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著斜靠在沙發上，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爸爸，嘆了口氣。

    唉！

    前幾天還如膠似漆的兩人，這一下子就分床而睡?？磥砦疫@剛調整好的心態

    是白搭了，虧我還在幻想是要個弟弟還是meimei呢。

    這膠著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爸爸出差，mama也都沒讓他回房睡。不過我卻發現，

    爸爸帶回來的調理身體的中藥，mama卻還是每天堅持在服用?？磥硭€沒有放棄

    要孩子的打算，不過怕是要等到爸爸出差回來以后了。

    爸爸走的那天我在上課，mama抽空去送的爸爸。晚上以后看她的態度，跟爸

    爸間似乎已經緩和了不少，我也總算放心了。

    爸爸走后，小姨夫也去上班了。保安的工作三班倒，按理說新人報道上的都

    是晚班，可小姨夫被調劑到了中班，每天中午去上班，晚上九點下班。

    小姨幼兒園的工作雖然下班早，但跟小姨夫之間依然有時間差。好在小區里

    就有現成的托兒所，孩子雖然太小，但每天也只用看護四五個小時。mama找了關

    系還是給送進去了，這倒省了再請人回來的麻煩。

    爸爸不在家，小姨為了感謝mama，每天都打電話要我們過去吃晚飯。因為小

    姨夫不在的關系，mama倒是很樂意與meimei常走動，順理成章地每天去小姨家蹭飯。

    雖然很多時候是mama親自下廚，但兩家人其樂融融的，很是溫馨。

    我也很樂意每天去小姨家蹭飯，這幾天我可是把張小胖家的游戲碟全都過了

    一遍癮。而且還是mama支持我過來玩的，雖然每天能玩的時間不長，但卻是相當

    自在。

    為了避免再碰到陳阿姨的尷尬，我跟張小胖約定了去到門口不敲門，若是他

    mama不在家，他從監控里看到自然會給我開門。若是半晌無人開門，說明家里有

    人，他根本沒開電腦。

    倒不是這家伙突然多么熱心，而是他知道我和mama每天去小姨蹭飯以后，好

    幾次放學都跟著蹭我mama的車，而且還死乞白賴地坐在副駕駛。

    mama對我這個同學加鄰居也很熱情，加上他抹了蜜的嘴，mama直呼要讓他一

    直跟我做朋友?？v使他偶爾目光有些放肆，mama也只當他是小孩子并沒往心里去。

    一連幾天的工夫，我倆雖然嘴架沒少打，但是關系更鐵了。

    不過他突然的一句話我卻非常在意。

    「你有沒有覺得你媽好像突然變得更漂亮了？不是那種表面的漂亮，而是那

    一個微笑，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以前沒有的魅力。就像是煥發了第二春，變得

    更有女人味兒了?！?/br>
    經他這么一說，我好像覺得還真是那么回事。以前mama總是一副很累的樣子，

    表情也是冰冷居多，可最近這幾天精神煥發的，笑得比平時好像都多了。

    什么情況？

    「你媽不會是戀愛了吧？」

    「滾！」

    我罵了張小胖的胡言亂語。心里想著mama這幾天晚上，倒是頻繁地跟爸爸發

    視頻，我在房間里偶爾都能聽到幾聲嗲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晚上，我聞到mama又在沖泡的那股中藥的味道，心里忽然明悟，不會是這些

    藥起的作用吧。

    mama應該也是有所發覺，她自己每天精神奕奕的，應該是察覺到了這藥的好

    處。她帶著我有去藥材店抓過藥，應該是讓爸爸去問了方子的。

    爸爸只是去做學術報告，出差的時間并不長，只有一周?？墒前职謪s沒有如

    期返回，我也是聽mama說才知道的。

    我見mama那失落的樣子，倒覺得好笑，明明是她在爸爸出差前不讓他進房間

    的，這會兒倒比我這個孩子還要思念爸爸了。

    周末mama將我放在小姨家，就開車去了趟杭城。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

    些不對，問mama道，「怎么了，媽，爸爸還要呆多久??？」

    「不知道，他那邊的研討會開完了，可是結果卻出了點岔子，你爸要留在那

    邊處理?！?/br>
    我不明所以，再問mama卻不愿對我過多地解釋。

    還是吃完飯，聽她跟小姨談起，才知道爸爸的研究成果被人冒名竊取了。爸

    爸聯合了導師張教授的其他門生，在杭城那邊討說法。

    學術剽竊在學風良好的省會杭城可是一件影響很壞的事情，爸爸等人的告發

    已經引起了教育部的重視，上面已經派人下來了?，F在研討會的當事人，都要留

    在杭城等待問詢，什么時候能回來誰也說不準。

    小姨一聽事情引起了教育部的重視，有些擔心地勸mama，「已經這么嚴重了

    嗎？那為什么不勸勸姐夫，讓他不要再鬧了。你也說了學術剽竊這種事情很難界

    定，這種事情鬧到最后怕是所有人都討不到好處，要是影響到他可怎么辦？」

    mama黯然道，「來不及了，誰勸也不會有用。他們這些認真做學問的，事非

    黑白的觀念太強，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這件事情若不辯個清楚，他們可能會一

    直寢食難安。而且他這次出去，也是一心想往上爬的。我有什么理由要阻止一個

    男人奮發向上的決心呢？」

    聽了mama的話，小姨也沉默了。

    之后我和mama依然跟小姨搭伙過日子，前前后后十來天，這個家里像是沒有

    成年男人一樣，怪怪的。

    mama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郁。又過了一周爸爸還是沒有回來，mama雖然每天

