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四十二章)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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嫧善(四十二章) 自水牢回來的第三日。 嫧善昨晚走得多,順著鎮子的一條主干路幾乎繞了鎮子兩圈,晚上回來之后又與無塵在浴房內廝混至深夜,昏沉之間連何時睡著的都不曉得。 夢里似乎還在水牢,無塵端坐著隱忍受刑,她只能在一旁忍淚作壁上觀。 閃電不斷,雷鳴卻無聲。 她被困在蘭花內,不得動彈,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得張口呼吸。 臉側被淚水浸濕,她逐漸從夢中抽離,意識浮動著,情緒卻仍浸在水牢刺眼的光亮中,心痛得要命,淚流不止。 夢境一點點離開,只有情緒還在,她慢慢回想起來她與無塵已回了翠微山,身下是無塵換的干凈柔軟的床單,呼吸之間有槐花清香——她已在家中了,從前諸般難過,如今也好過了。 耳邊有輕快的腳步聲漸近。 “嫧,起來了?!?/br> 是無塵清沉的聲音。 臉上被覆上了溫熱的棉巾,“怎么哭成這樣?做什么夢了?” 嫧善仰頭任由無塵擦臉,聲音透過濕熱的布巾,夢醒之后聲音綿軟:“夢見你了?!?/br> 無塵拿走巾子去湃水,問:“夢見我什么了?” 嫧善將腦后一把青絲捋了捋,聲音中還帶著哭腔:“夢見你欺負我來著?!?/br> 無塵便知道她在胡扯,巾子湃好,扔進她懷里叫她自己擦臉,“我去做兩張雞蛋餅子,一會吃完,上山看日出?!?/br> 嫧善這才看向窗外,天剛亮,山林仍在熟睡,寂寂的,只有偶然幾縷微風,吹得竹葉颯颯而來。 她草草擦過臉,將床榻收拾過,順手拿起桌上一根木簪挽起長發,跳著出門尋無塵去了。 前兩日似乎翠微山下了雨,久不通火的灶間今日尤其煙多,迷迷蒙蒙散了一廚屋,無塵隱在其間。 大動灶火不便,無塵只烙了兩張素餅,炒了點雞蛋,切了幾顆林中摘得的脆生生的果子,昨日從山下帶來的一塊醬rou也切了些,還有昨日吃汽鍋雞時小利巴[1]送的一點醬菜,一并卷著,入口倒頗有一番滋味。 只是餅不小,嫧善吃了一多半便有些撐著,無賴地放進無塵碟中,自己捧著茶杯悠閑地在院中踱步消食。 飯畢,天已經大亮,東邊已有了些橘光。 二人將廚下草草收拾一遍,帶了茶水,往林木密集處上山。 仙山無有人來,五十年過去,從前無塵走慣的山道早已不見,雜草長得一人多高,根本無處落腳,二人猶豫一時,最后只好飛身上山。 幸而今日天氣還好,雖有些云,但多是輕飄飄如棉絮一般飄著,風一吹就散了。 二人選了視野開闊的一處石板,因此處臨瀏河,崖面多石而少土,故而草木不茂,只是崖邊生著幾株松柏。 崖頂無遮無擋,鎮日烈日曝曬,春日里下了幾場雨,沖了些山上的泥下來,此處便長起了片片青苔,綠油油一大片,泛著淤泥的青黑。 嫧善揀一塊干凈的崖石要坐,被無塵拉起來,脫了外袍墊著讓她坐。 “何必這么麻煩,我也穿著衣服,你的衣服與我的衣服是一般的?!?/br> 嫧善也穿著不薄的衣服,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墊一件無塵的衣服。 無塵被她問住,但還是解釋:“下過雨,這石頭里滲了水,露水一打,就更濕涼,怕你坐著久了不舒服?!?/br> 嫧善于是乖乖鋪陳好了衣服,拉著無塵一同坐下。 