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三 實驗 完
01 L博士手上拿著器,快步在通道里走著,他的身邊三四個助理,穿著同樣的白色大褂,其中一個帶著眼鏡的女性正在對著他報告。 “昨天中午十二點,五號六號自愿者進入了二十三號艙,到今天中午十二點為止沒有遭受襲擊,三個實驗體也沒有表現出進攻或者競爭的趨向?!?/br> L博士點了點頭,他的器上顯示著這二十四個小時內二十三號艙內的所有數據,他快步走過一道道自動開啟的閘門,最后達到基地最內部的A區。 現在是中午一點,A區來往的都是結束午休的實驗員,他們見到了L博士,紛紛停下腳步向他致敬。 L博士無視了他們,直徑走向二十三號艙。 二十三號艙室A區最重要的幾個實驗艙之一,它的中心有一個透明材質圍起的方正的封閉分隔空間,各種各樣的機械堆滿著個實驗艙的角落,投影在懸空的屏幕上的數據隨著時間不斷變化。 透過那四面透明的墻,可以看到被圈起的不小的空間里空蕩蕩地,只有一張尺寸異常大的白色的床。 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蜷縮在床腳,在距離他七八米遠的地上躺著一個同樣赤裸的女人。 除他之外,這個被嚴密監控的房間看起來空無一人。 在L博士外出的時間里,一直守在二十三號艙的是他的學生,還有兩個全面武裝的士兵待命在實驗艙的一角。 他站在懸浮屏前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三天之內沒有反應,就換一對志愿者?!?/br> 沈舒覺得冷,他蜷縮著身體,暴露在外的肌膚冰冷。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見鬼的房間里帶了多久,在進入前那些實驗員給他注射的營養液快要失去效用,他感覺到了饑餓。 四周是純白色的墻壁,放射的冷調的光有些刺目,他知道那些人在外面看著他,在三個月前,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現在卻成了籠子里的人。 他能夠聽到房間里另一個人類的呼吸聲,那是六號實驗者,他們在過去被養在同一個房間,那個女人是和他不一樣的人,她來自地上D區,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基地里活得更輕松。但是他們被冠上了志愿者的名號,最好也不過是死個痛快。 排在他們前面的四個人被送到了其他實驗艙,他不知道他們是飼料還是誘餌,但他知道這個透明的、空曠的房間里還有別的東西存在。 它、或者是它們讓這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 他支撐了一段時間,終于抵不過疲憊閉上了眼陷入了睡眠,被寒冷折磨的身體自動依偎上了柔軟的床。 他在一陣甜香中醒來,耳邊炸開了另一個人呻吟聲。 沈舒猛地驚醒,他在睡眠中不知不覺把床上的棉被拽了下來,蓋住了大半舒展著躺在地上的身體,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熱,不斷流汗,呼吸沉重,他看到這個房間里的另一個人,身材豐腴的金發女人扭動著身體,發出嬌媚的吟叫,她的手沒入自己的雙腿之間。 沈舒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那股甜蜜的香味也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他立刻意識到了現在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等不及了,他們用了催情劑。 他們兩個不是那些怪物的飼料,是它們的交配對象。 不知道那些實驗員在房間里放了多少劑量的催情劑,沈舒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癱軟下來,他像是被高熱包圍,空氣也被蒸發,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在自己沉重的喘息中聽到了異樣的聲音,掙扎著側過頭,看到房間里的另一個人。 一直隱藏的怪物們也終于忍耐不住了,沈舒看到一條灰色的,成年男人的大腿粗細的觸須,在空氣中緩緩顯形,較細的尖端纏繞上了那個女人的腿,另一條更粗壯的觸須也跟著出現了。 也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或許更短,那個率先出手的怪物就顯出的它的身形,它有近兩米長,四肢著地,它像是一只巨大的野獸,肌rou猙獰,灰色的肌膚上布滿猩紅的脈絡,它尖利的爪輕易地抓破了地面,從背脊蔓延的觸須緊緊纏繞住了那個女人。 