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的天氣不算太好，霧蒙蒙的，黎音套了一件長衫。

    她昨晚回來的時候黎明已經睡著了。

    黎音小心翼翼的洗漱完把明天的劇本又過了一遍。

    黎明這個孩子什么都讓她省心，可越是這樣，她就越心疼。

    黎音從冰箱里拿出來一塊面包和咖啡，有些涼。

    可她還是一口面包一口咖啡的咽了下去。

    說實話，味道不算很好。

    她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的高樓。

    高中的時候，學業緊，她又沒什么朋友，就獨自一個人站在天臺上吃著廉價的面包，喝著速溶咖啡。

    其實那樣的感覺也很好。

    她來的很早，那時候的天就像現在這樣，霧蒙蒙的。

    太陽被藏在里面，她吃完了，太陽這才慢吞吞的升起來。

    照在她身上，清晨的太陽光不是暖的，帶著些清露的涼。

    也難怪她的胃不好，每次都是就著涼風吃著這些生冷的食物。

    她沒錢，舅舅家不會給她錢。

    她的錢，都是放學后做零工賺的。

    舅母從來不會給她留門，她要是回來晚了。

    就窩在樓道的廢紙堆里湊活一夜。

    黎音坐在陽臺上，風吹的她的鼻尖發紅。

    她感覺到好像有什么人在看她。

    黎音轉身，沒有看到任何人。

    李木子緊貼著墻，手上捏著的三明治變形，他閉上眼。

    什么時候，他也變成了偷窺狂。

    “喲，黎大小姐來上學啦?！?/br>
    申倩和幾個女生坐在座位上，出言嘲諷黎音。

    黎音只裝作沒聽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書包里掏出書。

    “拽什么??？家里幾個礦啊這么拽……”

    “就她一張臭臉?！?/br>
    “就她還憑什么?；?，嘖嘖嘖……”

    黎音知道了，原來是這次評選?；ò?。

    估計是有人給她投稿，這幾個女孩才看不慣她。

    黎音冷著臉，打開數學書。

    “呀，數學天才做題樓！”

    一個女生趁機抽走了黎音的書甩給了后面的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笑得惡劣，拿著黎音的書晃了晃。

    “還給我?！?/br>
    黎音走到他面前，表情冷淡。

    “你求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男生起哄大笑，很像社會上的那種小混混。

    黎音沒再說話，只是伸手要拿回來。

    卻被那個男生一攬腰給抱住了。

    黎音嚇了一跳，抬腳要踢他。

    “放開我！放開我！”

    可兩人的力量懸殊太大，黎音只是徒勞的掙扎。

    后面亂成一團，李木子站在前門握緊了手。

    冷靜，他要冷靜。

    他上去幫忙只會給黎音招來麻煩。

    李木子一個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咚咚咚！

    班主任在前門敲了敲門，大步走到了后面。

    “你們在干什么！都給我住手！”

    那幾個人看到老師來了，只能訕訕的住手，乖乖的站在墻后面。

    那幾個人后來被扣了分，挨了批評。

    但是黎音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數學資料。

    黎音被喊到了辦公室，班主任拿著那本數學資料遞給了黎音。

    “黎音，我覺得，你和同學們還是要多交流的，這樣可以避免很多誤會?！?/br>
    “老師，所以你認為這一切是因為我的沉默？”

    為什么所有人都來指責她，不說話是錯，說話了也是錯。

    所有的欺凌都源于她的冷漠是嗎？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嗎？

    即使她什么也沒做，也會有人來挑她的錯。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鬼話，也適用于她嗎？

    每個人都來找她說教。

    什么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可欺凌發生的本質，是因為她的原因嗎？

    不過是一些人的自我欺騙和逃避的說辭罷了……

    “你知道老師不是這個意思?！?/br>
    黎音又沉默，她不認同他的觀點，所以她選擇沉默。

    “你的這本資料還不錯，好好看看，提升一下你的數學?！?/br>
    老師感覺氛圍不太對，開始轉移話題。

    黎音在心里冷笑。

    “這不是老師您發的資料嗎？”

    每個人都有的，沒必要跟她搞特殊。

    “我什么時候……”

