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什么時候變了的？平靜的生活被根本不同類型的人侵占了。

    那是很平和的下午，后桌的同學仍然在被校園霸凌，作為沉默背景板的同學們之中，有名為李禹翎的陰郁臉少年，剛好一米八的身高在北方只算中等，學習成績和長相也都只是中等。

    班級里地位最高的同學趙程把午餐的牛奶盒捏癟，倒在一個常年被欺凌的同學頭上。

    同學瑟縮發抖，班級里依然沒有人敢和以趙程為伍的滿口“混社會”的高壯男生們作對。

    但是今早，李禹翎失去了他的表哥。

    表哥死了，帶著李禹翎和他所有的珍貴回憶，但李禹翎卻還拖著仿佛殘空的身軀來上學。

    表哥住院很久了，掙扎了很久，臨死前，他握著李禹翎的手說：“不是要做男子漢嗎？別哭了?！?/br>
    不知幾天地熬夜守在表哥病床前，李禹翎已經好久沒睡眠，他“轟”的一下推開自己面前的書桌，然后搖搖晃晃像喪尸一樣站了起來。

    后桌被欺負的男生捂著臉哭了，李禹翎的視力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現實還是想象。

    “你這二貨干嘛??？嗯？”

    趙程和哥們幾個的聲音能夠聽見，但是他們的臉好像在一層黑霧里，看不清。

    李禹翎憋的心里都是火，面無表情，然后把手里的礦泉水瓶擰開，將瓶子里的水潑到了趙程臉上。

    “啊唔！”“哇....”“什么情況？”

    班級亂哄哄的。

    李禹翎眼前一片片花黑，好久沒有睡眠支撐，看不清什么。

    水順著趙程的發絲滴滴答答，受欺負的男生嚇的掉頭就跑，趙程一把揪住李禹翎的衣領，全班都跟著替李禹翎擔憂。

    馬上李禹翎就要接替那個逃走的男生，成為全班孤立的對象了吧。

    但是，李禹翎一拳揍到了趙程臉上。

    班主任被那個逃走的男生叫來，趕到的時候，李禹翎已經被打倒在地，趙程的下一次拳頭就要落到李禹翎臉上時，老師喝止了打斗。

    李禹翎人生中第一次勇起來的結果，就是被趙程坐肚子上，被他們拳腳相加揍得流了鼻血。

    雖然輸了，但是無悔啊。

    李禹翎苦笑。

    表哥，你一直說我懦弱，現在我展示給你看了，你在天上也.....會看到的吧。

    下節課要繼續上，被欺負的后桌男生給李禹翎遞來了紙條和一包紙巾，李禹翎感激地接過，結果打開發現紙條寫著「你完了，我放學后找我大哥揍你，有種放學別走——趙爹」

    李禹翎準備放學后風馳電掣離開，但禍不單行，他還沒放學，又接到一個短信，是要賬平臺的催促他還款十五萬，否則要他全家遭殃。

    這些要賬的半個月前就一直在sao擾自己。

    李禹翎身份證上個月正好丟了。

    李禹翎放學后還是火速離開了，沒讓趙程逮到。

    但是，李禹翎終于還是被這些要賬的堵到了校門口。

    說到底，他這種家－學校兩點一線生活的男生，為什么會和那種出入各種裝潢夸張的娛樂會所的黑衣小毛混混們有交集呢？

    “我說過多少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崩钣眙岣~的重復很多遍，然后被推推搡搡，抱著書包來到KTV某包廂里。

    五顏六色的光打在李禹翎臉上，李禹翎穿著校服抱著書包，瞇著眼難受地試圖努力看清，坐在沙發上那個似乎是混混頭目的，看起來甚至比自己還小一點呢，雖然看著個子不低，但身量纖細，有些過于瘦削，穿著黑衣黑褲，剃著寸頭，把一支煙在煙灰缸里彈了彈。

    “就是你借的，身份證是不是你的，你說什么你身份證被人偷了，我們哪管那些??？”

