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柒〔其處在,其人亡〕
“飯菜里有毒!快!喚太醫!”姜鳶來不及放好手中的筷子就站起身去扶宗瀅,象牙制的長筷摔落在地。 宗瀅雙目失神,大股大股的鮮血從她口中涌出,很快染紅前襟。 “妖妃!你命該如此!哈哈哈哈哈哈?。?!”葛氏卻大笑起來。 三人先前正圍著一張圓桌用飯,菜式精致、香氣四溢。 “葛jiejie,你說什么?”姜鳶錯愕著回頭看她。 葛氏面容愈發猙獰,猝然拔下發間長釵、不管不顧的往宗瀅身邊沖去,銳利金屬劃破皮rou的聲音令人齒寒。 狹長的破口瞬間出現在宗瀅白皙光潔的臉頰上,傷痕甚至順著下巴延伸至脖領,血流如注。 葛氏像是還不解恨,繼續瘋狂的劃著,電光火石之間,交錯的三四道傷痕就爬上宗瀅的側臉。 “拿下她!快拿下她!”姜鳶徹底慌亂起來,只得一手攬住宗瀅,一手用力去推葛氏,她不敢碰宗瀅的傷處,手指哆嗦著、不知所措。 “別怕……”宗瀅反倒握了她的手,安慰起她來,“鳶鳶……別怕……” 門外侍衛聽到響動,很快沖進來摁住了葛氏的兩側肩膀,迫使她跪在圓桌旁。 葛氏奮力掙扎了幾下無果,抬臉朝著姜、宗二人道:“代價?。?!這是她該付出的代價?。?!” 姜鳶聽到她這樣的話,有片刻的愣怔。 “主子!”嵐煙見狀焦急的喚了她一聲。 姜鳶這才回過神來,道:“扶賢妃娘娘入寢殿!快!” 周圍的侍女如夢初醒的動起來。 時間要拉回八月底,北疆的問安奏折傳入承明殿,折子里還附了一封密函。 這封密函是九王陸存柘親筆所書,信中提及自己愿意一切聽從陸存梧安排,以便于引五王露出破綻、一舉剿滅。條件是陸存梧得想個辦法、讓他順順當當的迎娶宗瀅做正妃。 自那日起,風云驟變。 先是北疆有個軍官進京告御狀,說那一車車的黃金不是驃騎將軍收受的賄賂,而是九王收的。只因此事偶然被驃騎將軍撞見了,九王懷恨在心,這才陷害驃騎將軍。 當然了,這人是九王自己放出去的。 朝中諸位大臣對此事真偽各執一詞,就在爭執不下之時,九王于某日練兵后醉酒、大放厥詞——「一葉障目!不辨忠jian!」 這話自然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消息很快傳進京城,帝王震怒,連下三道諭旨,收了九王的兵權、將其幽閉于北疆王府內自省,還派遣了當地學館的學士日日申飭。 九王生母葛氏擔憂親子,日日攜珍品、入內宮求見宗賢妃,以求她高抬貴手。 可事情卻始終沒有一點起色。 其實,宗瀅還在趕回京城的路上。 葛氏每日入內宮見的大多是姜鳶,偶爾有幾次見的是李時珠,直到昨日她才真正見到了這位宗賢妃。 “阿柘與我講,我的名字已進了皇家、無法再用,若要成事,必要先死后生。明日您入宮來帶著這包藥,膳房里的小嚴子是五王的眼線,務必讓他看見您把這藥下在飯菜之中?!弊跒]將一個小紙包放在桌上推給葛氏,“此藥服下先會嘔血不止、而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氣息全無,如同過世一般,絕無破綻。不過五日后即可醒轉,于性命無礙?!?/br> “然后呢?!备鹗蠈⒓埌赵诹耸掷?。 “賢妃宗氏一尸兩命,九王生母葛氏因謀害皇嗣,幽囚罪人所?!苯S將初步的計劃徐徐講來,“九王含冤,悲憤之下轉而支持五王?!?/br> 九王會成為內應,以等待反戈一擊最佳的時機。 事情也確實如計劃一般實施著,直到葛氏暴起劃傷宗瀅——這并不在計劃之中。 “為什么?”章泉宮燈火通明,姜鳶屏退左右,偌大的正殿內只剩下她和葛氏。 葛氏顫抖著,用袖口擦了擦染血的長釵,可有些血跡早已干涸,根本擦不干凈,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親王正妃何其尊貴,她不止要有新的名字,也要有新的臉。