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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咖啡廳窗邊最美的那道風景?!茔?,題記。 云泉望著天空,一片碧藍。倒映在他瞳孔中,卻是無色的透明.。 他又瞇了瞇那雙貓一樣的眼睛,俯下身望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雌蟲——這里是帝都近郊,而地上的雌蟲是云泉的“杰作”,至于事情的經由,恐怕要講上三天兩夜也說完,這里便長話短說,蟲族作為宇宙的高等智慧種族,基本上不存在天敵。哪怕是另一大星際霸族天伽,其實也不被很多軍雌放在眼里。唯一能為蟲族帶來巨大傷亡的,反而是內斗。大概是三個月前,云泉被緊急從域外戰場調回帝都,從奮斗在一線的戰斗人員淪落為揮揮警棍,抓抓小偷的小保安——當然不是上頭吃飽了閑著撐著,他們之所以調回這個冷血的戰斗機器,是為了抓取‘古神教’殘黨。簡單來說,也就是上一個蟲皇倒臺后,留下的殘黨中依然想搞事的一些家伙,雖然大勢已盡,但是這些不法、分子依然蹦跶在帝國居民的面前,成為了當任蟲皇心中的一根血淋淋的刺。 蚊子雖小,吸血還是疼的——把云泉調回來也是一個緊急應對措施,因為這家伙足夠冷血,不會對敵人留存一絲慈悲。是處理內亂的最佳蟲選。 “你還有什么遺言想說?”也許是終于對審訊感覺到不耐煩了,云泉嘆了口氣,他們這里雖然偏,但也絕非完全沒有蟲跡。萬一被路蟲看見,自己豈不是像一個冷血殺人魔一樣,還會抹黑軍部的顏面——雖然他不怎么在意。 “哈哈……你果然是惡魔啊,云泉……”這位“硬漢”老兄說這又咳出了一口鮮血,他直勾勾的盯著雌蟲蒼白俊美的面容,“外界傳聞你是個只知道殺戳的兵器,以殺蟲為樂……我一直也是如此認為的,直到今日見到你的真人,我才知道,流言害人!云泉,你是一個偽裝很深的蟲,如果不是臨死之際……恐怕我也無法看清你的真面目!輸給你,落入如今這般下場……我并不怨悔!” 雖然心里敬服他是一條漢子云泉還是不耐煩的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掌,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森冷的殺意:“遺言就只有這些?” 他又不是什么工作狂,每天訂點打卡訂點下班,這是二十五年來云泉的工作鐘。在上學的時候他也是那種踩著門鈴進教室,令老師頭疼又無可耐何的學生。 有些人了解規則,將瑣碎的條例記得一清二楚,只是為了看清哪里可以鉆空子。 “云泉閣下,這個帝國已經腐朽,哪怕我死了又如何……”硬漢老兄臉上浮現了一層云泉經常在那些邪/教信徒,在為了實現偉大的“使命”不惜奉獻生命時——臉上狂熱的神情?!爱斀裣x皇弒侄上位,他的人品如何,以閣下的身份地位,又如何不清楚!閣下,這是一句忠告,我生命最后的遺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的神會降罪于那些自詡為能逃脫罪孽的惡徒,祂是無所不能的星靈,我們在天上的父……他會永遠注視著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孩子……” 他的雙目漸漸無神,失去了聲息。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在致力于傳播自己的信仰。云泉的眼底浮現出一層陰霾,低低的自語道:“我最討厭你們這些高喊著正義的口號,卻將痛苦帶給他者的偽君子……” 他冷冷的轉身,藍色的火焰在身后燃燒不熄。 “結束了?” 將軍從報紙后抬頭看著義雌子,隨著歲月的推移,云泉的實力在一日日增長,他卻一日日的老去,這讓將軍的心底產生了一絲失控感。做到了這個位置,體會過權力的美妙,他越是不可能放手。 “人是解決了,”云泉聳聳肩膀,“可惜什么也沒問出來?!逼鋵嵥谎劬涂闯鰜?,那家伙是個硬骨頭,rou/體的折磨根本不可能使對方屈服。 “……這是你的失職?!睂④娎淅涞牡?。鏡片下的目光中暗含一絲嚴厲,云泉對他的怒火卻無動于衷。小時候他或許會恐懼,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是無力的幼野,現在的情況自然不同,而且在他看來。爬上了帝國軍部最巔峰的位置,反而失去了屬于軍雌的驕傲,變成了蟲皇的舔狗。 他已經開始思考如何把這得不配位的老東西從這個位置上拉下去,自己取而代之……這個想法對云泉來說相當俱有誘惑力。說不定他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呢……雖然這聽起來更像一個冷笑話。 “哦,對了……上次我跟你提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將軍忽然開口道。他似乎就只是隨口一提。 匹配雄蟲的事情嗎?云泉無所謂的點點頭,道:“全憑義父安排?!彼木窳χ饾u暴動,云泉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不太好,他和一般的雌蟲想法不太一樣,他不懼怕雄蟲,云泉骨子里輕蔑弱者,他當然不會把這種想法在本族尊貴的雄子面前表達出來。但是不妨礙他產生利用雄蟲壓制自己失控的精神力的想法。 網上總是說雄蟲的折磨非??植?,但是云泉是使用刑罰的大師,他倒是很好奇,那位未來自己的“雄主”真的有能力用rou,,體上的折磨來讓自己屈服嗎? 