    那男生煩的讓人把音樂聲關了，然后站起來，身高有185cm左右，來到李禹翎面前，氣勢很邪，是那種不講道理，雖然長的好看些但五官透著滿滿沒文化的原始邪獰感的小流氓。

    “我們三哥要錢，連本帶息現在十六萬，你再拖試試？”

    “秦哥，我們拿這臭小子真沒辦法，上次四哥說好像真不是這小子借的錢，但三哥這回又要錢。秦哥，這事不好辦啊?！?/br>
    幾個小弟模樣的男生卻也沒有多么崇拜這個流氓的樣子。

    李禹翎發現流氓眼角有一點桃花痣感覺的淚痣，在KTV迷幻燈光里，顯得很尤物。

    李禹翎是gay。沒錯，就是會被某些恐同稱為怪物的那種人。

    他看待別人認為是可怕的流氓的視角，和常人很不一樣。

    能看出屬于男人的風情。

    “如果可以，我可以找你們三哥親口說明?！崩钣眙嵴f，“我的確是丟失身份證的被牽連的?！?/br>
    秦北陸輕蔑地看了李禹翎一眼，帶他去了。

    KTV旁邊就是洗浴城，洗浴大廳的椅子上坐著的要么是煤鐵三中的學渣混子們，要么是真的在混社會的痞子，秦北陸和兄弟們押著李禹翎，找到了一臉橫rou的三哥。

    三哥是個掌握了社會財富的中年人，瞧不起秦北陸這種還在上學的兼職要債的小混混，卻也有些忌憚這些動不動耍狠的年輕散兵游勇，對李禹翎說道：“你補辦的身份證呢，拿來我看看?！?/br>
    又對秦北陸說：“別管我四弟，他什么都不懂，很多這種借貸的人都謊稱自己是丟了身份證被代借?！?/br>
    李禹翎拿出補辦的身份證交出去。

    “好了?！比缱凶屑毤毧戳丝?，然后揣自己兜里了。

    “你干嘛？”李禹翎立刻索要，“我真的是無辜的，你們能不能體諒一下我？我家里最近還有人去世，我真的很難受?！?/br>
    “哈哈哈哈，”三哥和周圍的混混甚至笑了幾聲，“可是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我們背后也是正規的網貸平臺啊，既然你說你是被人偷了原來的身份證，那么我們也會找那個人。你也可以去報案，然后，你也找找吧?！?/br>
    “北陸啊，你就看著他。別讓他跑了。反正你們一天天也不上學，沒什么好干的吧?！比鐡е鴦傔^來的小姐，揮手，“走吧走吧，等找到那個人，我會還你身份證的?！?/br>
    李禹翎想，他要用自己的身份證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但是現在在別人老巢也沒辦法，只好離開了。

    他們走到KTV門口，秦北陸在風中點煙。

    他身邊的哥們兒要李禹翎的電話號，還搶過來李禹翎的手機翻看有沒有李禹翎借款的證據。

    結果只看見李禹翎用男生的腹肌圖做壁紙，一個胖子奇怪地說了一句：“你用這個當壁紙，不會是同性戀吧？真惡心?！?/br>
    李禹翎始終把書包抱著，怕他們隨時給自己來一拳的話，自己可以自衛。

    他回答：“我是同性戀。沒什么惡心的?！?/br>
    “靠！”秦北陸抽了口煙，“就幾把惡心。你還真是同性戀??？”

    他帶著靈氣的眼睛上下打量李禹翎，其余三個小流氓一邊做著事，一邊也好奇地看著李禹翎。

    “我是?！崩钣眙岬?，“沒什么惡心的....”

