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開始，是我主動找他說話。左廷敬似乎不敢相信，他嗯了一聲，是疑惑的語氣，等我重復了一遍他才能確定我是在和他說話。

    我靠在他耳邊喊了一聲哥哥，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可能是害羞。我們貼得太近了，我的頭發蹭到了他的肩膀。

    他伸手把我推開些，然后又像是意識到不該這么做，又朝我靠近。他糾結了一下該叫我什么，最后輕輕喊了一聲小榮。

    我不知道聊了什么，胡言亂語吧。我說我跟不上學習，和班上同學相處不好，不知道誰能幫我，只能向他求教。

    我的確跟不上學習，是因為我貪玩沒有做好功課。至于同學相處，我性格熱情開朗，從來不缺朋友。我只是想和他試著說上話。

    第一次交談很尷尬，就是生硬地扯出話題，沒話找話。他看著我，鼓舞似的，讓我慢慢說。

    左廷敬生得溫潤，眉清目秀，像個戲里的白面小生。黛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唇角有淡淡的笑容。

    我15歲，第一次知道我哥哥和人說話時是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的。

    是我作死吧。我為什么非要同他說話，非要去關心他呢。左廷敬的性格是不會和別人故意冷著的，所以我開了個頭，他也會常常主動和我說幾句話。

    我沒談過戀愛，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關心別人，只是在家看到他就朝他笑，生硬地讓他照顧好自己。

    那時是有點熱的，夏天剛過去呢。我還幫他削蘋果吃。我自己不愛吃蘋果，很少削蘋果，看著我笨手笨腳的，他把刀拿過來幫我削。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我又推了回去，笑瞇瞇地說是給他的。

    我有兩個小酒窩，我的朋友都說我笑起來很可愛。我不知道左廷敬怎么想，他沉默著把蘋果接回去，咬了一口。

    左廷敬幫我看了我的作業，用鉛筆把我的錯題圈出來，然后在草稿紙上幫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解釋。

    我聽不進去那些題。我覺得左廷敬說話的時候嘴里有蘋果的清香。

    我問他醫科大學怎么樣，以后我能考嗎？

    其實我知道我的成績考不上他讀的醫科大，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問?？赡苁俏覐男【筒蝗缢?，我無意識地把我和他比了。

    問完我又覺得有點兒委屈。

    左廷敬瞇了瞇眼睛，笑起來，他笑起來從來不讓人覺得虛偽，他摸我的腦袋，說每個人都有擅長的地方，學醫學可能不適合我，太累了。

    在我睡了以后，他打開了我的房門。我那時沒有睡熟，嚇了一跳。

    他坐在我床邊，沒有碰我，輕聲說了句：“不要像我一樣。我希望你能有更輕松的生活?！?/br>
    我想，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和左廷敬最后一點的隔閡都消失了。我變得很黏著他，對他比對父母都熱情。

    而他對我總是溫柔又耐心，不遺余力指點我，做足了好哥哥的架勢。

    后來想想，那或許是他勾引我的方式。他在猶豫著要不要拉我上賊船。

    我面對愛情，好像從來義無反顧，蠢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