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夜
第四章 寒夜 元旦過去,時間就進入新的一年,兩千零四年的一月二十二號,南宮丹這天晚上在值班室里正坐著,忽然間有人敲門,他嘆了一口氣,過去開了門,果不其然,鐘揮的臉又出現在外面。 “大年初一,你怎么不在家里過年?”南宮丹又嘆一口氣。 “昨天除夕留在家里,盡到責任了?!辩姄]閃進門來,毫不介意地說。 轉而又問:“那么你呢?過年也不休息嗎?” “啊,我啊……反正在家里也沒什么事,不如來這里值班,還能賺加班費,過年值班的工資比平時高哩?!?/br> 說完這幾句話,南宮丹忽然覺得也有一種可憐,想到了勒拉老倌子,無論在哪兒都是無聊。 鐘揮在電暖氣前坐下來,伸出兩只手烤著,問道:“昨天怎樣過的?” 南宮丹想了一想:“白天睡覺,晚上吃過了飯就過來了?!?/br> 鐘揮一笑:“吃的什么?” “燒了豬腳,炒了一碟白菜,有剩的米飯,熱一下就能吃了?!?/br> 鐘揮笑道:“有燒豬腳,年夜飯比較像樣子了?!?/br> 昨晚自己家中,母親做了一桌的菜,滿滿當當八大碗,標準的本地年夜飯格局,母子兩個坐在那里,就等著鐘文皓,從七點一直等到八點,菜都涼了,原本冒著白白的蒸汽,此時一點熱氣都沒有,陳列在那里,如同人死之后冰冷的尸體,卻終究沒有等到。 鐘揮實在是忍不下去,中間幾次對袁敏怡說:“媽,我們吃飯吧,別等他了?!?/br> 袁敏怡卻只是兩眼望著門:“等一會兒,已經等了這么久,不如再等一會兒,他可能就回來了?!?/br> “已經這個時候,不會回來的了?!?/br> “今天是除夕,怎么會不回家呢?不回家里來,他要去哪里?” 當時自己不耐煩地說:“他早就不把這里當做是他的家了?!?/br> 鐘揮記得自己這句話一出口,母親的眼淚當時便流了出來,那淚水淌在她的臉上,仿佛凝結了一般,讓袁敏怡整個人瞬間恍然成為冰雕,對著這一座“悲哀的圣母像”,自己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快步走回臥室,緊緊關上門,無力地將后背抵在門上。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敲門:“小揮啊,出來吃飯吧,我把飯菜重新熱了一下?!?/br> 鐘揮沒有效仿電視劇里的角色,為了表示悲痛和氣憤,干脆表示“媽,我不餓,不吃了”,到此時他已經饑腸轆轆,過了年,鐘揮十九歲,正是在長身體的階段,對營養的需求十分旺盛,饑餓的滋味便愈發難耐,即使不是在這樣的時期,他也不愿故意忍受如此的苦楚,修煉得好像日本武士道一樣,于是便“從善如流”,開了門出來陪母親一起吃飯。 整餐飯下來,母子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言,這一餐年夜飯,簡直就像出殯,鐘揮是以為,很應該點起兩根白蠟燭來的,燭芯在空氣中微微搖曳,發出慘淡的光,在文學作品中,更能夠烘托氣氛。 因此今天他便不肯待在家里,從早上就出門,在外面蕩了一天,晚上無處可去,就到南宮丹這里來了。 過了一會兒,鐘揮又問:“那些小伢子,這一陣有沒有再過來羅唣你?” 南宮丹搖了搖頭:“倒是沒有再進倉庫里來?!?/br> 雖然沒有就此重回學校,然而只在別處晃,南宮丹早晨下班的時候,騎自行車回家,曾經在附近看到過他們,那幾個男孩都對自己做著鬼臉怪笑,其中一個揮著煙卷喊著:“嘿,看庫房的,不要以為我們是怕了你們,只是不耐煩聽教訓,簡直就是唐僧,念得人腦殼要炸掉了?!?/br> 前幾年流行的“大話西游”,因此唐僧的形象便不再是個哭星,而是個說話沒完沒了的話癆,那幾個小子將羅思奇楊瑞,就看做了唐僧,倒也算他們挺想得開,很能保持自我的尊嚴,是小小的城市阿飛型的阿Q。 像是“經過一番真誠的開導,從此洗心革面,成為另一個人”,這樣的故事倒是挺感人的,然而現實往往并非如此,那兩個黑幫分子那一回堪稱“當頭棒喝”了,手里提著木棒,本來是拄在地上,演說到了激動的時候,就在空中揮舞了起來,帶動著空氣,發出呼呼的響聲,只差一點就要掄到人的腦瓜瓢上去,然而他們縱然如此聲嘶力竭,仍然沒有太大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那個幾個小子從此遠離了倉庫,到別處搗亂,“以毒攻毒”終究也只是這樣的療效,到目前為止,迷途知返的典型案例,南宮丹只看到鐘揮這一個。 ……然而也沒有完全的改邪歸正,比如說他如今還到自己這里來,就挺嚇人。 說了這些話,兩個人之間暫時平靜了一陣,后來鐘揮動了一動,南宮丹登時脊背有些發涼,連忙找出一句話來說:“復習的成績怎么樣?今年有把握嗎?” 鐘揮道:“還行吧,都是很有水平的老師,退休之后聘來這里,復讀班也講究口碑,因此老師們都很努力,進那里重讀的學生,也都是對未來抱有期待的,因此班級里的氣氛,和我從前的高三班級差不多,經過這一陣的補習,才知道自己從前有多荒廢。