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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季酒店當日的監控錄像，被以最快速度地運回站里。半小時后，技術科的老白就興奮地給陳代陽打了個電話。

    “證據找到了，馬上送上來?！?/br>
    酒店大堂是公共區域，按照帝國安全法規定，裝有監控，監控的質量還很高，鏡頭放大，可以清晰看到說話人唇部的動作。

    陳代陽凝視著桌面上的投影。

    “就是這句，他說的是‘——和我一樣，也能做到主教?！?/br>
    老白語氣中隱藏不住的興奮。這是剛剛科里懂唇語的人解讀出來的，他怕不準，還找人又復核了一遍。

    陳代陽雙手抱在一起，微微皺眉，“能還原出原始音頻么？”

    老白點頭?！吧院?，我們先查的圖像，音頻線路還要等一兩個小時?！?/br>
    桌面的電話響起，陳代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迅速下了決心。

    “你趕緊先寫份報告，用我的簽名，發給總部。不用長，就說發現了宗室與神恩教勾結，有同事受傷，申請個全境通緝令?！?/br>
    白科長剛拿到證據立即上來了，沒看到后面的監控鏡頭，聽到這里一愣，才注意到林秋晚不在辦公室。他趕緊應了，出了辦公室。

    陳代陽接通電話，打了個哈哈，“老丁啊，好久沒見，您和嫂夫人一向可好？不好意思啊，我這兒是不是個您添麻煩了？”

    對面正是保密局千星城的站長丁默聲。

    他在保密局待了幾十年，資歷比陳代陽老，軍銜比他高一級。兩人以前工作中也打過交道，盤交情時還發現出生在同一星系，一個在第三旋臂，一個在第四懸臂，算是半個老鄉。

    如今雖滿肚子不高興，但陳代陽上來就道歉，還攀著點舊交，倒也不好立即翻臉，話音里中卻還是帶出了點不高興。

    “哎，你也真是。要是到千星城有公務，提前打個招呼啊。我們這里不比你們，是中立星。你這么風風火火地過來一趟，還直接拿走人家幾個t的信息，我們不好辦的?！?/br>
    陳代陽忙笑著道歉，又解釋，“哎，這次真的是突發情況，這不，我們這兒的一個小伙子，去千星城處理私務的，就這么巧，碰上了我們跟了很久的一條線的嫌犯，又被對方打傷。小伙子在我們這兒人緣不錯，行動處的幾個弟兄一聽就直接過去了。哎，總之還是我的不是，沒有及時跟老兄打招呼，還請多多海涵啊?！?/br>
    他這么避重就輕地一說，丁默聲也倒真不好跟他認真掰扯管轄權一類的公務，此時倒反而不在意他拿了人酒店的監測數據做什么，只希望他不要在這邊惹出事來讓自己收拾爛攤子就好。

    他叮囑了兩句，“你們那個小伙子，受傷的重不？要是沒大礙，最好趕緊換個地方，免得被這邊的警察盤問，扯起皮來就好?！?/br>
    這點陳代陽倒真的一時沒顧上，聽了忙感謝提醒，又說下次去千星城一定登門謝罪，到時還要蹭一頓嫂夫人做的飯。

    此時在千星城，林秋晚被護士強按在床上，不許隨意起身，只好躺在床上。

    他的頭部并無外傷，額頭上只擦紅了一塊，卻被裹滿紗布，包出一副嚇人的架勢，雖然頭還在隱隱作痛，記憶和思路卻很清晰，心中惦記著，也不知站長和行動隊他們是否順利拿到監控，又是否能從錄影中發現關鍵的證據。

    他這次來千星城，本是私務，沒配槍，也沒帶工作相關的工具。在快餐店撞見林諾海時還惋惜了一下，此時被剝得光光換上了醫院的衣服，又難免慶幸，幸好沒帶。

    躺得久了，正覺得膀胱有些漲，想要偷偷起身去個洗手間，突然聽外邊腳步聲響，接著門被護士推來，“37號床，你男朋友來看你了?！?/br>
    林秋晚一怔，心想戴續怎么會知道他在這里，忙撐著手臂抬身，起得猛了，眼前一陣發黑。