沈舒聞到了甜香中混雜的腥味,有什么濕潤柔軟的東西伸到了蓋住他的被子里,觸感冰涼,他聽到那個女人驚恐的尖叫,眨了眨眼,那個獸形的怪物就變成了一團灰色的觸須緊緊纏繞成的球,像是灰紅色的肌rou球,那個女人被包裹在了中間,表情既痛苦又帶著歡愉,她在尖叫,說了一大堆沈舒聽不懂的話。 越來越多的冰冷的觸須纏上了他的身體,被子被頂了起來,身體的高熱被那些冰冷緩解了一些,然而癱軟的四肢還是不受控制,他只能躺著,失神的眼緊緊盯著天花板。 被子被掀開了,他赤裸的身體徹底暴露。 他的yinjing也被纏住了,纏著他的那個怪物粗暴地上下taonong著那個勃起的rou具,沈舒感覺到了疼痛和無法自控的興奮,他忍住了呻吟,喘息中卻帶上了難以言喻的意味,他看到灰色的rou體在他的上方顯形,失去控制權的身體在顫抖,心臟幾乎停跳,瞪大的雙眼帶著濃重的驚恐。 就在這時,他突兀地聽到血rou蠕動的聲音,冰冷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到懸空在他上方的怪物的中心被一根尖銳的觸須刺穿,藍色的液體噴濺到他的身上。 實驗體的僵硬了一瞬,又有三根尖銳的觸須刺穿了它,它的身體開始距離的抽搐,一聲撕裂聲響起,沈舒被纏住的下半身忽的一松。 藍色的血液濺滿了半個房間,帶著古怪的鐵銹味,沈舒看到那幾根觸手收緊,之后猛地發力,在把那個實驗體扔出去的瞬間把它撕成了兩半。 沈舒看到那個斷裂的傷口噴出的血液和掉落的內臟,裂成兩半的實驗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很快就失去了生命。 那些冰冷的藍色的血液緩解了他身上的熱度,連著控制權也恢復了一些,沈舒支撐著身體依靠著床沿。 他看到了第三個實驗體。 那個女人的叫聲里只剩下了嬌媚的快感和愉悅。沈舒依舊被冰冷的恐懼浸泡,他抓著棉被的手在顫抖,腦袋發蒙。 第三個實驗體向他走近了一步。 那是個近兩米高的人形的怪物,它和它們一樣有著灰色的表面和紅色的脈絡,暴起的不規則的肌rou充滿了詭異感,它的后背伸出了四五根粗壯的觸須,末端尖銳,剛剛就是這些觸須刺穿了另一個實驗體。這些堅硬的觸須此刻充滿了rou感的柔軟,長長地垂在了地上,尖利的末端蠕動變成了圓鈍的弧度。 沈舒的后背緊緊貼著床,熱意在一次在身體蔓延,他喘息著不敢眨眼。 第三個實驗體又向前了一步。 它的四肢突然變成了粗壯的觸須,猛地沈舒襲來。 沈舒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閉上了眼,身體動了一下,那些柔軟的觸須立刻將他緊緊纏繞住。 他陷入了高熱。 沈舒沒能做任何抵抗的舉動。 他的身體陷入了一片柔軟,鼻尖始終纏繞的混著腥味的催情劑變成了另一股讓人安心的暖香,有些似曾相識。他的四肢被柔軟又溫熱的東西纏繞住,那些東西在他的身上撫摸,留下濕濡的痕跡,帶著若即若離的溫柔感,他的勃起的性器也陷入了一片濕濡的軟熱當中,那些東西討好地taonong撫慰他,被情欲折磨了許久的沈舒沒過多久就釋放了出來。 他混沌的神志短暫地清醒了一瞬,身上濕潤的部位再一次發起熱來,越來越多的黏稠的液體被那些溫柔的東西涂在了他的身上。他發出的喘息帶上了甜味,疲軟的性器被輕柔地包裹住。 “對交配對象具有獨占欲,在交配時隱形特性會消失,具有強烈的攻擊性?!盠博士緊盯著隔離區里場景,在心里默念著實驗體在交配行為中表現出的特性。 隔著那層透明的屏障,他們每個在這個實驗艙的人都可以看到那兩個赤裸的人被包裹住的全過程,原本還保持著苗床的外形的實驗體都變成了難以言狀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色的布滿紅色經絡的rou球,它的形狀在蠕動中發生著變化,表面不斷地生出又縮回一根根粗壯的觸須,兩個實驗體的和平沒有維持多久,第三個實驗體在體型 擴大的過程中突然急射出了一根尖端尖銳的觸須,狠狠次刺穿了另一個實驗體,被刺穿的實驗體整個軀體就像是失去控制一樣癱軟在地上,從一個rou球變成了一趟軟綿的rou,里面一同被刺穿的生亡的女人也露了出來,她保持著失神,癡迷的表情,胸膛處被貫穿了一個籃球大的空洞。 在實驗員們驚恐的表情中,實驗艙內唯一剩下的實驗體開始了第二次急速的擴大,它的本體分出了一根異常粗大的觸須,末端有著一個碗口大的開口,像是一張大張的嘴一點點將那個不知生死的實驗體和女人吞吃了下去。 L博士的神情十分激動,不斷地說道:“在過去的實驗中它們沒有過吞吃同類的行為!這是特例還是交配時獨特行為?快!快記錄下來!” 