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焰歸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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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來,陸鎮明想出來閑逛走走,身邊沒帶什么手下,他把人帶回去的時候,手下們都挺詫異的,他怎么帶了個姑娘回去?可是這姑娘有喉結又長得高挑,還一開口是一把調皮的男聲? 那夜他們在湖邊落水衣服濕透,轉頭就回城里買新衣服,曲羲羽看見一件粉色的裙子好看,鬧著要穿這套,還大庭廣眾嚷著自己從小男裝女裝混著穿,說什么都要穿,而且還熟練地給自己編著小辮子,在鏡子前美滋滋看新裙子…… 曲羲羽比他小五歲,像是個弟弟一樣跟在他身邊,嘴里叫他貓貓、貓貓……一開始陸鎮明還鬧著劈他,但心想已經罵不過他了,不能被發現打不過他,這多丟臉?一個叫,一個應,旁人也沒辦法,偶爾實在太煩才罵他一句撲棱蛾子。 帶他回去的時候,手下們都驚訝平常生人勿進的教主這么帶著這個愛穿女裝的公子?難不成這就是教主夫人?雖然手下們對教主夫人的概念不限制于性別,但這么活潑的性格怎么能和他們家教主扯上關系了? 雖然曲羲羽愛穿女裝愛打扮,卻一點都不娘氣,在姑娘之中游刃有余,還能交流打扮心得,在他的凈世光教里玩得風生水起,可是這種玩鬧的小日子還沒多久,新年的正月初九就離開了,陸鎮明以為之后都很難再見到他。 平日里吵鬧的幺蛾子突然安靜了,沒有人神出鬼沒叫他做貓貓,似乎有點落寞。 初九離開的他,元宵節那日又回來了。 ——“貓貓,要玩花燈嗎?我帶了幾個回來,也不知道你喜歡哪個……” 就如他們的相識時一樣突然,他突然出現,突然要跟他回凈世光教躲追殺,突然離開,現在又突然回來。 元宵節的魔教都忙著去到處工作,很少人會過這種不咸不淡的節日,陸鎮明也沒正經過什么元宵,但那日早上醒來,曲羲羽帶了很多花燈,在他院子里爬上爬下掛花燈。 陸鎮明打著哈欠,扯扯披在肩上的外袍,正月的清晨還沒化雪,冷得很,看著自己整個院子都被掛滿花燈,而不是幾個,曲羲羽見他睡眼惺忪,在梯子上朝他招著手喊道:“貓貓,好看嗎?我鄰家叔叔買多了花燈,我順道拿過來給你玩玩?!?/br> “吵死了,你一聲不響跑了,現在還沒給我幾日安靜又跑回來是幾個意思?”陸鎮明還有點起床氣。 見他撅著嘴巴不太高興,曲羲羽從梯子上跳下來,手里還抓著一個蝴蝶花燈,走過去哄道:“貓貓別生氣嘛……我留了紙條啊,可能被風吹走了……初九是我舅舅生日,我不回家過年還好說,如果不陪舅舅過生辰,他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br> 看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起床氣都似乎失效了,陸鎮明懶得理他,扯扯肩上的外袍把自己裹嚴實些,回屋里躲在暖爐邊上,一邊換衣服梳洗,一邊看他在窗外折騰自己的院子,自己比他大幾年,也算是他的長輩,之前聽他說從小就很能哄長輩高興,估計也是這般吧。 良久,陸鎮明捧著熱茶暖手,把自己裹進一件厚重的狐裘之中,在門廊下看他掛花燈,曲羲羽回頭沖他笑了笑:“貓貓過來看看,這個是我特意去買的貓咪花燈……貓貓怎么不過來,你是不是怕冷?” 記憶中的他似乎是第一回知道陸鎮明怕冷,還逗著他怕冷這個弱點玩,而此時現實之中的曲羲羽,喃喃自語道:“貓貓怕冷……貓貓怕冷……” 現在的曲羲羽七分像鬼兩分像魔,這模樣橫豎不像個人,努力呼吸著陸鎮明曾經存在過的氣息,哪怕是一張紙,一根草,他想留住所有逐漸揮發的氣息,斑白須眉的言親王沒有說話,靜靜看著他,曲羲羽無助地哀求道:“外祖,貓貓怕冷,不要把他埋起來,地上冷?!?/br> 言親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點點頭。 曲羲羽害得他好苦,他最好看的藍綠色鴛鴦瞳孔瞎了一只,他能與瑾山教齊名的凈世光教被滅了,他的金發都黯淡無光,他在冰天雪地的天氣中,被關在大牢里瑟縮在角落只剩幾根干草取暖…… “頭七了不能再停著不葬,”安致恒難得回京城,為了這個外甥回來一趟,他小聲在言親王耳邊細語道,“姨父,我稍微打點過一下,我去要尸體回來的時候有些傷損,讓人拿妝粉稍微蓋得住?!?