    依然會跟爸爸通視頻，但是聊的話題卻不再是那樣濃情蜜意。

    mama不好問爸爸事情的進展，沒有成果爸爸也不好與mama深說。兩人都像是

    如鯁在喉一般，聊的都是些瑣事。

    我在小胖家玩了十來天，新鮮勁也過了。也開始跟著mama想爸爸，可是沒等

    來爸爸，卻是意外地碰上了小姨夫。

    平常我們也就是在小姨家一起吃個晚飯，周末和其他時間還是在自己家里，

    這十來天也都沒有碰上上晚班的小姨夫。

    可這天mama下班接了我和張小胖，順便去菜市場買菜。去到小姨家時，張小

    胖邀我去他家寫作業。今天mama打算自己下廚，吩咐了我一聲寫完早點上來，也

    沒攔著。

    作業不多，我和張小胖寫完，難免貪玩，玩了會兒游戲機。等我回樓上吃飯

    的時候，卻發現小姨夫竟然也在，可是他衣衫不整地，整個家里的氣氛都有些詭

    異。

    餐桌上已經做好了飯菜，可我見幾人都不動筷子，也不說話。我問小姨道，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小姨？」

    小姨有些尷尬地道，「剛才婉婉在托兒所那邊睡著了，我回來得晚了點。沒

    告訴你媽人勇今天在家，你小姨夫在家里洗澡，不知道你媽來了?！?/br>
    「??？那mama為什么這么生氣？」

    我見mama態度冰冷中帶著凜冽的殺氣，與平時對小姨夫的態度還要冷烈，很

    是奇怪。

    「這……」

    小姨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你小姨夫他沒穿衣服就出來了………」

    「什么，小姨夫他祼奔？」

    我吃了一驚。

    「別瞎說，他也就是在家里才這樣?！?/br>
    小姨趕忙辯解。

    「以前也沒見他這樣啊?！?/br>
    「他也是不知道有外人在家嘛?！?/br>
    沒想到小姨夫還有這怪癖，我一陣唏噓。

    「夠了?！?/br>
    mama聽到我跟小姨的低聲交談，臉色又有些不自然，出言斥道。

    「你還沒解釋，為什么你這個時間沒有在上班？你忘了我給你說過什么嗎？」

    mama眼含憤恨，卻是不好發作。

    畢竟這里現在是小姨的家，遇到這種事情談不上誰對誰錯，mama只能打掉牙

    齒和血吞。

    小姨夫的整了整衣服，可能是剛匆忙穿上的。被mama看光了，他倒是一副占

    了便宜的樣子笑道，「這可真不能怪我，我被調崗好幾天了。知道你不想見我，

    我憋在單位里好些天，不敢回來得太早。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抽空回來洗了

    個澡，誰知道還是撞見你了?！?/br>
    「誰要你解釋這個了?！?/br>
    mama啐了一口，隨即卻又有有所察覺道，「什么，你被調崗了？」

    小姨夫點了點頭，「嗯?！?/br>
    「調哪兒去了？」

    「給伍總當司機，隨叫隨到，平時沒事兒也可以回家?！?/br>
    小姨夫話一出口，mama眼皮一跳。

    「你會開車？」

    「嗯，早有駕照了。只是一直沒機會上手?！?/br>
    「就這樣他還是讓你做他的司機？」

    mama狐疑地看著小姨夫。

    「你別那么看我，我知道這是托了你的福。你要不信大可以打電話問伍總嘛?！?/br>
    見小姨夫說得這么確有其事，mama也不好懷疑。

    她鳳眸微轉，想了一會兒道，「你什么時候調的崗？」

    「剛去了一個星期就調了。你別說這工作又輕松又好賺，我還以為是你在后

    面幫我呢?！?/br>
    說著小姨夫又對mama笑笑，mama卻是笑不出來，臉上疑竇叢生。

    小姨見話題被轉移，桌上的氣氛總算好轉。招呼了一聲道，「吃飯吧，邊吃

    邊說，一會兒就涼了?！?/br>
    我剛才見到張小胖的盒飯的時候就餓了，這會兒趕忙動起了筷子。幾人都吃

    了起來，就只有mama還在沉思。

    小姨往mama碗里夾了些菜道，「吃吧，姐，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br>
    mama應了一聲，但顯然注意力不在餐桌上，還是沒有動筷子。

    我看了看mama，再看小姨夫。只見他吃著飯，眼神還在mama身上轉動數圈，

    不知在想些什么。

    經過剛才一來一回地問詢，mama好似跟小姨夫找到了話題一樣。挑了幾口飯，

    又問小姨夫道，「你平常跟伍總在一塊兒的時間多嗎？」

    mama的語氣也沒有了冰冷。

    小姨夫平常哪有機會跟mama說這么多話，這回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這要看怎么說了，一般我也就是開個短途。一天有幾個來回，但是加在一

    起也就一兩個小時吧?！?/br>
    「那他對你態度如何？」

    「好，太好了。所以我才懷疑是不是你又給他打招呼了，他才對我這么照顧

    有加?！?/br>
    mama還待再問些什么，小姨插話道，「哎，你們能不能好好吃飯，吃飯聊這

    么多能消化嗎？」

    我覺得mama這狀態也不對，有什么事兒不能吃完飯再說。也附和道，「是啊，

    吃飯吧，你們吵得我都吃不下了?！?/br>
    小姨夫倒覺得這氛圍不錯，用筷子指了指我和小姨道，「哎，你們要嫌吵，

    一邊兒吃去。姐這么問，說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br>
    「姐，你接著問?！?/br>
    小姨夫諂媚一笑。

    可經過我們一打斷，mama也回過神來了。臉色尷尬了一下道，「先吃飯吧，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br>
    之后便沒再開口。

    雖然吃飯的工夫mama忍不住還在想著事情，但總算是將碗里的飯吃完了。

    吃完飯，小姨夫給mama倒了杯茶，本來想再跟mama聊會兒?？蒻ama像是有心

    事，吃完就帶著我回家了。

    晚上她也沒跟爸爸發視頻，倒是打了好幾個電話。聽說話的口氣，像是工作

    上的同事。一直聊到很晚，我都睡著了還在說話。

    之后一連幾天，mama都沒再去小姨家，自然我也沒去。我以為她是在介意小

    姨夫，可是晚上在家的時候，我分明聽到她給小姨夫打電話了。

    到底什么事情這么重要，會讓mama主動給小姨夫打電話？

    在學校張小胖還問起我最近幾天怎么不去他家玩，我還以為以后很難有機會

    去了?？墒悄闹佬∫掏蝗簧×?。

    到醫院去看的時候才知道，小姨是在上班的時候突然昏倒了，被送進來的。

    小姨病倒我倒還沒覺得意外，她身子一直不好，前些天在她家就發現她老是

    會氣喘。身體蠟黃的樣子，像是一直處在亞健康狀態。這也是為什么mama一直跟

    小姨搭伙，還經常主動做飯的關系，她對小姨的身體狀況也一直很清楚。

    可這次入院后，mama卻似乎并不理解。尤其是看到小姨夫來看小姨的時候，

    還發了場大脾氣。罵得小姨夫狗血噴頭。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去幫小姨買飯過來的時候，聽到住院部的兩個護士