實驗員們監控著顯示屏上的數據,不斷進行記錄和分析,突然有一個實驗員發出了一聲尖叫:“博士!” 她緊緊盯著顯示屏上的數據,博士疑惑地快步走去,就在這時,整個實驗艙猛地震動了一下。 所有抵著頭的人震驚或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那個透明的屏障。 在那里面緊緊貼著屏障表面的實驗體的觸須正在向后抽回,它在過去的幾分鐘中從一個成年男人大腿粗細變成了幾乎可以遮蓋住整個屏障的大小,就在所有人都震驚的時候,那個觸須再一次用力撞上了屏障。 透明的屏障出現了幾道裂縫,那個堅硬粗壯的觸須緊緊貼著,布滿實驗體全身的紅色的經絡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突然裂開,露出內里森白的獠牙來。 “銷毀系統??!快撤退!” “救命!?。?!” “請求支援??!” 02 沈舒對外界的混亂一無所知。 那些藥物造成的高熱在他被那些溫熱的觸須纏住的時候就開始逐漸失去效用,他被香甜的氣味環繞,意識像是陷入了夢境般混沌,他的肢體被柔軟的溫熱的東西完全包裹,仿佛陷入一團柔軟的云,肢體也隨著意識完全放松,最后陷入了深度睡眠。 他夢到了十年前他尚且還在學校時的事。 沈舒一直是個不上不下的人。 有著還算好的成績,讀著還算好的專業,成績一直徘徊在中游。他近二十年的人生都過得十分中庸,唯一特別的就是在入學的時候,學校的生活系統出錯,讓他住進了原本屬于學長的雙人間。別人的室友都是同班同學,他的室友是傳說中的天才學長。 這個天才學長是歐裔和亞裔的混血,長相和沈舒曾經在書上看到的古代的天神一樣俊美,拿過的榮譽證書獎杯疊起來比兩個沈舒還要高。 但是他本人卻異常得溫和親近,一點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沒有,這也讓一向平庸自卑的沈舒偷偷松了一口氣。 他們相處得很愉快,學長比他大兩屆,平常的課不多,但是天天泡在教授的實驗室,沈舒偶爾聽到他聽到他們的研究,什么生物更優的進化方向。他聽得半懂不懂,估計臉上也露出了很蠢的表情,因為每次學長講了五分鐘之后,就會無奈又抱歉地對他笑道:“不好意思,又講了正常人聽不懂的話了?!?/br> 他原本就長得俊美,平日里板著臉的時候就好看,帶著這樣的笑容讓沈舒整個人都被閃昏,臉上爆紅,結巴著說是他自己太菜,知識量不夠。 后來沈舒為了能夠稍微聽懂學長說的那些專業名詞,從圖書館借了一堆又一堆的參考書,看到拿著書睡著。 他們在同一個私人的小空間生活了一年半的時間,學長就畢業了,他跟著自己的導師進了實驗室。 為了防止實驗資料外泄,他們這些進入了實驗室的學生有很多限制,外出都進場需要報告,學長在那之后和沈舒約見過幾次,一開始見面時帶著欣喜的表情,后來他臉上的笑容就少了,聊著聊著就陷入了沉思。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在學長進入實驗室的兩年后,沈舒也即將畢業,他準備好了驚喜,等待著下一次和學長的見面,但最后等到的卻是對方因為實驗事故身忙的新聞。 學長的遺物不多,其中一些和沈舒相關的,被他的父母送給沈舒。 沈舒的天賦不太好,他不是學長那樣的天生就引人注目的人,他只能收好了遺物,在兩年后才能以志愿者的身份進入實驗室。 在成為志愿者的半年后,他終于進入了實驗室的最中心地帶,以祭品的身份。 沈舒夢到了他的學生時期。 他手上拿著書,靠坐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睡得香甜,卻在一陣突然的窒息中掙扎著醒來。 阻礙的呼吸的障礙物很快就拿開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俊美的男人。 學長的臉上帶著包容的笑,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短燕尾服,領結是沈舒認不出的介于休閑和嚴肅之間的款式。他笑道:“小懶豬,再睡要遲到了?!?/br> 沈舒坐在沙發上迷瞪了一會兒,突然驚醒他們在即將要去的每學期一次的開學晚會,急急忙忙去換了之前準備好的禮服。 他的家庭條件算是一般,以前沒有參加過這些晚宴宴會,準備的禮服都是學長提供的建議。 是一件米白的短燕尾,米色的牛津鞋,配著淺藍色的領結,他對著鏡子梳了梳自己有些長的棕發,隨意在后腦扎成了一小束。 出門前,學長又攔住了他,他從放在茶幾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條淺藍色的發帶重新替他束好了發,然后又替他帶上同色的袖扣和領結針。