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偽裝者們·第十三章“超雄”歸來

    “尖嘯”升降機低沉的啟動聲在我聽來相當刺耳。以前在這個駕駛艙里駕駛的基本都是杰特，我只是偶爾駕駛一下。我還是覺得這臺用來穿越地面的升降機型號有點太舊了，哪怕是用起來都給我一種這玩意兒可以拉去廢品回收的感覺。

    這一次狀況有點不同，在我背后的乘客艙里面，坐著的是三個“生體”，這種像是運送貨物一樣的感覺還真有點微妙。不過現在的我也不是什么上層人家的少爺了，這樣做還真有點陷入了艱苦生活的感覺。

    “你很高興嗎？”

    站在我旁邊的女孩突然間開口發問，我才注意到我現在正笑得跟個傻子一樣，連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這家伙自己要求和我一塊呆在駕駛艙里的，看起來她和那些“玩具”之間相處的不算好。

    “要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稍微有那么一點吧！”

    不過我還是說了點假話，實際上我現在完全不開心，剛才自己為什么笑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雖然說目前的狀況是我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但是現在我卻感覺自己的面前危機重重，似乎隨時都可能橫死路邊。

    事實就是，現在的我很不安，對于狀況的不安、對于自己行動的不安……所以我現在要去下層，去找足夠讓我安心的同伴——高格。

    想到這里的時候，又是一絲不詳的氣息從我的腦海中掠過。今天這種感覺到來的次數有點太多了，但我又不敢忽視掉。

    我又想起了在“伊甸園”中最后一刻和萊昂的對話。他似乎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哪怕到了最后也沒有說出來……高格雖然看上去沒有隱瞞，但是我卻下意識地覺得那只是因為高格掩飾的足夠好，如果當面對峙的話估計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結果到頭來最能夠讓我安心的人也沒法讓我安心嗎？但是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洛扎家已經被我親手給毀掉了，如果不回去找高格的話，我將會徹底失去歸宿。

    下定了這個不怎么決絕的決心之后，我啟動了“尖嘯”升降機，朝著下層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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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上層街道上的混亂，似乎在內部通道中也出現了交通管制狀況，因此我不得不提前從一個比較隱秘的出口直接突破到了地面世界的大氣層中。這濃厚的墨綠色瞬間沾滿了我的視野，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這詭異的顏色帶著幾分魅力。

    “你知道嗎？”我大聲對身旁默默坐著的女孩說道，“我現在有一種沖動，就是在這糟糕的無間地獄中橫沖直撞！一切都聽天由命，就算一頭撞在建筑物上、讓我們淪落在這地獄中等死，那也無所謂！”

    “你在說什么？”女孩衣服沒理解的模樣，“也就是說你現在不想繼續活下去嗎？”

    “我感覺我已經徹底混亂了！”我撓了撓頭發，說道，“你告訴我，我現在叫什么名字？”

    “你是……庫蘭.洛扎?！?/br>
    “這個名字在我離開宅邸的那一刻就失效了！”我笑了起來，“你其實一直都有說出我真正的名字的……我不知道你從哪兒知道的，當時你知道這個名字并對我說出來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的，但是現在我反倒希望你那么稱呼我，這樣子聽著比庫蘭.洛扎舒服多了！”

    “你是說……”

    “博爾頓.司雷亞，這個讓我無比懷念的名字！”現在再提到這個名字，我的內心激情澎湃，“仔細想來，那時候與他相會真的是一場很有趣的事情，之后的經歷也很有趣，但也確實是讓我很難受?！?/br>
    “你是……博爾頓.司雷亞？”

    女孩的反應很驚訝，而我也同樣驚訝：“怎么？原來你根本不清楚狀況??！看來你也就是從某個地方知道了這個名字而已了，那看來之前我是白擔心了……不過你就告訴我，你從哪兒知道這名字的？”

    “一個長得很漂亮的人告訴我的，”女孩說道，“他說不久之后‘會將你轉受到博爾頓那邊’……我也忘了是什么時候了?！?/br>
    很漂亮的人？我回想了一下，她說的可能就是嵐，那么長著一副黃種人模樣的俊秀男子。他的身體應該是做過女性化改造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好看？這么說來，其實他也是上層人嘍？

    我的思想逐漸開始變得放松了，幾乎沒有看前面的路況，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撞上任何東西。駕駛著升降機橫沖直撞的想法逐漸淡化了，倒是另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逐漸成型——想要把目前經歷的一切徹底搞明白的想法。

    為此我還是得去找高格的……哪怕那里也無法成為我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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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從特殊入口進入到地面巖層之下后，我立刻開始用升降機里的聯絡裝置朝高格的住所發送信號。大概過了半分鐘左右，信號接通，一個偏中性的聲音響起：

    “這里本來不允許隨意接聽的，庫蘭先生?！?/br>
    “1號？”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確實1號是在高格那邊的，這點小細節我差點忘了，“好吧，你在那兒就好……讓高格來接聽！”

    “高格先生說讓你去下層的‘伊甸園’找他就行了，他會在那里等你?！?/br>
    “哦？那好吧，你就先繼續在他住所內待命就行了，等我再聯系你的時候再行動?！?/br>
    “了解了！”

    又是“伊甸園”！我突然想起來，確實下層的“伊甸園”建立的比上層早得多，不過現在那里幾乎沒有“天使”了吧，主要的“天使”個體都被轉移到了上層，下層的多數都沒有了生育能力，一般只有在上層無人收養的新生兒才會被下放到下層來，下層的“伊甸園”似乎已經名存實亡了。