    領口又一次被揪起，“我說惡心就惡心，你算哪根蔥??？真受不了，居然喜歡男人?！鼻乇标懣鋸埖刈隽藗€嫌惡的表情。

    胖子把李禹翎手機還給李禹翎，“給你存了我們哥幾個的手機號，你以后遇到我們給你打電話，就接，懂不懂？你現在就一欠錢的老賴！”

    李禹翎眼神冷靜：“我沒有借錢?！钡劢薜痛瓜氯?，沒有直視他們的目光。

    流氓們的嫌惡十分明顯，秦北陸也松開了抓著李禹翎衣領的那只無禮的手。

    “真沒想到現實中能看見基佬，好雞兒晦氣?！?/br>
    “快滾吧你?！薄罢业侥莻€真正借貸的人之前，你別想亂跑，在哪都能給你抓住?！?/br>
    他們警告了幾句，李禹翎確認他們要自己離開，就要走了。

    但是，忽然秦北陸說話了。

    “誒你站那...”

    李禹翎站住，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

    “你叫李禹翎是吧？你是不是在一中？”秦北陸說話有一種恐嚇的語氣，本人也很暴力，李禹翎剛才被他揪住衣領能感受到他力氣真的很大。

    “是?！?/br>
    因此李禹翎乖乖回答了。

    “臥槽，就是你啊，”秦北陸說，“我義弟趙程在學校和你有矛盾，你在7班對吧，沒錯了，肯定是你?！?/br>
    秦北陸走向李禹翎，“冤家路窄啊，你小子身上怎么那么多事??？”

    ——要挨揍了。

    李禹翎可以確定，秦北陸的力氣是趙程的2倍以上。

    而且他現在被趙程打出來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

    李禹翎已經背上書包了，現在身前薄弱沒有抵抗，被揍一拳、踢一腳，都是會一點沒有阻礙地確確實實的疼痛。

    因此，李禹翎轉身就跑。

    沒命的跑，根本不會留原地傻傻的挨揍。

    而且就算已經黑天，大街上挨揍也太丟臉了！

    李禹翎跑開，秦北陸訝異了一秒，隨即拉著哥們兒幾個一起追了過去。

    他們嘴里罵著臟話，風馳電掣、撞開路人的肩膀，像林中追擊人類的野生動物，毫無素質和禮法的感覺，一點都不亞撒西。

    李禹翎不往小巷鉆，專往人多的地方跑。不擅長運動的他也爆發了史無前例的運動能量，只是呼吸越來越急促，能聞到自己呼吸的熱流，肺部在鼓脹，然后——

    “啪”

    一個人手里的手機，被李禹翎撞在地上。

    李禹翎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要再跑。

    但，跑出去一小步又被拽著露在校服外的衛衣帽子，拽了回去。

    一個183cm高的青年，滿眼陰沉，手勁很大地揪住李禹翎的衣服，怒道：“我手機，被你撞地上了?！?/br>
    李禹翎趕緊撿起來，索性只是屏碎了。

    那青年身邊的戴著很夸張花哨的頭巾的小流氓叫道：“那可是原裝屏，完了，老大，怎么收拾這小子，你就說吧?！?/br>
    這時，秦北陸也帶人追來了。

    “別跑了，你再跑也跑不到哪里....齊磊？你咋也在這呢？”秦北陸有些驚訝和喜悅。

    李禹翎心里發毛，看來他們是好兄弟。

    “他撞掉我的手機，走路不看路，跟瞎子一樣?！饼R磊瞥了李禹翎一眼，然后看向他們，“你們也要揍他？”

    “對啊?！鼻乇标懻f，“他在學校欺負我兄弟?！?/br>
    “是你兄弟校園霸凌別人吧！”李禹翎現在只能靠話術了。

    不管是誰都不會來救自己的，看見街頭矛盾路人跑的比誰都快。

    現在的自己就真的只有自己而已。

    表哥也不在了，自己的母親為了生自己難產而死，父親則定期寄生活費回來。自己四孤身一人奮戰于生活的。

    “啥??？他又沒欺負你，你自己出頭怪誰？”秦北陸似乎很了解，看來趙程都跟他說了。

    這群流氓覺得校園霸凌四個字被李禹翎正正經經說出來很好笑似的，笑個不停。

    “再說你一個惡心的同性戀也配在這里裝正義使者??？”

