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情敵來了(車內斗嘴,傲慢的父母)
車里十分安靜,江侑坐在副駕駛垂著眼瞼不發一言,他不做調節氣氛的那個人,也不指望厲之行紆尊降貴開口,玩著自己的手指,嘴唇抿得死緊。 空氣中彌漫著冷凝,江侑把手指翻來覆去撥弄了好幾遍實在玩不出什么花樣了,打算閉眼睡覺,剛把眼睛閉上卻聽到旁邊人開口道: “你在生氣嗎?因為我不讓你去商場?還是因為討厭見到我母親?” 厲之行的聲音里藏著不解,如果是以前,他當然可以放任江侑的情緒,但現在不行,肚子里還有一個,生悶氣會對寶寶的健康有壞處。 江侑頗為驚訝地瞧了厲之行一眼,沒想到他會問自己,但也沒有什么感動的情緒,是關心他還是關心他肚子里的孩子,誰知道呢。 “你早就清楚你爸媽討厭我是嗎?” 江侑沒有直接回答厲之行的問題,反問了回去。 厲之行有兩三秒的沉默,拇指在方向盤上不由得摩挲了一下,旁邊的車迅速地超了過去。 “你不用在乎他們,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br> 呵,江侑聞言幾乎想要冷笑,那早兩年你是死了嗎?你爹媽冷嘲熱諷時你杵得跟個定海神針似的現在突然活了? 好家伙,江侑直呼好家伙,合著他現在母憑子貴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江侑氣的直喘,干脆雙手抱臂,眼睛一閉當厲之行放屁。 “你不說我就永遠不知道你在氣什么,有什么不滿你大可以直接說出來,我能解決的解決,能理解的理解,不過機會就這一次,說不說看你自己?!?/br> 厲之行語調冷靜,不緊不慢,看似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余光其實一直在瞟氣鼓鼓的妻子,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還有點后悔,萬一江侑倔起來就是不說,他難道還要去哄嗎? “你是傻逼嗎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這么明顯的事情還要我說?腦子長著當擺設裝飾品就是不想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朋友!你爸媽嘴有多毒你不知道那你總該知道你自己嘴有多毒吧?車撞墻上你知道拐了,股票漲起來你知道買了,憑什么你要解決就解決,你要理解就理解,你想我說我就得說,你好牛哦?!?/br> 江侑仗著厲之行不會把他怎么樣,理智出走,噼里啪啦劈頭蓋臉上來就是一頓罵,罵的身心愉悅又爽又過癮,末了還給人嘲諷地豎個大拇指,偏頭一看,厲之行臉都青了。 死寂,長久的死寂。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理智逐漸回籠,江侑一邊端詳著丈夫的臉色,一邊噤若寒蟬。 “怎么不說了,還想罵什么一并罵出來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br> 厲之行松了松領帶,淡淡地說道。 “你……你不生氣?” 江侑小心翼翼地打量丈夫,見對方似乎沒有要發火的跡象。 “是我自己讓你說的,生什么氣?江侑,你把我想的太沒風度了?!?/br> 厲之行搖搖頭,干脆把領帶松開扔給了妻子,“疊一下,放到你口袋里?!?/br> 逃過一劫的江侑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后,從懷里撈起領帶聽話地疊得整整齊齊,放到自己褲子口袋。 “現在可以說你為什么生氣了嗎?”在旁邊人把領帶放進褲兜里之后,厲之行再次開口問道。 他的堅持是江侑沒想到的,本以為走個過場結果其實是主場,還立馬就得上場表演?在說與不說中間糾結了一會兒,抱著不說白不說反正是你讓我說的態度江侑吐槽道: “你既然之前就知道爸媽針對我,為什么從來沒說過什么???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沒什么愛情,但好歹結婚雙方自愿,我以為你至少對我有點好感?” 還沒等欲言又止的丈夫說話,他又接著說道:“我不求你能為了我頂撞父母,但打個圓場,轉移話題你總會吧?以前熟視無睹我還以為你沒察覺,合著你心里門兒清,只是懶得為了我開尊口???看來肚子里這孩子我懷的還真值哈?!?/br> 說著說著江侑就忍不住冷嘲熱諷,甫一說完被自己的怨婦口吻酸到了牙又立馬加上一句:“我沒有怨恨你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br> 厲之行臉色變了又變,一種被戳破的難堪讓他幾乎對妻子產生了愧疚,短短幾秒竟然構想了無數種措辭企圖安撫對方。 江侑一邊欣賞丈夫難得的詞窮,一邊著實想不通。 雖說他們是政治聯姻,他也的確爹不疼娘不愛沒靠山,但結婚這事兒又沒人逼厲之行,選他又不喜歡他,有這么愛厲式集團嗎?不僅拋頭顱灑熱血還甘愿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就為了和政治伙伴關系更進一步? 這就是富N代的覺悟嗎?牛逼牛逼。 “以前……” 厲之行起了個話頭又頓住,頗為艱難地繼續說道: “以前是我不好,我性格……大概有點偏執,天生的,你不要放在心上?!?/br> “你這是在跟我道歉嗎?” 像是見到了什么奇觀,江侑笑了起來,興致盎然地瞅著對方。 厲之行被他看的有些窘迫,狼狽地偏過頭目視前方,做出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 “你別亂想,要是困了就睡一覺,到了我叫你?!?/br> 很快,厲之行恢復成平時的樣子,不容商量地對江侑發號施令。 江侑眼見沒戲看了話也沒問出來,喪氣地撇了撇嘴,終于做了自己一開始就想做的事——睡覺。