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只看著我一人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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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同門聞訊趕來,皆驚詫不已。陶師兄自訴事由,說他昨夜靈息衰微,體內之氣寒滯如冰,幾乎已不能流動。眼前一度浮現幻象,夢見幼年時與他最親厚的嬤嬤坐在床邊,要領他出門去。其時神智已不清醒,只覺嬤嬤拉著他手,一迭聲地說他身上冷,衣服也不要他穿了,只匆忙替他穿上兩只鞋,就要往外拉扯。便在這時,他心口忽而涌上一陣暖流,瞬間寒意大減,手腳也不再僵凍。嬤嬤本來還有一只鞋拿在手里,此時也忽然化為一團火焰。他這才從幻象中擺脫出來,只覺胸口那顆離火珠不斷送來熱力,將盤踞他靈臺脈絡中的陰煞之氣燃燒殆盡,又助他周天運轉,將靈樞修復如初。他睜開眼來,見我雙手將珠子牢牢托著,自己卻累倒了,心中好生感激,便要將我扶到床上安睡。誰知我全身大汗淋漓,搬也搬不動,叫也叫不醒,那珠子卻越來越紅,越來越熱。他待要取出時,手剛一碰到珠面,珠子斗然大亮,殷紅如血,熱力亦突然暴漲,將他的手燙出一串燎泡。他身體虛弱,無力傳音,往門外扔了好幾只臉盆、茶碗,才引來守衛。如今又見我身上佩劍死木復蘇,二者之間應有關連,只不知到底是甚么緣故。 我一怔之下,想到之前我久握劍柄之時,一霎雨也曾復生。那群患病兵士起初身上寒涼,連被底也潮冷無比,昏昏懨懨,藥石罔效。如今想來,皆是染了陰煞之故。我只喂了幾天飯,便個個活蹦亂跳,再無半分異狀。莫非我這兩只手中,真有甚么秘奧不成? 蕭越握著我手,細看了許久,長眉蹙起,道:“你先天靈質屬性不明,連師尊也無從分辨。想來這種種異怪,皆出于此?!痹捳Z一頓,忽向葉疏道:“……葉師弟家學淵源,可知其中緣故?” 葉疏濃黑的長睫一動,與他目光相接。他二人只短短一個對視,我竟覺透不過氣來。 只聽葉疏淡漠道:“不知道?!?/br> 蕭越沉吟片刻,道:“大戰在即,江師弟靈術有療愈之效,于我等助益極大?!睆拖蛭乙恍?,道:“只是做大夫不易,以后要偏勞你了?!?/br> 我何曾想過自己還有這般用處,忙將頭點得啄米一般,顫聲道:“是,隨云必竭盡所能?!?/br> 三日后,比象國八千士兵在統帥那摩兒率領下,向黑水城逼近。劉參將領兵出擊,拒敵于三十里外,青霄門下弟子亦隨蕭越出城抗敵。我遙聽金鼓三響,旋即傷員便源源不斷送入城中。我觀其傷口,見浮著一層淡淡的黑氣,皮rou沾之即腐,血色如銅銹一般。傷口深淺不一,多是刀刃所致。只消挨上一二刀,縱然再硬氣的兵士,也呻吟呼痛不絕。我忙挽袖施法,替他們拔除陰煞之氣。初時還有些手忙腳亂,不得其法。后來也摸到些關竅,一見黑血轉紅,便知已然無虞。不到兩三個時辰,幾名地系靈根的師兄也退下陣來。原來他們所施術法須不斷壓縮地壤深處,使得黃沙內陷,截斷敵軍來路。臨陣雖有奇效,但靈力損耗巨大,須臾間難以恢復。我見他們背靠營帳,大有疲態,還道也不慎被陰煞所侵,忙來到最近一人身邊,問道:“貝師兄,你受傷了?