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如果
你被一些聲音弄醒了,喧囂聲傳進耳朵,你逐漸分辨出那是整齊的朗誦聲。 理智漸漸回籠,你猛地直起身,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一間教室里,剛才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這不太對勁,明明之前你挨著宋啟明看賬、女兒張瑤英跑來臥房撒嬌想跟你們一起睡、宋啟明把她哄回房間、你摟著宋啟明脫衣上床……這些生活瑣事都還歷歷在目,如今你卻怎么會在這樣一間書塾里,周圍坐著許多同窗,他們的面容本來在你的記憶里已經模糊,此時重新看在眼里就像時光回溯。 你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不像是二十七歲的你應該擁有的:它們太小太纖細了,正式執掌家業時父親交給你后你再也沒有取下來過的扳指也沒在。但這也不像夢境,它太真實了,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疼得直吸涼氣,卻還沒從夢里醒來。 整齊的朗誦聲漸停,臺上的夫子顯然是看出了你的心不在焉,點你起來回答問題。這一切都太熟悉,你心中慢慢形成一個猜想,因為過分離奇而叫人不敢置信。你立刻轉頭問身邊的同席:“今天是什么日子?” 同席報了一個數字,對你的激動情緒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果然。你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你十四歲那年。 等等,那么……宋啟明…… 意識到這一點,你猛地起身便向外走,連包也顧不上拿。 夫子因你的冒犯而發怒,臉黑得像鍋底:“回答不上來問題就給我認真學習,你跑什么?張春薇,你給我站??!” 一想起十六歲的宋啟明你便只知道往外猛沖,無視一教室驚異的同窗、無視夫子的怒吼,也顧不得回應見你在上課時間突然回家的父母關切的詢問,你只厲聲讓人套車,叫了兩個忠心的護院跟著便往城郊趕。 在馬車飛馳的路上你坐立難安地攥緊了拳頭想,無論現在是什么情況,無論老天究竟是 為什么有機會讓你重來一遍,也許是神佛真的聽見了你想要拯救少年宋啟明的強烈愿望吧??傊?,無論你是否能在這個時空待上很久,只要哪怕早一刻也好,你得找到宋啟明,這次一定要早早找到他,叫他不要受饑餓嚴寒之苦、強迫歧視之痛,叫他安然棲居在你的羽翼之下,一生不知憂愁。 宋啟明……啟明……啟明哥哥——??! 馬車在城郊的破廟前剎住,你等不及車停穩便跳了下來,吩咐車夫等在這里,讓兩個護院看好這間破廟不許任何人出入,便只身朝廟里去。 這廟雖破,但三進三出,規模也不小。你喊著宋啟明的名字,從前院找到后面的古樹枯井也沒見到他;十四歲的你又尚未分化,聞不到信嗅的味道,不知道最糟的情況是否已經發生;或者也許宋啟明只是出去了…… 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風吹過古樹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脆響,你閉眼按捺下焦灼紛亂的思緒,想起宋啟明曾說過他分化時神志模糊渾身無力,只能躲在破廟的角落里苦捱,你便又回身重新再找。每走幾步你便停下腳步閉眼細聽動靜,尤其專門留意最不起眼的角落,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聽見一些細不可辨的呼吸聲,你順著聲音慢慢靠近,終于在一扇半掩著的漆黑的門后看到了些許端倪。 你快步走過去,離得越近腳步就越慢,簡直有些近情情怯的遲疑。你想起這時宋啟明尚不識得你,害怕嚇到他,開門的動作一再放輕,像小心翼翼接近流浪的幼獸。 門后果然是宋啟明。他抱膝坐在最陰暗的角落,將臉埋在膝頭,像是竭力想把自己藏起來但顯然已經連這個姿勢都快維持不住。他衣衫破爛,渾身臟兮兮的,瘦得簡直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該有的樣子,你推開破門后外間的微光照到他身上,好像連這點昏暗的光線也將他刺痛似的,他微微瑟縮了一下,仿佛想要躲避來自哪里的傷害,戒備地抬起頭朝你看過來,于是你便看清他燒得緋紅的面頰,被分化熱折磨過了頭連視線也不太能對焦,黑色的眼眸里蒙著一層水色,給這微光照得瀲滟。 這樣脆弱又美麗的少年,襤褸的衣衫和臟污的面頰也遮不住他的俊秀,就像在塵埃里綻放出的花。你能想像那些地痞究竟是為何獸性大發,除了本身的骯臟之外,顯然宋啟明這樣的姿態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會是最好的春藥,他當年所遭受的苦難顯然也必然遠超你的想象。 然而你此刻的心情和思緒無關情色,只連雙手都在發抖。你剛撿到宋啟明那會兒他雖然要比現在更加慘烈和狼狽,但那時你尚與他初逢,雖然無數次回想都覺得心痛難抑,但絕沒有你們完全融入彼此的骨血、共同生活了十年后突然看到他這模樣讓人痛惜。