    jiejie閑聊才知道。

    小姨是月事未盡就發生性愛，引發的zigong內膜炎癥?，F在zigong位置都發生了

    偏移，加之小姨體弱，可能會影響以后的生育。藥物治療過后很可能還需要動手

    術。

    我雖然不理解這病的細節，但一聽會不能再生孩子。問題看來是相當大了，

    聽得我暗自心驚，也難怪mama會發這么大的火了。

    可縱使再大的火氣，小姨這一病，meimei婉婉可就沒人照顧了。雖然小姨夫也

    很內疚，對小姨承諾會在家照顧好孩子，但mama怎么也不放心。不得不去小姨家

    幫忙，做飯看孩子。

    看mama電話不斷就知道，這幾天她工作其實挺忙的。但下了班卻不得不幫襯

    一下小姨，而爸爸的事情也還一直沒著落。

    內外沒一件事情順心的，本來之前精神狀況還很好的mama，神經一下子又繃

    緊了。這兩天我和小姨夫小心翼翼地不敢觸mama的霉頭，可爸爸并不清楚家里的

    情況。

    他在杭城那邊可能也累積了不少壓力，mama也是一直都不去觸碰問題的核心，

    沒有說過讓他放棄的話。

    小姨住院后的第二天晚上，已經是爸爸逾期十天未歸了。mama與爸爸視頻的

    時候，情到深處是無盡的思念，第一次開口勸爸爸放棄回家了。

    結果自然可以預料，爸爸斷然拒絕了。教育部的人已經到了，經過第一輪的

    問詢，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單方面放棄訟告就能夠解決的了。若是在這個時候放棄，

    爸爸自己反而會背上學術抄襲的污名，這是他這樣的清流教師絕不愿意背負的。

    聰慧如mama，自然知道爸爸不會放棄是必然的?？蒻ama此刻問出了口，說明

    她的精神狀態真的不是平時，她勸爸爸放棄只是想在精神上求得片刻的安慰?？?/br>
    隔著屏幕爸爸哪里能看出這些，加之他拒絕的口吻說得太急躁，顯得很不耐煩。

    mama當時就爆發了。

    「贏了又能怎么樣，你的工資是能加五千還是一萬？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時候，

    留著我們孤兒寡母在家里，你哪里有點做父親做丈夫的樣子。你腦子里就只有你

    那些所謂的榮譽，何時有為我們想過？我告訴你，于廣言，你要是非要拖在那里

    死磕，贏了也別回來了。這個家不缺你這一個人?！?/br>
    mama說著淚水婆娑地溢出眼角，哪還有平時堅強自信的女強人模樣。

    爸爸的心情本來也不好，平時就不喜歡人用工資來衡量他們的工作。mama在

    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提錢，完全就是在扇他的耳光。

    隔著屏幕看著mama的眼淚并不真切，腦子里蹭地就被怒火漫過了心頭，朝媽

    媽吼道，「好，我要是不把這件事辯個黑白，我還真不回來了。知道你林經理工

    資高能力強，早就看不上我了是吧？這回總算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了。行，正好杭

    城這邊有大學要挖我過去。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了，我于廣言要是不混出個樣來，

    死也不回去?！?/br>
    我聽到mama的怒斥聲就已經從房間里趕出來了，親耳就聽到了爸爸說出了這

    樣的話。mama的鳳眼跟著就像泉眼一般，漱漱地往外涌出淚水。

    我撲到mama身上，對著手機那頭的爸爸叫道，「爸爸！不許你這樣跟mama說

    話?！?/br>
    可這時爸爸已經掛斷了手機。

    mama怔怔地看著手機，像丟了魂一樣抱膝坐在沙發上，只剩下眼淚潸然滑落。

    這丟了魂似的樣子，看得我也慌了。我記憶中完全沒見過mama如此失魂落魄

    的樣子，mama一直是家里的定海神針?？v使有苦有淚的時候，她都會對我說，

    「沒事兒，小偉。有mama在，苦不了你?！?/br>
    我慌了神，眼淚也跟著下來了?？粗竦膍ama，我拿過紙巾幫mama擦淚水

    道，「mama，你別哭，爸爸不回來，還有小偉在呢?！?/br>
    mama見我這懂事的樣子，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抿了抿紅唇，強憋住淚水。接

    過我手里的紙巾，擦拭眼角道，「沒事兒，小偉，媽沒事?！?/br>
    說著攬過我的脖子，將我抱在肩頭，卻怎么也止不住話里的顫音。

    我環抱住mama，撫著她的后背嗚咽道，「媽，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你別傷

    心了?！?/br>
    mama也拍著我的后背回應道，「嗯，媽知道，沒事兒，mama沒哭?！?/br>
    嘴上這么說，可mama的哽咽卻更甚了，她怎么樣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看

    來是壓抑很久了。

    mama哭，我也跟著哭。我們母子倆倒真像孤兒寡母一般，一時間，家里一片

    凄涼。

    我們就這樣相擁而泣有近十分鐘，mama的手機響了起來，我還以為是爸爸。

    幫mama來起一邊的手機一看，卻不是爸爸。

    mama接過手機，趕緊抽起幾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努力調整了下情緒才接通了

    電話。

    mama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聽她說話的內容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談起工作，

    mama總算是忘卻了短暫的悲傷，進入了工作模式。

    等她聊完，情緒雖然還是很低落，但總算是沒掉眼淚了。

    mama沒哭，我的眼淚也止住了。但還是有些無助地看著mama道，「媽，我們

    以后怎么辦？」

    我還真擔心爸爸以后真的不回來了。

    mama見我一副無助的樣子，擠出一絲微笑，捏了捏我的臉道，「什么怎么辦？

    你還真怕你爸不回了呀？沒事兒，爸爸只不過是一時吵架說的氣話。杭城那么近，

    他要是不回來，咱們就去把他拖回來?！?/br>
    「行了，把眼淚擦擦，早點去睡吧?！?/br>
    雖然知道mama可能是騙我的，但為了不讓她擔心，我還是點了點頭，洗漱回

