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進組第一天，二十個小伙子兼助理全部聚集在加市某個遠郊的拍攝地，因為場內還沒布置完，眾人暫時等在一個毛坯會場里，大家凍得瑟瑟發抖，只有藍奚先見之明，貼著暖寶寶續命。大家都是年輕人，耐不住寂寞，不多時，便有一人站出來自我介紹——鄭昱楠，活躍氣氛，有幾個與他認識的人也主動出來捧場，一圈聽下來，沒一個是藍奚聽說過的。不過節目組還挺多元化的，不僅找了加市的藝人，還找來了一些外地的藝人。藍奚對這種場合的逢場作戲向來不感興趣，他連lisa推薦來的其他三人都沒提前打過招呼，畢竟等這節目結束后，還有誰會記得誰啊，除非你對他有用。

    這時，只剩下藍奚身邊的三四人沒自我介紹了，一個清秀長相的男孩，靦腆地一笑：“大家好，我叫蘇安憶，是第一次參加這類節目?！编嶊砰坝羞^綜藝的經驗，溫和地安撫他：“大家都是新人，都會緊張的?！比缓缶桶涯抗馔断蛘驹谔K安憶旁邊的藍奚。

    “大家好，夏翟?！彼{奚已經十分適應這個名字了。

    “你也是第一次嗎？”蘇安憶就近跟藍奚，沒話找話說。

    藍奚不太健康的思想發散了一下，忍笑把話補全了：“我是第一次參加綜藝?！边@時，一直坐在外圍沉默不語的男生忽然站起身來，藍奚才發現這家伙居然比自己還高，滿臉寫著暴躁，也不知再問誰：“什么時候開始錄？都tm要凍死了！”

    蘇安憶被他粗魯的發言驚嚇到，可愛地一呲牙閃身躲開，藍奚的目光正撞上這位暴躁的學員，隨口打招呼：“認識一下，夏翟?！?/br>
    那個男生似乎也不怎么想參與這種無聊的熟絡過程，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秦越宗?！?/br>
    藍奚狀似隨意地打量他問：“你多高??？”身高永遠是藍奚心中的痛，生前始終維持在178左右的樣子，足足矮了商裔10公分，想盡辦法也沒沖到180。夏翟最讓他滿意的就是身高，終于到了180。就這在學員里，都不算顯眼的。

    “185，怎么了？”秦越宗對這個問題莫名。

    藍奚玩笑地搖頭道：“沒什么，就是有點羨慕?！边@話一出口，連藍奚自己都很驚訝，從前的他絕對不會跟任何人，由衷地說出羨慕對方這種話。

    “你也不矮啊?！鼻卦阶诘湫偷闹蹦兴季S。一來二去，夏翟跟這個鐵憨憨的直男熟絡起來。

    藍奚會主動認識秦越宗，倒不是他忽然改了性子，只是在這種初來乍到的場合里，敢這么無所顧忌的人，不是鐵憨憨，就是有背景，不過眼前的秦越宗可能兩者皆有。

    二十個人相互認識之后，就開始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起來，藍奚也聽出這里大部分的學員都有過舞臺經驗，像夏翟這種“菜雞”沒幾個。交談間，夏翟也知道秦越宗原來是藝術學院二年級學生，聽到夏翟來自某工作室，秦越宗有些不信：“你看起來還沒我大呢？”

    夏翟攤手解釋：“念完高中就沒念了?！闭闹?，工作人員開始指揮他們進入場內，挨個點名，叫到名字再核對過照片后，先進場，隨行的助理要等學員全部安置好，才能跟進。

    學員全部進場后，傻眼了，空蕩蕩的演播廳，只有拍攝組在，一個面熟副導演把他們聚攏，拿著話筒講話：“今天的工作主要是熟悉會場，入場的走位，注意鏡頭的位置，”說著大手一揮，指著空無一人的五個座位，“那里是導師的位置，等會站位記得要把正臉給導師，不要看觀眾席?！比缓蟠笾轮v解節目的規則和安排，藍奚聽完了然，這是一檔帶有競賽性質的綜藝，會從學員們的“唱”“跳”“聲”“演”四方面進行考核評估，由導師打分，每一項每位導師手握20分，最后累計積分，采用末尾淘汰制。這話一出，在場的學員藝人瞬間覺得壓力山大。

    副導演為了給他們鼓勁兒，特意聲稱節目組請來了圈內頂尖的導師，讓他們要積極表現自我，取得優異成績。藍奚內心默默吐槽，這tm哪是綜藝啊，這是績效考核。

    副導演最后叮囑道：“你們應該都看過合約了吧？周一周二的主要跟拍你們的生活練習，會有指導老師在培訓室里等你們，周五導師到場正式拍攝，有突發情況的，及時聯系你與節目組的對接人?！备睂а萁淮?，又轉頭去看導演，導演接過話筒說出了讓大家更心驚膽戰的話：“原定的拍攝計劃晚了一周，但播出時間沒變，所以這周五就要進行第一場的錄制?！睂а萜届o的語氣，仿佛根本看不見學員崩潰的表情。