日出徐徐而漫,嫧善實在坐不住,變了狐貍在無塵身上踩了幾次,被無塵鎮壓,按在懷里警告一番,也不過安分了不到一炷香,最后掙脫無塵撒丫子亂跑了一通,捉了一只幼鳥來放入無塵懷里,洋洋得意要夸獎,被無塵一個眼刀甩過去,最后灰溜溜將幼鳥還了回去。 春季日出雖遲,但濃霧黛山、滿眼青綠,頗是有些看頭。 嫧善跑累了,窩進無塵懷里被喂了幾口茶,咬著剛摘的果子哼唧唧撒著嬌,一轉頭,巧見濃烈的光沖破大霧,一線遠山不見了蹤影,日出東方,白光奪目。 日頭若是露出了頭目,則如乍泄之洪流,嫧善眼神一瞬不錯,仍在日懸當空時回想不起太陽是如何全部顯露的,似乎一瞬即得,又似乎半晌方好。 無塵怕她盯著日頭久了,眼睛難受,看了一會,便叫她喝水,又指揮她去幫自己也摘幾顆果子。 嫧善樂顛顛跑了,不一時又回來。 兜著袍子,一件寬大道袍,全被她用來裝野果子——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跑了半個山頭。 無塵扶額,“嫧,我們吃不了這多?!?/br> 嫧善蹲下來挑挑揀揀,遞了一顆品相最好的與無塵,嘴里還叼著一顆,模模糊糊道:“吃不了,送去瀏河觀,叫小孩子們吃吧?!?/br> 無塵笑說:“你倒是有辦法?!?/br> 嫧善:“我是有見地?!?/br> 二人提著一包重重的果子下了山,其時已近中午,無塵問嫧善想吃什么,嫧善拖來竹筐將果子放好:“隨意吃些就好,我累壞了?!?/br> 無塵便將昨晚帶回來的吃食熥了熥,茶泡了一碗飯吃了。 二人皆乏累,換了衣裳,相擁而眠,及至傍晚。 今日的夕陽倒是并無特別,只是將屋內映得明亮萬分。 此時雖是晚春,但山上氣候遲,早晚風涼,嫧善迷糊中醒來,覺得胳膊有些涼,轉眼見無塵也抱臂而睡,便扯了被子來二人合蓋。 無塵似乎極渴睡,被子蓋好之后轉了個身牽了嫧善一只手抱進懷里,睡得好香。 嫧善眼睛滴溜溜,看看這邊望望那邊,發了好久的呆。 窗外晚陽不斷行,嫧善眼盯著地上窗牖的影子從桌邊褪至床下,顏色由淺至深又至淺。 晚風忽起,帶著林葉颯颯、鳥雀驚飛。 無塵似乎覺得涼,轉身側躺著把嫧善抱了抱,口中囈語“乖寶”,嫧善聽他如此哄小孩般的話,不覺笑出來,摸了摸無塵的臉,涼的。 小屋的軒窗輕輕關上,風與夜都不進來,擾人的蟲鳴蛙叫只在竹林外徘徊。 籬笆邊的玉梨,迎風綻滿一杈雪。 長尾綠雉靜悄悄沖下來,俯在梨樹下的竹筐內嗅了嗅,左右橫跳幾步,尖喙繞去身后梳理羽毛,之后極快地飛走。 夜幕時分,嫧善披衣出來,將樹下一筐果子抱回廚屋。 玉梨樹下一張躺椅一壺茶,靜夜琪樹香雪,晚風涼茶薄衾。 嫧善起床后,無塵便一直淺眠,原以為她很快就回來,可夢都翻轉了三遍,還不見她蹤影,便起身出門去尋。 梨花如雪,樹下躺椅內,只有一件寬大外袍搭著,無塵走去將外袍掀起,原來里面藏了一只小狐貍,半尾垂著,鼻翼翕張,竟是睡了。 地上茶壺半倒,茶如銀河,映著一團模糊的月。 遠處一只走失的狍子噠噠跑來,停駐片刻,又跑向遠方。 無塵將狐貍抱起,自坐在躺椅上,外袍輕便,無人在意便落在地上。 嫧善覺得有人在摸她,睜眼見是無塵,輕嚶一聲,抖擻著精神站起來,在無塵肩上趴了趴,權作擁抱,又從躺椅上跳下來,轉頭看一眼無塵,往屋里走,三步一轉身,狹長雙眼中,一時是催促,一時是眷戀纏綿。 走至門口停駐,回身望向梨樹下。 無塵拾起茶壺與外袍,緩步隨她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