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后的空虛難以得到填補，月見看見傅應喻冷淡的神色，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攥緊余溫尚存的被單，目送傅應喻起身。

    剛才的事代表什么？旖旎糾纏一場幻夢，到底消磨了多少寂寞。

    月見不想問傅應喻剛剛舉動的意義，得到的非心中所愿，也是自取其辱。

    傅應喻在邁出和月見獨處空間的前一秒停下，整理了番凌亂的衣冠，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動容。他剛剛塞進衣兜里的除了裝滿液體的試管還有另外一個類似于充電器的電子設備。

    有攝像功能的信號干擾器，安放在這房間后能夠對房間進行實時監控，并且以此為圓心的三十米內都是信號干擾的范圍。傅應喻仔細觀察了番，體積過小，發出的功率應當不是很充足，但很有可能附贈監聽功能。

    他停下的腳步讓月見產生了一絲留戀的錯覺，隨即傅應喻轉身，只是掏出那個搜刮來的電子設備給月見晃晃。

    “有印象嗎？”

    月見的眼睛渙散而又無神，凝視著那個類似充電器的東西，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么明顯的東西放置在你身邊，你都能夠無知無覺。等你哪天帶著一個定時炸彈回了家我也不覺得稀奇?！北揪蜎]有對月見抱有多少期望的傅應喻無奈地攤了手。

    李識柯應該是趁擁抱月見的時候借肢體接觸擋住了他在這房間內安置的攝像頭，月見食用過帶催情效果的致幻劑后連正常的防衛能力都不具備，談何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月見的聲音虛弱而飄渺，看見傅應喻變回了平日里高傲冷漠的樣子，反而松了口氣，緩解了親昵后的不知所措。

    “這不是應該怪你嗎，天天在我身邊安裝這些東西，弄得我對監視已經習以為常了，誰知道又是放的什么玩意兒?；氐竭@里我過得跟囚犯有什么區別?！?/br>
    傅應喻的眼神忽的有些玩味，“你說你已經習以為常了？”

    月見諷刺地苦笑，“不習慣我還能奮起抗爭不成？”隨即話音一轉，“啊，但如果是那種方面，我不介意多來幾次讓我更習慣哦?！?/br>
    “這一步程度你已經接受，那么我可以實行更進一步的策略了?！备祽鬟€是顯示出了一些滿意，他對月見生活無孔不入的努力沒有白費。

    言辭實在讓人想入非非，更進一步？月見在腦內模擬了一下塞滿馬賽克的場面，暗罵自己大逆不道有悖人倫，一邊腦內的馬賽克上演得愈演愈烈。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情潮沒有消退，月見的臉飛速泛紅，他在雙頰感覺到一陣guntang，不可見的煙霧升騰起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仿佛找回了初見傅應喻的感覺。

    他抱住被子開始亂喊亂叫打滾，一不留神又滾到了地上，發泄自己被沖擊的感情。傅應喻聽見月見的動靜蹙了眉頭。

    藥效果然沒這么容易就過去嗎。

    為了防止月見的精神發生不可控的錯亂，他沒有把解藥直接扔給月見，而是用體液交換的方式緩緩渡給對方。這樣他也承擔了一部分藥效，雖然不一定能起到預想中的作用，但也規避了月見神經接受過多藥物刺激后的麻痹。

    月見用被子捂住臉，掩飾自己的窘迫。傅應喻離去后他終于敢放心大膽地露出羞恥，這樣……還不夠嗎……當然不夠的吧……更進一步的世界到底包含了怎樣的成人臟污啊。

    想到此處月見覺得無比遺憾，他輕輕摸上自己的唇瓣。排除他以前曾經無疾而終地偷吻過李識柯的臉頰，剛剛這個，是他的初吻！初吻的話，不應該在灑滿玫瑰花的摩天輪里，灑滿燭光的豪華套房里，或者是校園里樹蔭下的角落，陰差陽錯地撞到嘴巴也可以。

    剛剛那個匆忙的親吻太過潦草了，不對，為什么他的順序是先上床再接吻，手還一次沒牽過。

    戀愛的重要場景就這么化作美人魚的泡沫了嗎。

    月見正在腦海里妄想適合初吻的一百零一種場景，哪一種都和那種冰冷無情的吻對不上號?？赡芤婚_始主角就不對，他上一場戲的劇目主角還是齊北鳴，現在主角臨時更換，脫軌也是正常的。

    拿起棄置的手機，月見顫顫巍巍地給齊北鳴發送短信，結果卻先看到齊北鳴已經給他發了許多條信息，他沒有回復而已。

    先是和展盛嘉去興風作浪，然后就被傅應喻捉了回來，緊接著又碰到了登門造訪的李識柯。他已經很久沒有經營好社交工具了。

    想辦法找找借口，顯得自己的無回復能夠多具有一些禮貌。

    【那個……ヾ｜≧＿≦｜〃實在對不起。我遇見了一些很嚴重的麻煩，好久不見，今天晚上能不能來傅家接我ヽ（＊。＞Д＜）o゜可以見到傅應喻喲ヽ（°◇°）ノ】

    和李識柯還有傅應喻的糾葛讓他腦子變作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對現今的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其他的人暫且逃避。