身上冷么?”一面自然而然運轉靈息,向他體內注入靈力。 貝師兄原本雙目緊閉,神采全無。隔了片刻,雙眼訝然睜開,身體也坐直了。我見他一霎不霎地盯著我與他交握的手,關切道:“師兄,你還好么?” 貝師兄將手抽回,難以置信道:“我……我……” 他激動之下,一時竟連綴不成句,忽將二指豎起,畫了個法訣。只聽一聲塌裂巨響,帳前陷下一條一尺多深的壕溝,黃沙如雨般向下傾瀉。 我萬料不到竟能助他瞬息間恢復靈力,抱著萬一之念,又在另幾人身上輪番試過,無不成功。待他們歡歡喜喜向我道謝、重新投入戰場時,我猶自不敢相信,將自己的手捧在眼前,看了許多遍。 當夜蕭越率眾歸來,道是今日對陣大獲全勝,敵軍連夜撤退,連那摩兒也受了重傷。一眾同門皆十分歡悅,便在城樓下燃起篝火,酌酒慶賀。陶、貝二位師兄非要將我推上前去,說此役要記我首功。我抗拒不過,被他們拉到營帳前,笑鬧了半天。又有許多兵士扶攜前來,向我道謝。我幾時受過這等禮遇,一時漲紅了臉,把頭幾乎垂到頸下。好容易擺脫出來,見蕭越持劍立在身后,望向我的目光盡是溫柔笑意。我雙足便情不自禁向他走去,倚靠在他身邊,怪道:“大師兄看他們鬧我,也不來救我?!?/br> 周圍喧鬧之極,說話聲難以聽清。我聽蕭越似說了句什么,卻又不分明,于是將手比成筒狀,放在耳邊,對他張了兩下,示意讓他再說一遍。 蕭越低頭看我動作,嘆息般一笑,俯身湊在我耳邊,吹氣般道:“我說你天賦異稟,以后還有無數人要追逐愛慕于你。你還是趁早習慣的好,免得日后煩惱?!?/br> 我初時對自己這體質一驚一乍,回頭想來,不過是驅邪療傷、續補靈力,天下醫修皆擅于此。倘若因此便受人追捧,那柳唱豈不是成了天下第一炙手可熱之人?當下也在他耳邊道:“沒有的事。我這個人向來沒什么用,能給大家幫上些忙,便心滿意足了?!?/br> 忽聽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旁喚道:“江師兄?!?/br> 我轉過頭來,見葉疏捧著一把粗劣的軍刀立在一旁,烏墨般的瞳孔直直地望在我臉上。我心中實不愿與他多言,但見周圍好幾個人向這邊看來,只得硬著頭皮道:“做甚么?” 葉疏道:“我有一事相商,煩請師兄移步?!?/br> 我只得隨他繞行一段,停在角樓之前。葉疏見我站定,垂下睫毛想了一想,才開口道:“我回去想過了。你貪戀我的容貌,雖淺薄些,也是情愛的一種。我從前言語有不當之處,請見諒?!?/br> 我一向不愛與人逞強斗嘴,但一聽他說話,總禁不住氣往上沖。當下強自按捺,忍氣道:“你叫我出來,就為說這個?” 葉疏這才擎出那柄軍刀,指道:“我觀軍中沾染陰煞者,皆因身中此刀,想是開戰之前,以陰邪之物集中煉成。此物性寒極冷,正與離火珠相克。你如將自身靈力灌注其中,淬煉全城刀槍弓箭之屬,他日敵軍卷土重來時,便可群起抵御了?!?/br> 我只隱隱察覺刀傷與陰煞有關,未料他想得這樣深遠,一時還愣怔了片刻,才道:“……你說得有理,我明天便找人試試?!?/br> 葉疏聽了,墨玉般的眼瞳卻微微一張,似乎很是意外:“你不生氣?” 我反問道:“我為什么要生氣?” 葉疏看了我片刻,道:“自你從不知夢回來,每次與我說話,最后總要著惱生氣。