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劇情)
“醒了?來,吃口粥罷?!?/br> 病榻旁,顧夫人端起青瓷小碗,眼中寫滿心疼?!皬男∩碜庸蔷筒缓?,卻偏要逞強,去cao那份天大的心,鬧到如今才算踏實了。哥兒,聽老婆子一句勸,咱們安安穩穩地把病養好,旁的什么都別管,行嗎?” 殷廣祺緩緩地嘆了口氣,苦笑一聲,掀開被褥就要起身。顧夫人忙放下粥碗,攔阻道:“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沒事了?!币髲V祺輕輕推開乳母,自己找來衣袍冠履穿戴整齊,向殿外走去。肖福貴和鮑勇本就守在門口,見狀也是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相勸,卻聽得殷廣祺問道:“慎王呢?” “在鳳凰臺。那兒據說是從前尤貴……不不,庶人尤氏……” “嗯,我知道?!币髲V祺徑直向前走著,又問:“邊關沒有軍報嗎?” “有,八百里加急,說是北邊的胡人來犯,慎王正和幕僚商議對策?!滨U勇沒過腦子就答了,說完才反應過來,驚奇地問:“王爺怎么知道?” “猜的。椒房殿那邊如何?” “哦,柳太醫替您瞧完病,就趕著過去了,說是陛下的情形不大好,王爺您……” 話音未落,只見顧夫人抱著狐皮大氅追上來,輕嘆道:“寒冬臘月的,好歹披件衣裳。這么單薄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愛惜,老婆子替你心疼!” 殷廣祺任由顧夫人替他披上大氅,喉結動了動,卻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是感激地一笑,轉身離去。須臾進得椒房殿,但見侍從都換了人,形容整肅,不似往日那般亂哄哄。太醫們圍在皇帝病榻前,正低聲說著什么,皇后卻只是哭,并不答話。殷廣祺悄聲走上前,聽見柳泉林的聲音:“陛下中毒已深,無可挽回。為今之計,或繼續服那蠱毒,瘋瘋癲癲地拖延數月,直至精力耗盡;或及時止損,以藥石喚回神志,但最多只剩兩三日……請皇后娘娘盡快拿個主意罷!” 惠春娘仍是慟哭,根本說不出半個字。殷廣祺上前見禮,白允中看到他來,趁機向皇后道:“娘娘若實在不忍,臣便斗膽,請睿親王拿個主意,可好?” “……”惠春娘哽咽著瞧了殷廣祺一眼,默然頷首,轉身進了偏殿。白允中立即下拜,顫聲道:“請王爺決斷?!?/br> 殷廣祺立于榻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皇兄憔悴的病容,良久才輕聲道:“飲鴆止渴,終非良策,不如聽聽皇兄還有什么囑托罷。勞煩諸位了?!?/br> --------------- 待到紅霞漫天,殷廣祺再次踏入椒房殿時,病榻上的人已醒了?;荽耗镆琅f躲在屏風后抹眼淚,殷廣祜抬眸看見弟弟,笑道:“白允中都與我說了。呵,把你能的?!?/br> 殷廣祺不言,只是擺手揮退宮人,自己搬了個繡墩坐下。殷廣祜艱難地動了動,勉強碰到他衣袂,輕聲道:“讓我瞧瞧你手臂上的傷?!?/br> “已經快好了,不必看?!?/br> “行吧?!币髲V祜縮回手,又問:“小皇叔呢?” “去榆關了。鄂隆部趁亂來犯,邊關危急。我方才親自送大軍出了城,小皇叔說,這次胡人倉促出兵,準備不足,更兼敵寡我眾,守住榆關不成問題。但是再過幾年……” “我不想聽這些?!币髲V祜打斷道:“他此番擺出一幅忠臣嘴臉,不就是想拿你當祭臺上的犧牲嗎?將來的日子,你得怎么熬?” “橫豎都是一死,或早或晚罷了。我不要緊的?!?/br> 殷廣祜被噎得無話可說,瞪了他半晌,最終長嘆一聲,道:“我的確沒打算當個好皇帝,但我是想做個好兄長的。廣祺,你原本是個不爭不搶的溫吞性子,如今這般,究竟是為何?別扯那些大道理,你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我,這其中必有隱情。