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每個人都有過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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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島,夜風沉靜。 J從調教室走出來,他的身份談不上高貴,但依舊受到了卡特亞家族的禮遇。 他住在上等客房里,家族中還專門安排了一個司機和一個女仆用以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漂亮的金發少年站在窗邊系上自己的領結時,剛剛走出校園的女仆紅了臉,只可惜她早已被告知這個纖瘦的男孩并不喜歡女人,便在心中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卡特亞家族出了名的重視禮儀,他們曾說過,只會沖人大呼小叫的是路上的暴徒,穿著深灰色西裝,懂得如何品酒,如何將手表與手槍一同得體佩戴的,才能被稱之為黑手黨。 如今的卡特亞家族已經在整個意大利都聲名鵲起,可任何美好的東西都是需要時間來沉淀的。 十五年前,卡特亞家族與其他西西里島的黑幫一樣,是什么底線都沒有的暴徒,這一點,在如今的家主恩斯特羅·卡特亞上臺后才得以緩解。 “我出去一趟?!盝對女仆開口:“司機就不用了?!?/br> 調教師并非奴隸,他有前往任何地方的自由,于是女仆點了點頭,只告誡他務必在明早九點的調教課之前回來。 “放心,我會按時到?!盝露出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給自己披上一件精致的西裝外套,如今的他也懂得如何品酒,如何將鑲有鉆石的手表戴在手腕,如何穿最好的衣服。 他借了一輛車,開出卡特亞家族盤踞在山中的別墅,沿著蜿蜒的公路一點點往下走。 四周豎立著漂亮的路燈,街邊有修剪整齊的灌木。不遠處,是林立的高樓。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但鬼使神差一般,他的車偏偏又開到了貧民窟那個狹窄的巷子里。 他看著街角的小樓楞了一下,打著方向盤想走,最后還是說服自己來都來了,就將車停在了街邊的彎道上。 “J?!彼拿较虮P上真皮的裝飾,對著唯一沒有變屋檐喃喃自語:“世界的變化好大啊?!?/br> 十五年前。 那時的J只有十歲。 他還跟他的母親住在一起,住在西西里貧民窟巷子的街角。 他的母親是一個自認為瀟灑的女性,同時只有兩個男伴就算是消停,每天夜晚,J幾乎都能聽見臥室里顛鸞倒鳳的聲音。 這個房子在貧民窟都算便宜,很小,所謂的臥室,也只是用簾子隔開的一個空間。J坐在老舊的電視機前,一邊看著帶著雜音和雪花的足球賽,一邊聽著里面女人的呻吟。 “喔——真棒,他媽的,用力點?!?/br> 電視機壞的太厲害了,前鋒凌空一腳,球正弧線著飛向球門時,咔噠一聲再也沒了聲音。 身高不足一米三,長得像個豆芽菜一樣的J從破了洞的沙發上跳下來,站在簾子外面喊:“媽——媽——電視機壞了?!?/br> 女人的呻吟聲停了下來,男人罵了句:“見鬼?!盝就這么盯著那張褪了色的簾子看,過了好一會兒,衣著散亂的母親和那個他只見過兩面的男人走了出來。 “多給你四十歐,給兒子買個新的電視機吧?!蹦腥颂统鲥X包,塞給他母親薄薄的一疊錢。 “還能用,修一下就好了?!逼恋南褚欢涿倒寤ǖ呐丝吭诎l霉的墻上,她叼起一根煙,熟練的收下了男人的錢:“你還來嗎?” “后天怎么樣?” “后天我沒空?!?/br> “大后天?” “好?!?/br> 男人走了,窗外傳來了汽車發動聲,J看著自己的母親露著半個豐腴的rufang,她接近銀色的頭發瀑布一樣散下來,雪白的皮膚像是一張無垢的紙。 J與她長得很像,有一模一樣看起來可愛單純的臉以及湛藍色清透的眼睛。 可這個女人只是靠在鏡子前欣賞了一下自己精致的面龐,笑了笑,便打開自己的包,算里面還有多少能花的錢。 她的包很好,棕色,是LV經典的老花,她的耳環是珍珠的,衣服是巴黎世家的鞋子,香奈兒的套裙,每一條都價值不菲。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帶著香氣從房間里走出去,月光正好,將她的照耀成一朵初開的曇花。 “mama出去一趟,你在家里乖一點?!蹦赣H對他叮囑,J點了點頭。 他看著這個纖瘦美麗的女人從房間里走出去,想了想,終于走了回來,她從口袋里抽出一張二十歐元,想了想,換成十歐,遞給J:“今天的晚飯,還有,把電視機送去修一下?!?/br> “好?!盝點了點頭,他想了想,又抬起頭看向這個女人:“mama,你什么時候回來?” 可惜女人已經走遠了,沒有聽見他的回話。 這種事情,是J對于母親最深的記憶。 她不能算是妓女,只是有很多的情人。情人們里不乏有娶妻生子的,曾經有過身形臃腫的太太站在家門口指著他母親的鼻子罵婊子,而他的母親雖然穿著粉色的套裙,但將大門一大,一耳光就抽了上去:“你他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樣,長得跟個母豬似的管不住男人就往外面撒氣。