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趕快放手
孩子的手、臉、腳踝暴露在風中,柔嫩的臉蛋被風吹破了皮,出現了點點紅斑傷痕。 光是霍扉婷立在窗戶上時,身體都被風吹到受不了,何況是一個出生三個月的小嬰兒。 他沒有成長完全,沒有母親的呵護,脆弱到一碰就可能就沒了小命。 他頻繁的被寧博遞出窗外,反復的折騰,霍扉婷看見他已經耷拉著一個頭,哭音漸小,甚至都哭不出聲了。 室外氣溫接近零度,照這樣下去,孩子不會被摔死,都會被低氣溫凍死。 霍扉婷不得已,向不發言的曲歌近跪了下來:“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現在能救孩子的,只有曲歌近了。 只要曲歌近答應寧博提出的條件,孩子就有救,霍扉婷同時也明白,寧博提出的條件,是要摧毀曲歌近多年辛苦打拼攢下的一切。 這對曲歌近來說很殘忍,和她要面對孩子被寧博折磨是一樣的殘忍。 曲歌近沒想過要答應,他不想葬送掉自己的基業,去救一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 他的計劃里,是要拿寧博的這個親兒子,挾持寧博讓出利益,使自己獲益,而不是變成如今寧博拿著這孩子來威脅自己。 事情朝著曲歌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早知道就不貪心讓霍扉婷帶著孩子回國,或是帶回了國,都想個辦法把孩子隨便找戶人家收養著,都比現在被寧博反將一軍,用孩子把他們兩人壓住要好。 “我求求你,求求你……”霍扉婷對曲歌近磕起了頭,一下下的,腦門結實地撞在地上,發出哐哐聲。 曲歌近跪在了霍扉婷面前,扶著她,不讓她向自己磕頭。 “夠了,你求我也沒用,他摔死的不止是你的孩子,還是他的孩子,孩子死了就死了,那是他造的孽,死了一個,以后我們再生一個,又不是生不出來?!?/br> 曲歌近瞪著寧博。 現在就看誰比誰狠了,只要他不受霍扉婷干擾,他就能穩住。 他矛盾,希望寧博不要放手,又希望寧博放手。 不放手,證明寧博對這個和霍扉婷生的孩子有感情,對霍扉婷有感情,唯有放手,才能證明寧博的冷漠無情,真如寧博表現的那樣,對霍扉婷沒有了任何留戀。 寧博看曲歌近那樣絕情堅定,不因為霍扉婷的苦苦哀求答應提出的條件,一度想把孩子從窗外拿進來了。 但霍扉婷突然一耳光扇在了曲歌近的臉上,把曲歌近扇愣了,也把寧博看愣了。 霍扉婷淚眼婆娑:“我不可能和你生孩子,只要小易出了事,我不會和你在一起?!?/br> 寧博抓準機會,拱起了火。 “的確,不是他孩子,他一向都不在意,孫浩靜就摔死在這層的十五樓,連人帶孩子不就是這樣沒的嘛,當時在場的人,就只有你姓曲的,到底是你撥打救護電話不及時見死不救,還是孫浩靜自個兒體質弱,沒福氣,一摔就摔死了,那就不得而知了?!?/br> 霍扉婷轉頭看向寧博,滿臉震驚。 什么? 孫浩靜和肚子里的孩子沒了?什么時候的事。 “看你樣子,還不知道他老婆孫浩靜死了吧,你說說,你圖什么呢?他老婆死了,你帶著孩子偷跑回國,他娶你了嗎?”寧博陰笑著,盯著霍扉婷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應該還有很多吧,比如孫浩然……” 一提到孫浩然,霍扉婷表情明顯多了一分害怕,曲歌近擔心刺激到霍扉婷,讓寧博住口。 寧博來了勁。 “你算老幾?讓我住口?我偏要說,霍扉婷,你到底知不知道孫浩靜和孫浩然是兩兄妹,他和孫浩靜相親相愛,你被孫浩然強jian,他有幫過你嗎?為你討回過公道嗎?他一心只為爭孫浩然這個大舅子的地皮,還是我,是我挖了孫浩然的眼睛,給你出了一口氣,你這個賤人就是傻,眼睛蒙上了豬油,選了他這個狗雜種?!?/br> 曲歌近不服道:“你不是也想爭那塊地皮?就是你想要那塊地皮,你才放手讓孫浩然強jian她,你不要惺惺作態,裝作好人,我身上的尿不少,你身上沾的屎也多,少來挑撥離間,要放手就放手,這孩子死了,大家就都解脫了,放??!” 他們兩人一來一回的喊話,一句比一句帶刺,刺激著霍扉婷。 霍扉婷捂住耳朵,長叫嘶鳴,說道:“別說了!” 兩人得以消停下來。 曲歌近被霍扉婷打了一巴掌,臉上至今還在發燙,他站了起來,拖拽起跪在地上的霍扉婷,要帶她離開。 “走,我們回家?!?/br> 霍扉婷不愿離開,扯著曲歌近的衣角又開始哭,端正地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了……孩子沒聲音了……” “起來,你給我站起來!”曲歌近扶起她,她軟的就像一灘沙,從指縫間溜走,重新落回在地上,繼續磕著頭。 