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約你媽，著實給葉夕顏整不會了。

    她思考片刻，檢討了一下——可能是直接發暗示性自拍，讓許忘川以為她被盜號了，這才飚國粹。

    葉夕顏抿下唇，拉拉領結，坐正。

    繼續發信息。

    這回是語音，嗲嗲的。

    葉夕顏：“那個……真的是我?！?/br>
    許忘川也發語音：“你是哪位？”

    ……

    好吧，經歷過全校性社死后，舔狗不舔了也很正常。葉夕顏盯著手機出神，如果是以前，肯定立馬刪除拉黑，叼都不叼他，可今時不同往日，她的心態已經發生重大變化。

    他是大腿。

    她得抱住，無論用什么辦法。

    葉夕顏：“能出來聊聊嗎？我們之間有誤會?！?/br>
    許忘川：“聊，行啊，你請客嗎？”

    葉夕顏：“我請?！?/br>
    許忘川：“哦，先說好，可不能請麻辣燙?！?/br>
    葉夕顏：“晚八點，西餐ok？”

    許忘川：“嗯?！?/br>
    發過地址，鎖掉手機，過了好一會兒，葉夕顏都能看到屏幕上自己那張扭曲的臉。什么鬼登西，她是冤大頭嗎？

    兩輩子沒被男人這么拿捏過。

    算了。

    “他是大腿，是大腿，是大腿……我不能任性，錢嘛，反正以后就是一堆紙?！?/br>
    做好心理建設。

    葉夕顏掏出化妝包，對著小鏡子補妝，其實十幾歲的年紀不用化妝品也很漂亮，但男人都是傻逼，就愛紅的紅，白的白，不整點陰間的硬不起來。

    仔細涂好口紅，葉夕顏出發了。

    周五晚上，西餐廳的人格外多，清一色情侶。

    她沒心思選菜，點份情侶套餐坐到二樓，檸檬水溫熱，卻暖不了女孩冰涼的手。

    匿名信寄到警局，交代了喪尸病毒爆發的時間。

    但有沒有用，有多少用，實在難說。

    人性……是最不可信的。

    沒多久，許忘川來了。

    男生很高，189的個子站在店門口，把門都堵死。

    長得已經夠笨重了，腦子更是專裝豆腐渣，多簡單的一個英文單詞“destiny”，非要跟招牌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對，路過的小朋友都在捂嘴笑。

    這個哥哥不太聰明的樣子。

    確定是葉夕顏約的餐廳后，許忘川在門口局促地站了站，等到店員詢問，才邁步進來，表情冷冰冰看起來挺酷，其實是緊張。

    天氣還冷著，他就已經開始穿短袖和短褲。常常運動出汗，棉質T恤后面發黃，像小孩尿濕的床單，看起來挺舊的，褲衩也沉淀出臟臟的顏色。和店里其他打扮時髦的潮男像兩個世界的人，只差把又窮又臭寫在臉上。

    他梗著脖子上樓。

    見到葉夕顏，只看一眼，便扭過頭。

    什么小學雞。

    嘖。

    葉夕顏心里啐了聲，面上依舊是溫軟明艷的模樣，平常不大笑的一個人，愣是擠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嗲聲嗲氣說話，“忘川哥哥，你來了?！?/br>
    許忘川渾身一震。

    后退。

    “你還想怎么捉弄我？”

    葉夕顏：……

    心理陰影這么大的嗎？

    女孩瞬間垮起個貓批臉。

    許忘川緩出口氣，這才拉開椅子坐下，臉有點紅，一雙寒涼藏鋒的眼警覺地盯著圓桌上的香薰盒、蠟燭罩子、插滿小雛菊的花瓶、中亞風格的桌布……反正就是不看她。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比~夕顏斟酌措辭，“許忘川，對不起，我拒絕你的方式方法有問題，你好心喜歡我，我卻故意傷害你，真不是東西啊?！?/br>
    “我不信?！?/br>
    男生抱臂坐著，偏頭，腮幫鼓了鼓，“你在廣播里念我寫的情書，笑出聲?！?/br>
    “啊，是嗎？”

    時間太久，她都忘記了，過去的自己有多惡劣。

    葉夕顏尷尬地拉拉衣領。

    校服領結松垮，白皙的脖頸露出大片，透過白襯衣隱約能看到櫻粉色的內衣。

    許忘川快速看一眼，想起那張照片，又收回目光。

    嘴角收得很緊。

    指不定又是要搞他。

    這些好學生，家里有錢有勢，不就喜歡拿人當玩具？

    談話陷入僵局，葉夕顏思考片刻，嘆口氣，“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想法，也不想道歉。但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許忘川，跟張曉詩分手，做我男朋友?！?/br>
    “你他媽有病??？聽聽自己說的，像人話？”