你對旁人都和顏悅色,惟獨對我冷著一張臉,一見我便唉聲嘆氣。我問你是否不愿見我,你又說不是?!?/br> 我心中實在好笑,心想別人對你癡心情深,勾搭送命,你都只當作把戲看,何嘗有半點放在心上?這么多年過去,他那只怕早已大成,修得斷情絕欲,孤冷更甚往昔,如今卻在這里說甚么我不愿見他。 葉疏見我不答,又上前一步,逼近我面前,道:“我不解其中緣故,請你明示?!?/br> 我也不愿再躲,抬起眼來,將他那張絕色面容上下打量一番,道:“不錯,我從前愛你,全因不認得你。你若能變成一座玉像,不會傷人,也不會說話,我一樣愿意天天將你擺在房中,看著你的臉吃飯睡覺,保證和顏悅色,沒有半點煩厭?!?/br> 說罷,也不理會他聽懂與否,徑自從他身邊繞過,回熱鬧處去了。 此時眾將士已有七八分醉意,西北漢子本來豪放粗獷,索性赤了膀膊,打著火把跳起舞來。我連躲開幾支高歌的隊伍,才回到蕭越身邊,將葉疏所言一一轉告。又道:“大師兄,我覺得此法大為可行,左右不過耗些力氣,試錯了也無妨?!?/br> 蕭越頷首應允,又笑看我道:“旁人蓄積靈息,一點一滴也瞧得珍貴無比。你倒好,根基還未穩固,便拿來虛耗?!毙次樟宋沂?,便往誅邪劍身上按去,口中笑道:“你既要試,便從我這里試起如何?” 我掙扎不過,求饒道:“大師兄,放過我罷?!焙萌菀酌撌殖鰜?,兜帽卻又蹭落了。我將滿頭長發都往后抹去,連聲道:“不來了!你仗著自己天資過人,卻來取笑我這修為低微的師弟。你這劍上回割了我的手,現在還沒好呢!” 蕭越故意將我的手舉向火光,檢查道:“割了哪里?我怎么沒看到?”復向遠處瞥了一眼,道:“我又算什么天資過人了?真正天資過人的在那兒。結丹不到百年,距元嬰境只一步之遙。今日戰場上,也是他一劍擊中敵方首腦,出手之準,劍意之純,都叫人自嘆弗如?!?/br> 我聽他忽然夸起葉疏來,不由渾身別扭,怪道:“好端端的,又提他干什么?” 蕭越低頭笑了一聲,將我臉頰邊一縷頭發攏向耳后,望著我道:“我蕭家有一門血脈術法,名叫‘率土之濱’,那是先元祖身為天下之主時,用以感知四海八方靈力波動的。這門術法歸屬地系,是歷代擇定繼承人時最倚重之物。我先天靈質不符,卻受家父欽點,列為下一任門主。一應元老,殊無異議。蕭家上下,無不心服?!?/br> 我不明其意,呆呆地瞧著他,道:“你原是世上最優秀之人,我早就知道了?!?/br> 蕭越目光更深,幾乎將我映入瞳中:“我從前也是這么想的,如今才知遠遠不夠。我若是真的那般耀眼奪目,你從那時起便不該看到他,只看著我一人便夠了?!?/br> 我縱然再遲鈍,也嘗到他話語中別樣的情味,臉霎時便紅得guntang,不自覺便拿兩手去捂。 蕭越似也有些無措,慌忙站起身來,問道:“你……你熱么?”說著黑袖揚起,便要向最近的火堆壓下。誰知一揮之下,那火焰反而沖天而起,可見他也意亂之極。 我吃了一驚,不由便向他避去。蕭越平日照顧我慣了的,便將我緊緊護在懷中。 我一聞到他身上沉香氣味,臉頰不知為何燒得更厲害,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極小聲道:“我回去了?!北愦掖覕n上兜帽,逃一般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