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野在澆花。

    他在門口垃圾場撿了一個缺了個角的花盤種了一株焉了吧唧的花，賣花的人告訴他這叫風車茉莉，花期到的時候會很香，長很多像風車四角一樣白白的花瓣。

    賣花人說，到時候風一吹，好像是風車一樣轉動搖晃，特別漂亮。

    諸野蹲在門口，看著這顆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成活的雜草發呆，花了他一頓午飯的錢買了這株焉巴巴的風車茉莉諸野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他撫摸著干枯葉子有點入神。

    諸野不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種花那更是沒有意義中的沒有意義，對于他這種人來說，飯都快吃不上了，還養什么花。

    何況他是，一只無家可歸孤獨又可憐的野狗。

    蘭成卿最近心情不太好，實驗出現瓶頸，一直進不了下一步，心浮氣躁，突然又冷冷笑了一下，抓起鑰匙開往莊園去。

    蘭成卿家里是做地皮生意的，醫生只是他的副業，他有一個秘密在莊園的地下室。

    這個秘密就連孟沁也不知道。

    地下室里面黑暗一片，蘭成卿也不開燈，他打開門，里面是一片空曠的空間，附近擺著許多儀器之類的東西，這個地方非常大，有廁所和冰箱甚至有客廳，就是到處都是白白的一片，看起來像一個冰冷的巢籠，實際上也是一個牢籠。

    角落有一個人赤裸蜷縮在地上，看不清他的面容，蘭成卿走近的腳步聲驚醒了他，一動身上的鎖鏈也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蘭成卿居高臨下看著他。

    “我的好弟弟，你現在是雙兒還是男人呢？”

    “我是男人！”躺在地上的蘭成均坐了起來，虛弱地看著他的哥哥，冷漠又嘲諷地說，“就算你問我一千遍還是一萬遍，我都不會愛上男人！”

    “真的嗎？”蘭成卿踢了踢蘭成均的下體，那里有著男人不會出現的花xue私處。

    “男人不會有這個東西，”蘭成卿腳尖移動到他的肚子上，“也不會有一個孕育子嗣的zigong的?！?/br>
    “就算有這個怪物身體，我是個男人的事實永遠不會變！這么可能，這么可能像你一樣愛上男人！你這個魔鬼！”蘭成均激動大喊出來。

    “我的身體也許被你改造成了怪物，但永遠不會變成你這種身為男人愛上男人怪物！”

    蘭成卿的笑容斂了起來，猝不及防地扯著蘭臣均的頭發往后仰，露出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上有著倔強、憤恨，以及對他這個哥哥深深的畏懼。

    “那你一定要加油，不要讓我失望，千萬不要愛上他?！?/br>
    “我的好弟弟，你愛上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墜入了地獄，給你的忠告?！薄√m成卿放下他，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轉身就走。

    “我會再來看你的?！?/br>
    蘭成均哭了起來，“哥哥……哥哥……不要留下我在這里！”他拖著鎖鏈想去追蘭成卿，被鎖鏈束縛在了背后。

    門關上的那一刻，好像什么程序啟動了，四周的墻壁被投影出一段影像。

    一個眉目溫柔平和的男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天氣很好，手持一本書沐浴在陽光下，對著鏡頭微笑，“今天感覺怎么樣？”

    “南園的花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午飯吃什么好呢？難道你要學小沁一樣減肥嗎？這可不行，要好好吃飯?！?/br>
    “快要考試了吧，最近一起去圖書館吧！”

    “我想做一名老師，看著孩子們在我教育下好好成長，我會感覺很有成就感，這樣的夢想應該算很平凡吧？”

    “　蘭成卿，蘭會長啊，捉弄我就那么有趣嗎？看我！撓癢癢哈哈哈……”

    蘭成均麻木看著投影里的男人，捂住眼睛耳朵堵不住聲音，堵住耳朵眼睛沒有辦法閉上眼睛，他日復一日看著投影里的這個男人，看著他的喜怒哀樂，他的一切。

    腦子里面很快就平靜下來。

    這是一個性別分明的世界，也可以說是寬容的世界，它一視同仁對待每個人的性別戀愛自由，女人可以和雙性結婚，雙性可以和雙性結婚，男人可以和女人以及雙性結婚，甚至女人和女人都能結婚，除了男人和男人結婚甚至是戀愛。

