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征人歸,巧生怨
怎么會呢? 齊銘百思不得其解,季穆嵐怎么看都是及冠不久,怎會?怎會孩子都十幾歲了? 一夜未眠。 天剛亮,齊銘便洗漱好匆匆下樓,欲要去季程錦處拜訪。 剛邁下最后一節樓梯,不經意地一抬頭,齊銘便覺渾身血液都冷了。 一對人影走進來。 天未全亮,人影看的不甚分明,但矮些的那個,分明就是季穆嵐。 兩人姿勢親密,高的那個扶著季穆嵐,兩人不時低頭說話,不知說了什么,季穆嵐抬臂拍了拍那人的頭,那個瘦高的人頓時笑起來。 耳中一片嗡鳴。 一瞬間血氣涌上腦子,齊銘下意識地喊道:“小嵐!”,他腦袋發昏,不知道自己聲音冷的像冰,嘴唇不由自主的發顫,他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季穆嵐!” 季穆嵐倏然抬頭,臉上漾起笑,驚喜道:“齊銘!你回來啦!” 齊銘眼眶發紅,眼神兇狠地瞪著旁邊的少年,季穆嵐見他面色不善,有些委屈道:“你做什么那么兇?” 齊銘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壓著嗓子問:“…他是誰?” 季穆嵐不明所以,疑惑地“啊”了聲,他道:“什么?” 齊銘沉著臉,聲線都變了,像是厲聲詰問,一字一頓道:“我問你,他、是、誰???” 季穆嵐鼻子一酸,對他的懷疑莫名其妙,吼道:“你怎么這樣說話!你問我他是誰?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齊銘喉嚨發緊,額角突突直跳,強壓怒意再次問了一遍。 季穆嵐攥著拳頭瞪著他,并不想回答他無緣無故的責問,駁他:“你憑什么要這樣問我!” 齊銘本忍著,盡力使自己好好說話,但季穆嵐的回答仿佛是要回避這個問題,他顫聲道:“我為什么要這樣說話?”他輕輕呵笑一聲,面目不似往日,咬牙自語道:“我的錯…我就不該讓你走的?!?/br> 季穆嵐眼睛全紅了,忍著委屈,問他:“你…你做什么,做什么這么兇…” 齊銘怒急攻心,一掌推開鄭霖,低頭看季穆嵐,他眼睛也出血似的全紅了,“嵐嵐…你告訴我,他,是不是你的…你孩子的父親?” 季穆嵐聽到齊銘的話,心中閃過一絲迷惑,隨即就是巨大的滑稽感。 可笑,太可笑了,季穆嵐臉上血色褪盡,瘦削單薄的身形站不住似的晃,他昨夜沒有睡好,一早起來便吐了,本來想去床上再躺躺,結果忙了一夜的秦修潛回院子,說齊銘回來了,季穆嵐便急急地趕來客棧,連早餐也未吃。 如今看來,他卻似個小丑,用來供人取笑的。 鄭霖聽二人話,懂了,道:“誒!那個,你搞錯了,我不是——”,話未說完,季穆嵐打斷道:“阿霖你閉嘴!” 齊銘詰道:“阿霖?好一個阿霖!” 季穆嵐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大聲道:“是!他就是,他是我的老相好,你知道了,你要怎樣?” 齊銘身形驀地一晃,他眼眶紅得滴血,連聲道:“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招惹你!” 語畢,他狠狠一甩手,大步離開了。 鄭霖覺得好像因為自己,讓兩人誤會了,他想追上去解釋,被季穆嵐喝止,他說:“這事和你沒關系,你不要管?!?/br> 季穆嵐呆呆地拄著,鄭霖擔心地喊他,他才扶著扶手,搖搖地上樓了。 季穆嵐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緊緊縮成一小團,仿佛沒有保護的小動物,受到傷害便徒勞地把自己蜷縮起來,他甚至都沒有尖利的刺,只有一層薄薄的軟甲,做著聊勝于無的自我保護。 他像一朵被掘出根系的小花,瑟瑟地伏在干枯的地面上,無助地發抖。 我又是一個人了,他想。 不,季穆嵐伸出冰冰的手,碰碰自己的小肚子。哪里已經有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崽崽已經三個月了。 季穆嵐眨眨眼睛,眼淚沾濕了睫毛,他輕輕抽泣一聲,揪住被子,抖著身子哭出聲來。 是你招惹我的,是你趕我走的,也是你不相信我的。我還有小寶寶了,你為什么要吼我呀。 你不相信我。 床上的鼓包漸漸顫抖起來,被子裹著沉悶的哭聲,季穆嵐小聲地自語:“你也不要我了,你們…都不要我了” 淚似西疆的風沙,無止無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