你只覺得心像給一只巨大的撞鐘狠錘了似的,一時痛得連呼吸也不能,似乎過了好久但其實只是瞬息,你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幸好,幸好。老天讓你回到了這樣一個時候,雖然稍嫌晚了些,但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可以重頭補救。 你急走兩步到宋啟明面前蹲下,就要伸手去抱他,看見他的戒備神色又趕緊剎住,只好小心翼翼地慢慢伸出手去,一邊細細觀察他的反應,一邊試探著將手指輕輕搭在他瘦得骨節支棱的手背上,聲音也一再放柔:“啟明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薇薇meimei?!?/br> 缺衣少食本就讓宋啟明的身體比尋常人孱弱,分化熱又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宋啟明的反應很慢,顯然混沌的頭腦難以思考,你于是又穩著聲音一字一句重復了一遍:“四年前,你給我買糖葫蘆,把迷路的我送回家。我是張春薇,薇薇meimei。啟明哥哥,你還記得我嗎?” “薇薇……meimei?!彼螁⒚魉坪跸肫鹆四?,跟著重復了一遍,他的聲音嘶啞低弱,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里藏了多久,又有多久沒有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是我,”你將他擱在膝頭的手握住,感受到他虛弱的回握,你洶涌的淚水從面頰上流下來滴到他的手背上也根本顧不得,只是胡亂點頭,“是我?!?/br> “我找到你了,這次終于早早地……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我帶你回家。從此以后……”你語無倫次直到哽咽得說不下去,只覺得心疼與慶幸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在胸口橫沖直撞,反倒是宋啟明慢慢朝你伸手,你趕忙把臉湊過去,他把手貼在你臉上,用拇指輕輕把你頰邊的眼淚抹掉,朝你露出一個笑來,干裂起皮的嘴唇隨著這個動作滲出血珠,但他笑得那么溫和又毫無陰霾:“別哭?!?/br> 你再也忍不住湊過去把人抱住,像抱住一件曾經摔碎過如今卻完好復得的稀世珍寶。宋啟明動了動頭,將臉埋在你頸邊,低低回答:“好啊,meimei。我跟你回家?!?/br> 你雖然尚未分化,聞不到宋啟明信嗅的氣味,但你太知道他現在聞起來究竟是怎樣誘人的味道,看起來又是何等的引人墮落。你恨不得把他藏在一個誰也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的秘密空間,但這顯然不可能做到,于是你只是用斗篷把他細細裹住。 雖然宋啟明輕得過分,但十四歲的你抱起來還是吃力。然而你絕不可能將他交給任何一個人,所以就算有些艱難,你還是親手將他抱上馬車,讓他橫躺在座椅上倚在你懷里。 來時你恨不得讓馬車長出翅膀,現在卻一再要求車夫駕得穩當些慢一些。這一切都跟你十八歲那年撿到二十歲的宋啟明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你懷里的人如今還未受過太多不能挽回的傷,吃過太多不能補償的苦。你想起剛才護院說過他們攔下了四個試圖進入這座破廟的地痞,抱著宋啟明的手緊了緊,寒意慢慢爬上你的脊骨——差一點,如果你再來晚一點…… 宋啟明已經近乎昏迷,你抱著他的上身,他靠躺在你懷里,guntang的呼吸噴灑在你的肩上。分化熱的疼痛和情欲讓他喘息粗重,即使習慣性盡力忍耐還是不時發出輕細的呻吟。你低頭看到他頸邊的皮膚發紅,有些微微的鼓脹,知道這是腺體在逐漸成熟;宋啟明緊緊合著腿,你探手下去碰了一下,他下意識發出“嗯”的一聲,心道他果然已經勃起。 你知道如果在分化期標記地坤可以幫助他們痛苦更少更加順利地度過這段難捱的成熟過程,或者你此時幫他紓解一番也有顯著效果。雖然你現在尚未分化也不能標記他,但顯然你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對宋啟明心動不已,你恨不得現在就吻他、觸碰他、咬他的脖子、安撫他、讓他哭著射出來,讓他舒服得嗚咽、將這你從未見過的尚未被世事折辱的少年模樣的愛人狠狠據為己有。 然而縱使你想要他想得心都揪作一團,你最終也只是極克制地低下頭來吻了吻他的額角,把人往懷里摟了摟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舉動。 不行,還不行,當然不行。 既然上天賜下這次重頭再來的機會,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他,便要給他自由。你不要強迫他,不要他被恩情裹挾不得不委身于你、不要他在一無所知的時候就被囚住。 你要他幸福的長大,要讓他不再憂慮人間之苦;要讓他學自己想學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嫁自己……想嫁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嫁給別人…… 你緊緊咬住牙關。