    “不該惹的人別惹，惹了就要承擔后果，這才叫男人?！?/br>
    秦北陸說著一套歪理，自信滿滿。

    “別管那個了，”齊磊抬手就卡住李禹翎的脖子，“我新買的手機，今天剛買的，你賠我全款?，F在，馬上?！?/br>
    每一個字都說的很重，氣勢洶洶，眼神如冰。

    “多...多少？”李禹翎問。

    “五千塊?！饼R磊厭煩不已，“否則我揍死你個小比崽子?！?/br>
    現在全身上下只有十五塊的李禹翎，生活費也因為表哥住院自己幫著花錢花了大部分，最近學校還要收一波書費學費，現在真的沒有足夠的錢。

    甚至連一千塊都還不起。

    “我可不可以分期？”

    李禹翎真的很疲憊。

    真是災禍連連，老天這么針對自己嗎？

    “那你先還多少？”齊磊很快也知道了李禹翎被別人挪用身份證借貸一事，也露出一種覺得李禹翎有點太倒霉而放寬松條件的神情。

    “我先還你五百。之后慢慢還可以吧？”

    李禹翎說，“等我下個月生活費寄來的?！?/br>
    齊磊就押著李禹翎去銀行先取了五百塊還他。

    齊磊要了李禹翎的電話號，甚至微信號和qq號。

    “你別想著能跑到哪里去，哥先告訴你一聲?！?/br>
    齊磊一看就比秦北陸有點心機，不過他外表和氣質都是一種莫名可以算質樸的鋼鐵直男感，產生了奇妙的違和感。

    “好嘞?！崩钣眙釋擂蔚乜粗麄z，“秦哥，齊哥，我可不可以回家了？”

    他倆沒說話，他們的哥們兒用嘲笑的眼神讓李禹翎走。

    秦北陸又說：“你是個同性戀這事，我會告訴趙程，也算我今天沒幫他揍你的補償?！?/br>
    李禹翎聽到這恐嚇他即將被校園針對的話，腳步沒有停頓一分，快步就走。

    齊磊問秦北陸：“你知道這臭小子家在哪里不，我踏馬倒霉死了，可別讓他跑了?！?/br>
    “知道?！鼻乇标懻f，“明景小區5單元6號樓513?！?/br>
    回到家，李禹翎疲憊地倒在床上。

    呼....

    除了睡一覺，沒有別的需求了。

    那些小流氓，也留到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李禹翎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發現睡過頭上學晚了，也不會再有表哥定時叫自己起床，李禹翎坐在床上好一會兒，單手捂著臉，難受地流了幾滴眼淚。

    李禹翎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自己早上暈倒在家，班主任是很溫柔的已婚男：“不嚴重吧？還可以來學校嗎？我知道你家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請假也沒關系的?！?/br>
    李禹翎說：“我得去上課啊?！?/br>
    餓著肚子去學校，路上買了個煎餅果子，邊啃邊去班里，來了班級發現自己書桌旁邊的椅子不見了，桌上也倒滿了黑色的墨水。

    李禹翎聽見趙程和他哥們兒幾個聊天很大聲的猖狂聲音，同桌楊巍一臉擔心地看著李禹翎：“你沒問題吧？你的臉好白?！?/br>
    李禹翎看了楊巍一眼，笑也沒打算去笑，把書包暫時讓他幫自己保管，捏著煎餅果子就走到趙程面前。

    雖然這回睡了足夠的時間，但在那幾個長相很是接近的男生中尋找趙程的臉，還是費了一會兒工夫。

    李禹翎把半個煎餅果子乎到了趙程臉上，然后對著他肚子來了一拳。

    “??！”

    趙程罵了一句，回揍李禹翎，但李禹翎像瘋狗一樣扯過一旁的拖布把，就往趙程嘴里塞。

    說實在的從剛才到現在，李禹翎并沒有理會全班對自己怪異的眼神，他們上午的確都已經聽趙程說了李禹翎是基佬，但同學們尤其是大部分女生相反卻因為這點，很喜歡李禹翎起來，大部分男生也只是心里厭惡也沒有表現出來。