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不再說話,一人開車,一人睡覺,車內氛圍難得的和諧。 在轉過最后一條盤山公路之后,厲家老宅終于到了。 經歷了幾代人的宅子獨占據一座山,雅泮江水的支流從門前橫貫而過,依水臨山,順勢建橋,氣勢恢弘的大門前站了幾個穿著軍裝的衛兵,見厲之行的車來了之后敬了個軍禮,而后按動遙控將大門打開。 厲之行在把車停穩以后才叫醒懷孕的妻子,看人醒了,便率先解開安全帶下車。 江侑醒的時候還有點懵,左顧右盼把四周打量了一圈,才明白過來自己身處何地,沒想到他真的能睡著,還睡得死沉,正打算解開安全帶,卻突然發現已經解開了。 這? 車里只有他和厲之行,不是他,那就是對方??? 看來厲之行是真喜歡孩子啊…… 江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忘打開車門跟上丈夫的步伐,而當他下車以后才看到,厲之行竟然站在車門前等他。 耶穌上帝觀世音如來佛祖,這就是人父的責任心嗎?! 江侑本來對肚子里的孩子沒什么感覺的,現在也奇異地有點期待了,照這個架勢,生下來小孩兒怕是騎到厲之行頭上拉屎對方都沒意見。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由得幸災樂禍,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睡傻了?在哪兒傻笑什么,還不快走?!?/br> 厲之行見江侑從一下車就頭發微亂,雙眼無神,呆呆的樣子還快樂的不行,既覺得好傻又覺得好可愛,欣賞了兩秒才出言催促。 “哦哦!走吧走吧?!?/br> 江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走到厲之行旁邊,兩人一起朝老宅內部走去。 過去的路上,江侑再次被厲家的財大氣粗震撼了,他以前只在過年也就是隆冬的時候才來過這里,那時看面積雖大,但百花凋敝,即使也有一些植物,可也遠沒有春秋來的震撼。 深秋的天滿山枯黃,但庭院內還綻著奇花異草,梧桐、懸鈴木紛紛揚揚掉著落葉,山茶卻青如許。江侑正盯著前面一朵深紅色的花回憶叫什么名字的時候,突然感到頭上一動,嗯? 抬頭望去,見一直和他規規矩矩走路的厲之行收回手,垂在身側。 他投去疑問的目光。 “你頭發亂了?!?/br> 厲之行言簡意賅,面不改色。 “哦哦?!?/br> 江侑沒放在心上,扭頭繼續欣賞植物。 見對方不在意,厲之行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他關注那一撮翹起來的頭發很久了,看著看著便覺得手指微癢,意念一動,手已經放了上去。 不多時,兩人走到了正門,江侑遠遠地便看見了厲母的身影,之前遺留的陰影瞬間涌來,上半身僵直,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厲之行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他的不自在,沒幾步路后便牽起了他的手,干燥有力的手掌緊握著他前行。 “之行,你和小侑終于到了,我們等你們了好久?!?/br> 他們剛走到門前,厲母便迎了上來,對他們嗔怪。 年過五十的厲母保養得宜,穿著一身墨綠色旗袍加白色坎肩,梳著發髻,簪著釵子,耳垂和脖頸上配套的朱紅色玉石珠寶似有水光流動,顯示出其不菲的價值。 江侑掃了一眼后便不再多瞧,看來這次厲之行怕是失算了,他的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絲毫未變。比如剛才,看似是對他倆一起說話,其實眼神看向、身子的傾斜,全都在她兒子一個人那里。 呵。 無所謂了,反正他也不是深愛老公所以需要討好婆婆的可憐兒媳。 “嗯,你們久等了,外面涼,江侑身體不能感冒,我們進去說吧?!?/br> 厲之行表情不冷不熱,語氣平淡,對母親客套完之后牽著江侑的手便走了進去。 母親對他的要求從小到大都極其嚴苛,不能撒嬌,不能軟弱,事事必須做到第一,他好像連在對方懷里撒嬌的記憶都沒有,現在能表現出這樣“母慈子孝”的場面已經是極限了。 …… 直到江侑走進去,才明白什么厲母口中的“我們”是什么意思。 他以為的“我們”是厲母和厲父,而事實上的“我們”還多了一位,年輕的、俊秀的男孩。 他只能用男孩來形容,原因無它,對方看起來實在太小了,說是未成年也是可信的。 不會吧…… 江侑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老兩口應該……沒這么喪心病狂吧? 心里有了計較之后,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兩位老人給他添堵,看到底能翻出什么花來。 “爸?!?/br> “爸?!?/br> 幾人見面,江侑和厲之行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厲父,而端坐在長桌主座上的厲父只是不茍言笑地點了點頭,好一陣,見他們沒有一個人對身邊坐著的少年表現出好奇,臉色越發冷漠,到底還是主動開了口: “之行,這是你沈叔叔家的孩子,剛研究生畢業從國外回來,你們小時候見過的,還記得嗎?” 厲之行不感興趣地看了一眼,點點頭: “不記得了?!?/br> 此話一出,就等著他說一聲“記得”的厲父準備了滿喉嚨的話說不出,被噎的難堪,立馬拉下了臉。 “嗯……不記得也正常,你們那時候都還小?!?/br> 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江侑忍笑忍的腿都掐青了,面上還得裝作一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懂的樣子。 姜還是老的辣,自己給自己找臺階,是一般人能有的心理素質嗎? 侑侑瑞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