    房睡覺了。

    直到我睡著，還是能從門縫里看到客廳的燈光，mama一直沒睡。

    到了后半夜，我陡然被一陣門鈴聲給驚醒。我睜開睡眼，來到客廳打開燈，

    發現爸媽的主臥房門大開，mama竟然不在家里。

    聽著家里急促的門鈴聲我慌了神。

    「小偉，開門。是我，你小姨夫！」

    門外的人可能是看到我開燈了，趕忙張嘴嚷了一句。

    我聽到小姨夫的聲音，心下稍安，可隨即奇怪，他怎么會這個時候來我家。

    我打開門，隨即大吃一驚。

    小姨夫竟然是扶著mama回來的。

    「媽！怎么回事，你把我mama怎么了？」

    我大驚失色，以為小姨夫又對我媽做了什么。

    「她喝醉了，我也是被人叫去接她回來的。別說了，先扶她進去。這大晚上

    的別吵著鄰居?！?/br>
    我一想也是，周圍都是熟人，要是被人看見會很麻煩。

    我讓開門，小姨夫抄起mama的腿彎，就將mama攔腰抱起，看得我心頭一跳。

    mama不知何時換了一件休閑的深色吊帶裙，外披著一件長款的水墨印花披肩。

    被小姨夫抱在懷中，裙擺下滑，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腳下只穿著一雙白色系帶

    涼鞋，不知為何鞋帶有些散亂。

    我看著mama酡紅的醉臉，明顯醉得不輕。原本白皙的藕臂和腿rou，都隱隱泛

    出了紅光。這副畫面實在讓我難以想像，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把mama放下！」

    我拍打了一下小姨夫的大腿，很難相信小姨夫只是好心地送mama回來。mama

    這副樣子，完全就像是又受了一次小姨夫的摧殘。

    爸爸不在，小姨夫竟然就趁虛而入，我哪能不氣。

    小姨夫沒理我，喘著粗氣將mama抱到主臥的床上，幫她理了理散亂的秀發和

    裙擺?？粗€站在門口的我，氣道，「小兔崽子，白眼狼啊你。老子辛辛苦苦大

    半夜地把你媽搬回來，你還不識好人心。知不知道，我要不去，你媽得醉死在外

    邊。別看著了，家里有醒酒茶嗎？泡一杯來，沒有的話煮點姜茶，幫你媽把汗發

    一下?！?/br>
    我見mama秀眉緊蹙，嘴唇輕咬的樣子，似有呢喃之聲發出?？雌饋硎钦娴碾y

    受，我也不好想其他的了，去廚房泡了杯醒酒茶，遞給小姨夫。

    小姨夫將mama扶起，伸手間難免跟mama發生些肢體接觸。我看在眼中，剛要

    對小姨夫說讓我來。

    「哇！」的一聲。

    mama直接吐了出來，還好身體彎曲間只是吐到了床下，可卻有不少濺到了小

    衣服褲腳上。

    「我去！大姐，你要吐之前說一聲??！」

    小姨夫一聲驚叫，他穿的還是上班的工作西裝，這一下子全花了。

    「接一下，小偉。去把窗戶都打開。你媽這什么酒品啊?！?/br>
    小姨夫將茶遞還給我，看到床頭柜上的紙巾，趕緊抽了幾張出來擦拭褲腳，

    試圖補救。

    「我mama從不喝酒的?！?/br>
    我撅嘴將茶放到一邊，趕緊捂住鼻子。味道擴散開來，實在是太刺鼻了，刺

    激得我幾乎都要嘔吐。我趕忙跑去將窗戶都打開了。

    冷風貫堂而過，總算是沖刷掉了家里的味道。再回到房間，小姨夫已經喂媽

    媽把醒酒茶都喝了下去。他將mama平躺放下，扯過被子給她蓋好。站起身來道，

    「行了，去拿掃帚和拖把來把地上收拾一下吧。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br>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就走了。臨走還叮囑我別忘了鎖好門窗。