九王妃——絕不可以和宗賢妃容貌肖似?!?/br> 姜鳶定定的注視著她,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來。葛氏說得對,這樣的把柄太大,就算皇帝不計較,有朝一日也可能會被有心之人揪住。 況且——誰又能保證皇家的兄弟永遠同心同德呢? 此刻是盟友,來日就可能是仇敵。 “王妃尚且如此,更別提宣明殿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地方,皇后,又該長著怎樣一張臉呢?”葛氏和姜鳶對視,目光里滿是空洞與蒼涼。 「總歸——不會長著先帝幼湖夫人的臉」 初秋時節,姜鳶如墜冰窟。 陸存梧來時,正殿只剩下姜鳶自己。 她妝容衣衫絲毫未亂,端坐在圓凳上,可周身血跡斑駁,看起來疲憊不堪。 “微微?!彼飞弦崖犅劻俗児?,此刻只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揪起來。 姜鳶勉強一笑,順勢跪在了地上。 “吾蒙陛下信任、代掌六宮,而今卻未照顧好賢妃,懇請陛下降罪?!彼肿智逦?。 陸存梧左手負在身后握緊,道:“不必?!?/br> “懇請陛下降罪!”姜鳶手掌交疊扶地,頭緩緩觸地,維持住磕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陸存梧不搭話,姜鳶也沉默著。 半晌,他開口道:“張德喜?!?/br> “奴才在?!睆埖孪脖稽c了名,只得硬著頭皮應聲。 “宣明殿姜氏,有負圣恩,按宮規處置吧?!标懘嫖嗄钪淖锩?,定下責罰。 “謝陛下!”姜鳶直起身子,然后又磕了個頭。 張德喜退出正殿,仰頭望了望夕陽。 “沒聽見皇上旨意???備板子去??!”他踹了李文英一腳。 李文英犯了難:“有負圣恩可是大罪啊,姜娘娘向來是陛下的心頭rou,這若是底下人下手沒輕沒重……” “蠢吶!”張德喜給他解釋道,“叫人進正殿擺春凳,伺候好姜娘娘姿勢就出來,把板子、鞭子的全都留下,這是陛下要動手,哪輪得到底下那幫小子?!?/br> “是是是,謝師父提點?!崩钗挠⒋蛄藗€千兒,一溜煙的去籌備了。 內宮受刑的春凳是特制的,兩側都有捆縛手腳的吊環,受刑之人伏在春凳上,雙腿被大幅度拉開,小腹處還有一個軟墊,將臀rou高高頂起,這樣的姿勢之下,莫說是臀瓣,就連臀縫深處也暴露的一清二楚。 固定姿勢的小太監連眼都不敢抬,遑論為姜鳶褪衣。 刑具架子就擺在春凳前、姜鳶的視線范圍之內,目的是震懾將要受刑之人,這是內宮的規矩。 一番動作之后,小太監退了出去,室內再次只剩下陸存梧與姜鳶。 他從架子上取出一支短匕首,在姜鳶面前晃了晃,她稍顯不自然的錯開了臉。 陸存梧轉身,隔著衣料摸了摸她高高翹起的臀rou,而后將匕首抽出刀鞘。 冰冷的鋒刃瞬間破開布料、挨上皮膚,被從中間割開的齊腰襦裙向兩側散去。 內袴很快也被拉下,姜鳶不由得輕輕一顫。 啪——冰冷的金屬毫不留情的抽下,于白皙的臀峰留下兩指寬的紅檁。 “呃……”姜鳶未料到這一下,輕哼一聲。 “請罰就要有請罰的樣子,姿勢穩住了?!标懘嫖嘤柕?。 “是?!苯S答得很快。 她聽到匕首入鞘的聲音,而后金屬制品再次湊近,這一次抵在了花xue上。 鑲嵌著寶石的刀鞘一點點撐開甬道內壁,向深處入侵,直到只余了一指節長的刀柄在外才停下。 陸存梧撥了撥那一小截刀柄,甬道之內的寶石意料之中的戳在姜鳶的敏感之處。 “啊呃……”她呻吟著。 “不好夾吧,”陸存梧輕輕的掌摑她的左臀,“那就把屁股翹高點、含住了,若是掉出來,就重新罰過?!?/br> 姜鳶小聲答「是」。 