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嫁給別人……你也愿意…… 你也愿意,一輩子都只是他的薇薇meimei。 幸福。幸福。幸?!?/br> 你想。 張春薇這輩子什么也不求。只求宋啟明能做一切自由的選擇,然后最最最幸福。 “薇薇,薇薇,別睡了,夫子來了?!蹦惚凰螁⒚鹘行?,打著呵欠伸了個懶腰,剛剛坐正夫子就走進門來。 “我的作業呢,是不是在你的包里……”昨日夫子留了一道很難的數術題,不過作為從小跟著父親看帳的張家少掌柜,數術一向是你的長項,可你找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卻沒找到練習簿,便伸手去宋啟明的包里掏。 結果練習簿沒掏出來,卻拿出了一封信,上面“宋啟明 親啟”五個字寫得不可謂不好,你看到落款臉就黑了:鄧毅昌今年十八歲,正跟宋啟明一般年紀。這人明明是城守之子,偏偏一點也不紈绔,不僅成績是僅次于你的全書院第二,而且人長得周正行事也算知禮,家世還那么高,可謂是全書院甚至是全春城最多地坤想嫁的夢中天乾。 “嗯?”宋啟明顯然也不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在自己包里,他湊過來看了一眼,倒是沒什么反應,“鄧毅昌?可能是他悄悄塞進來的吧?!?/br> 你惡狠狠地轉頭瞪了教室斜對角正在翻看課本的鄧毅昌一眼,他若有所感地抬頭看過來,顯然只是把你當作宋啟明的小meimei,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寬容地朝你笑笑,完全沒把你放在眼里。 雖然當初父母對你抱回家一個少年的事情感到很驚訝,但他們都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且一貫寵你,你把宋啟明曾救過你的事情同他們說了且表明了一定要留下宋啟明的態度后,他們便坦然接受了宋啟明的到來,而且真的把他當作你的哥哥、他們的親生孩子來對待,教給你的打理產業的知識也會都教給他,并無偏頗和輕慢。 這兩年來宋啟明跟你一起在書院讀書,渡過分化期且又被安穩優渥的生活補回了缺失的營養和缺少的安全感,成長得愈發俊秀無雙。他性格溫和,人又聰明,長相更是俊美無儔,還背靠張家這個春城第一大商賈,不知道被多少天乾或明或暗地愛慕著,又收到過多少情書。 你本來就不喜歡宋啟明收到情書或者表白,來自鄧毅昌的示愛則讓你更煩躁,因你知道許多人都默認宋啟明和鄧毅昌是全書院最般配的一對。 你捏著這封情書,恨不得把它撕個粉碎;但那畢竟是宋啟明的東西,雖然你知道自己在宋啟明的心中份量最重,如果你撒嬌賣乖宋啟明肯定愿意什么都順著你的意,但你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讓宋啟明自由,當然不會隨便干涉他的選擇,因此再嫉妒再焦躁,你也只是忍不住旁敲側擊了一下:“那我給你放回去了?” 好在宋啟明似乎并不像你擔心的那樣真對鄧毅昌有什么意思,他漫不經心道:“都行,一會兒放學了扔掉就是?!?/br> 你松了一口氣,隨手把這情書丟在一邊,抓起宋啟明的左手手指在手里把玩,耀武揚威地看了鄧毅昌一眼。 宋啟明本來在聽夫子說話,此時側過頭來看你,倒也沒把手從你手里抽出來,而是擱下筆拍拍你的頭,語句寵溺,倒真像是哥哥對meimei說話:“多大的人了?!?/br> 你下意識動了動手指。 你喜歡宋啟明這樣親近你,你當然喜歡。但你又總是想,會不會他只把你當meimei呢?要是他只把你當meimei…… 想到這里你不敢再想,你每次想到這里都狼狽逃避。雖然你早已打定主意讓宋啟明自由選擇,但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忍受有一天親手將你這樣愛著的人交給別人。 十六歲這年你分化成了天乾,雖然你經歷過一次也知道具體會發生在什么日子,但是分化的狼狽畢竟不能避免。 其實你記不得分化的具體日期,但差不多快到的那一陣子你便提早做好準備盡量待在家里不外出。 這天你跟宋啟明在張宅的后院里算父親留下來當作業的張家一間客棧的帳目,分化熱來得極突然,你實在忍不住抬袖掩了一下面,但再放下手時神色已然如常:“哥哥,我想吃冰葡萄了,你去給我拿好不好?” 你們都不是很喜歡仆從成群的人,往往相處的時候身邊不留人侍候,宋啟明也不覺得你使喚他有什么不對,應了一聲,站起來便往廚房去了。 宋啟明去廚房找葡萄,發現下人們正忙著晚飯的準備,一時沒顧得上洗葡萄,聽得要求才急急派了人現洗一缽。他倒不是很著急,于是在廚房外稍等了一會兒,可等他再端著被冷水浸過的干凈葡萄回來時你卻已經不在書房,他問過下人,得知這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你竟突然發熱,已經回房歇下,現在正遣人去請郎中。 他急急跑到你的院子里,卻被早到一步的父親攔下:“啟明,你不要進去?!?/br> 宋啟明愣了一下,面上顯出焦急神色:“但是薇薇怎么突然病了,嚴不嚴重……” 母親將他拉得離院子遠了一些:“沒關系,你不用擔心,薇薇只是到了分化的時候了?!?/br> 母親的話不用說完宋啟明就已經明白了,定然是你分化成了天乾才會不讓他進房間。然而他是經歷過分化期的辛苦的,叫他回去等他又實在不放心,便央母親道:“我想在這里等著。