    咚咚咚！

    “劉老師，王主任喊您過去有事?！?/br>
    “哦哦，好?！?/br>
    “黎音，你先回去吧，好好學習才是最重要的?！?/br>
    黎音看著劉老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和站在門口的李木子對上了視線。

    黎音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從李木子身邊走了過去。

    李木子的眼神閃動，差點就要暴露，還好……

    課間cao，那幾個捉弄黎音的男生沒有去，他們在洗手間里抽煙。

    他們待在隔間里聊天。

    “哎，王哥，王哥！那個黎音抱著啥感覺呀！”

    “嘖嘖嘖，胸大腰細，腰肢軟的那叫一個絕……”

    “那干起來不shuangsi！”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木子站在隔間外面，雙手握緊。

    角落里有堆積的掃把。

    李木子把水池里的水管拿了起來，上面的水漬滴落在地板上。

    無聲但有力。

    李木子沒有猶豫，他架起水管，打開了水龍頭。

    傾瀉而出的水流沖破了少年的心結。

    李木子的眼神里有少年的倔強。

    “啊啊啊——”

    “誰！誰他媽干的！老子還在里面呢！”

    “別讓老子出去了！弄死你媽的！”

    砰砰砰，敲門聲大的震耳。

    門外抵著的掃把要撐不住了。

    李木子笑了一下，扔掉了水管。

    李木子看著走廊那邊走過來的主任，打了聲招呼。

    “王主任好?！?/br>
    李木子站在原地沒有動，王主任走了過來拍了拍李木子的肩膀。

    “好好，你在這里做什么沒去課間cao嗎？”

    “劉老師讓我回來發資料?！?/br>
    李木子晃了晃手里厚厚一沓的資料。

    王主任點點頭，卻被廁所里的聲音吸引住了。

    李木子也好奇的轉身。

    “那個，李木子同學你先回去吧，去把劉老師喊過來?！?/br>
    李木子點點頭，轉身的同時，眼里變得冰冷。

    那幾個男生被全校通報在廁所里吸煙，至于是誰把他們困在那里淋得水，沒人知道。

    李木子轉動著手里的筆，聽著廣播里那幾個男生的名字，眼神沒有波瀾。

    黎音看著淋成落湯雞的那群男生，一臉冷漠。

    這是他們活該。

    她收回眼光，余光中看到李木子正轉身看向她。

    她和李木子對視上，他的眼里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兩個人都是冷冷的。

    黎音低下頭，李木子轉身。

    只是兩人都沒有在做題，只是靜靜的坐著。

    李木子的嘴角一彎，埋頭做起了題。

    他不求姓名，只想能在黎音身后有個位置，默默的守護她。

    李木子的袖子被浸濕了一塊，他低頭看著，發了呆……

    他所計劃的，好像不是現在的模樣。

    可他不后悔，不討厭。

    能遇見已是幸運，別的，不強求了……

    李木子從律所里出來，身后的女同事們開始竊竊私語。

    “李律師沒有女朋友??？”

    “好像沒有呢，你見他和那個女的聊過天?！?/br>
    “??？這么帥這沒追嗎？”

    “哎……別想了，帥有什么用，冷的像塊石頭?！?/br>
    司嵐把一沓資料扔到桌子上，表情冷淡。

    “安靜些做事吧?！?/br>
    幾個女人訕訕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司嵐看向李木子的位置，明明她這么努力了，為什么他還是看不到她！

    明明是她和他先遇見的！

    黎音的手機響了，是問渚打來的。

    “黎音，晚上過來?！?/br>
    “好?！?/br>
    問渚掛斷了電話，里面的忙音讓黎音有些心累。

    他們之間，除了這些事，好像也沒什么可聊的了……

    黎音轉身，看到站在后面的黎明。

    他穿著昨天的衣服，眼底陰郁。

    “胖胖，昨天睡覺沒換衣服？”

    黎明沒說話，走上前抱住了黎音。

    黎音有些懵，反應過來，她才意識到那個當年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屁孩已經長大了。

    略高了她一個頭，只是身上沒有rou，可這個懷抱也很安心。

    黎音反手抱住了黎明，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不開心嗎？”

    她輕聲哄道。

    “jiejie，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黎音聽到這句話，有些吃驚的看向黎明。

    “胖胖！你怎么能這樣說！”