陸存梧挑挑揀揀,從刑具架子里拿起個長柄圓頭的木板,于她右臀點了點。 姜鳶會意的奮力抬高屁股去迎合。 啪——陸存梧第一下便沒收力,刑具寬闊,一板幾乎覆蓋整個右臀,木板著身的微涼很快被受刑的灼熱替代,疼痛使得姜鳶呼吸一窒。 陸存梧眼看著她收緊皮rou又逐漸放松,待她喘勻了氣,復抬起手。 啪——第二下責打咬上左臀,清脆的聲響帶來的是難熬的皮rou之苦,姜鳶被打得差點連姿勢都穩不住。 “別叫朕反復強調?!标懘嫖嗯牧伺乃耐葌?。 姜鳶塌腰抬臀,再次擺出獻祭般的受罰姿勢。 木板交錯落下,柔軟的臀rou在輪番責打之中變得微紅,陸存梧給她留足了回味痛楚的時間,讓整個過程更加難熬。 板子在她紅腫的臀rou上碾壓而過,最終落在臀腿相接處。 啪——脆弱之地受了責,姜鳶咬緊牙忍耐。 這次陸存梧卻再也沒有留給她反應的時間,接連五板抽在同一處,狠厲快速。 “??!疼!換個地方打!求你了……求你……”姜鳶受不住,哽咽著求饒。 陸存梧并沒順她的意,接下來的五板依舊砸在相同的地方,姜鳶哭聲漸大,忍不住掙扎起來。 “才多少?這就挨不住了?”陸存梧摁了她的腰,責打不留情面的持續著。 又是五板過,他才停了手。 這樣下來,臀腿相接處鮮紅一片,受責程度倒顯得比屁股還要嚴重些。 陸存梧把板子放回刑架,手掌撫上她guntang泛紅的皮rou。 “不高興?”他開口問道。 “葛氏毀了阿瀅的容?!苯S悶悶的回答,“這都是我的錯?!?/br> 陸存梧笑了一聲:“與你有什么相關?!?/br> “阿瀅本就是顧前不顧后的性子,那日她私自出宮我就該有所警惕,不該縱她去北疆?!苯S淚水遮了眼,甩了甩頭。 陸存梧拿手帕為她擦拭,動作輕柔。 “這么說,是禍從口出?!彼?。 細細的將她的淚水擦干凈后,他托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男子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側臉。 而后是輕巧的一巴掌,不疼但力道很妙,姜鳶被打得臉朝一側歪過去。 陸存梧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將她的臉扳回來,指印都沒來得及浮現,懲罰就再次落下,同樣的位置、這一巴掌的力度大了很多,顴骨至下顎,五指印清晰的刻在臉頰。 姜鳶的臉再次歪向一側。 這次她主動擺正姿勢,甚至乖順的將側臉貼在了陸存梧的手上。 體溫相接,本該是旖旎風光,此刻卻只剩淚水漣漣。 他嘆了口氣,道:“藤杖一百,自己數著點?!?/br> “嗯?!苯S垂下頭。 咻啪——藤杖斜抽上左臀,從腰間始、狠狠砸進臀縫之中。 “??!”姜鳶只覺自己要被劈開,急促的叫喊起來。 咻啪——第二下緊緊挨著第一杖的位置落下,狹長的紅檁浮現,姜鳶收緊皮rou,甬道的寶石刀鞘卻惡意的摩擦著幼嫩的內壁,迫使她放松。 接連不斷的懲處落下,很快她的整個左臀都夸張的腫脹起來,連臀縫之中的后xue與花xue也被波及,微微鼓起。 咻啪——疼痛終于挪到了右臀。 姜鳶耐不住疼,冷汗幾乎浸透全身,只剩下高高翹起的兩瓣臀rou灼熱guntang。 “??!”有一杖疊在了花xue附近的軟rou上,姜鳶下意識的弓起身子,可這樣的動作無疑使得體內匕首調轉了方向,輪番責打之下,甬道之內早已黏膩一片。 啪嗒——匕首掉落在地。 壞了…… “重來?!标懘嫖嘤锰僬燃舛它c了點她的臀面,道。 咻啪——沒有了刀鞘的阻攔,藤杖輕易的貫穿兩瓣臀rou。 “??!疼!”姜鳶發出絕望的悲鳴。 平行的抽打與之前傾斜的紅檁交錯,每落下一杖,姜鳶都忍不住起伏一下。 等紅檁覆蓋完臀rou時,姜鳶已經啞了嗓子,趴在春凳上動不了了,整個人如同剛從水里拎出來一般。 “多少了?記著嗎?”