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初日蒼煙
麻雀啾用淺褐色的喙輕啄窗扉,蓬松的短羽在寒風中凜凜聳動。蕭琬琰喜憂參半地守在窗邊,一面期許蕭白珩傳信的翎鴿快點兒來,一面又希望永遠不來。 小孩放紙炮——又愛又怕。蕭琬琰到底是耐不住,蹬上短靴就往允羲河伏案的隔間去。 初日破蒼煙,腳爐中水沉香冷,只余著細長一縷白煙。允羲河大抵是一夜未睡,如今這年輕將領正合衣伏到在書案上。扶著門框的蕭琬琰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轉身欲走之時,卻見幾案上的筆洗邊沿正立著一只紅爪翠羽的翎鴿,那細直的指爪上還系了一截鏤空圓木。 蕭琬琰鬼差神遣地湊上去,躡手躡腳地要去捉翎鴿來,卻不想翎鴿猝不及防地舒舒開展雙翼,反倒讓蕭琬琰撲了空,蔥根般白凈的手一下子整個合進墨硯里。 翎鴿傲傲仰首,抖擻領毛,振翅飛到一旁的椅背上,狀似無意地理著背上的毛。允羲河近來本就淺眠,這人鳥一鬧,更是警覺地睜開眼,卻未料見到蕭琬琰站在他案臺對面,一手還摁在細墨里。 “琰琰,你怎么醒了?”允羲河急忙拉開鎮紙,將蕭琬琰抱坐在自己腿上,又取了棉絹沾了溫水替他擦手。蕭琬琰乖乖靠在允羲河身上,軟趴趴地讓允羲河隨意擺弄他的手指,目光卻小心翼翼地在桌案上游移。 允羲河方才把蕭琬琰的手擦凈,就將其握在自己的掌心,輕輕問道:“琬琰你,看什么呢?” 蕭琬琰甫一被看穿心思,便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肚搔刮對方掌心的紋路。 桌案上堆了幾本線裝書,蕭琬琰索性前探著身子就要去看,允羲河憂心他從腿上掉下去,就忙把人撈回懷里。一拉一拽間,蕭琬琰也只看到幾個字,寫得似是“安胎無憂方”。 “二殿下說,他尋得可抑制心癥的方子,且這是頭一胎,留下好好將養十月才是萬全之策……”允羲河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用鼻尖在蕭琬琰脖頸上蹭了蹭,呼出的熱氣悉數噴薄在細白的頸窩處,“琰琰,我何德何能……” 壓書的鎮紙磕噔一下倒在桌子上,案卷的封面翻過來,皆是養胎生產的古籍醫典,蕭琬琰看得眼眶一酸,捏著允羲河的食指在嘴里咬了一口。 允羲河順勢揉搓著蕭琬琰的微啟的嘴唇,討好的問了句:“讓夫君摸摸,好不好?” 蕭琬琰向來面皮薄,青天白日地道句葷辣之話登時就教人紅了臉,加之之前的介懷,硬是梗著脖子道:“不好?!蹦┪策€補上一句,“你、你是我的伴讀,要做的就是把書讀好,讀好了,再來摸?!?/br> 允羲河看著蕭琬琰一瞬局促起來,笑得瞇起眼。又聽蕭琬琰手指勾著腰間的流蘇說道:“最好還能像葉大哥,可以做衙口芋圓吃?!?/br> 允羲河有意逗他,便問:“你知不知道太子妃殿下還能左手寫字?” “???”蕭琬琰驚異地抬起頭,正被允羲河有備而來的低頭偷了香唇,羞得用腳踢著允羲河的小腿。 允羲河心完意足地笑笑,解釋道:“太子殿下從前被罰抄,太子妃殿下幫他,又怕被認出來,便用左手練太子殿下的字,幸虧琰琰沒難為過為夫,這我可學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