    “我有錢，比她漂亮?！比~夕顏握著水杯，淡淡道：“能天天帶你吃西餐、買衣服和球鞋……”

    這回輪到許忘川沉默。

    許久，男生說道：“老子有手有腳，不是小白臉，cao……以后別給老子發信息?！?/br>
    說完一腳踹翻椅子，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走了。

    好好的情侶餐，只剩葉夕顏一個人吃，還要賠店里一張椅子錢。

    真是，絕望。

    但著實沒法怪她，重生不久，心境還停留在悲慘的過去，麻木、遲滯……根本提不起積極的少女情緒，也不知道如何正常地追求一個被她傷過的男生。

    奇怪。

    男人不是，只要是個女的就能發情？

    哦，現在的許忘川還是純情少年，雖然身體完全是成熟的男人了。

    該怎么辦??？

    她可純情不起來。

    葉夕顏在店里坐到打烊，沒怎么吃東西，喝了一瓶紅酒。跌跌撞撞走出去，打算到路邊叫車，結果還沒走到馬路，就讓人抓進酒吧一條街的窄巷。

    粗糙的手，急促的呼吸。

    令人作嘔的口臭和一聲聲“小meimei”，多熟悉。

    對了，西餐廳后面是酒吧街，常有猥瑣男蹲守撿尸，專挑喝醉的女生下手。

    前世被流浪漢強jian的記憶驟然涌上，早已麻木的神經終于會痛，她瘋了似的掙扎、摔打，結果無濟于事。

    衣服撕破、包扯掉，頭發也被惱羞成怒的流氓牢牢抓在手里，扯來扯去。

    “救命……救命……”

    她哭著喊。

    哪里都好痛。

    好痛啊。

    女孩雙眼空洞，淚流不止。

    許忘川憑空出現，兩拳就把圍著她脫褲子的男人們打趴，拳頭之硬，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揪著葉夕顏的死胖子慌慌張張掏出匕首，抵住她喉嚨，“不許過來！除非你想她死！”

    許忘川偏過頭，啐口唾沫。

    “死你媽！”

    說著，徒手握住刀鋒，另只手揪住死胖子手臂，直接折斷。

    許閻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

    省體育館的教練專門來發掘過他，可惜許忘川忙著工地綁鋼筋，掙錢給葉夕顏放煙花，根本沒搭理。

    葉夕顏哭得氣喘，拉好衣服，一下子癱軟坐地。

    “喝什么酒？”

    “……紅、紅酒?！比~夕顏怔怔回答。

    “cao，我問你喝酒干什么？”許忘川脫掉又臟又舊的T恤，套到她身上，左手被匕首扎得很深，在流血，但他卻根本不痛的樣子，“你一個女孩子，沒人看著，喝個屁！”

    “女孩子一個人就、就……不能喝酒嗎？”

    “一般女孩當然可以，可你是一般女孩嗎？”

    纖細溫軟，像云朵。

    漂亮易碎，是水晶。

    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丟了，就是不喝醉走在大街上都讓人想發瘋，更何況喝得醉醺醺？

    也是她家境優渥，不怎么在社會混。

    否則真不知道怎么死。

    葉夕顏哭得打嗝，抬頭看他。

    男生逆著路燈，臉發暗，汗液染濕頭發，亮晶晶。赤裸的上身精壯流暢，明暗交織下，光影將肌rou勾勒成讓人臉紅的形狀。穿衣服還看不出來，腰很細的，屁股又翹……

    其實他長得也不錯。

    高鼻星眸、輪廓分明，只是天生的笑唇總繃著，星眸的眼白又多于眼黑，閑時顯冷，兇時顯惡，于是精致和女氣掩去，配合一身要命的腱子rou，總透出野狗似的邋遢和暗狠。

    好吧，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人都是勢利眼。

    總穿臟臟舊舊的T恤褲衩，渾身都寫著窮，再好看，也沒人看得上，包括曾經的她。

    沒人喜歡窮鬼。

    哪怕是個長得不錯的窮鬼。

    許忘川皺眉，有些不自在，“看什么？我……就這兩件衣服，穿回去記得洗好還我?！?/br>
    葉夕顏目不轉睛看他，“許忘川，你原來挺帥的?！?/br>
    男生一怔。

    動動脖子，抿唇。

    好像笑了，細看又沒有。

    許久蹲下來，撈起寬大的T恤幫她擦臉，毫無意外，擦下一片駭人的粉底。

    “好臟，你的臉怎么這么臟？”

    葉夕顏，“……你說話過下腦子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