陸存梧問道。 姜鳶無力的搖了搖頭。 “四十?!标懘嫖喟烟僬葦R在一邊,從刑架中取出一盒藥膏。 「甚至尚未過半?!菇S覺得頭皮發麻。 藥膏被均勻的涂抹在剛挨了打的皮rou上,清清涼涼,疏散了大半痛楚。 “不叫宗氏去北疆,然后呢?把她鎖起來?”陸存梧一邊給她涂藥,一邊問她,“她那樣的性子,遲早會鬧出事來,你護不了她一輩子?!?/br> “可至少別叫阿瀅見了九王,見不著他,也就不必毀了臉,不必假死……”姜鳶喃喃道。 陸存梧變揉為打,給了她一巴掌,訓道:“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問過宗氏怎么想嗎?她就愿意在這內宮之中蹉跎一輩子?人活一世,有舍才有得,這樣淺顯的道理還需朕教你?于宗氏而言,到底是容貌重要,還是與老九相知相守重要?她悔不悔?可曾告訴你?” 姜鳶沒了底氣:“事發突然,尚未來得及問?!?/br> 陸存梧把藥膏擱回刑架,重新拿起藤杖:“還剩六十,挨完了,等宗氏醒來去問問?!?/br> 咻啪——反復被抽打幾次的臀rou早就紅成一片,歇了一會兒的皮rou更不耐疼,姜鳶四肢被縛,只得高高揚起脖領,以求疏解痛楚。 因著藥膏的作用,藤杖下落的聲音不再清晰,而是帶著些許黏膩,受罰的力度不減,場面卻稍顯yin靡。 “什么藥?那是什么藥?”姜鳶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 咻啪——藤杖劃過脆弱的花xue,劇痛之下全是難以言喻的酥麻。 “想要了?”陸存梧用杖尖戳了戳她的花xue,淺淺的抽插起來,“癢的很吧?” “唔嗯……”姜鳶搖晃著紅腫不堪的屁股湊上去,渴求他進的深一點。 啪——不同于藤杖的尖銳刺痛,稍顯寬闊的痛感在花xue處炸開。 他換了刑具,那是兩指寬的牛皮拍。 “還剩二十六,既然這么想要,那便罰這里吧?!标懘嫖啻亮舜了竦膞ue口。 啪——皮拍破空而下,再次揚起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上面沾染的透明晶瑩的液體。 “??!”姜鳶哆嗦起來。 陸存梧專心致志的揮動手中皮拍:“葛氏還說了什么?一女不嫁二夫?” 他說完這句話,像是極為惱怒,責打的力氣都大了幾分,脆弱的花xue褶皺很快充血紅腫,姜鳶感覺自己骨頭都疼了起來。 “什么話你都往耳朵里聽,想著退縮了?想安安穩穩做個太妃?這種糟粕到底有什么可在意的?葛氏在宮里白待了這么些年,朕看她是不想活了?!标懘嫖喟l了狠,接連五板重重落下。 “沒有……”姜鳶猛烈的顫抖著,含混反駁。 啪——這一下落的極快,姜鳶急促的喘息著,卻不敢縮緊xue口惹陸存梧生氣。 “什么沒有?”陸存梧問。 姜鳶調整幾下呼吸,道:“沒有想退縮,只是葛氏說得對,人言可畏。若想光明正大立于人前,恐怕我也得想些法子……” 陸存梧繞過去,仔細看她的神色:“沒有想退縮?” “真沒有?!苯S疼極了,與他四目相接,盡力擠出微笑來。 這個笑容使得她整個人如同暴雨后盛放的花。 “姜公起了個好名字,”陸存梧也笑起來,“朕的小鳶尾當真是極美的?!?/br> 他吻住她,為她解開束縛手腕的軟繩,那里由于她的掙扎已經被摩擦得青紫,他一握之下,姜鳶不由得疼的微微蹙眉。 小心避開她受責的部位,陸存梧解開她全身禁錮,將她抱在懷里,輕聲道:“你不必想,也不必毀容,都交給朕?!?/br> “交給朕,朕一定辦得成?!?/br> 延昭元年九月廿三,賢妃宗氏身故。 帝悲痛不已,欲將驃騎將軍宗均偉官復原職,朝中反對者甚多,遂止。九王陸存柘除親王銜、貶為郡王,幽囚王府,非旨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