我就快死了,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正好,我也有些不明白的事情,想請教兄長?!币髲V祺笑了笑,從袖內取出一柄折扇,紙面徐徐展開,現出一幅無名無款的墨梅圖?!斑@東西,阿兄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前幾年日日不離手的,后來不知怎么丟開了。我還以為是你喜歡了哪個姑娘……” 殷廣祺輕撫著扇面上的墨跡,眸中映出懷念的笑意?!暗拇_是心上人,但不是姑娘。上一科的探花郎,阿兄總還有些印象吧?” 殷廣祜神色驟變?!笆敲显业哪莻€……” “嗯。我們在書院相識,那時仲徽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得空總喜歡畫幾筆,我收藏了不少,看來看去,還是這幅墨梅扇面最好,有他的氣韻風骨。 “仲徽可不止會畫,他還有滿腹經綸,滿腔抱負。我問他將來有什么打算,他特別鄭重地說: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可惜,他遇上了桀紂?!?/br>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他……” “但你知道仲徽怎么死的嗎!”殷廣祺紅著眼眶道:“他是受了幾天幾夜的嚴刑,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就為了逼他認一個子虛烏有的謀逆罪!末了,連尸身都被野獸啃得一干二凈,我連替他收尸都不能夠??!” 說話間,殷廣祺已忍不住滾下淚來。殷廣祜想替他擦擦,卻實在沒力氣,只得苦笑道:“終究是我不夠周全,你怨我恨我,理所應當?!?/br> “可是,為什么???”殷廣祺哽咽著道:“你為什么非要做個遭人唾棄的昏君,為什么刻意放縱jian佞禍國殃民,為什么要忠良之士屈辱而死?!菜市口的血跡到現在還沒洗干凈呢!難道天下人欠你嗎?難道是他們活該如此嗎?!” 殷廣祜靜默半晌,忽然大笑起來,待到笑得夠了才道:“皇爺爺還在世的時候,我打量這片江山,就覺得快要到頭了??沙⒗锟傆行┤?,拿心頭血強撐著,不讓它到頭?;薁敔斈菚r是這樣,父皇那時也是這樣,等輪到我坐上這個位置,朝廷里依然有些老頑固和小頑固,預備著拿自己去填那無底洞……我就想啊,末世明君,累死也不討好,莫不如做個昏君,還能活得舒坦自在些。我想照顧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偏心;我喜歡春娘,就可以讓她做皇后;我懶怠聽一群老頭吵架,就可以不上朝。正巧,何進那廝頗有些野心,我便順水推舟,讓他掌權,把江山社稷敗得更徹底些,再殺了何進,坐等亡國。真到那個時候,我會送你和春娘去一個世外桃源隱居,或者去海外。余下的,小皇叔也好,胡人也罷,由著他們爭去,我不想管?!?/br> 聞言,殷廣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眼眶依舊是通紅?!岸颊f‘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瓉砼匀说男悦妥饑涝谀阊劾?,真的一文不值。那些無辜的冤魂呢?他們不愿消極避世、不肯急流勇退、不畏前途坎坷,就活該受盡折辱而死嗎!” “也不是?!币髲V祜輕嘆道:“他們于這世道而言,太奢侈了?!?/br> 殷廣祺驀地怔住,再次淚流滿面,聽得皇兄繼續道:“譬如你的仲徽,若叫他從青春年少熬到霜雪滿頭,耗干了心血,最終也無力回天,到那時候,你覺得他還活得下去嗎?左右都是一場熬煎,長痛不如短痛。你說呢?” “可你憑什么替旁人做選擇!”殷廣祺哭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如若甘愿去撞那南墻,你又怎知苦中無甜、痛中無樂?” 殷廣祜沉默片刻,莞爾道:“你這樣想啊……也罷,反正我不后悔。