    我走到陽臺上，看著他上了一輛沒見過的車，緩緩離去。

    我強忍著惡心，將地上的嘔吐物清理干凈。

    看著眉頭稍有舒展的mama，酡紅的醉臉散花著莫名的春意，披散的黑發如墨

    般潑灑在床上。抿起的紅唇攢起唇角淺淺的酒窩。壟起的瓊鼻和緊閉的眨眼讓精

    致的五官，在燈光下雕琢出清晰的立體感。

    此刻的mama就像是睡美人一般，散發著平時看不到的恬靜溫婉。我很難想像

    小姨夫碰到這樣的mama會什么也沒做。

    我心亂如麻，卻無從知曉，難道要我等mama睡醒以后問她？

    爸爸不在家，mama這突然的放縱讓我升起一絲前所未有的緊迫感，我看著眼

    前的mama，攢緊她的手，久久不愿松開。

    第二天一早，我被mama搖醒。一睜眼，發現我竟然睡在mama的身邊。

    mama有些驚魂未定地問我，「你怎么會睡在這里，小偉？mama昨天是怎么回

    來的？」

    「不知道啊?！?/br>
    我揉了揉惺忪的眨眼，嗚隆著回答。

    這一句可把mama嚇了一跳。

    「什么？不知道？」

    「不是，我是說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在mama房間睡著的。昨天是小姨夫送你回

    來的?！?/br>
    見mama那吃驚的樣子，我也清醒了幾分。

    「怎么是他？」

    mama吃驚不小，趕緊檢查了一下全身，似想找出點兒蛛絲馬跡?？勺蛞顾?/br>
    成那樣，哪里還能記得點什么。

    「那，他，你小姨夫他沒做什么吧？」

    mama一時失了分寸。

    這種問題問我有什么用？我還想問mama呢。

    我奇怪地問mama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送你回來。媽，你昨晚去哪兒

    了，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會喝成那樣？」

    mama心底很不安，但還是摸了摸我的頭，安撫我道，「沒事，mama昨天就是

    睡不著，出去找朋友喝了點酒。沒事了，早點起來吧。今天放假不上課，跟mama

    去醫院看看小姨吧?！?/br>
    朋友？雖然知道mama是在敷衍，但為了不讓她再難受。我只能癟了癟嘴，聽

    話地起床了。

    小姨的情況很不穩定，炎癥一直沒有消下去。雖然不需要人陪護，但一時半

    會兒也出不了院，這種情況讓mama也一直沒法兒放手?？赐晷∫?，mama找醫生問

    了下情況，就快要到中午了。

    去小姨家做好飯給小姨送去，下午還要去托兒所里把婉婉接回來。明明是放

    假，時間卻比上班排得還要滿當。

    一天的工夫，mama都是心事重重的，我也好不到哪兒去。mama深夜出去買醉，

    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讓我對她跟爸爸的感情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到了下午，mama去了托兒所。我想得實在煩了，就想去張小胖家找他玩，排

    解排解煩惱?？扇ニ野戳碎T鈴都沒人開門，心想八成是不在家。正準備返回小

    姨家時，在電梯里正好碰到張小胖跟她媽提著東西回家。

    「我靠，你要謝我都不提點兒東西過來的嗎？還挑著下午過來，一點誠意都

    沒有?！?/br>
    張小胖見著我，猛地就冒出這么一句，說得我一頭霧水。

    「謝你？我謝你什么？」

    「哎，昨晚可是我大半夜地找人把你媽送回去的………」

    張小胖邀功似地正準備訴說，卻被他mama攔住了。陳阿姨拉了下張小胖道，

    「行了，他mama一大早就給我打過電話道謝了，你還在這兒獻寶?！?/br>
    張小胖也不尷尬，看了看我，又對著陳阿姨道，「林阿姨是林阿姨，他是他

    嘛，咱們各論各的。我昨晚可是也出力了?！?/br>
    他說得我仍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他說什么。

    陳阿姨見我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笑道，「你是來找燦燦玩的吧，你mama還

    真是什么都不告訴你，到家里說吧?！?/br>
    「嗯！」

    聽他們這意思似乎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我點了點頭趕忙跟著他們。

    「陳阿姨你今天休息??？」

    我見她今天一件印花家居長裙，搭配涼鞋，總算不是穿著暴露。雖然款式也

    略顯性感，但也只是女人天性使然。

    「是啊，我也不能整天上班吧?！?/br>
    陳阿姨打開門。

    「你們坐著聊會兒，我去做飯?！?/br>
    陳阿姨說著提著東西去了廚房，張小胖往沙發上一滾，就躺了上去。

    「這都快兩點了，你們還沒吃呢？」

    「我跟我媽能湊一塊吃個飯就不錯了，沒點兒?！?/br>
    說著他一拉我的膀子，問道，「說說，你媽昨晚為什么去我媽的會所里買醉

    ??？得虧是碰到我媽，要是換了旁人，你媽準吃虧了。發生啥事了，值得你媽這

    樣??？」

    張小胖問得我眉頭一跳，我媽竟然是去陳阿姨的會所里喝酒了？

    我激動地拉住張小胖，反過來追問道，「你先給我說說，昨晚到底是什么情

    況，為什么是我小姨夫送我媽回來的？」

    一聽我問的話，張小胖猛地把我推開道，「去你的，你一說這個我就來氣。

    昨晚我媽給我打電話，說你mama在他的會所里喝醉了，讓我想辦法聯系你，讓你

    家里去個人接一下?？缮罡胍沟匚疑夏膬郝撓的?。只能去樓上你小姨家叫人，

    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開門。還是去物業那里求了半天值班的，才查到業主登記資

    料。敢情你小姨一家只是租戶，真正的業主是你??？」

    「媽的，這你他媽都瞞著我？深更半夜的，我打電話過去，你小姨夫還當我

    是神經病呢，我招誰惹誰了。說實在的，要不是你媽的事兒，我真沒那耐性這樣

    折騰?！?/br>
    我去，我真沒料到昨晚我在睡夢中，突然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情。這要不是張

    小胖一家幫忙，這還真得出事兒。

    我一臉感激地看著張小胖，傻笑了兩聲道，「謝謝啊。不過房子的事兒，那

    是我媽買的，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br>
    這牽強的解釋，張小胖自然是不會接受。他鼓著一雙牛眼，瞪著我道，「我

    不管，正好家里的碟都玩膩了，下次去電玩城的時候，你出錢買新的。不然別在

    我面前出現了?！?/br>
    「我去，你宰人啊?！?/br>
    一張正版碟片要好幾百，我一個小學生得攢多久才湊得出來。我又不是追他

    mama的冤大頭，哪有那么多閑錢。

    張小胖還待再說，陳阿姨從廚房出來，用抹布收拾了下茶幾上，不知何時殘

    留的餐盤。張小胖一時噤聲。我看到陳阿姨，問道，「陳阿姨，我媽昨晚真的是

    去你們會所喝的酒？她是一個人去的嗎？」

    陳阿姨點了點頭，應道，「是啊。她知道我在星夜酒吧會所上班，打我電話

    直接找去的。她還是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看你mama的樣子，也不像是經常喝酒的

