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瑜三天前就回國了，只是她這次和謝舒景去美國出差一周，國內堆積了許多工作要處理，忙完了才有功夫想起自己的一對兒女。

    謝恩昭念小學一年級，因為從小和父母聚少離多，已經習慣了日常與家庭教師和阿姨相伴的生活，并沒有對母親這次長達一周的離家表示出過激的情緒。而林燦已經是半個大人，更不會對林若瑜的行程提出不滿。

    今天提前結束了會議，林若瑜便親自去接謝恩昭放學。謝恩昭讀的是一所私立國際小學，校風嚴格，小朋友們從一年級開始就要遵守著裝禮儀。謝恩昭穿著成套的白襯衣、格子百褶裙、小西裝外套、灰色小腿襪，粉雕玉琢，精致得像個洋娃娃。謝恩昭小朋友看到了久未見面的母親，開心地一路小跑撞進mama懷里，奶聲奶氣：“mama！”

    “我的小寶貝，想mama沒有？”林若瑜抱著謝恩昭上車，示意司機出發。

    謝恩昭用力點頭：“想！超級想mama！也想哥哥了！”

    林若瑜笑著親了一口女兒粉嫩的臉蛋：“想小燦哥哥了嗎？”

    謝恩昭大眼睛忽閃忽閃：“也想蘇蘇哥哥?！?/br>
    林若瑜愣了一下，很快笑道：“那寶貝和mama一起去看哥哥，接了哥哥再一起去吃飯，好不好呀?！?/br>
    “好！”

    還沒下課，林燦就收到了來自林若瑜的信息，意思是今天要來接他回家吃飯。這個家，不是林燦平時上學住的房子，而是謝舒景和林若瑜住的地方。林燦耷拉著一張苦瓜臉叫苦連天，惹得在旁邊認真玩手機的傅司川也看他：“這是怎么了？”

    “我媽喊我回家吃飯?！?/br>
    傅司川聽到林燦的回答，撲哧一下笑出來。因為上著課，林燦只能小聲埋怨道：“你還幸災樂禍啊?！?/br>
    他懷著赴死的心情拖到下課，故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可惜東西就那么幾樣，猴子看他把課本角展了又展按了又按，等得不耐煩極了，朝他吼：“你磨磨唧唧的干嘛呢！是要把書放進國家博物館收藏展覽??？”林燦這才不情不愿地拎著書包朝門口走。

    傅司川靠在走廊上玩手機，路過的人或明顯或低調地朝傅司川投去目光，傅司川像是安裝了某種過濾器，對他人的注視視若無睹，一心一意沉浸于手機里的世界。

    林燦和猴子走出來，猴子朝傅司川叫：“小川哥，今天周五，網吧走起？”

    “算了，林燦回家吃飯?！备邓敬ㄗ哌^來攬過林燦。傅司川個子高，做這種動作顯得非常自然，熟練得連林燦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只覺得理應如此，林燦只是抱怨地抬頭望傅司川：“你這是長到一米九了吧?！?/br>
    一行人走到校門口，林燦看見了眼熟的車牌號，正揮手向傅司川和猴子告別，沒想到車窗搖了下來，露出林若瑜成熟而美麗的臉。她含笑向傅司川和猴子打招呼：“小川，小崢，好久沒見了?！?/br>
    侯崢是猴子的本名，他一見到長輩，就跟孫悟空見了如來佛似的，平時的皮勁兒飛到九霄云外，規規矩矩地給林若瑜問好：“阿姨，您好?！?/br>
    傅司川也禮貌地向林若瑜問好。聽到傅司川的聲音，謝恩昭連忙探出腦袋，俏生生地喊：“小川哥哥！”

    傅司川笑著回應：“恩昭，你好呀?！?/br>
    林燦不愿多作停留，連忙和二人告別，鉆進車里，把趴在窗邊的謝恩昭抱回自己身上。謝恩昭戀戀不舍，還朝傅司川揮手：“小川哥哥，記得來找我玩呀！”

    “謝恩昭小朋友，想不到你年紀小小，就是外貌協會了?！绷譅N抱著謝恩昭，一臉嚴肅地說。

    萌娃謝恩昭偏著腦袋，大眼睛閃閃發光，流露出真誠的疑惑：“啊，哥哥，什么是外貌協會??？”

    林燦認真地解釋：“就是只喜歡長得好看的人?！?/br>
    “唔，小川哥哥雖然長得好看，但是我不是只喜歡小川哥哥呀，我還喜歡蘇蘇哥哥，舅舅家的思源哥哥，當然，還有哥哥你啦！”謝恩昭抱住林燦，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最喜歡的就是小燦哥哥了！”

    被小團子粉嫩的懷抱包圍，林燦只覺得心都要萌化了，他本來就是逗meimei玩，現在被謝恩昭哄得七葷八素，只說：“恩昭真乖，哥哥也最喜歡你了?！?/br>
    林若瑜看他們兄妹二人玩鬧，也微笑起來，等到謝恩昭松開林燦，才說：“寶貝，你要認真聽哥哥說的話哦，下次不能只給小川哥哥打招呼，也要和小崢哥哥打招呼?！?/br>
    謝恩昭其實半懂不懂，只是乖巧地點頭，大聲說：“好呀！恩昭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林若瑜微微嘆氣：“司川那孩子也挺可憐的，上個月傅太太走了……”

    像一根刺捅進血rou，林燦情緒低沉下來，他不愿與別人談及傅司川的事情，沒有接話。

    好在林若瑜并未多說，開始詢問起林燦學校里的事情。談到林燦的學習成績，林若瑜不免不滿：“你這樣成天渾渾噩噩的，像個什么樣子？mama也沒要求你像……”差點提到那個人的孩子，林若瑜猛地剎住。

    林燦只是淡淡解釋：“我不是這塊料?！?/br>
    林若瑜有些生氣林燦的態度：“什么叫不是這塊料？你難道比別人笨了？”

    似乎是感覺口吻過于強硬，林若瑜又放軟聲調：“小燦，不要讓從前的事情影響你的未來……”

    林若瑜今年不到四十歲。她生得美，又好強，在工作上雷厲風行，對自己的外貌管理也十分嚴苛。林若瑜每年給美容醫院支付令人瞠目的數字。用金錢來對抗時間的方法，成果顯著，林若瑜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模樣，成熟的美艷中，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跡。

    林燦很清楚自己的母親為現在的一切付出了多少，他理解，世界上除了他，還有誰能體諒林若瑜？只是也會不可避免感到疲憊：難道現在的一切還不夠嗎？

    “停車?！绷譅N聽見自己說，“媽，我下次再和你們一起吃飯?！?/br>
    林若瑜聲音帶著怒意：“林燦——”

    林燦朝林若瑜笑了一下，聲音很無奈：“媽，我說過，咱們別提以前的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