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想到一點好笑的事情。
    晚上七點,寧久雁和寧瑱正在前往酒會的路上。    車里非常安靜,只能聽見極輕微的呼吸聲。寧家司機訓練有素,車開得很穩當,寧瑱的助理在副駕駛坐著。    寧久雁他們坐在車后座,寧瑱的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默不作聲地瀏覽著郵件。而寧久雁神情懨懨的沒什么精神,把頭靠在車玻璃上望向窗外,好像在走神。    其實在這種有些昏暗的光線下,仍能看出寧久雁是很好看的。他漂亮卻不張揚,帶著不經意地攝人心魂的昳麗,專注地看著別人時,似乎是天真又純靜的,是那種特別容易討人喜歡的容貌。    嘴唇飽滿紅潤,鼻梁高挺秀美,睫毛纖長卷翹,短發烏順,膚色白皙,后頸線條彎成一道優美的弧度。此時他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望向窗外,看起來有些冷清,卻又因五官線條的柔和而顯得乖軟,很是有少年氣。    寧久雁確實在發呆,只是看著街景胡思亂想。    M市在這個季節的七點鐘左右,天色已經擦黑了,夕陽的余暉剛剛散盡,暮色已從天邊暗暗襲來,整個城市仿佛籠罩在一個遙遠的,朦朧的夢里。街上行人紛紛,吵吵鬧鬧,下班的麗人,玩鬧的孩子,逛街的情侶……    這一幕幕每天都在上演,是再平凡不過的場景了,卻帶著一股讓寧久雁羨慕的氣息,那是人間煙火氣。    自由又熱鬧。    窗外景象倏然后退,盯得久了便有些眩暈。寧久雁忽然覺得車里有些悶熱,想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一粒紐扣,手卻在抬起的一瞬間又放了下去。算了,他這樣想,衣領下遮蓋的是無數青紫吻痕,密密麻麻,痛得深入骨髓,是那么骯臟又惡心的痕跡。    算了。    嘴唇有點干了,他忍不住舔了舔唇,卻有陣陣刺痛傳來,是嘴角破皮裂口了。    實際上他的嘴里也有點疼,那是因為下午給寧瑱koujiao的時候不小心碰傷了——但也不能算是他不小心,實在是寧瑱沖撞得太厲害了。    寧瑱就是個瘋子。    可寧久雁自己也不能算是個正常人,正常人哪能躺在床上張開腿,讓同父異母的哥哥cao的呢。    他極輕地笑了一聲,像是出口即散、難與人言的嘆息。    盡管這聲音微不可聞,寧瑱還是注意到了,他轉頭看寧久雁一眼,問:“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到一點好笑的事情?!睂幘醚闶栈亓艘暰€,坐直了。    寧瑱皺了皺眉看向他,沒說什么,低頭重新看郵件去了。但是很快他又偏過頭去:“這個周末你可以去看看你外婆,老人家挺想你的?!?/br>    這一次,寧久雁有了點精神,溫順地點點頭,對他道了謝。    寧久雁的外婆退休前是名教師,性情溫柔,修養極高,她自己年輕時不幸沒了丈夫,唯一的女兒追求所謂的愛情而當了小三未婚生子,年紀輕輕就患病去世了,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寧久雁,外婆對他非常好,在寧久雁被接回寧家前一直照顧著他,也善于教導他,可以說是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最親近的人。    寧久雁八歲那年被他那個爺爺強迫著“接”回寧家后,就隔一段時間才能見到外婆一次。    后來外婆患上阿爾茲海默癥記不清了人,再后來又被寧瑱送進了寧家名下的療養院里。    其實為什么要送進療養院呢,是為了方便寧瑱控制他而已。    這幾年來每次寧久雁想看外婆,都必須征得寧瑱的同意。那家療養院管理得太嚴了,沒有寧家主人的同意,寧久雁是進不去的。    至于寧久雁,他根本不算是寧家人,寧家將他接回去,僅僅只是因為他身體里流著寧家的血,而寧家不允許血脈流落在外。至于接回以后,小孩子的處境怎么樣,是根本沒人在意的。養在寧家的一個小玩意兒罷了,供吃穿用度已經夠了,誰還想花心思管呢。    其實他也知道,寧瑱剛才的做法只是打一巴掌又給一顆棗吃,但是寧久雁渴求的就是這樣一顆棗。    寧久雁垂下眼,安靜地坐在那,濃密纖長的睫毛打出淡淡的陰影,像斂起翅膀的蝶。他想,再忍耐些,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    半小時后,他們的車在酒店門口停下。剛一進門,寧瑱就被認識的人圍住拉去應酬了。    這些人恰好是公司最近接著的一個項目的相關負責人,寧瑱不能推脫,只得看向寧久雁,示意讓他先找個角落坐坐吃些東西。    寧久雁坐在大廳一側角落的沙發上,端起盛有小蛋糕的盤子慢慢吃著,安靜地看著這滿大廳衣著光鮮、容發精致的男男女女們。    一小會兒后,寧久雁收回視線,轉而打量起身側的環境來。這個位置旁邊放有一個落地大花瓶,不知名景觀樹的枝椏伸到外面,枝頭墜著些許橙黃色果實,外殼包裹著一層毛絨絨的刺。寧久雁隨手捏了捏,不扎人,軟乎乎的,像是小動物身上柔軟的毛發,室內的燈光照在上面顯現出一種溫暖又可愛的感覺。    就在他要低頭湊近了去看時,面前的光突然被一個人擋住了,在枝椏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寧久雁順著來人的小腿往上看,微微皺起鼻子,秀麗的臉上露出恰當好處的茫然,像是有點不高興又有點疑惑的樣子,卻在看清是誰時一下露出些欣喜的表情來。    他叫道:“章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