    上古人覺得這種相愛方式有悖于生殖傳承，令當時的政府大力度滅絕，連書籍以及影像都沒留下來，洗腦幼兒和民眾男人和男人不可以親近，不可以接吻，不可以產生感覺，那是不倫，那是罪惡的，從基本上杜絕這種苗頭，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男人和男人還能產生感覺，也沒有人去思考有什么不對，仿佛被刻在了骨子里的信條一樣。

    其實他們的思想和政府也是一樣的，如果男人都跟男人在一起了，這個世界誰來播種呢？沒有孩子，國家怎么繁衍呢？政府都恨不得學生們一畢業就立馬和男人結婚生子給國家增加人口了，最糟糕的是近年來出生率降低，社會上的兩種性別日漸增多，而男性卻是逐年遞減，三種性別的平衡天平逐漸模糊。

    政府不管你身為女人和女人還是和雙性在一起都無所謂，就是禁止男性和男性親密，是自古以來的規定。

    男人愛上男人，那是怪物，男人變成雙性改造zigong，那是天方夜譚，是政府乃至世界都不允許的手術研究。

    瘋子。

    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人喜歡同種性別的男人嗎？

    黎星南來到學校，很奇異的，高三的早晨平常都是一片讀書聲的早自讀，此刻都沸騰般竊竊私語，學生們爭論討論著，臉紅耳赤地拿著手機人頭攢動地看，一片熱火朝天的熱鬧。

    “他們怎么了？”黎星南放下書包，問著旁邊的同桌。

    “你不知道？”同桌很奇怪。

    “知道什么？”黎星南莫名其妙。

    同桌是真的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書呆子，班長大人真的是除了學習什么都不管，把手中的手機遞給黎星南看，那是一個有名的色情論壇。

    三種性別的世界性愛觀念開放至極，色情論壇都是光明正大合法的存在，15禁卻不禁止學生們登陸色情網站，也沒有早戀一說。

    黎星南匆匆掃了眼，是個色情帖子。

    ——圖文直播，三日后我在天臺給第一個人獻上初逼

    像是用攝像頭拍攝截屏一般，不夠清晰足以看清，穿著他們學校校服的少年，在微弱的燈光露出瘦削的少年身材，一張一張的照片拍攝著他顫抖地解開校服扣子，僅僅到此，勾引出人們無限欲念。

    ——每天直播，脫掉衣服，第三天給第一個人找到我的人獻上初逼。

    字很少，透露出的信息量是巨大的，他們學校說不上是數一數二的高中，也是有名的貴族中學，讀的起這個學校都是有頭有臉人物的子女，而這個人竟然穿著他們貴族高中的校服在色情網站直播脫衣，甚至說三天后個找到他的第一個男人獻上初逼，這怎么不讓這個學校的學生沸騰。

    “太瘋狂了你知道嗎！”同桌很激動地說，“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居然這么有勇氣，我們學校還有這種人，太不可思議了！”

    黎星南笑了下，“確實?！比缓缶筒桓信d趣地把手機還給同桌，然后開始寫作業。

    接下來越演越烈，黎星南去到哪都聽見有人討論這個事情，連學校的清潔工大叔都圍在一起討論帖子上的少年，說話越來越不堪入目，而更多的人則是互相懷疑和興奮，嘰嘰喳喳不停地在打聽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么，會有人無動于衷嗎？

    黎星南咬著筆頭，看著講臺上卓文宇。

    文質彬彬，不緊不慢教授著知識，他在上課的時候好像很少笑，總是非常認真，再三確認同學們是否聽懂了，專注的神情會讓人著迷。

    “我希望大家，在高三這一年，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個月，千萬不要后悔?！?/br>
    “很多時候，去做一件事情，背后付出是巨大的，有可能某年某月某日，回過頭來看此時此刻的年少輕狂會一笑置之，你們現在還小，不懂得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的價格?！?/br>
    “一定要認真，仔細考慮每一個決定，好嗎？”

    卓文宇突然語重心長對大家說，這群小蘿卜頭就像青蔥的果子，在成熟與青澀之間散發著香味，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只有一個人，臺下的少年，早早就被催熟了的他，也懵懵懂懂帶著笑意看著卓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