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睿無所謂地撇撇嘴：“就你那個破繩……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岸川捂住了嘴，惡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把你捆了丟出去?！?/br>
    尹知睿眨眨眼，算了，給他留個面子，抬手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把手拿開，她要喘不過氣了。

    秦岸川把手拿走，還不忘繼續用眼神警告，要不是尹知睿和他相處的時日多了，能看出他的羞惱來，怕不是也要嚇得縮起來。

    轉頭看見秦念果真縮在沈時懷里，就要往她那兒竄：“我跟你說，你別看他現在一副棺材臉，但是看你哎哎哎……秦岸川你松手……”

    說了一半的話又被秦岸川捏著后脖頸打斷，他把人拎到自己面前：“要么現在閉嘴，要么立刻消失?！?/br>
    這回尹知?？闯鰜硭钦J真的，只好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轉而拍開他的手：“真麻煩，話都不讓說?！?/br>
    說完朝秦念攤手：“男人啊，真的是很麻煩，喂都喂不熟?！?/br>
    秦岸川又要去抓她，尹知睿早就料到他的動作，一個輕巧地轉身躲開就跑了出去，留下秦岸川被另外兩個人看得渾身不自在。

    正尷尬著，那個送過她粉玫瑰的學弟從后面追上來：“學姐！”

    秦念轉頭去看，見江彥朝她過來。

    “你的手機落在后臺了，我怕人多再給你弄丟了?！?/br>
    秦念剛要伸出手去接，卻被沈時握著手擋下來，他伸手去接過手機，肅著臉道了聲謝。

    “您別客氣?！?/br>
    江彥待人一直謙卑有禮，秦念有時候覺得這個小男生太有禮貌，謙卑至骨子里總讓人覺得他甚至是自卑的，好像總是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會讓人生出心疼的錯覺來。但事實上他這樣的態度最能與人拉開距離，沒有人愿意和一個一直拘束，張口閉口都是“謝謝”“辛苦了”的人走得太近。

    秦念有時候看他跟著社團忙前忙后一整天，也沒有跟他交心，至多不過說幾句客氣話，的確有些心疼這個小男孩，但也只是在言語之間給些合適的關照，讓他不至于在人群里太落寞。

    但沈時好像并沒有和她有一樣的共情，凌厲得渾身都散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來，連秦念看著都覺得不妥。

    好在江彥并不放在心上，對著秦念說話仍然溫順：“學姐現在要走嗎？還是留下來再看一會兒？”

    “你們繼續排，我再看一會兒?！?/br>
    “那學姐一會兒去后臺吧，我定了奶茶?！?/br>
    “好啊，我一會兒就來?！?/br>
    江彥對著她笑的時候，總讓秦念想起那種乖巧的小男孩，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他說。

    看著江彥走遠，秦念才扯他袖子：“沈先生，你怎么那么兇??？”

    沈時下頜緊繃，硬生生回了一句：“他送你花?！?/br>
    秦念也有些無奈，這個男人，這么小心眼的嗎？

    她戳戳他肋骨，小聲道：“男朋友，你不僅幼稚，還記仇?！?/br>
    說完怯怯地看了秦岸川一眼，趕緊回后臺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跟秦岸川說什么，萬一又賭氣說了什么不尊重的話，回去怕是又要挨一頓屁股板兒，還是趕緊溜比較好。

    她走了以后，秦岸川把手里的字疊起來，輕笑了一聲：“你就那么見不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

    沈時看著秦念的背影沒說話。

    秦岸川也覺察出他的異樣：“還是你覺得有問題？”

    沈時仍然不置可否，秦岸川笑道：“她身邊的人你我已經扒拉過多少遍了，倒也不至于這么風聲鶴唳?！?/br>
    經他一提醒，沈時繃緊的身體也稍稍松了些，但還存著警惕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明暗交界之間行走太久的緣故，過于干凈的環境往往令他生疑。

    他搖頭：“可能習慣了?！?/br>
    轉頭又問：“康維海有多少把柄在你手里？”

    “不多，也無非就是錢財上說不通，隨便找個人頂了也不是不可以cao作，但他貪就貪在不僅想要錢，還想要名聲?！?/br>
    沈時點點頭：“文氏往金三角送人，康維海就不曾經手？”

    秦岸川搖頭：“沒有證據，而且如果這方面他有問題，林淮安會比我先動手?！?/br>
    “你找我來，是在擔心他會借文化節出亂子？”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人多事雜，有太多得人rou盾牌，出了漏洞他也好推脫?！?/br>
    沈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怕就怕這個漏洞，讓秦念翻不了身?！?/br>
    秦岸川呼出一口濁氣：“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這一次，看好她，她是我唯一的meimei，再……”

    再因為這些本不該牽扯到她的事情受了傷，他這個做大哥的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秦岸川?！?/br>
    沈時突然叫他。

    “這回的事情了了，去好好跟她道個歉?！?/br>
    沈時這話的確有些戳他的痛處，秦岸川皺眉，卻不肯說話。

    “不為別的，只為這么多年，她也把你當作唯一的親人。我會護著她，你也不該再讓她有心結?！?/br>
    兩人看著重新出現在臺上的姑娘，秦岸川默然半晌，回想起兩人這堪堪二十年的兄妹感情，終于吐出一聲輕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答應別人的要求?！?/br>
    秦念忙完一上午下來的時候，就只剩下沈時還在下面等她。

