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些人一眼就能定終生

    從洛城市飛回臨淵市已是晚上十二點過了，在花田里奔波了一夜，又經歷了槍支威脅，宋心玥的疲憊達到了頂峰。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躺回到了床上，只是醒來時衣服上殘留的杜松香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下到客廳，客廳里聚集了許多客人。

    “小懶蟲終于起床了？”

    “你才是懶蟲?！?/br>
    面對燕臨風的調侃，宋心玥嫌棄似的回懟了回去。

    “玥玥，快過來打招呼?！?/br>
    宋心玥乖巧地聽從父親的話走過去。

    “季叔叔好?！?/br>
    “玥玥昨晚睡得好嗎？是不是凌霄沒有保護好你，我回去好好教訓他?！?/br>
    “沒有沒有，是我自己不聽話，非要跟著凌霄哥哥?！?/br>
    一聽見季寒陽要教訓季凌霄，宋心玥就急了。

    “爸，你要是早點告訴我陸漣是自己人，我也不會這么防著他?！奔玖柘龇吹关煿制鹱约旱母赣H來。

    一旁宋北辰笑了笑，“凌霄，這可不怪你爸，陸漣身份特殊，我們不能隨便暴露?！?/br>
    “我在巴黎的時候好歹也幫過他，就不能讓我認識認識？”

    參與了計劃卻未被告知事情全貌的季凌霄顯然有些不樂意。但比起他，參與了行動的宋心玥卻比他更一頭霧水。

    “你們在說什么呀，怎么都不告訴我！”

    “誰讓你起晚了呢，小懶蟲?！?/br>
    剛整理好的翹毛又被燕臨風揉亂了，宋心玥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在宋心玥起床之前整理好整件事的季凌霄清了清嗓子，打算向她解釋起這件寶藏之事的始末。

    “一個月前我去巴黎出差，下午有空的時候我去了一趟吉美博物館，想趁工作之余放松一下。進館沒多久我就接到了宋叔叔的電話，他讓我在博物館里接應一個人，我來到宋叔叔給的坐標，卻沒有等到人，后來我才知道我不過是為了擾亂安保系統的耳目，讓真正的目標逃走?！?/br>
    季凌霄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陸漣，“我當時要保護的人就是他?！?/br>
    “陸漣？他是怪盜‘LX’，為什么要……”

    話沒說完，宋心玥自己幡然醒悟了。盜取吉美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白龍紋瓷瓶的人是“LX”，而“LX”偷取的幾個轟動世界的物品都是漂泊海外的國寶級藏品，而且宋北辰說陸漣身份特殊。

    “他是國家的……”

    宋心玥自己都害怕地捂住嘴不敢往下說下去。

    見宋心玥大概猜到了陸漣的真實身份，燕臨風繼續補充：“法國對外安全局和我們國家安全部說要追捕‘LX’不假，但法國對外安全局那群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推測這件事是我們國家的人干的，所以干脆以牙還牙，也要偷取我國的一件至寶。他們盯上的是前段時間項南叔叔發現的那兩塊轟動國內的藏寶圖?！?/br>
    “可是新聞報道那兩塊藏寶圖是‘LX’偷走的?！?/br>
    “沒錯，他們打著我的名字偷走了那兩塊圖紙?！标憹i沉聲相告?！鞍踩慨斎徊粫娴囊詾槭俏彝档?，他們打算用第三塊圖紙把假的‘LX’引出來。順便說一下，第三塊圖紙其實早就在百年前被燒毀了?！?/br>
    “那……”

    “只是我們編造的?！奔竞柣卮鹆怂涡墨h。

    “我爸用繪制了一張假的藏寶圖，地點就在洛城市郊外那片野生向日葵湖畔。他學的是建筑設計，繪制一幅圖紙不在話下。我爸早就有開發那片湖的打算，剛好用作請君入甕的地點，為新開發地賺點噱頭?！奔玖柘鲚p嘆了一口氣，“我爸算盤打得是好，可是他偏偏不告訴我，非要我自己把圖拼出來?！?/br>
    “告訴你多沒勁，尋寶游戲就應該多點尋找的樂趣?！?/br>
    季凌霄無奈自己敵不過父親，可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父親的謀略和眼光。