    榮華曜是因為擔心商裔，暫停了項目會議臨時趕回加市，如今那邊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不得不離開飛回去。但面對倔強的弟弟，榮華曜是在無計可施：“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回華都嗎？”

    商裔正看著極軌電視臺的節目組發給他的確認函，對榮華曜說：“這工作是之前就簽了約的?！?/br>
    榮華曜自然是不會相信這種借口，推掉這種綜藝節目，大不了她再介紹一個導演過去救場，看著商裔依然沒有恢復血色的臉，只得耐心地說：“可醫生還是建議，最好換一個環境?！?/br>
    商裔輕笑，眼底略帶嘲諷：“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br>
    “好吧，”榮華曜放棄了說服商裔，轉頭對matt囑咐，“如果有什么情況，立馬給我打電話?！眒att立刻應是。

    榮華曜伸手用力地抱了抱坐著的商裔，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愛惜自己，我先走了?！闭f罷，也沒多做留戀。

    等榮華曜離開后，商裔才問matt：“藍奚的母親已經離開了嗎？”

    Matt把自己獲知的所有消息立馬道出：“是啊，今早的航班，說是打算在那邊定居，不再回加市了?！?/br>
    商裔緩緩地點頭：“也好，免得傷心?！眒att對這話不能認同，他是在送別會上親眼見到過藍奚的家人，藍奚母親華美的裝扮，浮夸的哭訴，實在看不出有多傷心，哦，唯一傷心的大概是以后沒人會源源不斷地送她大筆大筆的鈔票花了。更別提那對跟藍奚毫無血緣關系的繼父子，他們連悲傷都懶得演，只會對人訴說，他們對藍奚就像對待親生兒子/兄弟一般。

    Matt心中腹誹，藍奚的私產不算少，藍奚母親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即使一命嗚呼，也沒虧待了自己的家人。

    商裔并不知matt怎么想，看著手機里的Parlote對話，里面是極軌電視臺節目組的總導演Laura發來了——這人是不是那照片里的那個男孩？lisa向我強烈舉薦他。

    商裔一眼便認出了夏翟，沒想到這么快，又要見面了。

    藍奚自然是不知道商裔的打算，還在為的第一輪唱功考核苦練，指導老師也認真地糾正他的發音換氣。并不為歌技發愁的秦越宗皺著眉看他，不解地問：“你為什么要選這首歌？”

    藍奚苦笑著說：“這歌是我偶像唱的，我想借這個機會唱給他聽?！?/br>
    “誰唱的？”秦越宗隨手拿手機去搜索。

    “藍奚，這是他給他的第一部電影演唱的片尾曲?！彼{奚內心十分后悔，當年他唱這首歌的時候有百萬后期加持，所以壓根沒覺得這首歌這么難唱，很自信地選了這首歌做初賽的表演曲目。

    秦越宗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但沒想到藍奚還會唱歌，附和道：“我倒是看過他的電影，演得不錯，誒，我記得他好像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br>
    “對啊?！彼{奚不免帶著一絲驕傲。

    秦越宗也看出夏翟確實喜歡藍奚，也不好多說，因為他聽聞過藍奚的一些負面消息，但這些還是不要跟他的粉絲講了。

    休息期間的指導老師也忍不住加入閑聊：“我聽說，本來節目組本來也打算邀請藍奚來當導師的?！?/br>
    “哦？”秦越宗也有他的渠道，但他沒聽過這個傳聞。

    指導老師似乎剛記起還有跟拍的VJ在呢，三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聲的VJ，他只得默默地關機。

    “他那會正忙著Hirsch獎的事，所以一直拖著沒回復?！敝笇Ю蠋熢掍h一轉，“不過這次節目組真是下血本了，全是業內的大腕兒?！彼{奚聽著，倒記不起還有這檔子事，工作業務的接洽都交給Kim了，想必Kim也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告知他。

    “這兩天也該公開導師名單了吧？”秦越宗看似隨口一問。

    藍奚也隱約聽說，順著他的話跟指導老師套話：“是啊，不然心里沒底?！?/br>
    指導老師無奈地揉著頭，幾天相處下來跟這兩個臭小子混熟了，也拉不下臉來拒絕回答，又看了一眼VJ小哥，小哥很識趣地走出了訓練室，壓低聲音爆料：“Jutta，柯萊拉，李慶科，艾繼穎，商裔?！边@五個名字一出，連平日里張揚的秦越宗也震驚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字“艸”。

    藍奚則感慨他終于聽到認識的人名了，商裔不用說，沒人不知道他從演戲到導戲斬獲了多少獎項和票房；艾繼穎是他們學院頂尖的表演系教授，如今是返聘任教；就單說那位Jutta，年少成名，她的歌常年盤踞歌榜前三位，更值得一贊的，她一人包攬填詞作曲演唱，不輕易夸人的藍奚，都忍不住收藏她的EP。

    大概是聽完導師后，秦越宗是心里真的沒底了，居然也拉著指導老師苦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