你家那個短命鬼下面那話兒還沒老娘手指長,每次他媽都不知道是誰上誰。錢?你還好意思說錢?每次cao逼的避孕套錢都是老娘出,老娘這是積德行善,你他媽感恩去吧你!” 最漂亮乖巧的臉說出最臟的下流話,粗壯的女人被罵的愣了神,旁邊圍觀的好事者則傳來哄笑。 “看你媽看,回家玩雞兒去?!彼赣H拋下一句話,轉身進了門。 ——因為時常為那些男人付賬,所以名為瑪麗蓮的母親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妓女,性愛、男人、金錢仿佛是她骨髓里的一部分,J曾經無數次看見他的母親百無聊賴的靠在窗邊抽煙,然后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想zuoai嗎?我們去金蓮花酒店吧,我在那兒還存了瓶酒呢?!?/br> 也正是因為時常為那些男人付賬,母親的口袋里總沒有余錢。她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唱著歌兒告別那些男人的時候,J大部分情況都餓著肚子。母親倒在床上,笑的像一個最嬌俏的公主,然后呢喃著說:“抱我呀,來抱我吧?!?/br> J伸出小小的手臂,但又不知道怎么抱她,于是只能說:“mama,是我?!?/br> 他的母親才會勉強清醒,然后無不失落,無不憐憫的撫摸他的側臉:“是你呀,J,怎么是你……可憐的小東西?!?/br> 可憐。 他的母親也知道他是可憐的。 瑪麗蓮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只知道某一次暈倒之后,被醫生告知她有了個孩子。生產的那天,瑪麗蓮還在酒吧喝酒,并不算大的肚子突然流出了血來,還是酒吧的酒保將她送進的產房。 早產的J傍晚就被抱回了家,但因為運氣好或是命硬活了下來?,旣惿忂€在產床上休養的時候,就抽著煙給J起了個名字:“叫J吧?!?/br> “就一個字母嗎?”酒保有些驚訝的問她。 “一個字母就夠了?!爆旣惿徴f:“要那么多字母有什么用呢,又沒有誰會認真叫他?!?/br> 瑪麗蓮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靠譜的,唯獨在這件事上一語成讖。 的確沒有多少人認真的叫他名字,母親偶爾才會搭理他,搭理他的時候叫他小可憐,那些男人多半稱呼他為“小鬼”、“那個東西”,而他的伙伴。 他沒什么伙伴。 成長的前十年,他跟著母親從這里搬到那里,居無定所。 或許是受夠了搬家,也或許是找到了長期的姘頭,母親終于找到了這個月租二十五歐的小房間,帶他搬到了這個貧民窟。 即使在貧民窟里,他也只是站在一旁看其他的小孩踢足球,因為他既沒有上學,也連一雙像樣的球鞋都沒有。 他跟所有十歲的小男孩一樣,試圖融入過這個團體,但當他說出自己叫字母J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一陣哄笑。 J跑回家,詢問母親為什么自己只叫這么個名字,母親正在跟男人打電話,只有一點兒小空回答他:“哎呀……反正你也不上學,要名字做什么。我也沒上過學,所以起不出什么好名字?!?/br> 瑪麗蓮微笑著,露出一排因抽煙過度所以有些發黃的牙齒:“畢竟我當年才十五歲嘛?!?/br> 十五歲的人,可以生下孩子嗎? 這件事在J長大成年之后,一直有所疑問。 都說生育會改變女人的一生,可能生下J,對于瑪麗蓮的改變,是將她永遠的定格在了十五歲吧。 J踩著地上的石板路,小時候的他經常在垃圾桶里撿鞋子穿,臟兮兮的,并不能看出,是那個衣著華貴,漂亮的瑪麗蓮的孩子。 她的母親曾跟不知名的男人一起嘲笑過他:“像樣的男孩子應該有一雙好看的靴子?!?/br> 如今他正穿著一雙高級的靴子,黑色的面光滑的發亮,一腳一腳,踩在青苔斑駁的石板上。 貧民窟還是有小孩,小孩們還是在踢足球,一個老舊的足球滾到他的腳邊,他抬腳踩住。 那些小孩依舊遠遠的看著他,他遠遠的看著那些小孩。 為首膽大的一個孩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過來,輕聲問他:“大哥哥,能把球還給我嗎?” “可以啊?!盝輕輕的踢了一腳,球滾了過去。 膽大的孩子還沒走,還是盯著他看。 “怎么了?”J看著孩子呆呆的樣子覺得好笑,而那個孩子則天真的問他:“大哥哥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呀?” “J。"J回答:”字母J?!?/br> “好厲害啊?!焙⒆犹烊宦冻隽肆w慕的神情:“厲害的人都叫這么酷的名字嗎?” J沉默了一會兒:“大概吧?!?/br> 是J這個字母變得厲害,還是J變得厲害了。 物是人非,一切終究不同。 J來到街角,那個石墻磊的老舊房間已經空曠,里頭金色毛發的貓也不在了。 破敗的窗戶碎裂了一半的玻璃,他似乎還能看到里面落滿灰的家具,而當他要推開那扇門的時候,猶豫了。 要打開嗎。 可打開又有什么用呢。 追憶過去,他現在好得很,有什么可追憶的? 他的手握上門把,上面掉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他嘲笑了自己一聲,還是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