他的表情認真,和沈舒離得十分近,沈舒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臉上的紅直接蔓延到了脖子。 學長看到了,眼里閃過笑意。 準備好了之后,沈舒摸了摸袖口上那顆漂亮的藍寶石,臉上的表情比起害羞更像是羞愧,他猶豫地開口:“學長……我可能沒有……” 他還沒說完,學長就懂了他的意思,臉上放松的笑意都淺了幾分,他打斷了他不好意思接著說下的話,說道:“沒關系,算我借你的?!?/br> 他頓了頓,又說道:“反正我也不用這副,放在柜子里落灰還不如給你用?!?/br> 沈舒這才松一口氣。 他不知道的是這副袖口在一個星期前才被送到學長的手上,上面鑲嵌的是學長挑了很久才挑到的珍藏了很久的藍寶石。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快要失去才懵懂回憶起那些相處間的端倪。 沈舒醒來時,研究院一片狼藉,沒有人。 他待在作為志愿者所在的那個狹小的四人間宿舍,他恍惚著似乎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那些記憶都像是隔了一層濃霧,不太真切。 他掀開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下床時差點腿軟摔倒在地上,他扶床頭喘著氣站了起來,感覺到了難以忽略的酸軟和饑餓,他站著緩了一會兒,眼前像是被水暈開的畫面才重新變得清晰。 他看到了室內唯一的方桌上擺放著幾管營養劑,他立刻撲了上去,吃下了那些原本自己十分嫌棄的東西。 以往他只需要一管就能夠保證身體的正常消耗,現在他連吞了三管才緩解了燒灼的饑餓感。 食欲被滿足后的沈舒坐在床邊,終于發現周圍的異常來。 這個地方太安靜了。 志愿者所在的區域和守衛嚴密的實驗區不同,這里沒有什么秘密,所謂的宿舍也是用輕型材料隔出的隔斷間,每個房間有誰在做什么,發出一點聲音都會被聽到,在走廊上,每時每刻都會有巡警來回的腳步聲。這些嘈雜的聲音是沈舒每晚失眠難以入睡的原因之一,而現在,他聽不到外面的第一點動靜。 就像是這個房間的隔音突然被升級,更像是外面的動靜被消除了。 沈舒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手有細微的顫抖,他的心臟在快速地跳動,僵在原地。 他忍著徒然爬升的毛骨悚然,耐心等待了三分鐘。 沒有一點聲音。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在開始疼痛的時候突然放松了下來,他又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這聲音太大了,他努力壓了一下,放緩了呼吸。 在三次深呼吸之后,他終于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他小心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只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志愿者和囚徒沒有什么區別,他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實驗室的人“代存”了。這個宿舍唯一可以拿來當武器的就是兩把椅子,他沒有拿。 房門緊閉著,他站在前門。握住了把手,轉動的細微聲音被無線放大,他小心地打開了一條縫,然后向外張望。 走廊的燈亮著,地面干凈得幾乎可以反光,很安靜,沒有人。 沈舒拉開了門,關節處發出了驚雷一般的吱呀聲,他整個人都被嚇得顫了一下,呼吸再一次急促起來。 他僵立在門前,手腳發涼。 太安靜了,仿佛整個實驗室都沒有了活物,所有的機械都停止了運作,只有他一個人被留在死寂之地。 沈舒站在原地,深呼吸數次,才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線向前走去。 03 沈舒驚醒。 他猛地在床上坐起,劇烈地喘息著,短短幾秒內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手撐在床鋪上,不是他睡了幾個月的硬板床,柔軟的床墊幾乎可以讓他整個人陷下去。 他迷茫地環顧四周,這個房間的面積不大,布置卻溫馨,床邊點著暖橙味的蠟燭,是能夠讓人很快放松心情的氣味。這里竟然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是他自己住了三年的臥室??