    他趕緊又躺平，緩了幾秒，眼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龐，后勤的小王興高采烈地跟他打了個招呼，轉頭和旁邊的人說，“看，我就說吧?！?/br>
    林秋晚這才看到他身后還有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是技術科的小謝。

    小謝皺了下鼻子，“行，下周的波波茶算我的?！?/br>
    林秋晚隱約猜出他們是在拿自己的性向打了個賭，又不好問，只能說，“你們怎么來了？”

    小謝手里拎著個箱子，此時往地上一放，取出其中的金屬配件，快速組裝起來。小王回答，“原本該是陸隊長來的，我想到醫院放人可能要求簽字，所以主動要求換一下人?！?/br>
    他說話的功夫，小謝已經將手中零件快速組裝成了一只折疊輪椅，直起腰拍拍手。

    “我啊，我就是好奇。哎你是怎么突然就倒了的，我反復把錄影前后看了十幾遍，沒看到有什么襲擊了你啊?！?/br>
    林秋晚怔了一下。

    他并沒看到林諾海出手，只覺得后腦勺一疼，再醒來時，醫生和護士都說他被人襲擊，需要靜觀幾日。如今想來，他當時身邊除了林諾海，確實并無他人。

    小謝見他神情呆滯，顯然自己也不知情，同情地搖了搖頭。

    “好吧。也許是什么新型無影武器——你也別想了，把衣服換一下，我們一會兒就走?！?/br>
    林秋晚見小謝特意弄了個自動輪椅過來，原本還覺得有些小題大做。等他上完洗手間，又換上衣服，先前只是隱隱作痛的頭疼，竟然迅速加重，疼得他一陣陣地泛惡心，這才乖乖坐上了輪椅。

    護士長聽說病人要自動出院，詢問了下是本人意愿后，拿來一堆厚厚的文件讓家屬簽。

    小王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咂舌，“哇，我看他這片子也沒什么異常么，出院須知怎么寫的這么嚴重?！?/br>
    護士長翻了個白眼，專業人士對非專業人士瞎發表意見總是比較煩，她冷哼了一聲。

    “腦部受傷的事，沒準兒。有病人看著好好的，CT也沒看見出血點，還能自己走出門，出去走一兩百米，倒地上就沒氣了?！?/br>
    小王不敢再做聲，忙把該簽的字都簽了，又去結住院的費用，看了眼賬單上的數字，心里咂舌。

    住這么幾小時的院，一年的工資就沒了！這千星城的醫院實在太坑爹了。幸好小林這算是工傷，走公費。站長讓他們接小林回去真是英明。

    林秋晚回到朗迪尼亞姆，住進了當地最大的綜合醫院，院長和余副站長有些私交，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幾個科的主任一起來會診，得到的結論和千星城差不多。

    頭骨完好，顱內未見異常，結論是，應該沒有器官性的病變。至于病人仍不時感受到的持續性頭疼，有可能是精神原因引起的。

    遞往總部的報告和通緝令申請交上去后，果然很快引起上面的重視。陳代陽這兩日指揮各部門提供更詳盡的信息，回答總部詢問，忙得腳不沾地。

    宗室與宗教勾連，這件事往大了想，是可能動搖國本的事。雖然林諾海目前仍未被抓到，但證據確鑿，宗人府已經動作起來。

    陳代陽聽局里熟人話里話外透露的意思，這事已上動天聽，連皇帝都親自關注了。

    至此，朗迪尼亞姆站這件大功，是妥妥地落定。之后林諾海是被誰捉捕歸案，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陳代陽這才得空，去醫院探望林秋晚。

