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埋下一顆煙視媚行的種子
病人的疑惑好似高考數學的一道圓錐曲線題,若是循規蹈矩,給出“你想多了我一直對你印象很好”等雞湯般的常規解,雖也能拿點辛苦分,但更像違心的禮貌性安慰,既打消不了郁謹的自我反感,也是徹頭徹尾的吃力不討好。 倒不如劍走偏鋒,甩出一個干脆氣死閱卷老師的,獨一無二的完美解。 反正他估計也無法獨享這佳肴,那干脆……讓這宴席更盛大精彩點吧。 于是,黎靜流并沒有如正常心理醫生般,裝作對與郁謹有關的桃色新聞一無所知,蒼白地勸導些“你一點也不yin蕩都是那群狗男人的錯”等。 他只是頓了一瞬,緊接著便抬起頭,嘴角笑容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 臉上刻意顯現一個略微詫異的表情: “反感什么?反感小郁和別人拉拉扯扯?” “難道你是應該離婚后還守身如玉嗎?” “……”郁謹呆住了。 他像嘴里被強行塞了個情趣果凍,螺旋狀的造型總覺得不對勁,但絲絲清甜又誘惑著人含住,舔上去。 身前的心理醫生還在繼續: “先不說小郁根本沒有同時跟很多人都上過床?!?/br> “就算真的做了,那又如何?” “誰告訴過你,這樣就要像個古代的貞潔列婦一樣,恨不得主動跳到豬籠里把自己沉下去?” 黎靜流不顧郁謹好像三觀都要裂開的表情,繼續用他仿佛說出來就能讓人無條件信服的嗓音娓娓道: “你要相信,你的丈夫不喜歡你,說不定是他有什么難言之隱?!?/br> “小郁其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都為你神魂顛倒呢?!?/br> 聽到這里,郁謹終于忍不住了,連忙道: “黎醫生,這也,也太荒誕……” ——他怎么看也不是一個有魅力的人??! 可惜,和從前每一次感到質疑后的結果毫無區別,郁謹與黎靜流雙眼對視的瞬間,心理醫生瞳仁中的琥珀色液體悠悠晃蕩,晃蕩著。 不緊不慢地流淌過他人的視網膜,奔流進眼后密布的神經深處。 “拒絕的,可能輾轉反側;不說愛;或許夜不能寐?!?/br> “男人追求你是他們一廂情愿,和某一個zuoai也好,和很多個一起放縱也好,都完全可以的?!?/br> “不必愧疚,這是你性魅力的證明,更是通往極樂的必經之路?!?/br> 黎靜流深諳“打開一扇窗就先砸一道門”的道理,決定一開始就下猛藥,配合他無往不利的催眠能力,不求郁謹百分百相信這些乍一聽非常挑戰道德底線的言辭,只需能開始坦然面對他人的示愛或求歡,就算超額完成任務了。 ……或許也可以在病人心里埋下一顆煙視媚行的種子。 他雙手緩緩交錯,臉上溫和的笑意恰到好處,像一幅精心描繪的假面,帶著最易令人淪陷的油彩,也露出最易令人沉迷的角度:“所以?!?/br> “對誰有好感,放心去享受,去順從身體的欲望吧?!?/br> “沒有誰有資格指責你,自己的痛快最重要?!?/br> 最后一句話結束,郁謹的手也恰好包扎完畢。 郁謹像出了bug的程序,一行行運行著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代碼,反應明顯有卡頓:“我的痛快,最重要……” 黎靜隨意“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然后托起青年止住血的手,滿意地審視了一遍。筋骨之上的皮rou覆滿整齊交錯的白色繃帶,透露一種帶著凌虐意味的殘酷美感。 他還有飛機要趕,這次中途繞道完全是心血來潮,堪稱特意送上門的“專業開導”。 “心理咨詢還沒有結束,但你現在不方便,我也短時間不會在當地。如果可以的話,后續治療可以在原來的固定時間,通過電話和視頻進行?!?/br> 黎靜流簡單交代完,知道此時應把空間留給郁謹慢慢消化。 