/br> 曲羲羽聽到他們的對話,用極其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們,微微搖著頭,脖子上的神經似乎在抽動著,安致恒疼他,安撫道:“我將他帶到你盛東的家中,讓人布置一個靈堂,回去陪陪他吧?!?/br> 一聽陸鎮明送去自己府上,曲羲羽又喪氣地想起以前的事,自言自語道:“貓貓之前住過,他喜歡住在西院,那邊暖,能照到太陽?!?/br> 本來曲羲羽已經打算劫獄或者劫法場,甚至已經威逼利誘買通好關系,只不過陸鎮明不想活了,那時候他很冷靜,只是想再看看自己的往極,陰陽往極通幽冥,殘月驚天落黃泉。 陸鎮明不想見到他的話說一聲就好,曲羲羽能不答應嗎?犯不著現在這樣…… 從他死后到現在,今晚就是頭七,曲羲羽不敢去看,那日他假裝去送行,實際上是劫法場的時候,陸鎮明被綁在烈日之下,口干舌燥道想看看往極,曲羲羽親手從盒子上拿出往極,陸鎮明用最快的速度撞在刀刃上,脖子被割開一半,血噴涌而出,瞬間倒在他面前。 那一刻,陸鎮明是微笑著。 陸鎮明怎么會想不到他會劫法場或是劫獄呢?他什么都知道,只是累了,他只想曲羲羽放過自己,既然他不肯放過自己,那么就自己放自己,從那年雪夜之中邂逅,就是錯的。 他的體溫一點一點流逝,陸鎮明就這么死在自己手上,死在自己懷里,就差一點點他們就能出逃了…… 聽到陸鎮明被送去他府上,曲羲羽才愿意從這個大牢中離開,手上抓了一把他睡過的干草,他的貓貓這么怕冷,在這陰暗潮濕的寒冬之中就靠這些干草取暖,現在還殘留的一點點氣息,仿佛是屬于自己的救命稻草。 曲羲羽七天不吃不喝,體力早已不支,被人從馬車上攙扶下來,讓所有人退下,整個府邸之中只剩下他們二人,其余人都退至府外,他趴在棺材邊上有氣無力看著陸鎮明,仿佛他只是睡著了,幫他掖掖壽被,怕他冷,靜靜看他,不吵不鬧。 仿佛下一刻,陸鎮明會像以前一樣抬手推開他,嫌棄道:“滾開,別看著我,心煩?!?/br> 但他們已經沒有下一刻了。 棺材之中的陸鎮明沒有任何氣息,曲羲羽摸摸他的頭發,想聽他不耐煩地罵自己松手,依舊喃喃自語道——貓貓怕冷。 “不要把貓貓埋起來,他怕冷?!?/br> “貓貓怕冷,”曲羲羽漫不經心劃了一根火柴,他隨手拿起一張白紙,沾染過陸鎮明氣息的紙條引過一絲火苗,點燃自己手中的干草,干草上燃起的火苗點燃更多白紙和衣物,火舌糾纏起他的指尖,點燃所有沾染過陸鎮明的事物,他喃喃自語道,“貓貓不怕,不冷了?!?/br> ——為什么?為什么不信我?我已經準備好,只要過了今天,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去西域可以去哪里都行,只要你想,我們就去哪里。 火苗侵蝕著他的衣物,這幾天曲羲羽開口說的最長一句話:“我的心臟好疼,貓貓在恨我嗎?貓貓在討厭我嗎?明明我們差一點點就可以在一起了,貓貓說想看看往極而已,為什么要撞上去?” “我不當嘉郡王了,我不想當曲羲羽了,我本來就決定什么都不要,只要貓貓,為什么貓貓不要我了?” “舅舅,我才明白你有光明正大的安九公子不當,因為薛叔叔的身份是流放死人,不能光明正大生活,我真笨?!鼻擞饻喩砘鹧?,跳進棺材之中,緊緊抱著他。 “不要把貓貓埋起來,他怕冷,貓貓不可以離開我?!?/br> 熊熊烈火已經徹底將之后的語言都侵吞到底,曲羲羽將自己和他一起埋葬到火焰之中,就不用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埋到冰冷的地里,讓他們的尸骨燒成一片,誰也分不開是誰。 安致恒一直在外頭看著,以為開頭的一些煙是他在燒冥鏹,直到看見火苗和黑煙的時候才知道太遲了……整個西院已經燒起來,靈堂早已燒塌。 存心求死誰也擋不住,這點倒是跟楓木一個樣。 救完火后,所有東西都燒化了,兩具尸體燒得無法辨認誰是誰,在棺材之中相擁蜷縮著,分不清是誰抱著誰,按照禮制,嘉郡王是要葬入皇家的陵墓,現在燒成這樣,誰都分不清楚也分不開,便一同葬在一塊也算是在一起了。 嘉郡王急病而死,葬入陵墓,那陸鎮明又是以什么名義陪葬呢? 安致恒想了半天,也想了一下以后自己死后,深思熟慮給他安了一個名頭——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