    人。我見她昨晚精神狀態不怎么好，就留了個心眼。問她她什么也不說，是跟你

    爸吵架了嗎？」

    我黯然地點了點頭。

    陳阿姨了然道，「難怪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我問她你爸

    爸的電話她也不說，沒辦法，只能讓燦燦想辦法聯系你的家人?！?/br>
    「我小姨夫昨晚去接mama，是直接就回家了嗎？」

    我問出了我最關心的問題。小姨夫是家人沒錯，但卻是有「前科」的家人。

    陳阿姨被我問得一愣，隨即疑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昨晚送你mama回去

    的不是你小姨夫嗎？」

    我尷尬地擺了擺手，「啊，不，是我小姨夫?！?/br>
    陳阿姨點了點頭，「我想也應該不會錯，燦燦去物業那邊問的電話，而且我

    也核對過，應該不會有錯?！?/br>
    沒想到陳阿姨做了這么多，而且還這么負責。

    我感激地對陳阿姨道，「謝謝你，陳阿姨?！?/br>
    她一笑道，「沒事兒，不用謝。你跟燦燦是同學，一點小事不是應該的嘛?！?/br>
    說完收拾起餐盤回廚房繼續忙活了。

    我回過頭，卻看到張小胖一臉古怪地看著我。

    「干嘛？」

    我以為他又想讓我干嘛。

    「你小姨夫有事？」

    他突然無厘頭地問了這么一句。

    「什么意思？」

    我沒明白。

    「我看你話里話外都對你小姨夫有些警惕，你對你小姨挺親的啊。怎么對他

    好像連身份都不愿意明說，這中間是有什么事嗎？」

    我去，這家伙數猴的啊，太精了吧。

    我嚇了一跳，辯解道，「沒有啊，我只是擔心我媽罷了?！?/br>
    他也沒打算深究，斜了我一眼道，「我還信你才怪，你現在的話我都只能反

    過來聽。不過除了你媽，我對你家其他人可沒什么興趣了解。哎，碟的事到時你

    出一半啊。再不答應別怪我發飚，反正你也是要玩的，出一半你也不吃虧吧？」

    我還是一陣rou疼道，「哎，你不能再去找你那小胡叔叔嗎？咱自己攢點零花

    錢不容易啊?！?/br>
    他無奈道，「你以為我不想啊，我媽把人家傷得狠了，我都好些日子沒見著

    他了。上哪兒再找這樣愿意給我買這買那的好人啊?！?/br>
    「哎，怎么回事。你不是說他之前一直都是鍥而不舍的嗎？」

    他說得我都有點八卦了。

    張小胖看了看廚房那邊，附在我耳邊低聲道，「我覺得我媽這次是真動心了，

    所以才狠狠把人家推走了?！?/br>
    我有點兒迷糊，「什么邏輯你這是?！?/br>
    「傻逼啊你，這也不明白。說白了就是我媽不想耽誤別人，小胡叔叔畢竟太

    年輕了。我家買這房子還背著貸款呢，我媽不可能為了他就洗手不干了，而他也

    養不起我們這一家子。說白了就是不合適，明白嗎？」

    我隱隱有點聽明白了，但還是有點暈乎。不得不在心里感嘆，大人的感情真

    是麻煩。

    傍晚，我在房間逗了會兒meimei，去到廚房，見mama坐在小凳上摘菜。雖說小

    姨住院這幾天，mama過來照顧meimei，順便幫忙做飯已是慣例。但我覺得mama今天

    是在刻意等小姨夫。

    今天不上班的關系，mama上身穿著一件墨綠色的低領針織毛衣，款式有些緊

    湊。低垂摘菜的姿勢，勾勒出渾圓的酥胸，堅挺而飽滿。白皙的脖頸下，一對鎖

    骨清晰可見。下身一件黑色的絲質褶裙，剛剛蓋住膝蓋，露出渾圓勻稱的小腿。

    精致的玉足上，一雙白色鑲邊的魚嘴涼鞋，淺口粗跟，露出大半的腳面。從腳踝

    的褶皺可以看出，mama還穿著薄款的rou色絲襪，應該是為了搭配鞋子仿高跟的設

    計。

    披肩的中長發一邊用發卡別在耳后，螓首低垂間，發絲從耳鬢另一側滑落。

    如墨的秀發像幕布般垂在臉邊，映襯著精致的五官。

    標致的鵝蛋臉上，微微壟起的瓊鼻兩邊，一雙鳳眸專注著眼前的工作。紅唇

    輕抿，淡淡的唇彩讓唇瓣如果凍般通透。

    沒了發絲遮掩的一邊臉上，可以看到淺淺的酒窩，露出的一邊耳垂上耳釘閃

    爍。mama的這身打扮雖然簡單，但卻恰到好處。讓平時英氣干練的她，多了一絲

    女性的溫婉柔美。

    看著mama青蔥一樣的玉指，熟練地摘著菜。我忽然很不是滋味，怎么都覺得

    她像是賢妻良母一般，cao持著家務等待歸家的丈夫。而等的那個人卻不是爸爸。

    「媽，我們吃完飯就回家嗎？」

    我站在廚房門口問mama。

    mama抬起頭，奇怪地看著我道，「怎么這么早就想起回家了，平常你不是在

    你同學那兒，玩得都不想上來的嗎？怎么，跟你同學吵架了？」

    「沒。就是想回家?！?/br>
    我搖了搖頭。

    mama見我頹喪的樣子，顯然是不信我說的。笑著搖了搖頭道，「可不許你這

    樣啊。人家mama昨天剛幫了我，你就跟人吵架啊，這可不行。呆會兒吃完飯，媽

    媽還有些話要跟你小姨夫說，晚點兒才回家。你跟人家有什么誤會，可得早點兒

    去說清楚?！?/br>
    果然！我的預感果然沒錯，mama還真的是有意在等小姨夫。是要說昨天的事

    嗎？

    我也不好反駁，撅了撅嘴，很不爽地退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到了五點的時候，小姨夫就回來了。他下班的時間比別人早，跟老總開車，

    時間果然是夠自由的。

    mama見到小姨夫，顯得有些不自然。不是以前那種不想見到的不自然，這回

    倒像是有點畏懼他。倒是小姨夫表現得挺淡定的，像是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

    情一樣，還若無其事地到廚房問mama飯什么時候好。

    接著又問了下小姨的情況，就到房間逗meimei去了。mama不好問，我倒覺得小

    姨夫今天也是怪怪的。像是攢著什么事情沒說一樣。

    做好飯，小姨夫匆匆扒了幾口，就去醫院給小姨送飯了。我和mama吃完飯，

    收拾好碗盤，mama就對我道。

    「你去樓下你同學那兒玩會兒吧?！?/br>
    這種明顯支開我的話，我哪能答應。我嘴上應著，但就是沒走。mama也不想

    表現得太刻意，就又對我道，「那你去房間看著meimei吧，呆會兒mama有話要跟你

    小姨夫說?！?/br>
    我這才照辦，無論如何，我都要知道mama跟小姨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可小姨夫這一去，不知道是在醫院陪了會兒小姨，還是什么原因。都快晚上

