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昏沉幽暗的視野，扭曲猙獰的場面，狂野激情的動作，這些反復交替在程毅梵的潛意識。

    半睡半醒中，鼻間漂浮著濃郁的麝香味越積越刺鼻，猛地激一下，程毅梵突然睜開了眼眸，可他頭漲得發疼，思緒還處于恍惚混亂。

    他下意識動了動手臂想要起來，卻發現一個人枕在他的臂彎。

    程毅梵看著那張絕艷的美人臉，即使睡覺都難受的皺緊了眉，渾身上下布滿的青紫和深重紅痕無一不在訴說著昨夜的荒唐。

    程毅梵整個人愣住，腦子有一瞬完全空白，等反應過來，他狠狠按壓額角的刺痛，思緒徹底清晰了。

    他眼神沉淀的凝視著祁湛，抿起了唇。

    睡在另一邊柏斯霆也似乎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坐直了身體，頭發蓬松雜亂，看著祁湛整個人有些發懵。

    而后，柏斯霆偷偷暼了一眼程毅梵，見程毅梵看著祁湛一幅深思的模樣，他的眼底無措又狼狽，完全不知道怎么辦，后知后覺在心底狠狠咒罵了聲昨夜他和程毅梵的鬼迷心竅。

    程毅梵停止了沉思，動了下手指，輕柔的托著祁湛的頭從他后頸抽出手臂，又蓋了一件迷彩服在祁湛身上。

    做完這么一連串稱得上鐵漢柔情的動作，程毅梵斜睨那還發懵的二愣子，下頜撇了下不遠處，“讓長官再睡會兒，去那商量?！?/br>
    兩人快速穿上自己褲子，套了個背心就去了一旁。

    ……

    程毅梵抵著樹干，摸出了藏在迷彩褲內袋的打火機和煙盒，倒了一根點上火。

    他垂著頭深吸了口。

    “演個習你還帶了這，煙鬼?！?/br>
    “來一根？”

    柏斯霆也沒推辭，拿了根借火點上了。

    兩個大男人就這么沉默不語的靠著樹吞云吐霧起來。

    程毅梵注視巖石旁還在沉睡的人，吐出一口煙圈，白煙彌漫攀升，很快模糊了他的視線，“我們這還好是監控區域外，算得上隱蔽?！?/br>
    柏斯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程毅梵的話，手中無意識的開合了打火機，‘啪嗒’一聲按下又按回去，“但也抵不住有集訓者路過，捏著把柄，我們和祁湛他……”

    “他是長官?！背桃汨髷科鹈加?，突然打斷他的話，那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對他影響更大……就這事兒來說?！?/br>
    “嗯，”柏斯霆緩了很久，等壓抑住喉頭間涌出的莫名煩躁與干澀，才又開口，“被人發現，他會被降職，甚至……取消軍籍?！?/br>
    程毅梵的發絲散了好幾根，遮住他的眉眼，整個人看起來晦澀又深沉，“就此揭過，不承認，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br>
    “嘖，”柏斯霆一仰頭，后腦勺抵上樹干，冷著眉目輕嗤了聲，“死對頭，這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你？你會輕易放手嗎?！?/br>
    肯定極了的語氣，回復沒有絲毫猶豫。

    “……”

    程毅梵一愣，倒是被這人打直球的直男方式逗笑了，凌厲冷淡的唇角也跟著揚上了點，一股子風流意味迸發而出，“行啊，還算了解我?！?/br>
    他一挑眉，“再說，你不也是?！?/br>
    兩個人對視半晌，相互一笑，有種別樣的默契，正所謂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是對手。

    話頭一轉，柏斯霆的語氣突然有些低沉暗啞，“這事如果被發現了，我們兩承擔，都別扯上他?！?/br>
    “當然，到時候除了軍籍，你可別后悔?！?/br>
    “……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除了就除了，剛好正大光明去追求?！?/br>
    兩個大男人默契的又不說話了，他們內心都很有些沉重，多年的奮斗拼搏，通過層層選拔進入特種部隊，他們這種人誰心里不是有個熱血拼殺，護國為國的夢。

    他們的信仰與祁湛。

    祁湛……

    程毅梵和柏斯霆目光不約而同轉向祁湛，隱晦的勾勒著他熟睡而疲倦的面容，靜靜的等待他醒來。

    到底是怨恨，還是容忍，他們都在等待這人的最終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