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重新回到昊天宗——雖然只是最最最外面的外門駐地，清崖也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他現在離小徒弟可能會在的洞府位置，也就只差那么億點距離吧?！惶熳谌荷阶?，層層山巒高聳入云，清崖身隕前和小徒弟的洞府所在位置在昊天宗的核心昊天峰之內，而他此時的住處，位于昊天宗群山邊緣的外門駐地的邊緣，一個他連路都不認得的偏遠地方。 不行，不能消沉，要振作起來！怎么說昊天宗的靈力濃度相比昊天城要高得多，現在能混進來，起碼他修煉的速度會快很多，花個兩三年筑基不成問題，到時候找個能混入內門的差事，還不是隨隨便便。 清崖跟在帶路的外門管事弟子身后，一邊朝日后的住處走去，一邊為將來做起了細致的規劃。 分給他的住所十分簡陋，除了生活必需品和清理用具外什么都沒有，還時不時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從墻里飄散出來。 湊合過吧，湊合過吧，大丈夫不拘小節，也呆不了多久他就會走的。 清崖在心里勸住了自己想要往外邁的腿。 “不想干？”瞥見清崖抗拒的表情，管事弟子戲謔地笑道，“那就別干了，外面排著隊想進來的多了去了?！?/br> 這些弟子怎么一個個都這么拽？氣人。 “怎么會呢……”清崖陪笑道。 管事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土里土氣的人，翻了個白眼說道，“之前做你這活計的還是個富家公子呢，還不是卑躬屈膝地好好干了四十年。這差事能落到你頭上，你已經走了狗屎運了知道嗎?！?/br> 四十年……所以那富家公子最后是死在了這里嗎？聽著怪嚇人的啊。 清崖面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點頭哈腰地說道，“知道知道，一定好好干！” 那管事弟子輕飄飄地掃了清崖一眼，趾高氣揚地說道，“走吧，去認一下你以后每天要打掃的區域?！?/br> …… 做雜役弟子的日子并不好過，每天都有大量的粗活累活臟活等著清崖，過去從沒碰過的東西，現在是碰了個遍，連他的潔癖都治的七七八八了。 第一個月的俸祿靈石一發下來，清崖便挑了其中最大的一塊，雕成了小徒弟幼年時的模樣，擺在床頭。每日清晨干活前看上一看，煩躁的心情便變得平和；每日睡前看上一看，在夢里有時還能見著小徒兒，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心里有所慰藉，這枯燥又疲憊的苦日子倒也不算太過難熬。 這天黃昏，清崖收到了外門弟子間小聚的邀請，說是有人成功魚躍龍門、進入內門了，要請大家吃頓飯。 清崖不愛人多的場合，本想要拒絕，但轉念一想，他日他也是要進內門的，現如今昊天宗與十年前天差地別，去看看現在進入內門需要什么條件也好，便答應了下來。 宴席之上，主人公面上難掩喜悅之情，舉杯敬了所有人后，也沒藏著掩著，大家提出的問題都一一回答了，還和大家親熱的聊了起來。 清崖坐在最遠端的小桌，托著腦袋看不遠處人們正高談闊論，其他人因為嫌棄雜役弟子，沒人與他同坐。 熱鬧的宴席中，形單影只的他看起來像是個局外人。 ——“恭喜言師兄進入內門！” ——“哎，可惜沒能進無歸峰，只進了個游龍峰……我還是太弱了……” ——“游龍峰也很不錯了，在昊天十一峰也排第八呢！” ——“是啊是啊，雖然無歸峰是昊天第一峰，但他們峰歷任的峰主都不太行，全是舔狗??！言師兄一心求道，舔狗峰不去也罷！” 歷任峰主怎么就都是舔狗了？前任無歸峰峰主清崖感到有被冒犯到。 他一直都是一心求道，無論情愛，怎么就舔狗了？？？他舔誰了？？？ 清崖皺眉吃下一口菜，繼續聽他們聊。 ——“無歸峰為什么被說是舔狗峰??？” 一名年紀稍小的弟子也很是疑惑，不解地問了他們，正合清崖心意。 