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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想想,其實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就后悔了。 我哥沒有看我,他面無表情地和任里韻對視,后者也沉默著。 我望著我哥的臉,他不露情緒的時候很像神明,淡然地看著世間的一切。他很少這樣,因為他一般待人會掛著禮貌的笑意。 他生氣了。 我有點爽,雖然也不知道他在氣什么。我正準備得寸進尺,在任里韻臉上親一口,我哥就發話了:“進來坐吧?!眲傋邘撞?,他又背對著我們開口道:“媽在里面,你們克制一下?!?/br> 任里韻捏捏我的手,松開了。我又琢磨不清我哥的心理了。我看著他一臉平靜地給任里韻拿拖鞋,叫我媽出來,大家一起坐在客廳寒暄,他又露出了他那中央空調一樣的笑容。 任里韻一直坐在我旁。我趁他們不注意,手慢慢滑到他背上,順著脊骨撫摸著。 任里韻深吸口氣,側頭低聲道:“別鬧?!蔽摇昂恰绷艘宦?,音量忘調小了,把我哥的視線吸引過來。他盯我了一眼,我扛住了,又聽見他當著我媽問我:“安安,你是不是有題要問我?我們去書房吧?!?/br> 我心道正和我意,便放下不安分的手,跟著我哥上樓,留任里韻跟他自認為的未來岳母聊天。 “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哥你別這么著急啊,”我懶懶地從書包里翻出數學練習冊,隨手一翻,“我還有題要問你呢?!?/br> “自己手機上查查吧。告訴我安安,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我抬起眼皮打量著他,又看到了那種生氣的表情,心頭突然有點刺痛:“沒有在一起,跟他鬧著玩兒的?!?/br> 他幽黑的眸子似乎化開了濃稠的情緒,接著,用那種哥哥的語氣說教我:“安安,對感情不可以這么隨便——” “我又不是小孩了哥,”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直視著他的眼睛說著,“再說了,我們已經做過了,我總得對他負責吧?!?/br> “你說什么?”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我們已經做過了?!?/br> 我哥的眼神沉了下去,像一壇黑水一樣,光是看著就覺得刺骨。他身子兩側的拳頭拽得死緊,青筋從手背凸起,蔓延進袖口里。 在那種臨近死期的時刻,我腦子里竟然想的是,他的手好性感。 我閉眼,想著他肯定氣死了,自己的弟弟是個基佬,還和自己認識的人搞上了,頓時有點不敢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戴套了嗎?”他發問。 我偷偷睜開眼。他已經拿過我手里的冊子,瀏覽了起來。 我不懂這又是鬧哪一出,只得木訥地點點頭。他關上練習冊扔在書桌上,沒再跟我有任何眼神交流:“我高三了,這學期得準備保送,不能隨時給你講題;媽給你找了個家教,周末的時候你把不懂的帶回來,慢慢問他吧...我去找任里韻聊聊?!?/br> 他冷著臉從我旁邊經過,書房門砰一聲關上。 我苦笑,心道現實就是現實,感情果然是不會因為外界原因而隨意改變。 這件事之后,我其實挺想把任里韻一腳踢開,但是他床上功夫不賴,對我也挺好,當條大狼狗拴在身邊也不是不行。 至少比過去苦苦等于廣羽回頭,要幸福很多。 周天一大早,我被我媽從被窩里拽出來,扯著耳朵說:“你家教老師九點要過來,你給我打扮成個人樣,別丟臉?!?/br> 我在以前的學校成績一般,被塞進了重點中學可能就是下游選手。我哥是學生會主席,保送名額也已經穩了,成績那自然是根本沒話說,我再不補補,可能就要配不上他了。 不是配不上他,是配不上當他弟,我告誡自己。 我在鏡子前系好最后一顆襯衣扣子,聽見門鈴響了。我出去看見我媽一臉欣賞的笑意,好奇這老師到底是何方神圣,連我媽這種人也情不自禁親近起來。 “來,安安,這是金老師;金老師,這是我兒于謹安?!?/br> 我甜甜地喊了句“金老師好”,才看清他的臉。 這他媽,也太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