諝庋h系統還在運作,在安靜的室內發出細微的嗡聲,它設定的溫度似乎比沈舒習慣的要高一些,原本渾身發冷的青年逐漸恢復了體溫。 他下床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拉開了窗簾,明亮的陽光的透過窗戶刺了進來,現在正是午時,小區里還有穿著棉衣曬太陽的人,不遠處能夠看到懸浮車道上的車流。沈舒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外部的冷空氣和噪音一起飄到了這個安靜的房間里,沈舒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獨自一人走在研究所的時候,四周的靜謐逼得他幾乎要發瘋,不過幾百米走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研究所所有的門都開了,但路上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任何緊急撤離的痕跡。再之后的記憶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么陷入昏迷,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沈舒沾在窗前,思緒紛亂,不斷有問題冒出卻得不到回答,在研究所的半年的經歷被翻出來仔細回憶了一遍,志愿者的生活很枯燥,在試用了樣品之后每日就是配合研究員采集數據,他們的生活范圍也被圈定了,能探聽到的消息也十分有限,因此他并沒有找到關于學長的消息。 他絞盡腦汁想要回憶最后一次被收集數據時的場景,卻想不出有任何異常,恰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沈舒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下,循著聲音找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 竟然是研究所發來的郵件。 沈舒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他點開了郵件,快速瀏覽了一遍。 是一份關于項目結束感謝志愿者參與的感謝信。 沈舒退出了郵箱,心里有些悵然,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獨自坐了許久才想起來去浴室洗漱。 出門時已經是午后兩點,恰好是太陽最明媚的時候,沈舒這半年時間都在地下生活,現在處在陽光之下還十分不自在。 路上有趁著陽光正好來遛寵物的小區居民,他帶著口罩,裹著厚厚的棉衣,除了有些恍惚看起來和路上的行人沒有什么區別。半年的志愿給他帶來了一大筆收入,再加上之前的積蓄,至少能讓他持續五年衣食無憂的生活。他在網絡上查找了關于這個研究所的資料,但幾乎是一無所獲,記憶中本該是稀疏平常的關鍵詞也成了違禁詞。他失去了最關鍵的線索,卻不甘心就這么算了。 他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邊上路過的狗對著發出了示弱的嗚聲。 午餐的地點是沈舒和學長常去的那一家,距離曾經的研究所和他們的學校很近。沈舒在窗邊坐下,點了過去學長曾經常為他點的菜。他恍恍惚惚,過去的記憶都有種經年的褪色感,仿佛那些不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情,而是他曾經看過的什么故事。 直覺在叫囂,但他理不出頭緒。 在服務員送來餐前酒后,他右手的玻璃窗突然響了兩聲,沈舒下意識往窗外看去。 明凈的玻璃窗外站著一個英俊的男人,他的五官完美,在陽光下甚至帶著些侵略感,可現在男人眉眼間細微的笑意柔化了那咄咄逼人的美,變得溫暖了起來。 沈舒猛得站起身,打翻了剛剛才放到桌上的餐前酒。 “……學長!” 04 “……因為項目要求保密和研究院出現的意外,當時才會發了那樣的新聞?!蹦腥私忉尩?,他就像沈舒記憶中的那樣穿深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西裝三件套,他比過去成熟了一點。但沈舒卻很難像過去那樣專注地聽他說話。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在一陣陣發冷,眼前泛黑,有點像發燒的癥狀,學長說的話和他的面貌都像是蒙了一層水霧,他咬牙忍了一會兒,抓住了沈舒的最后一個字。 他張口,聲音緊澀:“真的嗎?” 學長笑了一下,帶著些縱容的意味:“當然是真的,阿舒?!?