    八點了才回來。我看著睡得很甜的meimei，自己都差點睡著了。mama坐在客廳的沙

    發上也沒看電視，茶都喝了不知道幾杯了，小姨夫才珊珊而歸。

    他一進門看到mama還沒走，很奇怪地道，「哎，姐，怎么今天還沒走?！?/br>
    mama卻端坐著沒說話。

    小姨夫上下打量了一下mama的神態，試探著問道，「這架勢，你不是有什么

    事要審我吧？」

    mama在茶幾上倒了杯茶，推到一邊對小姨夫道，「坐會兒吧，咱們聊聊?！?/br>
    這鄭重其事的樣子，讓小姨夫有些受寵若驚。他將西裝的上衣搭在門口的衣

    架上，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拍了拍大腿道，「明白了，是要問昨晚的事兒吧，

    行，你問?！?/br>
    說著他端起mama泡的茶，喝了一口。

    我也以為mama是要問這個，誰知mama卻道，「不是昨晚的事兒。今天我問過

    酒吧會所的陳姐，又去我們小區查過監控，我離開的時間和到家的時間，沒有不

    合理的時間差。這一點我要謝謝你?！?/br>
    小姨夫端著茶杯的手一抖，不知道是為mama的這句謝謝，還是被mama雷厲風

    行的手段嚇到了。

    我也吃了一驚，原來一切都還是在mama的掌控之中啊，還好昨天什么事兒也

    沒發生。不過我又開始納悶，不為這個，那mama這鄭重其事的，還要跟小姨夫還

    要談什么？

    小姨夫尷尬一笑，「不謝。只要你別為婉秋的事，再罵我個狗血噴頭就好?！?/br>
    mama理了理裙角，疊起一雙修長的美腿。燈光映襯下，筆直纖長的小腿上，

    rou色的絲襪閃爍著淡淡的光澤。翹起的一只玉足小巧靈瓏，魚嘴涼鞋下裸露的幾

    只足趾，如蠶般蜷縮在一起，在絲襪的包裹下顯得靈動可人。

    小姨夫忍不住多看了兩眼，mama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面色有些異樣，但為

    了維持住談話的氛圍，沒開口斥責他，也沒將玉足放下。

    「婉秋的事兒，我也不會再斥責你。當時罵你也是我情緒太激動，婉秋也給

    我解釋過了，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既然說了把你當陌生人，的確不

    該帶著偏見把責任推給你一個人。但是你作為男人，發生這種事情，你肯定是主

    要責任。所以我也不會道歉，這點希望你明白?！?/br>
    小姨夫咂吧了下嘴，從嘴里剔出一片茶葉，點了點頭道，「嗯，那就好?！?/br>
    「你記著，這些都是你欠婉秋的債。你以后得對她更好才行?！?/br>
    mama又追加了一句。

    「是，那你今天想說的還是這些？」

    小姨夫有了結束話題的意思，生怕mama說著說著成了給他上課了。

    mama臉色一轉，道，「自然不是。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里等你?！?/br>
    「還是南凱的事兒唄。但是家里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得到，我可不能辭職走人

    的啊?！?/br>
    小姨夫還真知道mama要問什么，看來他們交流過這個話題。

    mama十指交錯，搭在大腿上。嘴上道，「我知道，這一家子現在全靠你養活，

    你想辭職我現在也不可能勸你辭職的啊。我是想問你，我之前讓你了解南凱的大

    致情況，你了解了嗎？」

    小姨夫也學著mama的樣子，十指交錯，撐在膝蓋上。抬眼看了下mama，一本

    正經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說話的時候不用藏著揶著。說白了，你就是

    想讓我從內部了解一下南凱的財務狀況嘛。你們銀行不是跟南凱有賬目對接的嗎？

    不然每年那么大的貸款是怎么貸下來的，你自己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我每天跟著

    伍總東跑西跑的哪有工夫了解這些。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凱這么大一家公

    司，就算真的有財務問題，光從外表也看不出來啊?！?/br>
    小姨夫一番話懟得mama半晌沒說話，mama面色有些凝重，目光在客廳里四處

    跳躍，卻就是不敢看小姨夫。

    mama沉吟的工夫，小姨夫眼睛滴溜溜亂轉，從上到下打量了mama數次。好似

    從沒見過mama這六神無主的為難樣。

    最后mama一嘆，看著眼前的茶杯緩緩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明著

    跟你說。我們銀行內部可能出了內鬼，之前有所懷疑以后，我去查過南凱近兩年

    貸款的審計資料。我發現有好幾頁我沒看過，卻還是被用章了。這種情況說明我

    們分行內，要不就是有比我權利更大的人腐敗了。要不是就是我手邊的人，有人

    出了問題。

    比我權利更大的就是我們分行的行長了，多年的上下級關系，我還是相信他

    的人品的。至于這第二種情況就非常棘手了。從審計到蓋章，一共要過三四撥人

    的手。雖然我可以確定到我手上的蓋章環節已經出了問題，但是前面還有沒有人

    有問題，我完全無法斷定。

    若是我貿然出手從手邊的人查起，很可能會打草驚蛇。到時候牽出所有的事

    情，有問題的人查不查得出來我不知道，但是我會是頭一個被停職的人。

    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小姨夫聽著mama悠悠說完，端起茶杯，不斷抿著。似懂非懂地消化著mama剛