    她牽過他的手：“走吧沈先生，今天是校園愛情一日游，接下來的節目是，去餐廳吃沒有牛rou的紅燒牛rou面?！?/br>
    她忙活一上午似乎心情很好，只是手有點涼。

    沈時把她的手揣進自己大衣口袋里，隨口問了一句：“后面很冷嗎？手怎么這么涼？”

    被握在手心里的小爪子尷尬地僵了一下，隨后聽見她笑：“啊……啊對，后臺確實有點冷，空調年久失修了嘛?！?/br>
    沈時沒說話，抬手摸摸她熱乎乎的臉：“走吧，帶我去吃飯?！?/br>
    秦念抱緊他一只手臂笑瞇瞇點頭：“原來在大學里戀愛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啊?！?/br>
    “那以后我經常來?！?/br>
    “但是不想吃學校里的飯?！?/br>
    “好，下次帶你去外面吃好的?！?/br>
    沈時見她笑得滿目清亮，心里也無奈地笑自己，明知道小狐貍狡猾，他竟然也舍不得再說什么，只握緊了她的手給她暖著。

    ——————

    尹知睿被秦岸川拎回了家也不肯消停，跟著他竄進了書房。

    “給你看！”

    她手里又拿著個檔案袋在到他面前亂晃。

    秦岸川不明所以，尹知睿這個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他完全捉摸不透她。

    他把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又一層一層展開，還沒看落款就知道是秦念寫的寒食帖，她的運筆遒勁完全不像個姑娘家寫得字，只不過以前多少能看出些稚嫩的痕跡，這份作品比起當年教她的時候，多了一份渾然的腕力，等看到落款，發現是五年多以前的作品。

    他有些疑惑：“你從哪兒弄的？”

    “當然是從學校唄，這種優秀作品他們都存在了展覽室里?！?/br>
    “你是怎么拿出來的？”

    尹知睿笑笑，跟他眨眼：“偷出來的?！?/br>
    秦岸川一愣，又要伸手。

    “哎！說好了的，我不鬧你，你也不能……不……不不能不君子??！我偷我的，關你什么事?！?/br>
    尹知睿下意識地捂著屁股往后退，自打上次秦岸川發現這一招對她好使，只要她鬧得他頭疼，他就找東西朝她屁股上來那么兩下她才能消停，后來秦岸川發現這人根本就是麻雀腦袋，轉頭就忘，只好跟她約法三章，只要不是來鬧他，她把房子點了他都不管，但如果又鬧得他頭疼，他就讓她一個星期下不來床。

    尹知睿衡量再三，嘖，一個星期下不來床肯定也吃不上飯了，不行不行，先答應了再說，大不了以后跑快點。

    秦岸川下意識地笑了一下，剛要收回手接著看秦念那副字，結果又被她抓住手腕：“誒？你竟然笑了誒？！你再笑一個我看看?！?/br>
    就不能對這個潑皮有什么好臉色，當他是賣笑的呢？秦岸川抽回手不想再搭理，結果又被她抓著手腕。

    “還有個東西，你要不要看？”

    她怎么這么煩人？

    尹知睿也不管他快要炸毛的心情，竟然開始跟他談條件：“你跟我做一次草莓蛋糕，我就給你看?！?/br>
    秦岸川不說話，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要求，什么草莓蛋糕？她一天不想著吃能餓死嗎？

    “你不答應我就刪掉了啊，反正又不是我meimei?！?/br>
    “尹知睿?！?/br>
    他被她的潑皮性子吵得頭疼，再說他又不是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天天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游戲，又厭惡別人拿與秦念相關的東西來挾持他，咬著牙叫她的名字。

    尹知睿撇撇嘴，知道他已經在生氣的邊緣只好咳了兩聲小聲抱怨：“開玩笑都不行的啊……吶，給你看?！?/br>
    她把手機遞給他，里面是一段視頻，五年前秦念的獲獎感言，雖然沒有提過他的名字，但他知道她說的老師是他。

    今天看過她剛寫的字，又對比了五年前的字跡，練習的痕跡的確少了，筆畫的連接處有些生澀，但功底還在，筆力也足夠。秦岸川看著視頻又看看字，思忖著下次見面要如何提點她。

    尹知睿最受不了他動不動就皺個眉頭一言不發，一副要憋死自己的樣子：“秦岸川，”她去拽他袖子。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br>
    他上輩子一定是造了天大的孽，才攤上尹知睿這個甩都甩不掉的潑皮。

    她賴在他身邊有一段時日了，攆也攆不走，正事一點不干，天天研究著炸廚房，不把她堵住嘴綁起來，他很難安安靜靜地籌謀接下來的計劃。

    秦岸川又要去捉她，奈何被椅子絆了一下，又讓她脫了手，跳得遠遠的掰著手指頭跟他數：“你現在可欠我三個人情了啊，還想恩將仇報呢？”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尹知睿在他那個不大的家里上躥下跳：“喂喂喂，秦岸川，我要做飯吃了，你再綁我我就餓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鉆進了廚房拉上玻璃推拉門，在里面反鎖，朝門外慢了一步的男人做鬼臉：“再綁我我就炸廚房，餓死你好了！”

    秦岸川看著她在廚房里蹦噠，一只手搭在門外的鑰匙上，莫名地笑了一下，好像……這么看著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