    “你這不算什么，我爸連清掃不夜城的事都沒告訴我，只讓我協助你抓住假的‘LX’?！?/br>
    “燕叔叔是怕你跟著去太危險。不夜城那個地方，持兇器的人太多，防不勝防?！?/br>
    “清掃不夜城又是這么回事？”

    太多信息量令宋心玥應接不暇。

    燕臨風有條不紊地向她解釋，“國家要掃黑除惡，不夜城是整座城市乃至全國最黑暗的地方，所以上級打算借著寶藏把冷琉璃騙出不夜城。領頭的人不在，底下自然容易清掃?！?/br>
    “混了這么久黑道，就算不是見錢眼開，也應該知道少了錢寸步難行，特別是處處需要花錢打通關系的冷琉璃?！奔玖柘鲎郊竞柹磉?，“能放心讓自己的親兒子去和黑道頭子交易的老爸恐怕只有您了?！?/br>
    “不是讓你帶著保鏢了嗎?！?/br>
    “那幾個保鏢管什么用?！?/br>
    “只要你對冷琉璃有用處，她就不會傷害你?！?/br>
    “我是您親生的嗎……”

    “你是我和你媽唯一的兒子，能不親嗎?！?/br>
    宋心玥少有看見季凌霄與他的父親斗嘴，平時威風凜凜的父子倆居然也會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她不禁笑了出來。

    “玥玥，我還沒說你不要命地跑到不夜城去，還敢笑?！?/br>
    宋北辰板起臉嚴肅的樣子令宋心玥馬上收起了笑容。

    “您不是叫陸漣做我的保鏢了嘛……”

    “我讓他做你的保鏢是為了隱藏他的身份，方便他行動，不是要你帶著他亂跑?！?/br>
    “……”

    宋心玥知道頂嘴并不能帶來什么好處，所以她乖乖表現出承認錯誤的樣子。

    事情的始末解釋清楚后，他們又隨意聊了會兒天。臨近中午，季寒陽說要回家吃午飯，宋北辰便不留他和季凌霄。燕臨風要回局里處理事務，也同他們一起離開了。

    宋心玥目送著兩輛顏色型號不一的車一前一后駛出院子，她仰頭看了看天上耀眼的太陽，耳邊傳來男人溫和的嗓音?！斑€沒把情書送出去嗎？”

    宋心玥偏過頭，陽光正好從陸漣的后方瀉下，晃眼的日光使得宋心玥看不太清他五官端正的面龐。

    “我又忘了……”

    “要不我幫你送？現在追的話還來得及?！?/br>
    “你到底是何方圣神啊，居然真的會飛……”

    “國家安全局特級特工，代號‘LX’?！?/br>
    “……你就這么告訴我，不怕我泄露你的身份嗎？”

    “你是宋總的女兒，知道暴露一個特工的身份會導致什么樣的下場?！?/br>
    宋北辰還未結婚之前就放棄警銜回歸了商界，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是國家安全局的人，宋心玥算是第一個猜到的，盡管她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在安全局里是什么樣的地位，但看陸漣的態度，他似乎是從屬于宋北辰的。

    宋心玥會耍性子、鬧脾氣，但并非是不知輕重的千金大小姐。

    “我不會說的?！彼涡墨h篤定地仰望著陸漣。

    看著女孩晶亮的眸子，陸漣笑了笑：“我相信你?！?/br>
    回家的路上，季凌霄叫司機把車停到一間花店前。季寒陽在車里等了一會兒，季凌霄抱著一束橘黃色的花回來了。

    “向日葵嗎?！?/br>
    “嗯?！?/br>
    “你媽會開心的?！?/br>
    “畢竟瞞著她做了危險的事，算是我的道歉吧?！奔玖柘龅闹讣廨p輕撫過一片帶著水分的向日葵花瓣，“我以為您會跟我下車一起買向日葵呢?！?/br>
    “等洛城的地開發好了，我親自帶她去看成片的向日葵花田?！?/br>
    “對了爸，那兩片湖就叫‘鏡花湖’和‘水月湖’吧?！?/br>
    “你也發現湖里的奧秘了嗎？”

    “不，是玥玥先發現的?！?/br>
    “玥玥的品味一直很好，不然也不會喜歡上你。好好對人家?！?/br>
    “她還小，以后遇到的人多了，就會知道我并不是唯一?！?/br>
    “小子，有些人一眼就能定終生?！?/br>
    “你在說你自己嗎？”