    才的話。

    mama認真地盯著小姨夫看了半晌，小姨夫才將目光與mama對視道，「你的意

    思就是，你已經確定南凱有問題了。而你們銀行內部有間諜，現在你要自己把這

    個，或者說這些間諜全部找出來，不然的話你就要跟著他們陪葬，是這意思嗎？」

    mama點了點頭，似對小姨夫的理解能力表示贊賞。

    「我是在看什么諜戰片嗎？」

    下一句，小姨夫就直接xiele底，一副不相信mama說的話的樣子。

    mama一翻白眼道，「你就當是在看諜戰片吧，可有時候現實比諜戰更可怕。

    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過等到我被停職接受處理的那天，你都工作也一樣到頭

    了。伍向輝現在對你好，只是想通過你來麻痹我?？傻任沂チ死脙r值，他一

    腳就會把你蹬開?！?/br>
    mama直言不諱，盡力想勸服小姨夫幫她。

    小姨夫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按你這意思，我幫你找到南凱內部的財務問

    題，你就不會被停職了？」

    mama搖搖頭道，「停職是一定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要鍋蓋被揭開，我就

    肯定會被問責。但是如果你幫我找到了南凱內部的問題，我就可以請求公安介入。

    到時候查明真相自然就會還我清白?！?/br>
    「還是一樣會被停職？那我幫了你不是一樣要丟工作。不劃算，不劃算?！?/br>
    小姨夫直搖頭，好像現在的工作讓他嘗到了很大的甜頭，是真舍不得丟了。

    mama被他的腦回路，弄得一陣無語，氣道，「笨啊你，等還我清白以后，我

    自然就可以恢復工作。只要我的權利還在，你要什么樣的工作，我不能幫你找？」

    「可你都說過這是最后一次幫我了，我是丟了工作，你不管我了怎么辦？」

    小姨夫這次倒是老實地把mama那句話記得清楚。

    mama被他噎得一陣語噻，鳳眸一瞪，氣道，「你抬杠是吧，程人勇？你也不

    想想你現在的工作是怎么來的，我要是出了問題，你真能安安心心上班？你良心

    上過得去嗎？」

    「哎喲?！?/br>
    mama剛說完，忽然手捂著腹部，眉頭緊皺，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

    小姨夫趕忙湊了過去，拉著mama的手臂問道，「怎么了這是，沒事吧？」

    我也趕忙沖到了客廳，關切地問mama，「媽，你怎么了？」

    mama微睜開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姨夫。突然臉色一紅，將小姨夫一把

    推開道，「你走開！」

    原來是小姨夫湊得太近了，mama都快能聞到他的鼻息了。

    我趕緊過去扶著mama的手道，「怎么了，媽，怎么回事？」

    「沒事兒，媽只是有點胃疼?！?/br>
    mama蹙著眉頭回答道。

    「??？那怎么辦？」

    我一時不知所措。

    小姨夫坐回原位，靠在沙發上，看了眼mama，笑道，「沒事兒，你媽就是昨

    晚喝多了酒，有些傷著胃了。這會兒喝這個茶，還大動肝火的，胃能不疼嘛。給

    她換杯白開水去，一會兒就好了?！?/br>
    小姨夫似很懂酒后的一些身體反應。

    「哦?！?/br>
    我趕緊點頭，端起mama的茶杯，就去廚房倒開水。

    mama這下也明了了自己胃疼的原因，抬起頭狠狠地剜了小姨夫一眼。似乎他

    才是讓她胃疼的罪魁禍首。

    我給mama倒了杯開水，mama緩了良久才總算是沒那么痛了。小姨夫在一邊看

    著沒說話，mama一時也沒開口。家里一下子靜了下來，還是婉婉半夢半醒地哼哼

    了幾聲，才打破了這怪異的沉默。

    「你去看下meimei吧，小偉?！?/br>
    「??？」

    我一愣，干嘛不小姨夫去？難道是還有什么話要跟小姨夫說嗎？

    我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可mama一張冷臉看了過來，我也不好說什么。去到房

    間搖著搖籃，半晌也沒有聽到兩人說話。

    最后還是小姨夫坐起了身子，問道，「你具體是怎么計劃的？」

    但mama端起白開喝著，就是不說話。

    小姨夫最受不了mama施加這種無形的壓力，這讓他覺得像欠了別人很多錢似

    的。

    「行了，你想讓我怎么做，你說吧。你也說過伍總認為我是你安插在南凱的

    一個釘子，讓我去當他的司機也是為了方便掌控。咱們現在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

    蚱，我也沒得選了?！?/br>
    這句形容讓mama渾身不自在，她坐起身，總算將蹺起的玉足放下。用一副很

    無奈的表情說道，「若不是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時候，你以為我會找你幫忙嗎？我

    也是沒得選了，才只能死馬當活馬醫?！?/br>
    小姨夫早已習慣mama這種對他不屑一顧的樣子，眼中雖然滿是不爽，但還是

    應道，「是，我得感謝林經理的提攜嘛。在這種危難時刻沒把我當成內鬼，還愿

    意相信我，拿我當自己人，我自然應該效死力嘛?！?/br>
    小姨夫一番酸話，說得mama也有些受不住。mama自覺自己也不是求人的態度，

    臉色微紅了一下，卻是不愿意道歉，嘴硬道，「我把你介紹到南凱工作，也只是

    想讓安安心心的上班，并沒有想把你卷入這些麻煩事。但此事也算是因你而起，

    若是你還想在類似南凱這樣的大企業上班，保全我算是你唯一的選擇了吧？于情

    于理，你是不是都應該出力？」

    mama的這番話看似在講道理，怎么聽卻都是在以情奪人。一句「因你而起」，

    聽得小姨夫翹嘴沖著mama不住地竊笑。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從沒見過mama這么

    胡攪蠻纏的時候。

    mama被他看得面色更紅了，眼神一陣閃躲。一時瑰姿艷逸，美不勝收。小姨

    夫看得一陣恍惚，mama瞥見小姨夫這樣，心下頓時不快，氣道，「你看什么？」

    「咳，咳?！?/br>
    小姨夫趕緊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他可不敢惹得mama惱羞成怒。

    他捧著茶杯，將話題拉回道，「你說的沒毛病，自家人我幫你是應該的。但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真的有心無力。伍總知道你我的關系，必然對我是嚴加防

    范的。調我到身邊當司機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根本沒機會了解公司內部的情況，

    更別說接觸財務上的事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