那我站得遠些可以嗎?” 母親還想再勸,父親本來正要隨郎中進你的房間,轉頭看到宋啟明的神色,嘆了口氣:“好吧。你坐得遠些,如果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不必太擔心了?!?/br> 縱然宋啟明已經坐得很遠,但你是個等級很高的天乾,你分化時的信嗅氣味向外逸散,最終還是波及到了宋啟明。 他面色逐漸泛紅,只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后頸早已成熟的腺體隨著血管跳動,石桌下雙腿忍不住絞了起來——只有這么一點你的信嗅竟然就讓還不是發情期的宋啟明情動。 但他仍然擔心著你不肯回房,好在下人都在為了你的分化熱而忙碌,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宋啟明手撐著額,用寬袖將臉擋住,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在這樣難耐的時刻仍然留心聽著你房里的動靜,直到大夫走出來說你的情況已經穩定,只需要多加休息后,他才松了一口氣從一直坐著沒動過的石桌前站起來,因為長時間的緊張和忍耐而踉蹌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撐了一下桌面,母親憂慮地皺著眉頭過來扶了他一下:“啟明,薇薇這里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br> 他點頭應是,才發現自己早已汗濕重襟。 你原以為,或者宋啟明把你當作meimei,或者他也有一天會喜歡你,但你們會永遠這樣親近,你從沒想過宋啟明對你的親近有一天會消失。 你的分化期持續了三天,這之后一切又重新恢復如常。你仍然每日跟宋啟明一起算帳、一起查鋪子、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但你卻逐漸發現宋啟明開始躲著你。 你已經把自己的那部分賬目算完了,宋啟明卻給一條數卡住了。你便走到他身后去看他的賬本與他一起思索了一會兒,你先想通,習慣性伸手去捉他手上的筆,要在草稿紙上寫下演算過程,手指剛碰到宋啟明的手背,他卻瑟縮了一下。 你訝異地轉頭看他,卻見他若無其事地將筆遞給你:“你寫一下演算過程?” 你回過神來,裝作沒發現異常的樣子提筆算了下去,心卻一直沉到谷底。 你知道宋啟明為什么躲著你。 現在你是天乾而他是地坤,你們從來就不是親生兄妹。本來不是,也不該是。 你那么愛他。 可他卻開始躲著你了。 你們一年前就已從書院畢業,父親的身體本就不好,本就一直在培養你和宋啟明,自打你分化后,他便開始逐漸將張記的事務逐漸放權給你。 這天宋啟明去城東跟剛從理城回來的商隊接洽,你跑完了城南的銀行事物后便先回了家。母親正坐在正堂上飲茶,看到你回來便招手叫你過去。 “薇薇啊,我這幾天正琢磨,你父親不是打算再過大半年便把商行的事全權交給你,我和他去別莊上療養嗎?”你在母親身邊坐下,下人遞上來一杯溫度適宜的香茗,你抬手正要喝,卻聽母親道,“你是天乾,又剛分化沒多久,本來還不著急的;但啟明如今已是十八了,也到了一個地坤該物色婚事的時候。我是想著趁我和你父親還在春城,不如早點把事情辦了?” 你端著茶盞的手一抖,水面劇烈晃動了一下,幾滴熱茶灑在你手背上,燙出幾點淺淡紅印。 你閉了閉眼,天知道你是怎樣地忍耐著才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天知道你需要怎樣的毅力才能同母親說這樣的話,但你最終還是說了:“母親,啟明哥哥是我的哥哥,不是我們家的童養夫?!?/br> 母親面露詫異之色:“我當然不會覺得啟明是什么童養夫,他就像我們的親兒子一樣。說實話,我就是覺得他嫁去誰家我也不放心,想來想去,如果他能留在咱們家里才不會給旁人欺負了去。而且我以為你們倆相互有意……” 你喉頭哽了一下,半晌,聲音艱澀道:“不,只是……我希望他能自己選?!?/br> 母親不解:“什么?” “我希望他能自己選擇,跟誰在一起,要嫁給誰,要過什么樣的生活。我不想罔顧他的意愿,用恩情裹挾了他,把他一輩子拘在張家。我只是……只是希望他自由?!?/br> 母親道:“可是我覺得……” “宋啟明有一天會屬于別人”這個念頭剛起,你就簡直不能再忍耐下去,不等母親說完你便“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母親,我希望啟明哥哥要去哪里、要嫁給誰,都由自己決定,好嗎?” “這孩子……”母親望著你大步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你心神不寧地往前走了一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走到了宋啟明的院子里。你抬頭朝他的房間看去,卻發現宋啟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桌邊發呆。他沒注意到你的到來,你推門進去的時候倒把他嚇了一跳。 “哥哥,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你在他面前坐下,只覺得再也按捺不住心情,抱著也許宋啟明會喜歡你的心情忐忑開口,“你……有喜歡的人嗎?” 