    季凌霄側頭看向父親，只見他溫柔地笑了笑，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正等待他們歸家的那個人。

    一周后，季凌霄造訪了臨淵市公安局。

    透明板對面的女人不再是一襲紅裝，她身穿白色囚服，眼神兇狠。

    “你爸的無期徒刑減到五十年了?！?/br>
    “你騙我?！?/br>
    “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br>
    “你騙我離開不夜城，還想讓我相信你嗎??？”

    “被送到了拍賣會場，我把它買下來了?！?/br>
    “……”

    “我托監獄長給你送了畫具，如果顏料和畫布用完了可以讓監獄長聯系我，我再給你帶?！?/br>
    “……”

    “很驚訝我為什么知道你會畫畫？”

    眼前的女人不再是兇狠的模樣，精致的臉龐在入獄的時間里絲毫不減姿色，稍稍露出些別的表情時倒有一番另類美。

    “我鼻子比較靈，進你房間的時候就聞到了顏料的味道?？赡苣銢]注意，你放在床上的內衣沾上了黃色的顏料。我找人查過了，你在黑市里控制賣畫渠道，凡是經你的手賣出去的畫都是被懂畫的人買走的。你收藏應該是很喜歡它吧?！?/br>
    “那你也應該夸我是懂畫，而不是會畫畫?！?/br>
    “我手里那幅是你畫的吧？警方從不夜城你的房間里搜出了大量畫著向日葵的稿紙，我托人拿了一張出來對比過，和高仿的的筆觸十分相像?！?/br>
    “……”

    “我把你畫的拿給我舅舅看了，他說繪畫應該畫心中所見，而非眼中所見之物?？戳四惝嫷南蛉湛?，他又有了重新畫向日葵的動力。這是他送給你的畫?！?/br>
    季凌霄從椅子邊拿起一幅裝裱好的畫放到冷琉璃的面前。

    看到畫中穿著紅裙的女孩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雙手抱著一朵盛開的向日葵花笑得燦爛，兩行溫熱的淚珠滑過冷琉璃的臉龐滴落在了冰冷的大理石臺上。

    “出獄后做個普通的女孩吧?！?/br>
    季凌霄將手里的畫交給監獄長，轉身離開的背后是含淚低泣的冷琉璃。

    回到辦公室，女孩像是等待了很久，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凌霄哥哥你去哪兒了，怎么久都不回來，問了你秘書也說不知道?！?/br>
    季凌霄輕咳了兩聲，揉了揉又是一聲招呼不打就闖進他辦公室的宋心玥的小腦袋，“你今天沒課嗎，怎么有空過來?！?/br>
    “我是上完課才來找你的?！?/br>
    “找我有事？”

    “……也沒什么特別的事?！?/br>
    宋心玥吞吞吐吐的，季凌霄就猜到她肯定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

    “洛城市葵花田度假區的開發計劃已經初步定下來了，我們發現的那兩片湖泊的名字就叫做‘鏡花水月’?！?/br>
    “鏡花水月？”

    “這名字是你想到的，等剪彩了，我帶你去?！?/br>
    “真的嗎??？”宋心玥高興得差點要撲倒季凌霄的身上。

    “……玥玥，如果你去了，那湖上映的就不只是那一花一月了?！?/br>
    “嗯？”

    “古代傳說里上天賜予有德圣皇一顆神珠名為‘玥’，你比鏡中花、水中月要珍貴得多?！?/br>
    “……”

    宋心玥的臉頰忽然泛起一陣熱潮，她未曾想過季凌霄會用這么熾熱的眼光看她。

    “凌霄哥哥……馬上就到冬天了，我給你織了條圍巾放在辦公桌上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心玥說完就匆匆離開了辦公室，季凌霄收回望向門邊的視線打開放在辦公桌上的禮盒，藍灰色的撞色圍巾與他的氣質十分相襯。

    他拿起放在圍巾上的粉色信封，信封上貼著一張凌霄花的小貼紙，他小心撕下貼紙取出信紙，紙上可愛的字跡躍入眼眸——

    “凌霄哥哥，我會努力長大成為配得上你的人，你可以不等我，但我一定會追上你。你要相信有些人一眼就能定終生哦?！?/br>
    季凌霄飛奔出辦公室的時候回想起了父親對他說過的話?，F在，他要追上剛離開不久的女孩，告訴她，她是他此生想要呵護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