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念玥帶著正好無事的林玉之和寧也一起前往律師事務所。

    一路上，兩只大妖面無表情，毫無交流，周身冷氣四溢，念玥都開始思考大夏天的，要不請他們去旅店的冷庫供能，興許還能省下一筆不菲的電費。

    “二位，你們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br>
    云團拎著米黃色的手提包，站定。

    寧也撐著一把內側印著大團大團正紅色牡丹花的遮陽傘，他轉身，神情淡漠，雙眸在傘的陰影里，枯燥冷然如夜晚的荒漠。

    雖然寧也一言不發，念玥還是看出了他的滿身煩躁。

    這是作甚……

    林玉之輕笑，眼尾上揚，“我今天的事啊，就是陪你見個律師?！?/br>
    “蘇律師挺專業的，你們……這樣有點像帶小孩的家長?！?/br>
    念玥想不太明白，有免費保鏢這件事挺好的，但一次有兩個就不太好了，尤其是這兩位還不對付。

    狼和倉鼠有什么好計較的？或者，布丁鼠會記恨一只狼嗎？

    僵持了一小會兒，念玥誰也拗不過，只能和兩只冷著臉的大妖一起進入事務所。

    事務所僻靜清幽，隱隱透著一股松木調的香薰氣味。

    他們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在尋路上，一進門便有實習生引導，直達蘇羽的辦公室。

    蘇羽坐在一張黑檀木辦公桌后，一副銀色細邊框眼鏡，處處透著一股子斯文矜貴，額角垂落些許碎發，平添些許隨性慵懶。

    距離感恰到好處。

    但念玥站在門口，腳卻怎么也邁不進去了。

    蘇羽蘇大律師，換了服飾戴了眼鏡，收斂了神態，還用松木香薰遮蓋氣息，整體感覺卻是不會變的。

    她猶記得那個氤氳著黑白水墨的結界，記得四肢冰冷僵直之感。

    蘇羽……是魔？

    林玉之皺眉，“怎么？暗搶不行，來明的了？”

    “林先生，我的辦公室里，監控全天24小時開啟，請謹言慎行?！?/br>
    蘇羽勾唇，眸中凌厲寒芒一閃而過，轉向念玥時，又舒緩語調，“念玥，念女士對嗎？辦公室里有監控，但里邊的接待室是沒有的，你可以放心，你的任何隱私都會得到保護?！?/br>
    念玥緩慢地眨了眨眼。

    “當然，你的隨行人士也可陪同，我們是正規專業的團隊?！?/br>
    這話聽著奇怪得很，但蘇羽是業界有名的律師，有他助力應當穩贏，若此時翻臉離開，以他的影響力，一旦放出話去，怕是沒有律師再敢接這個單子了。

    猶疑間，寧也捏了捏她的左手腕，“沒關系，我們都在這兒，是安全的?！?/br>
    雖然，他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念玥點了點頭，深呼吸一次，“好，今天需要確認證據細節是吧？”

    “是，關于巡查組三人的行為，和其他一些存疑內容?！?/br>
    聽到“人”這個名詞時，念玥稍感陌生，隨即又意識到這是在人間界，一切用語都需注意，也不可肆意用妖法，被探查到是很危險的。

    ……

    接待室內陳列簡單，沒有絲毫香薰的氣味，念玥坐在沙發上，寧也和林玉之像兩座大山，一左一右“護法”。

    蘇羽坐在右側方的單人沙發上，仔細翻看念玥新帶來的材料，筆記本電腦散熱器的聲音和紙張的脆響交織，她簡直夢回妖精的人間界守則考場。

    “血檢有做過嗎？如果單是杯子的藥物殘留，對方仍有爭辯的空間?！?/br>
    念玥點頭，“做過的，電子報告和紙質版都有，附在最后邊了?！?/br>
    ……

    蘇羽陸陸續續又從很多刁鉆的角度詢問，逐一確認后，便正式進入流程。

    等離開事務所，已經是傍晚華燈初上之時，上班族騎著共享單車匆匆而過，道旁的食鋪散發著鮮濃的飯菜香。

    念玥卻沒有饑餓感，最近妖力增長頗多，大概是好一陣子不必吸食月華了。

    她走在兩只大妖中間，事情解決了一半，卻沒有半點輕松之感。

    蘇羽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念玥捏了捏背包帶，她可不信蘇羽是出于職業道德才接的單——誰能和一個捅過自己一刀的兇手，心平氣和地說話呢？

    更何況，那是兇殘暴虐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