自己那些于秋季角落肆意蔓延的,見不得光的潮濕欲望,現在還不是時候繁盛。 “好好睡一覺?!崩桁o流彬彬有禮道,打開門,轉身,準備帶上門離開。 然而,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整個過程中一直耐心聆聽但少言寡語的郁謹,在這時卻開口了。 像一個不是很聰明,但課后認真復習思考的乖學生,他微微抿嘴,清亮的瞳孔蒙上一層水霧,神情乍一看還挺平靜: “黎醫生,您剛才的意思是,不管對誰有好感,做什么,都不會指責我?” 黎靜流一時竟沒察覺到這句疑問背后的危險意味,欣然頷首:“可以這么理解?!?/br> “那……”郁謹吞吐著。 他突然從沙發上起身,幾步走到門外的醫生面前,沒受傷的手像黎靜流剛才做的一般,直接握住男人的手腕。 力道很輕,沒有防備的黎醫生卻好似被捏住七寸,瞬間有點僵硬。 下一秒,一股帶著櫻桃甜的暖意包裹住他。 左眼被兩瓣柔軟的東西輕拂過。仿佛垂著眼,極盡溫柔的桃色花瓣尖擦抹著。 霎時,黎靜流的那一小塊皮膚如烈焰燎原般,赫然迸濺開灼然火光! 仍未徹底從被催眠狀態走出,半是清醒半是恍惚的郁謹眼神真誠,像個剛學會舉一反三的孩子,絲毫沒有感受到這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能掀起多大驚濤駭浪: “黎醫生,這樣做可以嗎?您可以接受嗎?” 他只是亮晶晶地追問“老師”自己做得好不好。 話音剛落,郁謹自己沒忍住咬了咬唇珠,竟笑了。 先前的郁郁之色還殘留在眼角,并未完全褪去;一股將要盛開的媚意卻悄然爬上眉梢。 他語氣帶著點輕快: “早就想說了,您的眼睛像有生命的琥珀,好美?!?/br> 不等黎靜流做出任何回應,郁謹又沖眼前高大成熟的男人笑了一下:“祝您一路順風?!?/br> 然后沒有絲毫留戀地關上房門! 徒留黎醫生靜立在房間門口,沉默盯著眼前深棕色門牌號。 酒店外,春花漸次綻放的輕響混著鳥啼,聲勢浩大地飛旋在衣角發尾。 黎靜流一時間……卻只聽到自己鼓噪的心臟搏動聲。 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血流喧囂地撞擊耳膜。骨骼不堪重負地發出陣陣戰栗,單薄的皮rou搖搖欲墜。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咽下喉嚨涌上的那抹烈意,眼中光華急促明滅。 這段無人知曉的心跳,終是隱秘混進飄散的花瓣,隨流水漸去。 ………… 昏昏欲睡的午后,男人端坐于桌前,筆記本電腦的幽幽藍光下,映襯出帶著晨霜般的寒意的瞳仁。 顧霖舔著虎牙,凝視屏幕上肢體交纏的兩人。 尚且青澀的青年旗袍半褪,振翅欲飛的蝴蝶骨完全裸露出,腰線往下的白皙皮膚,卻卡著印了大片大片玫瑰的紅色旗袍。 但是無人會在此刻欣賞這片繡工精美的花蕊。 因為深夜的玫瑰園,漫眼望去,盡是隨風拂動的艷紅海洋。 唯有青年的皮膚白皙如月下玉石,暴露在鏡頭的側臉上,眼神如雛鹿清澈帶露。 他被抓著頭發,脖頸強行扭過來,抻出修長的弧度。 男人粗暴的吻接連落在他的喉結與鎖骨附近,紅印瞬間浮現,玫瑰欲蓋彌彰的遮掩下,手漸漸沒入旗袍深處。 青年與男人眼神相撞,rou眼可見的愛意瘋狂又糜爛。 顫抖的舞女捧住男人的臉。 那是一副熟悉的,在月色下也美艷到近乎妖氣的容貌。 同樣熟悉,但更稚嫩的男聲響起,飽滿的欲望好像能擰出鮮甜的汁水: “快一點……” 顧霖咬緊了牙根。 ——“砰!” 房門突然被推開,助理急急跑進來:“爺,你的戲份快開始了!”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就“啪”地合上電腦蓋的顧霖,神色恍如平常: “我這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