    但，現在的李禹翎也不在意別人的眼神。

    據說經歷重大變故的人會進入一個近乎無法的時期，和以前不一樣，什么都不在乎。

    李禹翎現在只想暴揍趙程，他把骯臟的拖布把木棍塞到趙程嘴里，和趙程扭打。

    這時候，老師卻帶著班長走進來，班長抱著李禹翎的椅子，顯然剛才是借用了。

    楊巍也想跟李禹翎道歉，是他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

    李禹翎也是事后，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趙程。

    他沒有扔掉自己的椅子，也沒有故意在自己桌子上潑墨搗亂。

    趙程和李禹翎徹底結仇，捂著傷痛的臉和破皮流血的嘴，給自己大哥秦北陸打了電話。

    秦北陸在放學之前就穿著一中校服進來了，然后在晚自習李禹翎上廁所時，將他堵在廁所。

    “雖然我是一個人，但你也別想打得過我那種不切實際的事?！?/br>
    秦北陸把手在李禹翎頭上懸空示意了一下，他比李禹翎高5cm的事實。尤其是秦北陸還穿內增高。

    這種一米八五經典身高的混混男，身邊始終少不了一個很喜歡打扮的太妹女朋友呢——他的qq空間到處都是讓人評論99的秀恩愛照片，還有一些腦殘社會語錄。

    和李禹翎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想被揍，李禹翎的唯一想法就是這個。

    “你為什么幫趙程那種癟三出頭呢？”

    李禹翎說，“你現在在學校揍不了我，還沒有放學，只要我求救，老師就會來?！?/br>
    “??？”秦北陸輕浮地發出一聲，“以為我怕你啊，專程來堵你的。我和我老弟關系好，也是你一個sb配說三道四的？”

    ——態度惡劣的臭混混，毫無社會價值卻廣泛存在。

    “你小時候沒有被欺負過嗎？這么喜歡欺負別人，我真的很不懂?！?/br>
    “你這個惡心同性戀講尼瑪大道理呢，這個世界就是強者的，懂不懂？”

    秦北陸冷哼一聲，然后轉身走了，“我會一直在學校里的，你放學后也別想著離開，我今天一定要幫我弟弟趙程揍死你?！?/br>
    “歸根到底也是你自己找事呢?！闭Z氣輕佻傲慢地做了總結語，秦北陸自以為很帥氣地離開了。

    李禹翎盯著他的屁桃想，混混的聲音都這么邪肆的好聽嗎？

    秦北陸和趙程，帶著兄弟們，在放學后將李禹翎堵在學校偏僻的體育場小門處。

    揪著李禹翎的頭發，將他踢倒在地。

    正要補一拳，突然，秦北陸的一個小弟暈倒了。

    人當場就直挺挺倒地，看來是秦北陸很重要的朋友和伙伴，倒地上的時候，秦北陸要揍李禹翎臉的動作當場頓住，然后把那人扶起來了。

    “元浩寧！你醒醒！”

    更正，不是小弟，竟然是昨天在KTV沒見過，今天特地被秦北陸拉來的好哥們兒。

    估計和那個齊磊一個地位的吧。

    也是混混小頭目，圈子里比較有派頭的類型。

    總之倒地上了。

    混混不都是這樣的嗎，無所事事，不是夜店就是網吧，三餐不規律、煙酒不斷，猝死也是很正常的。

    李禹翎心里沒有一點波瀾。

    如果用這樣無用的混混的死換表哥活命多好啊。

    但是，他沒有這樣的權力去做。

    李禹翎從地上坐起來，拍拍身上的鞋印灰塵，冷眼看著。

    “是不是你踢他了？”趙程質問李禹翎，“不然浩寧哥怎么會倒地？他身體很好的?！?/br>
    浩寧哥又是誰??？麻煩死了。

    李禹翎的眼底浮著淡淡的灰白，走過去，掀開一個礙事的混混的肩膀，看清了暈倒的那個叫元浩寧的人的臉。

    本來是打算判斷這人發生甚么事了來著，李禹翎卻一驚。

    他去年在本市電影院兼職賣票員的時候，曾經遇到很多奇人。

    其中就有一個，年紀不大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學生年紀很嫩的男生，在大多數人看來，是渾身充滿花心氣質、滿眼挑釁囂張的不好惹的渣男臉。但在李禹翎看來，卻實際上是一雙超靈動的小鹿眼的男生。