別再哭啦,都快變成兔子了。這個討人嫌的昏君馬上就要被閻王捉去十八層地獄,該放掛爆竹慶賀一下,高興點?!?/br> 他這么一說,殷廣祺更繃不住,痛哭失聲?;荽耗镌咀谄溜L后面流淚,驟然聽到這個動靜,還以為是殷廣祜大限已至,連忙撲出來,抱著殷廣祜大哭道:“夫君,你別丟下我,帶我一起走吧!” “同生共死……春娘,白允中沒告訴你真相嗎?”殷廣祜低聲笑道:“這么多年,你膝下寂寞,全都是我的授意。你不怨我?” 惠春娘哭著搖頭?!爱斈晡乙粫r疏忽,沒能留住咱們的哥兒??倸w是我不配做娘親……” “那個孩子,其實也是我殺的?!?/br> “什么?!” 殷廣祜望著惠春娘腫如胡桃的淚眼,輕笑道:“我在東宮的時候,許多事情還沒想明白,再加上娶到了你,頗有些興奮過度。后來你生了個哥兒,我瞧著那孩子,才猛地回過神來——若我留下后嗣,待他長大成人,又要被迫背負多少沉重的擔子?莫不如在我這里了斷干凈,省得日后麻煩?!?/br> “可那分明是個意外啊,哥兒睡覺的時候……” “嬰孩俯臥,若自己翻不過身來,會窒息而亡?!币髲V祜輕闔雙目,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八胨瘯r本是仰臥,我夜里起來,親手把他翻過去的。孩子最開始一直哭鬧,只是我提前給你和侍奉的人都下了藥,你們睡得太熟,根本聽不見。我在旁邊守著,直等到他沒了聲息,才回去裝睡……” 話音未落,惠春娘已是急火攻心,暈了過去。殷廣祺連忙將她扶住,高聲喊人。須臾,太醫和侍從魚貫而入,烏泱泱站了滿屋子?;荽耗锉惶テ钚菹?,殷廣祺正要跟過去瞧瞧,卻聽見皇兄虛弱的聲音:“廣祺留下,還有事沒完呢。你們,去中書門下,找個知制誥來?!?/br> 宮監們皆是一愣,謹慎地道:“陛下,詔令不都是由司禮監稟筆太監……” 殷廣祜怒道:“朕命你們去東府,找一個會草詔的知制誥來!聽不懂嗎!” 眾人不敢再多言,小跑著去辦差了。半晌,一名中年官員戰戰兢兢地進殿,在下首跪拜,哆嗦著道:“臣……馮如晦……叩見陛下……” “平身。你活見鬼似的亂抖什么?” “臣……臣……畏懼天威……” “哦,知道了?!币髲V祜露出了然的神情?!澳銘撌菍儆凇窃捲趺凑f來著——閹黨,對吧?” 馮如晦嚇得雙膝一軟,磕頭求饒?!氨菹旅麒b……臣也是受形勢所迫……” “行了,辦正事吧。你按照朕的意思,擬一份遺詔。若寫得好,朕便饒你一命?!?/br> ----------------- 臘月十五,帝崩于椒房殿,遺詔睿親王為皇太弟,上承宗廟,下安黎庶。禮部擬謚十九,新君擇平謚曰閔,牌位不入太廟,書史不必稱宗,亦廢其年號。是故后世議論,僅曰閔帝某某年,蓋自此始。新君嗣位,尊惠氏為賢寧皇后,加封慎王為親王,荊、兗、雍三州軍,及參與平叛者,各有爵賞。詔三法司重申稷下舊案,洗雪沉冤,樹碑以記之,另囑收攏遺骸,各歸祖塋安葬,尸骨無存者立衣冠冢,勿使英靈不安…… “陛下,翰林醫官院柳泉林來請脈?!?/br> 北辰殿南書房,殷廣祺從推積成山的詔冊后抬眸,莞爾道:“朕還沒有忙完,請柳卿去偏殿稍坐罷?!?/br> “可是陛下,柳大人似乎挺著急的。您今日也還沒服藥,不如先請柳太醫進來瞧瞧?” “好吧,請他進來?!?/br> 須臾,柳泉林入殿,宮人們按照慣例退了出去。殷廣祺溫和地笑笑,輕聲道:“柳先生有什么事?” 柳泉林神色復雜地瞧著他,蹙眉道:“今日的藥可按時服了?” “湯藥費時,今日事忙,還沒來得及?!?/br> “那就吃兩粒丸藥吧?!绷謬@了口氣,道:“先把心脈穩住了,臣才敢繼續說?!?/br> 殷廣祺不明所以,卻深知柳泉林不會害他,便掏出護心丸來吞了兩粒,聽得對方道:“勤王軍攻城時,從何進私宅救出了幾個孩子——從前是被霸占的孌童,后來成為謀逆計劃的一環。這些少年被何進派人灌下yin藥,強迫他們與拐騙來的宮女交合,使其有孕,預備假充為德妃之子,以混淆皇嗣?!?/br> “這事我知道?!币髲V祺嘆了口氣?!暗市衷缇妥尠自手性趯m中水井里下了藥,那些宮女難以有孕,即使勉強懷上也會小產,偏又遇上何進這條毒計,間接害了數人性命……” “臣要說的,是另一件事?!