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即便無法掙脫痛苦，生活依舊要繼續。

    我回到隊伍，繼續日復一日尋找新的棲息地。

    起飛前，隊長用有力的翅膀拍了拍我：“棒小伙兒，打起精神來！這是榮耀的工作，別哭喪著臉！”

    榮耀的工作。

    的確，這是關系到種族存亡的工作，是必須去做的事。

    可我心有疑惑。

    即便我們占領整片大陸，驅逐奴役所有獸人，污染也不會停止蔓延。

    我們被遮天蔽日的毒霧驅逐，遠離故鄉，一路遷徙，足跡幾乎遍布整片大陸。

    毒霧吞噬掉我們的來處，數百年的旅途即將走到終點。我依然看不到王所說的希望。

    英明神武的王帶領亞龍走到獸人的頂點，讓亞龍擁有凌駕于所有獸人種族之上的至高地位，可他改變不了我們的命運。

    從小到大，我能看到的未來只有一個。

    籠罩天空的紫色霧氣降下，和追在我們身后的死亡毒霧融在一起，將世界染為一色。

    無數亞龍哀鳴著飛上天空，想要逃離，卻在半空紛紛落下，下成一場毀滅之雨。

    02

    小的時候，我曾為無力改變的絕望未來抱著父親嚎啕大哭，死神的陰影就籠罩在我們的頭頂，追在我們的身后，我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還能如此平靜地生活？

    父親粗糙的手指擦去我的淚水，他語氣平淡：“即便注定毀滅，我們亞龍也會是最后死去的一族?！?/br>
    所以，活在當下，及時行樂。把其他獸人的毀滅和痛苦當成調味料，就這樣享受到最后，到一切終結的那一天。

    03

    我無心否定亞龍數百年來的生存之道。

    前人遠比我高明得多。

    只是忍不住困惑，有些事是否必要。

    我落在一對瑟瑟發抖的貓人母女面前。我知道，這附近一定有隱蔽起來的貓人村落。

    只要我發出長嘯，小隊的其他人就會趕來，將此處的平靜和自由徹底碾碎。我張開嘴，她們絕望地閉上了眼。

    “你女兒的眼睛，很特別?！?/br>
    是一金一藍的異色瞳。

    在奴隸市場大概能賣出高價。

    所以，別被抓到了。

    04

    我看著她們的衣角消失在枯樹林中。

    心中并不覺得輕松，反而感到更加疲憊。

    在高空中能看到許多東西，她們總會被發現，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自由已經是注定失去的東西。

    但我沒想到重逢會那么快。

    在某一場聚會上，我又見到了那雙特別的眼睛。

    必須要做的事，和正確的事。

    我搞不明白。

    05

    “老爺，歡迎回來，”艾瑪迎上來，幫我脫去外衣，“今天的工作怎么樣？”

    “老樣子，不怎么樣，”我開了個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我在想，要不辭職算了?！?/br>
    艾瑪不贊同地皺起眉：“老爺，別這么說，外面有很多人羨慕您的工作，擠破頭都想進來呢?！?/br>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開玩笑。

    我現在的崗位繼承自我父親，是個沒關系的人想進也進不去的好位子。如果沒了這份薪水頗豐的好工作，我只能帶著全家老小搬去外城區。

    這當然不可能。艾瑪的體質對污染很敏感，她適應不了外城區的環境。

    06

    傭人將豐盛的晚餐擺上餐桌，今天有艾瑪女士精心準備的甜湯。

    我嘗了兩口，放下勺子，觀察坐在我兩邊的兩個獸人。

    夏兒的動作優雅標準，配上他精靈一樣的美貌，稱得上是賞心悅目。怪不得艾瑪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慈愛。

    至于亞恩...還是老樣子，吃得挺香的。

    “亞恩，今天的甜湯好吃嗎？”

    他吞下嘴里的食物，點點頭。

    “那就好好贊美一下它的味道，也讓我檢查一下你課上得怎么樣?！?/br>
    “唔，那個，很甜，很好喝，”他苦惱地咬住勺子，“比星星糖，只差一點點?！?/br>
    嗯，零分贊美?？磥硭n白上了。

    ...不過，原來艾瑪的湯很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