    不過沒關系，哪里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去處。我記得當年我有一段時間就是在那里度過的。那里有我的同志們，也可以說是我們的大本營。

    而且，雖然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到下層，但是不久之后上層政府必然會有動作了——上層的“伊甸園”被完全毀掉的現在，人類最后繁衍的希望就落在了下層這為數不多還能生育的“老天使”身上了。

    上層反而要依賴下層了嗎？這么一想挺諷刺的，不過無所謂，在我們已經開始行動的現在，上層政府還能夠悠哉處理的時間應該也不多了。

    我調整了聯絡信號，把信號發往了下層“伊甸園”所在的位置，過了不多會兒，一個震得我耳朵發痛的粗獷聲音傳了過來：“喂，這里是‘伊甸園’，為我們親愛的‘天使’們獻上祝?！?/br>
    “夠了，歌利歐，你的嗓子還是那么要人命，‘天使’們怕是要被你給吵死啦！”

    “哇哦，是庫蘭老弟??！真的是好久沒聯系了，雖然我這邊也挺閑的，不過你也不來找我玩，搞得我就挺無聊……”

    “但是現在不就已經不無聊了嗎？”我笑了笑，“高格在你那邊吧？”

    “當然，這邊來了很多人，大家都是同志，”歌利歐大聲笑了起來，“媽的，我這兒有幾年都沒有這么熱鬧了，看來這次確實是鬧大了！”

    “沒錯，鬧大了，上層現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萊昂那家伙，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

    “萊昂老弟這么厲害的？呵呵，下一次跟他見面必須得好好領教一下這小子的手段?！?/br>
    “……怕是沒機會見面了?！?/br>
    “嗯？”

    歌利歐神經比較大條，但不代表他不聰明，很快他也察覺到了我話里面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好吧，我去叫高格過來，你跟他講就行了?！?/br>
    “麻煩你了?！?/br>
    “我沒什么麻煩的，倒是庫蘭老弟你……還有上層的那些同志們，你們才是最辛苦的?！?/br>
    我可一點兒都沒覺得辛苦……這話我咽回了肚子里，沒說出來。

    其實非要說的話，與下層的聯絡大多數也都是1號去做的，我只是起到了一個下命令的作用而已。

    過了一會兒，聯絡器那邊再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子，咱們這聯系的還真是頻繁??！”

    “這可不怎么頻繁，今天也就是第二次?！?/br>
    “當然，不過上一次聯絡的時候還沒有想到會在今天把事情給鬧大的。當然，這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既然今天有這種契機，那么肯定就要做了！”

    “下層現在的狀況怎么樣了？”

    “布林克街區那邊似乎是死了幾個人，費銅街區也被波及了。我讓你派過來的那個‘生體’老老實實待在房子里不要走動，先一步來大本營集合了。不過我們的同志行動也很快，我發出信號之后才幾個小時，幾百人已經聚集了過來，上層的同志們已經在中心區引起了sao動，不過現在一時間還沒辦法聯絡上層，所以……”

    “上層的‘伊甸園’被炸毀了，”我告訴高格，“似乎是萊昂干的，但是他自己似乎也沒能夠出來?！?/br>
    “萊昂啊……”高格愣了愣，“那家伙……哦，那家伙……”

    “高格，你該不會是記不清楚萊昂了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替他感到可惜罷了。不過我們死去的同志多不勝數了，雖然已經習慣了出現犧牲，但是我還是無法忍受毫無意義的犧牲的?！?/br>
    “萊昂也算是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大貢獻……現在上層政府應該已經是手忙腳亂了，這就是最大的機會！”

    “還真是多虧你能及時趕下來告訴我們這些……看來事不宜遲，我們可以直接奪取‘登天塔’，向上層轉進了！”

    高格的聲音帶著幾分亢奮感，與他之前的那種說話方式有一些明顯的不同了。不過這樣挺好的，這說明他對于這次的行動把握十足。

    這一次將開啟新的時代……亦或是舊的時代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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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雄”雖然退出了歷史舞臺，但是并沒有真的消失。他們之中的一部分在下層的灰暗角落里忍受著痛苦與憤怒，默默活到了如今的時代。

    一直到他……這個名叫高格的男人從上層逃亡下來。他稱自己也是“超雄”，是上層一直以來嚴密監控的對象。他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逃到了下層，與自己的同胞們會合，同時帶來的還有他在上層時候的研究成果。

    “超雄”的體型可能并不出眾，但他們往往強于正常的男性；“超雄”可能并非會做出驚天之舉，但是其某一方面的智慧確實會超越正常的男性。他們是大災難之后最為特殊的一個人類群體，是這個“孤雄”社會下一個極不穩定的關鍵點?！俺邸逼鋵崗膩頉]有真的退出過歷史舞臺，至少到如今為止，整個城市之中的關鍵，已經是“超雄”們的囊中之物。

    高格帶來的最為關鍵的技術——“基因偽裝”和“仿生”，成為了“超雄”們重新吹起反攻號角的關鍵。

    誰又會想到，上層中如此多的居民，其實是“超雄”呢？他們搖身一變，成為了上層家族中的繼承人，亦或中流砥柱，隱藏了自己曾經的身份，隱藏了自己的特殊基因，有些甚至幾乎忘記了自己過去的名字——這就是居住于上層的“超雄”，名副其實的偽裝者們。

    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我的名字是博爾頓.司雷亞，我偽裝的對線，是上層政府中的重要家族勢力——洛扎家族的養子，庫蘭.洛扎。

    如今“超雄”即將歸來，但是庫蘭的面具，似乎無法從我的臉上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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