宋啟明沒想到你問得如此直白,但也只是遲疑了一剎那,便點頭肯定。 你的心宛如泡進冰水那樣涼得透徹,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發?。骸笆恰?/br> 你想問他喜歡的是誰,但只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你猛地站起來背對他,不想叫他看見你控制不住的狼狽表情,當然也就因為心緒紛亂而錯過了他隱隱發白的面色:“……是嗎?!?/br> 你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眼淚,因此沒有多說其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匆匆離開了宋啟明的院子。你身后,宋啟明伸出去似要抓住你衣袖的手指蜷了蜷,最終沉默地放了下來。 之后大半年你們倆都在粉飾太平,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仍然一起管賬一起談生意也一起吃飯,但是雙方都能互相感到彼此之間疏離了很多。你們都被這種奇怪的隔閡弄得坐立難安,但沒有一個人知道如何打破這種僵局,于是僵局就這樣持續了下去。 父母離開春城前往別莊的前一天晚上,你準備了一桌很隆重的送行飯。整個過程倒還融洽,但到母親再次提起你們倆的婚事時氣氛就急轉直下。 “啟明如今也十九了,到了該物色親事的時候?!蹦赣H先是詢問宋啟明,“啟明啊,你可有鐘意的人家?” 宋啟明垂眼道:“回母親,尚無?!?/br> 你聞言詫異地看了宋啟明一眼,卻沒有多說。于是母親又轉向你:“薇薇啊,我和你父親去了別莊,家里就只有你和啟明了。你現在是張家家主,又是啟明的meimei,你哥哥的婚事你可得上著點心?!?/br> 你本來就不是個十七歲的少女,過去你曾當過九年的張家家主,如今又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三年,因此縱然你心里已經痛得流血,也仍能保持面上的平靜:“母親您放心?!?/br> 母親于是繼續嘮叨道:“對了,前些日子林夫人那邊來了信,我才想起原來泉城鄭家的小公子跟你有娃娃親?,F在他也十六歲了,正好分化成地坤,你林嬸嬸就是寫信來問我是否要兩家相看相看?!?/br> 你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次卻是宋啟明搶過了話茬,他語調有些不穩,你少見他有這樣近乎于失態的急切時候:“泉城鄭家?” 母親笑著點頭:“是啊,鄭家的當家原先是跟你們父親一起做商隊起家的,我和他夫人更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當時我還懷著薇薇呢,他們夫婦來春城探望,兩家便玩笑著說如果生了一個地坤一個天乾便要做親家呢。雖然這是口頭上的說法,不一定非要履行,但既然薇薇現在到了可以成家的時候,我看相處相處總是沒壞處的?!?/br> 宋啟明像是愣住了一樣,呆了一下才緩緩點頭:“……母親說的是?!比缓笏愕皖^專心吃飯,不再言語。 你皺了皺眉,同母親道:“您就別再cao心哥哥的婚事了,跟著父親好好去別莊療養。至于我的婚事,您不必再多說,我是不會成親的?!?/br> 母親瞪大了眼,把筷子一拍:“什么不會成親?你不成親,誰來給我生孫子孫女?這張家偌大的家業將來交給誰?天底下哪有天乾不成親的道理!” 縱然母親絕不可能同意你不成親的行為,但你分毫不為所動。說到底你并不是被父母裹護在羽翼下不知人世冷暖的雛鳥,在父親已然將家業盡數交給你的當下,你才是這張家的家主,你做下的決定連父親也不能輕易改動,更遑論母親一個后宅婦人。 “好了好了,吃飯就吃飯,怎么吵起來了?!蹦赣H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父親才出面喝止了一句,她也就順著臺階偃旗息鼓:“說到底你現在還小,天乾成婚的時間也可晚一些。你再想想吧,今日不說了?!?/br> 這頓飯的后半段大家都吃得沉默。你雖然傷心于宋啟明的心有所屬,但仍然沒辦法不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你發現他心不在焉極了,雖然一直表現出認真吃飯的樣子,但實際上幾乎是在用筷子數米粒,根本就沒吃下多少。 那天晚上父親對母親有些不滿,回房后不免怪了她幾句:“你急著跟孩子們說這些做什么?弄得飯桌上氣氛多僵硬?!?/br> 母親一邊抹面霜一邊走到父親身邊坐下,嗔他的一眼里隱隱還有少女時的俏皮和聰慧:“我看那倆孩子明明互相喜歡,偏誰也不說破,結果兩個人都整日里茶飯不思的,餓也餓瘦了。我這是在幫他們呢,你就瞧著吧。我看啊,我們現在去別莊也是個好事,給他們倆點空間相處。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又要從別莊上回來cao辦婚禮了?!?/br> 父親無奈笑笑,輕輕點了點母親的額頭:“你啊?!?