    黎音捧住黎明的臉，他的淚流了下來。

    黎音有些心疼的給他擦了擦。

    “別哭，別哭，在jiejie這里，你永遠不是累贅，你是jiejie獨一無二的依靠啊……胖胖，告訴jiejie，怎么了？好不好？”

    “jiejie，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在jiejie眼里，你就是小孩子啊—”

    “我不要！”

    黎音嘆息了一口氣，她又抱住了黎明。

    “胖胖，jiejie知道你已經長大了，不希望jiejie老是把你當小孩一樣對待，可對jiejie來說，jiejie希望你慢些長大，這樣你才能在jiejie的懷里待的更久些……”

    她也是個怕孤單的人呢……

    “對不起，jiejie?！?/br>
    他明明知道jiejie的，卻還要說那樣的話刺激她。

    “你自己好好吃飯，jiejie還有工作要忙好嗎？”

    黎明沒說話，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又讓jiejie失望了。

    黎音到了劇組，看到秦佑明在化妝。

    秦佑明看到她后主動打了招呼。

    黎音淡淡的回應了。

    她沒看到溫潁，看了看今天的拍攝任務，好像沒有她的戲份，怪不得。

    李木子還是坐在他的位置上，只是沒有像往常一樣向黎音打招呼。

    黎音的視線掃了一下，便沒再管。

    她沒法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光應付一個問渚就足已經耗盡她所有的心力，至于別的人，她顧不上，也管不著。

    黎音推掉了最近的活動，只一心鋪在這部電影上。

    這算是她的第一部大制作的電影，一旦成功，她的身價番位還能再翻一翻。

    不是她現實拜金，她本來就不是什么藝術家，況且，自從問渚回來之后，她心里就一直很慌。

    黎音總覺得，問渚布的這場局沒把她算進去，他什么也不告訴他，或許他是在保護她，或者是舍棄她。

    不管是什么樣的結果，她要有資本能立足，至少，能幫他一把，即使他不需要。

    一間高檔酒店的包廂內，司嵐看著面前的男人，有些緊張的咬了咬唇瓣。

    “司小姐和李律師畢業于同一個高中是吧，那你應該也認識黎音，黎小姐?！?/br>
    那個男人怕司嵐記不起來，拿出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的黎音梳著高馬尾，發梢在陽光下發光，模樣清冷如畫，只是看著十五六的年紀，還有些稚嫩。

    “是，有什么問題嗎？”

    司嵐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她雙手交叉擺在了桌子上。

    “沒有，沒有問題，只是需要司小姐能幫我一個忙，很小的忙?！?/br>
    司嵐的眼神變得猶豫。

    “我沒有時間，怕幫不了先生?！?/br>
    男人的嘴角一勾，把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溫氏集團HRD——蕭飛。

    兩支手指一撮，在明信片的后面，藏著一張小小的照片。

    那是一具尸體，面目全非，渾身上下被潑了黑漆漆的油漆，綁在了一根柱子上，死不瞑目。

    司嵐身子一震，這是她負責的一個客戶，之前有段時間，她手上接了一個洗錢的案子，有人買通了她，讓她打假官司。

    不僅是用錢，還有她高中時候做的那些臟事，她的爸爸是地方的官員，擅自給她開了后門，還有，她把一個小女孩施虐致殘的事……

    她害怕暴露，就把那些證據都交給了那個人。

    到最后，是司嵐把那人的住址報給了那群人，那個人死了，就像照片里的一樣，死的很慘。

    “你們想干什么！”

    司嵐沒沉住氣，有些著急的吼了出來，搶過那張照片立刻撕碎。

    “這話該是我問司小姐你，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嗎？”

    司嵐聽出他話里的意味，有些恍惚的看向他的臉。

    蕭飛……

    她好像在哪里看過他的這張臉！

    “你沒錯，你只是個孩子，你有什么壞心呢？”

    司嵐的回憶涌現，她想起來自己站在警局里，她的父母站在她身后，她梗著脖子對一個男生吼道。

    “我沒錯！我只是個孩子！我有什么壞心！要不是她主動招惹我，我能動手嗎？”

    蕭笑，那個她施虐致殘的女孩。

    蕭飛，原來是那個女孩的哥哥。

    這是她的報應！

    是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