/br> 服務生過來加了一份餐具。沈舒看到那位服務員在放下時還偷偷看了學長好幾眼,在過去他多少會有些吃味,但是現在這樣的場景反而讓他安心下來。 好像通過這樣的場景他就能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的臆想,瘋狂跳動的心臟也逐漸平緩了下來,但他的眼圈卻紅了,鼻腔酸澀,垂著眼不敢看學長。 學長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他伸手在沈舒的臉上撫了一下,低聲道:“對不起阿舒,以后我不會走了?!?/br> 沈舒搖了搖頭,抬手遮了下眼,強忍著沒有掉下眼淚。 “我原本帶了東西想要給學長?!彼f道,聲音有點?。骸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學長說?!?/br> 但是最后他們還是沒有見面,準備好的禮物和信件也在做志愿者時被研究所的人收去了。 “我知道?!睂W長說道,他的聲音低了很多,是將語句咬在唇齒間的呢喃:“我都看到了,阿舒,以后我不會離開你了?!?/br> 沈舒終于抬起頭來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被埋在陰霾之下的欣喜重新冒出了頭,讓他的雙頰都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再之后他一直處于昏眩的狀態,直到他帶著學長回到了自己的家。 事后,他甚至回憶不起那一切是怎么發生的。記憶的開始就是學長貼在他的側臉的干燥溫暖的手掌。 他們對望著,室內的燈都沒有開,只有從廚房闖來的光,就在這樣的陰影之中,沈舒突然發現學長淺藍色眼眸深了許多,仿佛一片深邃的汪洋,將深處其中的他包圍淹沒。 他們的呼吸交纏,鼻尖相處后蹭開,吐息就落在了臉邊,在雙唇相觸的一瞬間,沈舒聞到了一股甜香,讓他的心臟都被緊緊揪起。他沒有站穩向后跌倒在沙發上,混亂間只能緊緊抓住身上的人。 他忘了閉眼,學長也一直緊緊盯著他,他的吻已經褪去了溫和的表面,暴露出偏執瘋狂的本質來。 他們甚至沒有回到臥室,衣服脫了滿地,就在狹窄的沙發上,學長被背后緊緊抱著沈舒,深咬著他的后頸進入了他。 沈舒明明是第一次,被學長粗長的性器插入時竟然也沒有感到絲毫不適,他的反應強烈,不過是被淺淺抽插了兩下雙眼就泛上了水光,前方抬著頭的性器向外流著腺液。 學長不斷地呢喃著他的名字,那因情欲而變得低啞的聲音幾乎變成了沈舒的春藥,勾得他不能自己,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反應并不像是青澀的第一次。他 被壓在了沙發上,濕漉漉的臉埋在柔軟的棉墊之中,后xue因輕微的窒息感而緊縮,他看不見的敵對方,異于常人的鮮紅色的rou具深深埋近了他的身體,學長就像是舍不得離開他的身體一樣,每一次抽出都只帶出一點就重新往xue里,傘狀的頭部不斷在軟xue里頂撞,帶出的水流得滿屁股都是的。 質量算不上好的沙發隨著學長caoxue的動作發出了有節奏的響聲,吱呀吱呀的噪音響得人心浮氣躁。 沈舒被cao了幾分鐘就沒忍住射了出來,他咬著唇,從鼻腔中發出了嗚咽聲,濁白的jingye弄臟了沙發,學長的舌從他的頸順著跳動的血管舔舐到他的肩膀,兩人沉重的呼吸都響在耳邊,他聽到學長在說愛他,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身體仿佛兩道鐵鏈,他的喉嚨酸澀,流出的眼淚浸濕了沙發的布料,哽咽著說不出回應的話。 沈舒不記得這場性事到底持續了多久,學長的耐力好得驚人,甚至沒有更換姿勢,兩人相觸的肌膚燙得像是要起火,而他在第二次高潮之后就丟了神志,除了快感幾乎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東西。只記得最后他被掐著屁股,深深插在他身體里的性器射了很長時間,過多的jingye讓他的小腹處都有了飽脹感,他的意識模糊,只隱約覺得不對勁,但很快就重新陷入了情欲的漩渦。 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恍惚覺得自己躺在一個濕熱的,柔軟的東西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清楚絕不可能是他家的沙發。他在沉重的眼皮徹底合上之前看到了一塊鐵灰色,可他實在太過疲憊,長久的性愛消耗完了他的體力,讓他一閉眼就深深昏睡了過去。 05 沈舒醒來時已經是半夜。 