绷中煨斓溃骸昂握Щ痿[刺客那夜,有個小內監偷跑出來,逃到了臣的家門口。拙荊心軟收留了他,還替這孩子治傷,當時先帝病篤,臣無暇離宮,加上后來京城戒嚴,臣一直無法回家,竟全然不知。昨日臣才見到那孩子,他說他從前也是何進的孌奴,后來……那名宮女剛查出喜脈,他就被人施以宮刑,留下來做活。這孩子能逃出來,逃到臣的家門口,是受人指點。臣問那人是誰,他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名姓,只模糊記得,何四曾叫過一句……小孟探花?!?/br> 殷廣祺驟然紅了眼眶,顫聲問:“誰?” “應該不會有錯,就是孟子固的二郎?!?/br> “難道……”殷廣祺顫抖著起身,喃喃道:“他沒死……我得去找他……” 柳泉林連忙將人攔住,繼續道:“臣聽聞此事,立即帶上那孩子,去找當日勤王軍從何進私宅中救出的所有人,然……其中并沒有他?!?/br> “什么意思?”殷廣祺倉皇地看向柳泉林,淚落沾襟?!八降自谀膬??!” 說話間,殷廣祺忽覺胸口一陣絞痛,喘息艱難。柳泉林連忙取出隨身的銀針,替他穩住幾處大xue,等到病人呼吸恢復,才接著道:“臣能力有限,無法再深究。陛下不妨直接去問……” “沒錯,沒錯?!币髲V祺強忍著疼,提起一口氣?!皠跓┝壬嫖覀鱾€話,讓他們把何進提過來。這件事,我必須當面問個清楚!” ----------------- 小半個時辰后,何進被兵士押著,披枷帶鎖,于御案前跪下。殷廣祺命眾人退出去,無詔不得入,宮人們從沒見過這位新君面色如此難看,只得退到殿外,小心把守。待到四周安靜下來,何進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箕踞而坐,笑道:“祺哥兒,能耐了???” “朕沒心思與你逞口舌?!币髲V祺冷冷地道:“你只需要回答朕,孟純彥究竟在哪?” “誰?……哦,那個小賤奴,從前是叫這個名兒?!?/br> 殷廣祺霍然立起,抬高了聲音:“你把他怎么了?!” 何進打量著他焦急的神情,忽然想通了什么,放聲大笑,半晌方道:“我竟不知道,原來你們倆有一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小賤人,果然是個勾三搭四的妖精……” “住口!”殷廣祺怒道:“你沒資格污蔑他!” “不過說實在的,他那口賤xue真是不錯,脾氣也好玩?!焙芜M說著一偏頭,露出頸側的傷疤?!翱匆娏藛??他捅的,他拿埋在yin根里的小簪子捅的。嘖嘖,就為這一下,他那天夜里可是乖順極了,那小模樣,真真是銷魂……” 殷廣祺怒火中燒,順手抓起桌上的硯臺,砸了過去。何進堪堪躲過,復笑道:“原來你脾氣也挺大的,有趣有趣??蓜e一生氣真砸死我呀,不然那凌遲鞭尸、挫骨揚灰什么的,不就白安排了?” 殷廣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你快說,他究竟在哪兒?” “死了,被我在床上玩死了?!?/br> “你胡說!” “不信?呵,你不會還沒嘗過他的味道吧?我跟你說,那賤奴實在是太香甜,xiaoxue里又熱又濕,一弄就出水兒,嗨呀,yin蕩著呢!” “你!”殷廣祺又吞了兩丸藥,緩了半晌也沒說出話來。何進見狀狂笑不止,又道:“我確實想過殺他,可讓他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才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何進扛起重枷,幽幽地一嘆,余光瞥見御案旁供的折枝紅梅,笑道:“他本是個干凈人兒啊,就跟那,大雪地里的梅花似。這樣清白的人,就得把他扔進一個骯臟地界,我心里才痛快?!?/br> —————————— 入夜,花街柳巷燃起五色彩燈,預備迎接一天中最熱鬧的時辰。輕歌曼舞,琵琶錚錚,歡客們沉醉于溫柔鄉,豪擲千金,只為一夕荒唐。