    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過去完成時的影子，齊北鳴是他身邊唯一能列入現在進行時的對象。

    過于沉浸自己思緒中的月見沒有意識到傅應喻已經帶了點額外的工具歸來。

    傅應喻一把將他橫抱起來，聞著傅應喻身上的時有時無的香氣，月見的腦仁開始犯暈。他隱隱回憶出以前他在李識柯的房間睡著了，擁著的懷抱也是這樣的觸感。

    那這是第多少次把他從那個房間里抱出。

    迎接他的卻不是舒適的豪華套間，而是漆黑冰冷的地面，全房間唯一的光源是投影儀溢出的零星光線與空曠墻壁上的投影。

    一進來月見就體會到了本能性的戰栗，血管的血液幾乎將要凝聚，他從心底開始發涼，拽緊傅應喻的衣角，希望能暖熱自己的手足。

    眼前的空間空曠又泛著陰陰的戾氣，格局方方正正，室內唯一的家居用品是鋪著純色被褥的床，也是傅應喻把月見安置的地方。

    月見死死扒住傅應喻的脖頸避免被扔下，絕望地看著自己手上腳上施加了金屬的禁錮重物，傅應喻好像一個執行逮捕任務的警察，用鐐銬束縛他的行動。

    “你這是什么意思？！”月見不可置信地讓手上的鐐銬搖得嘩啦啦響，訴說對傅應喻的質問。

    “這你應該問問自己。連四五歲的幼童尚且知道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你沒有這種的常識，實在是白活這么大?！崩涞膶徱曇暰€看向對方自殘留下的傷口。

    “那不是陌生人是李識柯！”第三者的名字在此說出來，有些微妙的尷尬。

    “那你就更應該反思自己為什么以不設防的姿態對待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很難相信你具備一個成年人的自控能力，我把你關押在這里，度過一段觀察期，當我判斷你能在正常的環境里生活后就會放你出來?！?/br>
    月見開始怒吼，嘶啞的聲音在有限的空間里回蕩，“我他媽怎么活還需要你來干涉？！”

    傅應喻不可置否地打了個響指，“當然，我是你的法律監護者，有責任保護你的身心健康。事實上我也有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針出了錯誤，自李識柯離去后，我是否對你太過溺愛?；蛟S我應該設立一些懲戒措施當作你越過底線的懲罰?！?/br>
    另外一個對象姍姍來遲，打破了兄弟間的訓誡場面。

    正是帶著金絲眼鏡，用休閑服裝取代白大褂的方止原。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要的化驗報告結果緊趕慢趕總算出來了。是β型藥物，因分子結構為β狀而得名。市面上極少流通，無色無味的粉末狀結晶?！鄙頌獒t務工作者，他一向認為他有最優先的發言權。

    看見被五花大綁的月見，方止原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澳銢]有按時復診，所以我來登門服務了?！?/br>
    傅應喻拿起報告單，飛快地掃視一番，然后給月見說道：“那里有響鈴，他會隨時注意你的動向。還有處理你的傷口?！?/br>
    月見扭曲起臉，傅應喻的獨斷專橫他放棄質疑，于是嫌棄地看向方止原，“心理醫生也能跨行服務嗎？”

    方止原從醫務箱中抽出一柄手術刀，寒光在他的眼鏡上閃爍。

    “我是從臨床醫學轉到心理研究的，別小看我啊?！?/br>
    說來他想要腹誹傅應喻的作風很久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連充足的準備時間都不給做好。不懂術業有專攻，還拿那個拆開的電子設備讓他檢驗里面的物質，幾小時內必須出成果。

    方止原那時玩笑道：“萬一這是個微型炸彈你豈不是拆解的時候就交代在那了?！?/br>
    傅應喻維持著游刃有余的神色，“不可能。我在天秤上稱過重量，與正常的同型號充電器相差無幾，里面不可能藏有雷管和炸藥。以我對李識柯的了解，他的行為模式更偏向于拐彎抹角的類型?！?/br>
    “嘖，你的錢真不好掙?！睂τ陔y應付的雇主，一個人要分成好幾個角色來干活，只能拿一份酬勞，方止原在心中衡量這筆買賣。

    “我信任你的實力，所以才找你，別忘了你毛遂自薦的初衷?！?/br>
    初衷……嗎，那肯定不是來這當伺候傷員的小護士。方止原謹小慎微地將月見表皮里的鏡子碎渣挑出，再將月見受傷的地方纏裹好，臉上也不例外。

    大功告成以后方止原抬起月見的臉龐，說道：“你的臉遮住以后好看多了?！彼伎计?，看看月見束縛住的手腳，不忍放棄這個能夠任意宰割珍貴小白鼠的機會。

    月見在紗布的包裹下也不忘反唇相譏，“醫生你嘴巴閉住以后也好看多了?！睕]有意識到危機的來臨。

    在層層疊疊的紗布下他拿出一管針劑，注射到月見的靜脈里，鏡片也遮不住他眼里的興奮光彩。

    “那我就給你附贈一項服務吧，放心，不會找你哥哥附加賬單。這是出于個人愛好的實驗?！?/br>
    方止原吻上月見驟然渙散的雙眼，舌尖輕輕掠過，品嘗到幾縷血腥味道，“我最用心的作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