    第二個太陽落山，天色迅速地暗下來。林秋晚剛吃完晚飯，正拿著他的終端，試圖看一些信息。

    他將字體放到最大，卻還是只看了一會兒就開始有暈眩的感覺，再勉力堅持了一會，便開始劇烈的頭疼。

    林秋晚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平板。

    晚上并非探視時間，他聽見腳步聲，以為是護士來送晚上的安眠藥，抬頭卻見到陳代陽。他聽這幾日來探望的同事提了幾句，知道站里忙，驚訝地站起身。

    “站長?！?/br>
    陳代陽揮手讓他坐下，細看了一眼他神色。

    “怎么樣，還是頭疼么?！?/br>
    林秋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點點頭。

    “醫生說沒什么器質性的病變，可能是精神上的，給開了些藥先試試?！?/br>
    他邊說，邊把床邊的凳子拉來請陳代陽坐下，又要去倒水，陳代陽示意他坐下，不要忙碌。

    他不止一次地看過那段監控錄像，自然也留意到，小林臉色突變，痛苦倒地之前，頭部并未受到實物撞擊。

    醫生們只會從自己的專業和經驗出發，做出判斷，他卻在和神恩教周旋的過程中，積累了一些對于精神力的理解，此時聽林秋晚說完癥狀，沉吟了一下。

    “精神上的……你有沒有想過，精神力也許也能成為一種攻擊的方式？”

    林秋晚微微一怔。

    他出身宗室，自然知道精神力是一種天賦。在軍校中的學習中，實戰模擬時也體會到了一些精神力使用的方法。這一個多月以來，接觸到神恩教相關的信息，更意識到精神力能夠發揮作用的領域比之前的認知更為廣泛。

    縱然如此，他卻也沒有想過，精神力還可以化為實體，或對實體造成現實性的傷害。

    他雖不明道理，卻漸漸覺得精神力的世界也許比他了解的更為廣闊，對陳代陽的話不由有些信了。

    “您的意思是說，我受傷的并非物理意義的腦部，而是精神力?！?/br>
    他說完，心中又起了更大的疑問。

    “可是，精神力受傷，這可要怎么治？”

    “??？真是這樣的話，可以試試找查理啊。他那個糖爹，不就是個醫生么？”

    第二日，陸隊長帶了鍋雞湯過來投喂小林，聽他復述昨日的對話，立即這么說。

    林秋晚當時聽說查理那位糖爹是個“密醫”，還以為是祖傳藏醫一類，沒想到竟然是精神力的醫生。

    陸遠橋脫口而出之后，又摸摸下巴，有點反悔，“不過，也不知道他醫術到底如何。這事有點玄玄怪怪的，要不還是再打聽打聽?！?/br>
    四處查探之下，原來專門進行精神力治療的醫生還真的有，雖然一般都沒有正規的執照，以地下行醫的居多。這個行當還有個專門詞匯，稱呼能治療精神力的人為“精神向導”，簡稱“導醫”。

    陸遠橋側面打聽了下，查理那個糖爹在這行業里小有名氣，還是少數正經上過醫科，真的有行醫執照的人。

    林秋晚還記得上次查理見面就要約他3P，略有顧慮，陸隊長看出他的心思，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哎呀，你放心。查理這人，我知道，其實可不樂意有人跟他爭寵啦。你做了他糖爹的病人，按照他們醫生這行的行規，以后就再沒機會給他糖爹當炮友，他一定心里暗爽的！”

    林秋晚這才放下心來。

    查理聽說病人是林秋晚，果然一口答應，甚至主動提起，他爹地也可以出診，病人只要到九蜥城就行。

    陸隊長忙答應了。

    約好的那日，他有事走不開，安排了兩個兄弟把林秋晚送去。結果剛開完會出來，就聽說九蜥城那邊黑幫火拼，打起來了。

    他心中突地跳了一下，有了不祥的預感。鈴聲恰好這時急促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只聽見背景一片嘈雜槍聲，他手下聲嘶力竭地叫道，“隊長，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