這逛樓子也有講究,所謂環肥燕瘦誰敢憎,各花入各眼,每家的姑娘都有獨到之處,故而頭一遭來逛的都需要拉個老嫖客指引指引,免得挑花了眼,亂撒冤枉錢。若是對整條街的姑娘都不滿意,小倌也是有的,偏好龍陽的老嫖客都知道那個絕佳的去處:南風館。 “唔……唔……” 閣樓雅間內,數名嫖客寬衣解帶,將赤條條的小倌圍在中央。只見那頎長白皙的青年被仰面綁在茶幾上,雙腿大張,口中堵著麻核,雙眼也被黑布蒙住。一名富態的中年人正壓在他身上,用紫紅的陽根瘋狂沖擊著那口菊xue,沉醉地道:“不枉爺爺花了許多金子,果然值得。這xue兒是個寶貝??!” 青年胸口劇烈起伏,四肢奮力掙扎,手腕處已被麻繩磨出了血跡。那嫖客毫無憐憫之意,反而撞擊得更猛,直至xiele身也不愿退出來。另外幾人見狀便笑道:“嫖資都是均攤的,你這般霸占著算什么?趕緊出來,讓哥兒幾個也享受享受!”說罷,眾人合力將中年嫖客拽開,餓狼撲食般搶上前去。那人心火未消,干脆把小倌口中的麻核扯出來,提槍而入。還沒等他仔細體會那份柔軟濕熱,陽根卻猛地一痛,中年嫖客連忙將兇器收回,反手甩下幾個耳光,叫嚷道:“娘的!他還敢咬人!” 正忙于輪jian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后放聲大笑?!袄细绺绲谝淮瓮孢@瞽奴吧?想必是太心急,沒聽清鴇兒的囑咐。瞽奴急了便跟狗似的,慣會亂咬人,若要玩他上面,得用這個東西?!闭f著便從案幾下摸出刑具匣子,挑了個帶繩的銀環,硬塞進小倌口中,將細繩于腦后系緊,復笑道:“你這回再試?!?/br> 中年嫖客依言行事,果然暖玉溫香,妙不可言。帶到弄得夠了,又想起那一咬之恥,心中氣不過,便從刑具匣子里挑了塊玲瓏的晶玉烙,扔進炭盆里燒熱,對準那截柔軟紅舌,狠狠地摁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青年發出一聲沙啞的哀鳴,身體下意識地繃緊。正在用那菊xue的嫖客嘗到甜頭,忙道:“玩得好玩的好!再多來幾下子,這yin洞夾得人可爽哩!” “滋——” “呃啊啊啊……” “滋——滋——” “咦?好像暈過去了?!?/br> “xue兒也有點松,沒趣?!?/br> “不妨事,用鞭子打腫,還是一口緊xue?!?/br> “對對,反正花了錢,老鴇也說玩死不必賠。晶玉烙拿來,在下獻個丑,給諸位‘點櫻桃’?!?/br> “嗖啪——嗖啪——嗖啪——滋——滋啦——” 鞭刑與烙刑雙管齊下,那“瞽奴”昏死數次,又被劇痛逼醒,全身顫抖不止,蒙眼的黑布早已濕透。嫖客們尚未盡興,紛紛提槍欲入,兩根陽具同時擠進狹窄的甬道,你追我趕地隳突著,另三人則搶到了上面的洞口,正待發泄yin欲,忽聞身后傳來摔門聲,緊接著是一句破了音的斷喝:“住手??!” 戴著金面具的男子沖進屋內,身后跟了十數名家丁打扮的人,臉上也都罩著面具。老鴇氣喘吁吁地跑來,叫嚷道:“客官,大家都是來玩的,您不能不講道理呀!這瞽奴按時辰賣,屋里的幾位爺付了三個時辰的錢,現在還差兩刻鐘呢……” 那群家丁根本不管老鴇說什么,硬是把嫖客全都趕了出去,揮刀斬斷束縛“瞽奴”的麻繩,又關嚴門扇,不許任何人進入。屋內頓時一空,只余滿室凌虐痕跡,戴金面具的男子顫抖著把人抱下來,除去對方口中的束具,卻發現懷中人掙扎著向后縮,連忙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仲徽,別怕,是我?!?/br> 殷廣祺摘掉面具,解下大氅替孟純彥蔽體,又迅速松開那塊蒙眼的黑布,含著淚笑道:“你看,真的是我?!?/br> 孟純彥緩緩抬起眼睫,漆黑的眸子里卻映不出半分光亮。殷廣祺心口猛地一揪,輕輕替對方擦去淚痕,顫聲道:“仲徽……你這是怎么了……” “是……你……”孟純彥伸出手,指腹觸上殷廣祺面頰,于眉眼間流連良久,嘴角微揚,輕聲道:“真的是你?!?/br> 話音甫落,他無力地垂下頭,頜邊劃過一道鮮明的血線。 “……仲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