓手,就擱置下針具,端過湯碗來。 允羲河讓蕭琬琰靠在自己身前,抬手想接過碗,又見蕭琬琰虛悸地抓揉他的衣襟,才不得不收手,合臂圍抱著他。 “還是微臣來吧,”施惜文捧著碗走過去,圍著蕭琬琰繞了一遭,就見他只遮覆著臉不見人,才討情道,“小殿下吃點兒東西?!?/br> 蕭琬琰倦乏地露出半張臉,蹙著眉嗅聞了一下,張口咬去一勺湯就又蜷窩起來。允羲河也無法,便徑自接過碗,又哄又誆地再喂了幾口。 施惜文眼見吃下的還不夠,卻又見蕭琬琰被磨耗得忍痛不住,退弱地抵靠著允羲河,抖瑟地喘了聲:“腰疼……羲河哥哥、嗚,腰疼……” 允羲河聽蕭琬琰呼痛,連忙放下碗,謹急地看了眼施惜文。施惜文也稍怔,問蕭琬琰說從何時痛起的,可蕭琬琰瞧不見天色,只能無望地搖搖頭,咽嗚著出聲道:“疼了好久……” 允羲河將蕭琬琰扶坐起身,許是孩子快要降生,不只腰被胎腹壓得酸重,孩子也時常在薄軟的肚皮上蹬出一個小坑,痛得蕭琬琰仰脖吸氣。 “琰琰!”允羲河切急地攬臂招住蕭琬琰搖搖頓頓的身體,一垂目就見對方濘滑的股間還掛著絲微血絡,順著悸顫的腿根黏帶在粹白的墊褥上。 允羲河捫摸著蕭琬琰透汗的面頰,扶他在床邊偏躺下,又湊過去攥緊他的手,才見蕭琬琰咬著唇微微頷首,只是仍揪著錦被很是痛楚。 蕭琬琰后知后覺地將手搭在腹部,后腰墊著枕頭舒緩了少許不適,只是肚腹愈加明晰的痛感讓蕭琬琰難耐地塌身呻吟。 “嗚嗯——”蕭琬琰被脹痛相襲的有點不知所措,眼睫上眨下來的淚水滑入鬢間,剛想說話卻被腰側刺觸的感覺激得嗚咽了一聲。在內里幾次三番分張撐起小腹的時候,蕭琬琰終于受不住地嗚咽急喘,又不得不羞怯地微微分張開腿,舒下手挫掙著使力。 施惜文有些慚急,搭著蕭琬琰虛浮的脈輕聲道:“小殿下現下不能用力,會傷到自己的?!?/br> 脾胃向來為血氣生化之源,只是蕭琬琰自小與心為病,心痛引至腰脊,時有氣虛不運,故而施惜文一來最擔心他一時驚怕引得氣機逆亂,這也不敢高聲說話。 端盆遞布的小廝們也受命靜遏于外內,不敢動聲,卻仍不免有些細響。 “嗚……”銅盆擱置在木桌上的響動將蕭琬琰唬嚇得急喘,允羲河惶惶地抱圍著他,神色嚴凝地橫了那仆役一眼。 蕭琬琰感到將落生的孩子埋在分外柔順的軟rou間,抵弄著酸脹的下腹,帶來綿里藏針一般的芒刺感,供血不足下視線模糊又格外避怕,直被緩急相濟的磨合拉扯的促喘一聲。 “羲河哥哥……”蕭琬琰聲音漸顫地抱住允羲河的前臂,牽著他的手庇覆在自己鼓挺的肚腹上,蓄淚的眼眶迷蒙得看不清方向,又耐不住地連哼帶喘,只在急促的喘息中吐出一句,“肚子痛……寶寶怎么辦?” 允羲河心下滯澀,緊繃僵硬的手臂在把人圍攏在身前時才略略緩和,待其指腹小心翼翼地點觸著肚臍周遭紅腫的皮膚,不出意外引起蕭琬琰吃痛的低嗚。 “琰琰別怕,是寶寶要出生了,他們沒事的……”允羲河擁扶著蕭琬琰纖薄的肩膀,只見人愈漸口唇蒼白、手足冰冷,一層冷汗覆在膩白的后背上,隨著肩胛的翕動匯聚成水痕。 “寶寶……呃嗯,我不怕……”蕭琬琰的眼睛被潤得格外明亮,卻又因痛極凝眉而飐閃著。允羲河摟著喘絲絲的蕭琬琰,只覺對方是像回雪中高閣上垂下的冰棱,想攏在掌中替他取暖,卻反而將人消融了。 允羲河看一眼施惜文,見對方也頷首,才前傾身軀,緊密貼合著問蕭琬琰道:“琰琰,讓施大人看一看?!薄∈掔み^頭嗚咽出聲,汗濕的發粘在唇邊,卻攤垂下小腿,不亂掙了。 允羲河傾身舔開蕭琬琰緊抿的雙唇,伸手順著蕭琬琰的兩脅從腰線下移到下腹,扣住他的膝彎分張開來。 這副金鏣玉絡養就的露白雙腿不自知地曲蜷起來,原本交抵著的小腿也被撤開,只剩玉瓣似的腳趾還勾留著。殷紅臀縫間的小口融暖偎人,像是濕透翻展的紅縐,稍一滯在室溫里,就只能可憐地瑟縮著。 允羲河感覺懷中的蕭琬琰一直十分受煎熬地抖顫著,又見他汗濕的外衫都沾貼在高挺的孕肚上,薄薄的一層勒在腰間,透出粉融初勻的皮膚。允羲河初時想是外袍沾水引得他冷,便替他解脫羅衣,卻不想衣帶盡褪、渾身上下脫了個凈,蕭琬琰反是抖得更厲害了。 “還是將軍來吧,小殿下這般繃住勁,只怕微臣來,會弄傷小殿下?!笔┫囊娛掔瘜嵑π?,只是沒力氣掙脫,也只能莫可奈何地頓手,看視了允羲河一眼交代道,“就是將手指推進去,探一探交骨連絡處,有無開縫……” 允羲河心疼地看著攬住腹部的蕭琬琰,自小金尊玉貴的人,幾時受過淬礪磋磨,現下更是破血耗氣,為他生孩子。 允羲河只能攏住他的腿,捉住他的腳腕讓他擔在自己手臂上,一面摟抱著他,一面按壓揉搓,引得溫軟的rou壁舒展開褶皺,將手指填進去。蕭琬琰被這做法羞得面紅耳赤,腳趾下意識地蜷緊,可下腹的脹痛逼迫得他無力掙扎只能昂起頭哽哽咽咽地又哼又喘,入目盡是無力承受牽連出的水光。 允羲河徐徐抽出手指,蕭琬琰已然痛得有些失神,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踢蹬了幾下,牽帶著嫩rou外翻開,從內里拖出黏滑的體液,顯得濕濡而狼狽。 允羲河眉端微聚,看著等望著的施惜文,不安道:“交骨尚……兩相斗合著?!?/br> 施惜文聽此也攢眉,又見蕭琬琰痛得難自持地挺迸谷道,擠帶出的胎水雜著血縷,洇得褥墊像縫了紅線;又兼圓軟的腹部也挺硬起來,人卻只存著幾微之氣,已是難以速生。 “嗚呃……”蕭琬琰忽地疼得別過頭咬住下唇,沾濕的發絲貼在濕津津的脖頸上,想用力挺身卻又跌回去,顯得極難堪忍。 允羲河看著懷中痛不堪忍的蕭琬琰,心底刮骨般的心疼,卻一籌也莫展。 施惜文一頓步看了看日中正懸,心知適時只有冒險,便轉身從藥箱中取出個竹節般粗細的玉勢,在藥盆中浸過后,又將一端涂抹上溫涼的藥膏,遞與允羲河,正色道:“小殿下是頭胎,人又生得弱力,耗得時間長是在所難免。只是現下雖已經破水,可大補氣血的藥食喂下去仍是氣虛不運、胞胎不下,血反而下注沖任,必得先用這個開骨……” 允羲河見蕭琬琰痛得幾欲昏厥,細窄的腰髖都被撐脹的暈紅,自是心痛難當,當即接過玉勢,抵著稍稍開口的產xue推了進去。 涼滑的玉甫一觸到熱燙的xue壁便刺激得蕭琬琰渾身顫抖,腹中遲遲下墜的胎兒似察覺到硬物的頂弄而劇烈掙動起來,下腹團聚起的氣血也叫囂著俯沖向下,偏又是產門的經絡淤堵,兩方互相抵觸沖撞激起一股箠撻般的烈痛。 突如其來的劇痛既是折磨又是欺壓,逼迫得蕭琬琰帶著哭腔嗚咽出聲:“唔好痛——羲河哥哥、拿出去……拿出去……”蕭琬琰蹬著腿,只覺胎兒猛地下墜碾過恥骨,卻被頂在產道的玉勢抵住,進退不得。玉勢尾端的紅蘇穗子懸在蕭琬琰無法合攏的腿間,隨著顫抖不住地甩開晃蕩。 雙腿分張著被架起又觸不到床榻,蕭琬琰整個人層層堆高的痛意沖散了精神,甚而喘不出一口完實的氣,只有發涼的足尖還微微顫抖,全憑允羲河托著他的臂彎才沒有歪倒。 “啊……疼、比剛才還要疼……羲河哥哥……”蕭琬琰渾身汗濕地掙動著,無望地握著允羲河的手,抬起頭抿開眼底的淚水想去看他,卻又什么都瞧不見,“我不要……額嗚……!” “琰琰我在這兒,我就在這兒?!痹属撕拥暮硪粢矄☆澲?,緊抱著蕭琬琰恐他亂掙又添新傷,可蕭琬琰已虧弱到哭不動,只能挺著肚子含混地發出幾聲痛嗚。 熬了不到半刻,蕭琬琰已經被磨痛得渾身汗濕。 施惜文見填堵在xue口的玉勢稍有排出,趕忙扯著玉勢的紅穗子從產口拽出來。 抵磨許久的胎兒急于頂撞開窄弱的盆骨,卻又因產道細嫩而懸卡著,在內里不即不離的聳動。蕭琬琰痛得精神渙散,絮白的面頰上全是疼出的細汗,幾次仰頸使力又被難耐的脹痛欺壓得哭出聲來。 “羲河哥哥……”蕭琬琰早被痛得累乏無力,胎兒卻緩動著拉扯產道,痛得蕭琬琰幾次搖頭卻說不出話來,眼見著就疼熱地要昏過去。 允羲河看著蕭琬琰呼痛,更是摧心剖肝一般地心疼,只能捏著他的手心,抱圍著喚他:“琰琰,求你別睡過去?!?/br> 蕭琬琰吞聲忍淚地靠在允羲河懷里,勉力弓起后背卻又塌敗地倒回去,再聚不起力氣,若不是允羲河在后扶住,只怕就要昏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