    那男生每周來看兩次電影，風雨無阻。

    每次都帶不同的女生。

    那些女生各種類型都有，大jiejie、小meimei、鄰家乖巧妹、冷漠眼鏡女、女神級別的、抽煙太妹，什么都有。

    那男生屢屢親昵地動手動腳，滿臉寫著迫不及待地拉著那些女生，親密不已。

    真的是個小小年紀卻名副其實的海王呢。

    如今，這海王又長開了一些，更加俊帥。

    卻倒在自己面前。

    剛才只顧著抱頭挨揍的李禹翎，現在才認清確實是這人。海王的名字是，元浩寧？記住了。

    “他是低血糖了?！?/br>
    望著一片混亂的混混們，李禹翎試圖關切地說，但語氣始終透著一股自從表哥死了后就有的疲憊和冷感，讓人沒來由地厭煩他這種態度。

    “送醫院吧?！鼻乇标懙?，“真他媽倒霉，李禹翎是吧，你改名叫掃把星算了，草！”

    李禹翎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拿出一管葡萄糖，捏開劑管，看了秦北陸一眼：“秦哥，你把他嘴打開?！?/br>
    “不是這樣，這個角度?！?/br>
    因為秦北陸過于不專業，李禹翎只好自己cao刀，然后讓他們按照那個角度讓昏迷的元浩寧張開嘴——話踢別處，李禹翎這時發現元浩寧的睫毛真的很長——李禹翎捏著元浩寧脖子的一處，讓他食道打開，然后把葡萄糖灌了進去。

    之后，在混混們的全程靜觀下，李禹翎讓秦北陸以一個可以讓元浩寧靠著的姿勢這么抱著元浩寧。

    “不要亂動他，他一會兒自己會醒的?！?/br>
    李禹翎說，“我舅舅家以前開診所，我懂一些?！?/br>
    “哦....”秦北陸之所以剛才不讓專業的李禹翎抱元浩寧，完全是因為覺得同性戀李禹翎很惡心。

    好像李禹翎身上有病毒。

    元浩寧不多時就醒了。

    醒來后得知是這個同性戀救了自己，1.88cm身高，體重140斤的元浩寧，還是很爽快地跟李禹翎說：“謝了！”

    “李禹翎，你這次救了我哥們兒?！鼻乇标懻f著話，看了一眼一旁的趙程，“程子，你跟李禹翎也算了吧?！?/br>
    趙程捂著被李禹翎用拖布把捅壞的嘴和青一塊的臉。

    “哥，這個仇你不幫我報啦？！”

    說完話，趙程發覺失言，閉了嘴，悻悻的。

    秦北陸自己也頗有些尷尬的感覺。

    他招呼元浩寧要走，元浩寧卻準備請李禹翎吃頓飯。

    李禹翎真覺得沒必要，只是低血糖暈倒。

    “我這是第一次暈?！痹茖幷f。

    “剛才嚇死我了?！薄案?，你突然就倒了?！逼溆嗷旎煲舱f。

    “只是低血糖....”李禹翎扯扯嘴角，“你是不是好久沒吃飯了?！?/br>
    “??？”元浩寧搖搖頭，“吃啊，就是....好吧，的確吃的很少，主要是通宵打游戲好幾天了，還一直抽了好幾盒煙?！?/br>
    李禹翎：我知道，你一嘴煙味要沖天.....

    “你現在是我元浩寧的哥們兒了?！痹茖幷f，“我還是很知恩圖報的人的?！?/br>
    和他當所謂的哥們兒，那秦北陸就不會揍李禹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