窗簾只關了一半,窗外陸離的燈光照亮了一半大房間,空氣循環系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啟了,室內的空氣是仿佛被陽光曬過的溫暖干燥。 沈舒依舊是恍惚了許久才逐漸清醒過來, 他的身體酸痛,被緊緊禁錮在另一個高熱的懷抱里。他們側躺著,學長從他的背后抱住了他,一手被他枕著環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腰,雙腿也交纏著,將沈舒整個人都裹在了自己的懷抱里。這樣霸道的姿勢倒是沒有什么,讓沈舒有些受不了的是學長此刻還插在他后xue中的性器。 學長濕熱的鼻息落在他的后頸,他聞到了來自學長身上的甜香,比昨日在性愛時淡了許多,有些類似果實成熟后散發出來的蜜香,這樣的姿勢和香味讓沈舒連注意力都難以集中,渾渾噩噩地回想昨日與學長相遇的情形。 這才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那些片段就已經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讓人懷疑那些記憶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他有些難以集中精神,明明是清醒著,卻像是在經歷一個真實的夢境。 他閉上眼,開始努力回想在研究所當志愿者的日子。 志愿者沒有太多的限制,甚至還能夠得到一大筆報酬,但是研究所不對志愿者的身體健康和人身安全做任何保證。因此大部分的志愿者都是窮途末路的賭徒,少有想沈舒這樣擁有了高學歷和高薪工作之后還自愿前去成為志愿者的。 也是這個原因,沈舒的數據在志愿者中也顯得與眾不同,負責與志愿者對接的研究人員對他都還不錯,看沈舒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珍貴的實驗材料。 沈舒還記得自己剛剛進入研究院時的不適應,在其他志愿者中的格格不入,好在有研究所的嚴格看管他才沒有被其他人欺辱。 第一次被研究人員帶走時,他被抽了三個血管的血液以及身上表面的各種體液包括jingye。 第二次是被注射了一種藥物,副作用讓他高燒了三天,接著研究人員十分遺憾地告訴他所有的藥物殘留都被身體排除了,大約是這個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那個年輕的研究員覺得沮喪,沈舒卻覺得慶幸。 再之后有了第四次,第五次……但并不是沒次身體內的藥物殘留都能夠幸運地被消融排除,那些排異反應折磨得沈舒苦不堪言,但還在他能夠咬牙承受的氛圍。 至少他的身體依舊是完整的,依舊是屬于自己的。 某種程度上,他們這些志愿者比許多工作人員更接近研究所的項目,在志愿者的口中,他知道還有被安置在另一個區域的“志愿者”,他們所進行的測試幾乎是駭人聽聞的。那些在研究所時間更長的志愿者們對那個區域禁口不言,只有幾個管理人在處理糾紛的時候威脅了兩句再不聽話就把人送去E區。 等到第三個月,他已經和經常選擇自己的那位年輕研究院熟悉了起來。那個年輕人比他還小,在學術方面是絕對的天菜,可在其他方面他實在欠缺太多,幾次接觸就把沈舒當做了可以說話的人。 在提到E區時,年輕人笑說:“你的數據這么好,他們才舍不得把你送到E區的?!?/br> 年輕人雖然單純但也不是真的傻,對需要保密的內容不會透露太多,只有一次隱約提到了學長。那次他在實驗時弄錯了藥劑的數量,被導師罵了一通,來找沈舒時提到了一位永遠不會出錯的前輩。 “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年輕人流出了崇拜的神情,“他才二十多歲就開始做自己的項目了,他的導師也比不過他?!?/br> 接著他就自己反應了過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之后是狀似風平浪靜的三個月,在最后一個月,來往的工作人員臉上都掛著笑容,據說是某個最關鍵的項目成功了,但是志愿者的區域卻日益沉重。 E區的志愿者被清空了。 沈舒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么來的,在那段時間有很多志愿者被宣布完成了項目可以離開,志愿者的區域空曠了許多,沈舒一度懷疑那些離開的志愿者們到底是去了哪里。 可他也有一個月沒有被通知去進行測試了,那個年輕人也再沒有來找過他。在第六個月月末,有人來帶走了她和另一個女志愿者。 再之后的記憶就開始模糊不清,沈舒記得自己在那個工作人員帶領下去洗了澡,洗浴室里細微的消毒水的氣味,水溫過高,白霧似的水珠在狹窄的空間中彌漫,半透明門外還有工作人員的大聲催促,穿透門又透過水霧就變成了悶響。