/br> 父母離開春城后,張家更加冷清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宋啟明有意在躲你還是各方面的交接事忙,你總是錯過與宋啟明的見面機會,那天晚上宋啟明來找你的時候你才意識到你已經三天沒有見到他、更別說跟他吃上一頓飯了。 “薇薇?!彼螁⒚鱽淼臅r候天色已經很晚,下人們早被打發去睡覺了,你正坐在梳妝臺前拆發飾,宋啟明忽然推門進了來。 小時候你們總是這樣在任何想的時候去對方房間,但自從你分化成天乾之后宋啟明就再也沒有在晚飯之后踏入你這里一步,更別說這么晚了。 你聽見宋啟明進來后居然把房門關上了,心中覺得奇怪,但頭發被簪子上的琺瑯花纏住了沒辦法抬頭去看他,因此只是應了一聲。 等你廢了好大勁把頭發解下來,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瞳孔猛縮。 宋啟明就停在門邊,那些一貫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的衣衫此時凌亂地在他腳邊散落一地。他就那么一絲不掛地站在一堆衣服里,因為自己的孤注一擲和不知廉恥而表情僵硬,又因為羞慚赧然而面色緋紅。 你可以看出他很想要逃避,但他仍然緊緊將你盯著,努力僵硬著身體將自己的每一寸隱秘都攤開在你面前,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發著抖,天知道他要怎樣的克制才能看著你將這話說完:“薇薇,你不要鄭家公子好不好?” 說到后半宋啟明的眼里已經蓄起了薄淚,聲音里哽咽幾乎壓不住。他被你保護得太好,自從你四年前在這個世界醒來,還未曾看過他這樣絕望又清醒的哭泣表情:“你不要鄭家公子,要我,好不好?” 你許久沒有說話,應該說你被宋啟明震撼得根本沒辦法說話。你知道宋啟明是怎樣一個面皮薄的人,就算是在過去你們做了十年夫妻,情正濃時若你不半逗半逼他也做不出這樣的舉動;更別說一個地坤要如何主動將自己赤身裸體地展示在一個天乾面前,這幾乎是將自己貶低到塵埃里去的央求,而你其實甚至沒明確說過一句喜歡他。 這讓你魂牽夢縈的美妙胴體在燭光反射下泛著白玉一般的光,極度的赧然和難堪讓宋啟明全身上下每一寸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都火辣辣燒得微紅,你甚至可以看到他身前因為對你的渴望和這種羞愧的鞭笞而微微抬頭。 于是你很清楚,再清楚不過。宋啟明喜歡你,宋啟明喜歡的是你,他喜歡你喜歡得不惜這樣自輕自賤,也要孤注一擲把你留在身邊。你的心臟如擂鼓一般跳動,然而在這絕美的情色風景下,你的第一反應卻首先是心疼不已:這是你捧在心里的寶貝,連自己都不允許隨意觸碰,現在卻被他如此淋漓地捧到你面前。 你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宋啟明卻不知你皺眉的意思,這小小的反應落在他眼里是厭惡的證明,他宛如給人當頭打了一棍,原本發紅的面頰“唰”地慘白下去,他慌亂地往后瑟縮,死死忍住淚水不讓它們落下來,想要蹲下來將衣服拾起遮蓋身體,你卻突然站起來,兩步便到了他身前。 你展開外衫披在他肩上,衣服下卻伸臂環住他光裸的細腰將他拉向自己。宋啟明比你高出半個頭,你仰頭看他,他經歷大悲大喜的思緒尚不明白事情這一波三折的發展,愣愣眨了眨眼,蓄滿的淚水便從頰邊滑落,你踮起腳從他的眼睛向下細細將淚痕舐去:“別哭,哥哥?!?/br> 這次輪到你來說了:“別哭。我愛你?!?/br> 他似乎被你的“愛”字燙得抖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低下頭來湊近你,你便趁勢攫住了他的唇瓣,一邊吻他一邊含混著不停說著:“我愛你,我愛你,哥哥,我愛你……” 你摟著他往前,他被你攬住腰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門板,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你們喘息著分開,他低下頭來鼻尖貼著你的鼻尖、額頭抵著額頭,似乎猶自不敢置信,啞聲喊你的名字:“薇薇……” “沒有什么鄭公子,”你吻過他的面頰、吻過他的下巴,含住他的喉結輕咬吸吮,他發出一聲含混的咕噥,后頸彎起來仰頭靠在門板上任你采擷,“沒有其他人?!?/br> 在你掌下,宋啟明本來暴露在空氣里的發冷的皮膚已經逐漸熱了起來,你的左手還揉捏摩挲著他細膩的腰線,右手已經探下去,摸到了他的半勃。 他給你抓住脆弱的時候忍不住避了一下,你強硬地攬住他不讓他有所動作??諝饫锼N薇和葡萄的香氣互相交纏浮動,你握住那絨毛細軟的光裸,溫柔地有技巧地擼動,偶爾用指甲尖輕刮一下滲液的鈴口。尚是處子之身的宋啟明受不住你的挑逗,他靠在門板上喘息,伸手環住你的后背,在你手里無意識挺腰,你并沒有弄得太久他就在你手里xiele身,你親他散發著馥郁清香的腺體,將柔軟的唇瓣貼在上面,甚至沒有用尖牙去弄它,只是輕輕地吸吮。 剛剛高潮完的宋啟明雙腿發軟,要靠你環著他腰的手臂和背后的門板才能勉強站住,“嗚……”你輕輕一吸他的腺體,那沾染情欲的敏感的身子便抖了一下,原本已經射完的勃起顫抖了一下,又斷斷續續出了些水,點點白濁濺上你的中衣。 你伸手摸到他的猶自發抖的腿根,那里已經被情液打濕,你卻沒有撫慰他身體深處的打算,只是親著他的耳廓等他從這一輪高潮里緩過來。 “我想要,薇薇……”宋啟明瀲滟目光流轉到你面上,他湊過來蹭你,你伸手用拇指輕輕磨他被你親得紅潤的唇瓣,把他更進一步按在門板上,一邊哄勸一邊安撫,再次伸手去撫慰他的勃起:“再等等,哥哥,再等等?!?/br> 宋啟明高潮時,你用手擠弄著他的玉莖,你的堅硬隔著褲子戳著他的腿根,卻并不侵犯。他在你懷里發著抖,你側過頭去輕輕咬他的耳廓:“再等等,哥哥。這一次,我要讓你最完整、最幸福?!?/br> “所以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喜歡的人就是我?”事后你跟宋啟明一起洗了澡,你把人抱上床,用被子蓋住他,摟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親吻。他被你弄得有些癢,輕輕拍了拍你的背,輕聲道:“那天,我聽到你跟母親說話了。母親想撮合我們,你卻那樣強烈地拒絕了她,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哥哥。我便想,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當然不能做那個絆住你的掛礙?!?/br> 你垂下眼把玩宋啟明的長發,玩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趣,便干脆抓過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放在唇瓣輕啄:“那你今天為什么又要……” 宋啟明眨了兩下眼,雖然都跟你做過了,但提到自己的大膽行為還有些不自在:“那天母親提到你跟鄭家公子的親事,我本來想……但我……” 他突然猛地把你抱緊懷里,像是驚懼又像是拼命挽留,聲音堅定但說得極慌亂:”我不能,我本來想放手但我不能。我沒有喜歡別人,薇薇,我只喜歡你,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你不知道你分化成天乾我有多高興……我受不了,我以為我能看著你娶了別人但我只要一想到你身邊會有別人就害怕得睡不著覺。你剛剛為什么要皺眉?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你不要其他人好不好,你娶我好不好?我愛你,薇薇,我愛你,我愛你……” 你輕輕拍著他,將他的腺體含在口中慢慢舔舐,直到他的慌亂逐漸被動情替代。 “我不會娶別人的,哥哥,我永遠只會喜歡你。我皺眉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心疼你,我之所以會那樣對母親說,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被恩情負累,我不想讓你覺得是因為被我接回了家,就有必須嫁給我的責任。我只是想讓你自由,過你想過的生活,嫁給你想嫁的人。雖然放你走很痛,痛得我心都要裂開了,我的血都要流盡了,但只要你想走我就會放你走,我不會娶別人,我只是……不能拘著你?!?/br> “沒有什么恩情或者責任,薇薇?!彼螁⒚魑⑽⑼崎_你一些,直直往進你的眼里,你能看到他的眼里有燭光反射的火焰,他的愛如有實質的烈烈燃燒,“我一直都是自由的。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想過的生活,你就是我想嫁的人。我不會走,我只想一輩子做你的哥哥、做父母親的兒子、做你的夫婿?!?/br> “好?!蹦愕闹讣廨p輕滑過宋啟明的眉眼,他在你的指下笑得宛如春光漫山,“我愛你,哥哥。嫁給我?!?/br> 果然如母親所料,他們才在別莊上住了一個多月,便又回到了春城,如愿地cao辦起你們的婚事。 你迎娶宋啟明的婚禮十分盛大,花車游街、嗩吶儺舞,紅妝從城東鋪城西,流水宴擺了三天三夜。 洞房花燭夜那天你們都沒有喝太多酒,你攜著宋啟明推開貼著大紅“囍”字的房門,紅燭明滅,你把他按在梳妝臺上,用溫熱布巾拭去他面上脂粉,親吻他蝴蝶般撲閃的眼睫。 親著親著你突然將他抱起一把放在床上,你解著他的衣扣,他剝下你的外衣,紅帳落下,將兩具赤裸的身體掩在幕后。 空氣里酒香、薔薇香和葡萄香交混,宋啟明長發散了一床,他絕色的容顏給大紅喜被襯得愈發嬌艷。 “薇薇,”這里安然長大的宋啟明比曾經經歷過太多苦難的宋啟明要更加放得開,他將你拉下來,故意用小腹去蹭你的下體挑逗你,“我要,薇薇,我想要?!?/br> 你笑了起來。你知道這個宋啟明只是膽子大,但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母親教過你嗎,你就敢這樣勾引我,哥哥?” 宋啟明笑著搖頭,只是說:“母親要教,我故意沒聽。我要你做給我看,薇薇?!?/br> “一會兒哭了我也不管哦?!蹦愎室鈬樆K?,抬起宋啟明的一條腿,從他的膝蓋內側開始舔吻,漸漸沿著向上。 你越往上宋啟明就越瞪大了眼,他想要瑟縮,腿卻被你抓??;他攥住床單,無措的喊停聲漸漸被情動的呻吟取代:“哼嗯,嗯~” “別,薇薇,那里……不能……” “什么,不,嗯……嗚,別這樣,什——啊~!” 宋啟明還失神地躺在床上顫抖,他的身下泥濘一片;你從他腿間抬起頭,唇上還有yin靡水光。你壞笑著湊過去吻他的脖頸,見他慢慢緩過勁,便繼續下去。 “不要了,薇薇,這太……”春情將他的雙頰染成酡紅,宋啟明眼里還有些瀲滟水光,有些畏縮的搖頭,你卻不容分說地架起他的雙腿:“現在不要不可以哦,哥哥。明明還沒有正式開始呢?!?/br> 你托著宋啟明的腿窩把他的雙腿架在自己肩上,傾身向他壓過去。宋啟明的膝蓋被你壓到了臉側,整個人對折起來。自從確定關系以來你最多就是用手撫慰一下他的前面,從來沒有弄過他的體腔。你希望能給他留下反悔的機會,至少,讓他擁有一個完整清白的洞房花燭夜,直到今天,你終于不用再等。 你將忍耐已久的陽具抵住他濕滑淌水的xiaoxue,宋啟明尚是處子,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不明就里,伸手抓住床頭穩住身形,面露驚慌神色:“那是什么,為什么要……薇薇……?” “噫——??!”你長驅直入,他被驟然闖入身體內部的堅硬釘死,發出半聲不成調的尖叫。 “哈啊,嗯啊……啊~” “啊啊,哼嗯,嗯……” “慢,嗯,慢點,薇薇,嗯……” “哈啊,啊啊~~” 你把他求饒的喘息撞碎,柔軟腸壁吸吮陽具發出咕啾咕啾的水聲,宋啟明在你身下被你隨意玩弄,你一邊弄他一邊舔去他頰邊流下的涎水,將他合不攏的嘴用吻封住。 “哈啊——??!”宋啟明弓著腰,腳腕緊繃,手指死死絞住床單,你在他的身體里成結,咬破他豐饒的腺體注入信嗅將他徹底標記,在他耳邊低聲無限繾綣地輕道:“新婚快樂,哥哥。我愛你?!?/br> 你睡醒時外面天已經亮了,二十九歲的宋啟明正坐在桌前看一卷書冊,聽到你坐起身的動靜便走過來坐在你身邊,撥開你面上的一縷長發替你掛在耳后:“累了嗎?今天睡得比往常久呢,瑤英都起了?!?/br> 你愣愣地看他,宋啟明見你發怔便湊過來吻了吻你:“怎么,做夢了?” 你突然捧著他的臉加深這個吻,許久,直到宋啟明幾乎喘不上氣你才放開他,他揪著你的衣擺喘息,你卻忽然說:“啟明,我做夢了。夢里啊……” “要是……我能早點找到你的話……”你想起夢里破廟里的宋啟明,再想想曾經發生在宋啟明身上的比那還要糟糕千百倍的事情,心疼得眉頭緊皺。 “是啊,要是你能早點找到我就好了?!彼螁⒚髯诖策吢犇阒v完這個夢,唇邊露出微笑,伸手將你緊皺的眉心壓平,“但是啊,薇薇?!?/br> 他低下頭與你額頭相抵,笑得像你夢里那樣幸福又毫無陰霾:“我現在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千金也不換、萬金也不換、就算是你夢里那個宋啟明想要我也不換?!?/br> “是嗎?”你撫了撫他的面頰,低聲說,“……是嗎?!?/br> 宋啟明伸手抓住你的手把它按在自己頰邊,突然問:“你為什么不高興,薇薇?” 你愣了一下,笑道:“我沒有不高興?!?/br> “騙人?!彼テ鹉愕牧硪恢皇忠舶丛谧约侯a邊,讓你雙手捧著他的臉,逼你直視他:“你為什么不高興,薇薇?” 你的笑容漸漸消失,忽然沉默下來。 宋啟明牽著你走到桌邊坐下,你沉默著,似乎將這樣的憂慮大聲說出來都是一種叫人恐懼的自我剖白或者自我毀滅,好久才澀聲道:“我沒給過你選擇。將你撿回家沒有給你選擇、將你留在張家沒有給你選擇、雖然有問過,但其實第一次要你的時候也沒有給過你選擇?!?/br> 你說到后來聲音顫抖:“我只是想,如果我當初放你自由呢?你會不會有更愛的人、更好的生活、更加、更加……” “我怕你愛我是因為我沒有給你選擇,我怕你只是沒有機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別人,我怕你只是以為你愛我,因為我逼你不得不愛我?!蹦阋豢跉庹f完,光是把這句話說完就耗費全部勇氣,突然不敢抬頭看宋啟明的神色。 你沒有抬頭,卻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后是房門栓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宋啟明突然開口:“薇薇?!?/br> 你惶惶然抬頭看過去,卻看到宋啟明就停在門邊,那些一貫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的衣衫此時凌亂地在他腳邊散落一地。他就那么一絲不掛地站在一堆衣服里,面上有些因為赧然而染上的薄紅,卻大方地把全身上下每一寸隱秘都攤開在你眼前,毫不畏懼地朝你張開雙臂,唇邊露出微笑,緩緩說出那句話:“薇薇,你不要其他人,要我,好不好?” 夢境和現實、白天與夜晚、少年宋啟明和青年宋啟明,這一刻穿越一切時間空間至此全數重合。 你猛地站起身朝他沖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腰將他揉進懷里,眼眶發熱:“我愛你,哥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宋啟明笑著抱住你,在你耳邊輕輕說:“我愛你,薇薇,我只愛你,在過去、未來、在現實、在夢里。沒有恩情沒有責任沒有勉強沒有將就,是我自由地選擇了你。我絕對確信沒有一個宋啟明比我更幸福?!?/br> …… “我想要你?!?/br> “我只愛你?!?/br> “我最愛你?!?/br> “我永遠屬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