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靄靄清晨
靄靄清晨凝虛光,草木敷露,衣巾因粳麥而香,因時雨而濕。 “淮安,醒了?”蕭其琛視而有情地牽住葉淮安搭在錦被外的手,坐在床邊將對方枕在腦后的烏發攏到一旁。 “你怎么發覺我醒了,我還未及睜眼?!比~淮安方欲撐腰起身,便被蕭其琛扶住肩膀臥回去:“我看了這么多次,便是日日精研也該無師自通了?!?/br> 蕭其琛半撐在床沿探手撫了撫葉淮安的眉頭,對方這次分外柔順地搖頭蹭了蹭,蕭其琛見狀喜而笑道:“你往日這時都還未起,再睡一會兒吧?!?/br> “可是其琛你,不是今日就要啟程嗎?”葉淮安脈脈相看,不再執著起身,只是側著身一笑輕千金。 蕭其琛輕輕頷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桌上,思略很久便道:“不若晚上讓川兒來陪你睡,可他又愛鬧……” 葉淮安見蕭其琛如此鄭重其事地交待這等事,一時欲語先低頭,猶然笑道:“我現在不常再夢魘了,何況還有肚子里的寶寶陪著我?!?/br> 蕭其琛看著葉淮安遇歡欣而笑,感戚戚又默,一時竟訥口,再想說話,葉淮安便先開了口:“……早去早回,其琛?!?/br> 蕭其琛只能傾萬金酬此笑,俯身吻遍葉淮安的眉眼才道:“等你下次偷懶貪睡,我就回來把你親醒?!?/br> 葉淮安掙脫開手扯住絨毯遮了半張臉,到底還是愛口識羞,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蕭其琛掖好了絨毯。 蕭其琛踏出門檻見仆役合上屋門,走在回廊里才忽起吁嘆之意。葉淮安自生了昀川便時時夜驚胸悶,尹從穆看過多次只敢斷為少陰陽虛,脈微細,好臥多眠睡,所謂療愈之法也只是搓磨足尖的隱白和歷兌二xue位,時雖如梭,卻仍是難捱難出。 蕭其琛愈深思步下愈疾走,轉過回廊又見蕭昀川從廊道另一側被婢女照看著小步子跑過來。蕭其琛伸臂抄起蕭昀川抱在臂彎間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又問:“川兒怎么跑過來了,我還未到你的寢間去看你?!?/br> “唔,我跑過來就能多見一會兒父親啦?!笔掙来ū皇捚滂⊥凶⊥葌缺е?,兩人走上園子中的石板路時,參天的柏樹在風中抖落葉片上的夜露,絲絲縷縷地落到了蕭昀川的鼻尖上,“父親,昨晚下雨了?!?/br> “是,昨晚下了雨?!笔捚滂±眄樖掙来ㄟ€未束冠的頭發,看著人又把頭埋進自己肩窩里把頭發蹭亂了,還幼獸般嗚咽了幾聲,蕭其琛原本欲要將人放下來,這番也只好哄道,“川兒怎么了,父親很快就會回來?!?/br> 蕭昀川吸吸鼻尖點點頭,自己攀著蕭其琛的手臂跳回地上,又見蕭其琛蹲下身看著自己才咯咯地笑。 蕭其琛黠笑一下,曲指捏了捏蕭昀川的鼻尖,緊捱著戲說道:“小壞蛋,以前在你爹爹肚子里踢天弄井的?!?/br> 見蕭昀川似懂非懂又委屈地鼓鼓腮,蕭其琛便起身效仿著順了順他的背,安撫似地低聲說道:“川兒不可再貪吃糕餅了,父親不在府里,要讓爹爹多吃一點飯?!?/br> “嗚——是我們要倒灶了嗎?飯已經不夠吃了嗚嗚嗚……”蕭昀川憂心忡忡地看著哭笑不得的蕭其琛,一旁侍立的婢女郁藍清壓笑意將蕭昀川領在一旁,掏出一個紙包的龍須酥寬慰道:“小殿下看,吃的還是有的,太子殿下的車馬還等在外面,小殿下……” 郁藍躬身笑看著蕭昀川接過糕餅紙包,卻有些驚詫地看著蕭昀川將紙包遞到蕭其琛手上,佯作少年老成地學著樣說道:“那……父親也不要出門挨餓,回見?!?/br> 蕭其琛一時也體味到“笑啼俱不敢”的心境,果真是愈活愈知味。蕭其琛只得見笑著摸了摸蕭昀川的額頭,看著郁藍將人護著領回去用飯,這才轉身往外走。 “徐殷,你就留在府里罷?!笔捚滂◎嚨爻鲅?,近旁隨行的徐殷雖驟驚頓步,也只是頷首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