作為一名軍雌,他的忍痛力同樣十分強大,也做過反刑訊的訓練。所以云泉雖然不看好匹配雄蟲后自己的未來,但依然覺得是可以忍耐的范圍。畢竟比起被雄蟲折磨,他更不想年紀輕輕死于精神力暴動。 最重要的是……以他在軍部的地位,完全可以匹配為A級以上的雄蟲雌君,在法律意義上與雄主對等。這也是他沒有過于擔心可能遭受雄蟲折磨虐待的原因。 “說到這里,云泉,能擺脫你幫義父一個忙嗎……”將軍望向自己義子的目光,染著一些陰冷的味道。 不留給云泉反應的時間,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之后,他接著說道: “你可以嫁給周家的雄子作雌侍嗎?” “周家,你知道的,權商。他們的長雄剛好卻以為生理引導者,我看你們年齡也適合” “雄父已經私下為你定好了,呵呵,很抱歉沒有及時通知你……” “不過你放心,雌父會給予你補嘗的。再有兩個月,就是你的成年禮了吧?云泉,沒想到當年那個孤兒院出身蟲崽一眨眼就長大成蟲了,這些年你的努力,義父一直在看在眼里。少將之位……是給你的獎賞!明日就會正式公布,一定會震驚很多蟲吧?沒有誰能預料到,你能以這么年輕之身身居高位……你是義父的驕傲??!”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提前說一聲,成年禮快樂!”將軍攤開雙手,似乎在說“suirprise”! 云泉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空白,回過神來,他咬緊牙關,冷冷的笑:“你這個老不死,又拿我交換了什么利益?” 少將之位,確實誘蟲……可雌蟲不像雌君,能不能繼續工作,全在雄主一念之間。而且很多雄主都不喜歡雌蟲權力太大……云泉基本上都可以預料到自己陰云籠罩的未來。 可是云泉也知道自己對現狀無能為力。成年前他的所有權在監護蟲——也就是將軍云鏡手中,云泉除了接受現實,別無他法。 “得益的是軍部啊,我的孩子?!睂④娪^察著云泉的神情變化,看到他這么快便恢復了冷靜,眼底忍不住閃過一抹陰郁色彩。他輕點了點頭,“你的貢獻所有軍雌都會銘記于心?!?/br> 云泉懶得再與將軍虛與委蛇,他也不關心將軍究竟是以權謀私,還是以權謀私……他只擔心自己再繼續待下去,一個不慎可能做出弒父的舉動。 看著被云泉重重甩上的辦公室大門,將軍抑制不住的發出大笑聲:“哈哈哈……云泉,你永遠也逃不過我的掌控!”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個高傲的雌子就會跪在他的腳下,像狗一樣乞求他的幫助! 周沐從大學的圖書館出來,天上下著蒙蒙的細雨,路過的幾名雄蟲學生熱情向他問好。 “教授,下午好!” “一會兒一去吃披薩嗎,教授,周新說他請客!” “你……”名為“周新”的雄蟲咬了咬牙,臉上的橫rou擠到了一塊兒,對同伴狠狠的瞪了一眼,“我什么時候說過?”在周沐的目光瞥向他時,他尷尬的點了點頭,教室里知道他們二人關系的不多,畢竟天底下姓周的蟲多到海里去了。而且,兩人的外貌并不相似,周新就是一個胖子,而周沐可是學校妥妥的男神,不僅在雌蟲學生間,很多雄蟲也把他視為偶像。因為他脾氣溫和,不會像其他幾位老教授一樣,整天變著法子折騰自己的學生??墒侵苄聟s無法像其他雄蟲學生那樣自然的喜歡周沐,尤其是與周沐對視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自己被看穿的驚懼。 “不了,謝謝?!敝茔宓皖^看了一眼腕表,又抬頭對著學生們溫和的笑了笑,“我今天剛好有點事情……你們自己去吃吧?!?/br> 雄蟲學生們頓時響起嘆息聲,除了周新,他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又忽然想起從家族長輩那里聽到的傳聞——軍部新任的少將似乎犯了什么錯誤,被送給周沐當雌侍。 對于周新這種有賊心沒有賊膽的蟲而言,只能在心里暗暗羨慕一下周沐——他也想有一個軍雌當雌侍,一想必到他們的意志力一點點打斷的場景,周新就覺的十分美妙??上Ъ易謇锏拈L輩根本不可能寵他至此,每一位軍雌成婚背后都是巨大的利益交換。他不過是B+血統的雄子,在尋常蟲族家庭里可能當寶供著,放在周氏就是“只是一個雄蟲罷了”,他知道自己沒有令家族費心給他匹配軍雌的價值! 至于堂堂少將為什么會被匹配給周沐做雌奴……以周新那和塞滿稻草無異的大腦里,根本不可能去思考如此復雜的問題。他很快就把“周沐要多一個少將雌侍”一事拋致腦后,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要去吃的披薩。 周沐穿過學校的馬路,走入對面的咖啡廳。他又看了一眼時間……晚了五分鐘。他有些懊惱,主要是剛剛看書看到了關鍵的部分,一時入迷,沒注意到時間。但對于雌子來說,等待不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周沐的目光落在咖啡廳的角落,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位置——陽光灑落在雌蟲的側顏上,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環。一只手支著下巴,似乎在慢不經心的眺望街上的行蟲。雌蟲的皮膚很白,簡直不像是軍雌,反倒像是嬌生慣養的雄蟲。 他回過頭,仿佛無機質般的琉璃色的眸子瞇了瞇,像是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