解答的弟子清了清嗓子，端起了說書人的腔調，用筷子作醒木輕敲后，抑揚頓挫地開始說道，“那可還得從七百多年前說起——” ——“七百多年前？” ——“七百年對于修真者來說又沒多久，這么大驚小怪干嘛——七百多年前，無歸峰峰主有個舔了很久的美人，美人雖然修為不高，但一直端著、對他愛答不理的。后來有一次宗門大會，其他峰主的臠寵頂撞了無歸峰峰主的美人，那無歸峰峰主竟然在宗門大會上枉顧宗規與宗主的面子，對那臠寵痛下殺手——” ——“宗門大會上動手……我的天，哪怕他是無歸峰峰主，也真的太過了吧……” ——“——是啊，為了他的美人，那無歸峰峰主可謂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最關鍵的是，”解答的弟子買了個關子，頓了一會兒，見大伙的胃口都被吊起，才繼續說道，“至死，那無歸峰的峰主都未曾得到過美人的青睞，可謂是舔狗界的泰斗！” 遠處的清崖聽了直皺眉，不僅疑惑還有點無語。 他接手無歸峰的日子粗略算算也在一千一百年前，那七百年前無歸峰的“舔狗峰主”，說的……是他？ 他什么時候舔過美人了？啊不是，他天天待在洞府里閉關，身邊哪來的美人？？？ ——“后來那美人呢？” ——“后來那美人據小道消息說是成為了咱們現在的宗主，有個藏了好幾百年的道侶，當上宗主之后藏得更嚴實了。算算時間，那美人在被舔狗峰峰主追求的時候，那藏著的道侶已經存在了?！斎贿@個說法實在是太扯了，真實性存疑，當故事聽聽就好哈哈?！?/br> ——“咱們宗主有道侶這事人盡皆知，沒人見過他道侶的模樣也是人盡皆知，你別說，搞不好是真的哈哈！” ——“這故事也太精彩了，哈哈哈！” 精彩是挺精彩的，就是你們這群不肖弟子這么誹謗峰主宗主，真的好嗎？ 清崖無語至極地搖了搖頭。 …… 宴席散場，回去的路上，微涼的晚風吹過發絲，微醺發脹的頭腦逐漸變得清明。 雖說那些弟子口中的話多半都是扯淡，但仔細推敲，也許也能得到些信息。 首先是昊天宗現任宗主容貌出眾還有道侶……那宗主之位應該最后沒落到他的小徒兒頭上……哎…… 清崖回憶了一番他們原來十一峰的峰主都有誰是對外貌特別在意的。 難不成是霓裳峰的落霞飛？雖說他也是個分神期大能，可他不是只喜歡喝茶聽曲斗蛐蛐嗎？會去做宗主？ 至于什么為美人于宗門大會上出手……他確實在宗門大會上殺過人，殺的也確實是當時游龍峰峰主的臠寵，但根本不是為什么美人……是為了他受了委屈的小徒兒。 自當上峰主后他向來低調，連著小徒兒一起在宗門內沒幾個人認識，當時那臠寵氣焰囂張，以為小徒兒也是個以色侍人的，口出狂言。小徒兒或是不想給他添麻煩，一直退讓隱忍，但那臠寵越發囂張，甚至還想對小徒兒動手，他才忍無可忍下了死手的。 怎么就變成舔狗峰主和美人的故事了？ 難不成他徒弟就是那個美人？照這么推斷的話……那他徒弟現在是宗主？還有個藏了好幾百年的道侶？？？ 清崖在腦子里回憶了下小徒弟的樣子，乖巧可愛不諳世事、不懂情愛，完全一副未開竅的模樣。 藏道侶？這怎么可能??？？？ 總不見得小徒弟趁他閉關的時候一直在偷偷和別人談戀愛吧？！ 清崖設想了一番后，發現也不是不無可能。 小徒弟怎么說也一千多歲了，又是天資過人，十八歲筑基一百多歲元嬰，確實不乏貼上來想要和他雙修的修士……難保其中沒幾個讓小徒兒看上眼的。 他閉關的時候從不會過問小徒弟去干嘛了，談個戀愛藏個人不是輕而易舉。 ——所以說……小徒弟真已經有道侶了？ 按照小徒弟藏著掩著的行為推斷，也許在小徒弟眼里，他其實是那種會破壞他感情的無情師父？ 啊這…… 那他現在回去找小徒弟，會不會小徒弟其實根本不想見到他？ 突然間，清崖感覺這個世界的人和事與他印象中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陌生至極…… 不知不覺，清崖已經回到了他的住所。 床頭的玉雕小人正沖著他甜甜地笑，好似所有煩惱都會在這笑容中融化。 清崖伸手拿起了玉雕，摸了摸玉雕的小臉。 不行不行，怎么能根據他人的傳言和荒謬的故事對小徒弟下定論。 到底怎么回事，還是要親口問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