今年高考,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報醫學院?!?/br> 鐘揮從前所在的中學,是本地的重點中學。 “啊~~學醫啊,我還以為你會讀文學?!?/br> 鐘揮對于文學,一直都很感興趣,雖然有一段時間,和黑社會混在一起,然而仍然經常隨身帶一本書,或者詩歌之類,有的時候,自己給羅思奇或者楊瑞壓在床上,叫得很慘,他也依然能夠平靜地坐在一旁讀書,并不嬉笑看熱鬧,算是強暴犯中的異類,因此南宮丹以為他會考文學系,哪知竟然是要學醫。 鐘揮笑了一笑,自己的語文成績確實一直都不錯,即使經歷了家庭那樣的巨變,其她科目的都落下了,高考成績慘淡,然而語文分數仍然不低,他廣泛,作文寫得很好,作文是很拉分數的,考試中的重點項目,然而鐘揮不想當一輩子的文藝青年,復讀之后,他認真考慮了自己未來的人生道路,他想要從事醫學,本市就有全省最好的醫學院,在全國也是頗有名氣的,如果能夠順利考入,自己的將來應該是有希望的。 雖然用關于高考的談話拖延了一點時間,然而鐘揮來這里,并不是只為了聊天,因此過不多時,他便拉著南宮丹來到床邊,脫掉他的衣服,將人塞進被子里去,之后不多時,自己也鉆了進去。 收音機里轉播著春節晚會,不是中央臺的除夕晚會,是文化部晚會,單人床上,一床棉被遮蓋住兩個人的身體,南宮丹兩腿分開來,屈起膝蓋,支撐在床上,倘若此時是夏季,便可以看到是一個M型,他的右手抓住床邊,盡力穩固住身體,雖然是如此,仍然給鐘揮頂撞得身體不住搖動,這一只小小的單人床也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南宮丹有些頭昏眼花,吃力地看著自己身體上方,鐘揮那張年輕的臉,真的是青年人,欲望很強烈,瞳仁里仿佛要燃起火苗來,看來還是老師的功課布置得少了,才讓他有這樣的閑心,又想著這樣單人床很是狹窄,如果鐘揮一個不留神栽落下去,會怎么樣?會不會摔壞腦子?還想到鐘揮一直這個樣子,復讀的時候還不忘了找自己干這事,莫非他真的是個同性戀? 自己雖然長了雙yinjing,可是性取向正常,從前看到漂亮的妹陀,心跳就會快起來,而且下面兩根yinjing不由自主地發硬,鐘揮當混混跟人家學強jian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同性戀,他這個人生,真的蠻悲催的,莫非是因為家庭環境影響了他?自己身為強jian案的受害者,本來沒必要同情罪犯,比如羅思奇、楊瑞那兩個,就沒什么好說,可是鐘揮畢竟還年輕,居然走了這一條邪路。 南宮丹腦子里胡思亂想,見他有些愣愣的,鐘揮便問道:“南宮,你在想什么?” 南宮丹給他這樣一問,脫口便說:“你是同性戀嗎?” 鐘揮也愣了一下,下體的動作都有瞬間的停頓,然后馬上重新接續:“不知道,最近復習緊張,沒時間查找這方面的資料?!?/br> 真是個好學生,這種事情也要很認真地查資料。 鐘揮真的是年輕,或許也是為了發泄連日以來課業和家庭的壓力,因此居然在連射兩回之后,還能開始做第三回,摟抱住南宮丹,在被窩里又親又摸,南宮丹只覺得自己身軀輪廓周圍一寸之內的地方,都充滿了一種濡濕的氣息,仿佛是給又熱又濃的水蒸氣包裹,最近幾年城市里興起了桑拿,南宮丹就感覺,這一個被窩里,就是一個小小的桑拿浴室。 鐘揮正在埋頭做著生物機械功,忽然外面一陣鞭炮聲響,鐘揮的動作放慢下來,轉頭向窗外看去,只見遠處騰空而起五彩的焰火,一團團火光在空中綻放開來,發出并不劇烈的“啪啪”爆裂聲,火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向四方擴散,形成巨大的、彩色火焰構成的花朵,紅紫繽紛,藍綠炫目,那五彩火影的花朵在空中停留片刻,逐漸消失,又仿佛一閃而過的彗星。 原本漆黑的夜空,因為這些焰火,而鮮艷活躍了起來,主要是因為焰火,而不是因為聒噪雜亂的鞭炮,讓人可以感受到,在這樣一個寒冷黑暗的時間,周圍有許多人在活動,在慶祝,產生了一種人與人的聯系,于是在這世界上,自己并不是孤單的,甚至即使是這樣一個悲涼的新春,也變得有一點快活起來了,終究沒有弄到徹頭徹尾的悲哀。 南宮丹也偏著頭望向外面:“啊,大概有十二點了吧?” 鐘揮拿過旁邊放著的電子手表:“十一點四十八分,很快就是大年初二了?!?/br> 鐘揮一只手攏住南宮丹的臀部,yinjing在他下體里快速地動著,又過了十幾分鐘,終于噴發了出來,然后鐘揮仿佛用盡全部精力,疲憊地伏在南宮丹的身上,過了一會兒,他抬起臉,對南宮丹笑笑,說:“南宮,還沒有說,祝你新春快樂?!?/br> 南宮丹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 終于說出一句:“祝你心想事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