曲歌近扶起一次又一次,還是沒拗過她,不忍看她磕紅的額頭,看向臉上露出勝利笑容的寧博,呼出了一口氣,對寧博的語氣從未如此不客氣。 “我退出s集團,辭職,至于和寧家切割聯系,我明確告訴你,這一時半會兒是切割不了的,我沒有正當理由和伯伯斷絕關系,我只能保證,不在s集團任職,帶著她不出現在你面前,你要覺得行就行,不行你就趕快放手?!?/br> 把曲歌近趕不出寧家,但能把曲歌近趕出s集團,已是飛躍的一大步了。 寧博感覺到拎在手里的小孩沒了聲音,不想浪費時間和曲歌近討價還價,將窗外的小孩拎了回來。 那張小臉凍得紫一團青一團,身體摸不著溫度了。 一見孩子安全了,霍扉婷爬過去想看孩子怎樣了,被曲歌近抓住,不準她靠近寧博。 “姓曲的,記住你說過的話,一旦反悔,后果一定比今天更嚴重?!?/br> 寧博看了一眼霍扉婷,抱著孩子就從這間辦公室快步走了出去,一路小跑離開。 掛念孩子安危的霍扉婷被曲歌近押住,起不了身,她絕望地看著寧博消失在那道門里,嗓子眼里擠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等于失去了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空落落的。 接連的擔驚受怕、不安恐懼讓霍扉婷頭暈目眩,體力不支。 曲歌近跪在地上,摟著同樣跪在地上的霍扉婷,撫著她的頭發,心里說上不來的難過,還要安慰起霍扉婷。 “沒事了,沒事了?!?/br> 退出s集團意味著他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反悔是不能反悔的。 哪怕這孩子沒了,如果反悔了,寧博一定會找其它事來折磨霍扉婷,那就無休無止,不得安寧了。 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退出了s集團,不代表未來沒有變數,沒機會重回s集團。 對于連累了曲歌近這一事,霍扉婷慚愧內疚,一個勁地哭著道歉,說著對不起。 曲歌近讓她不用道歉,而她就像在懲罰自己,一句句說著對不起,這讓曲歌近壓抑的心升上了怒火。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要是考慮我,你就不應該求我,現在說無數次對不起,事情都無法挽回了!” 曲歌近拖起霍扉婷,她不使力,拖著她,就像拖了一袋水泥。 曲歌近干脆就像對待水泥那樣,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送去醫院,找醫生給她輸了一袋葡萄糖,以此提升體力。 這一晚,別說是霍扉婷,曲歌近守在床邊都感到體力全無,心臟還是會砰砰地跳,一閉眼,全是霍扉婷要往樓下跳的場景。 他可能到死都不能忘記那一幕。 家中不僅針對霍扉婷,布置了諸多監控,在霍扉婷回國后,怕她跑掉,曲歌近悄悄在她手機里安了定位器,隨時監視掌握她的行蹤。 幸好是這個定位器,助他找到了她,救下了她,否則,這后果…… 躺在床上輸液的霍扉婷望著天花板,想念著孩子。 不知道孩子怎么樣了,有沒有凍壞,現在會不會餓了到處找奶喝。 他不喜歡喝奶瓶,他就喜歡咬著rutou喝奶,沒有長出牙齒,咬在rutou上都疼。 霍扉婷坐了起來,拔掉手背上插的針頭,驚醒了閉眼小憩的曲歌近。 “你去哪兒?”曲歌近拉住她。 霍扉婷掙著曲歌近的手,說道:“我要去看小易,我要看看他怎么樣了?!?/br> 又是孩子。 曲歌近臉色變青,就因為這孩子,霍扉婷險些付出生命,自己還栽在了寧博手里。 “給我坐下,你最好是學會忘記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已經被寧博帶走了,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了,你不要再想他了?!?/br> 他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霍扉婷覺得生活真是殘忍,他是自己十月辛苦懷胎產下的,流過淚,流過血,每天都養在身邊,從沒哪一天,能像今天這樣,他離開自己這么久的時間。 好想他。 一閉上眼,霍扉婷仿佛能聽到他的哭聲,他吃飽后拍打的打嗝聲,看到他在打哈欠,他微瞇著眼在笑…… 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不是搶走孩子的寧博和讓自己不許想念的曲歌近能體會到的。 孩子從存在之初,就與她為一體了,他們這些男人是不能體會到肚子里孕育著一個生命的偉大使命感,也不能同理奪子后悲痛到想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