他有些聽不清那人說了什么,低頭看到帶著泡沫的水流進了地漏。 再之后到底發生了。沈舒眉頭緊皺,空曠的研究所在他的腦海里有一瞬間的扭曲,他突然聽到了一聲脈搏的跳動,就貼著他的耳朵,隨后就是黏膩的,濕潤的咕啾咕啾的液體聲。 “阿舒?” 原本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沈舒被驚得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縮起身體向后貼去,引得身后的人輕輕笑了兩聲。 沈舒有些不太好意思,手伸到后方推了一下,啞聲道:“我要起床了?!?/br> 學長卻沒有松開他,就著這樣相貼的姿勢挺動胯部,手也伸到了沈舒的雙腿之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一些,道:“先不急……” 沈舒拒絕學長一起沐浴的邀請,撐著酸軟的腰站在浴室的花灑之下。 水流帶著力度沖在他的身上,他沒有調好水溫,白皙的肌膚上立刻被燙出了一片紅,他盯著清水不斷流向地漏,溫熱的蒸汽都撲在了臉上,他突然想起在洗浴室時看到的時間。 3029年12月29日九時二十分。 沈舒抬起頭,看向同樣有顯示時間功能的鏡子,平滑的鏡面上有一串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數字。 ——「3029.12.29.23:59:33」 06 太熱了。 沈舒喘息著,耳邊響著嗡鳴聲,到處都是潮熱的空氣,他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汪潮熱的泥沼,那些柔軟的東西密不透風地包裹著他,他的身體整個都是軟的,敞開的,甚至不能夠動一動自己的手指。 他的眼睫沾了水汽,顫抖了許久那雙眼才睜開了一些。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像是蒙了一層白霧,他遲緩地眨著眼,白霧之中映著的模糊的景象也跟著扭曲變化,嗡鳴聲弱了,他聽見了自己沉重的喘息聲,呼出的水汽似乎都被蒙到了一起,罩在了自己的臉上。他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包裹著他的東西收緊了一瞬,片刻后才重新舒展開。 他又眨了眨眼,視線終于變得清晰起來。 他被一條條灰色,布滿猩紅脈絡的觸須緊緊包裹著。他漸漸恢復了知覺,呼吸之間聞到的都是甜腥的氣味,觸手在身上滑動的黏膩觸感也變得清醒了起來,雙腿被分開,下身的私密處也被纏住,被入侵,隨著他的呼吸緩慢地動作,讓他的身體始終處于類似于微醺的狀態?!∫暰€所及,都是鐵灰色的rou壁,他看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雙手被反綁在了身后,他動了動,那些觸須就將他纏得更緊了。這些觸須看起來干燥,纏在身上的時候卻能夠感覺到黏膩的滑濕觸感。 沈舒睜著眼發了會兒呆,濕紅的唇動了動,輕輕喊了一聲:“學長?!?/br> 纏著他的觸須收緊了一些,仿佛一個擁抱。有一條手指粗細的伸到了沈舒的眼前,討好般的在他潮紅的臉上蹭了蹭。 “放開我?!彼p聲說道,幾乎都是氣音,帶著些顫抖,那些觸須卻收到更緊了,那根小觸須滑到了他的嘴唇上,用細軟的頂部蹭了蹭就頂開了雙唇,進入了他的口腔,勾著那截軟舌糾纏。沈舒的雙眼漸漸變得渙散開來,毫不抵抗地吞下了口中那根觸須喂給他的液體。 在后xue的那幾根也變得激烈起來,沈舒克制不住地從喉間發出了呻吟,原本酥麻的快感變成了巨浪,身體再一次陷入高熱,他的喘息變得甜膩又急促,被觸須纏著的細瘦的腰也忍不住挺動,那些東西在纏著他也在討好他,將他拋上了歡愉的頂點。 他的喘息過了很久才逐漸平復下來,插在后面的東西沒有抽出來,反而了射了他一肚子黏稠的液體,漲得他小腹難受,卷著yinjing的觸須有一搭沒一搭地taonong著,像是為他延長快感,尖細的觸須頂端卻總是在鈴口撫弄,讓沈舒有種將被入侵尿道的恐懼。 “我不喜歡這樣?!鄙蚴骈]著眼說道,聲音沙啞,身體的快感漸漸平息后,他有些渙散的神智清醒了許多。 那些觸須戀戀不舍地將他放了下來,手腳上的都松開了來,纏著他的腰和插在后xue里的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地面上也覆蓋著鐵灰色的rou體,沈舒被放在上面甚至都能感覺到那里面的血管的溫熱跳動。沈舒渾身都是軟的,側躺在rou墊上面,感覺到規律的跳動都變得急促了許多。 他應該是要感到恐懼的,為自己不知身在何處,也為現在纏著自己的這個恐怖的怪物。但他的心里卻沒有一點與恐懼相關的情緒,最多的,反而是走出夢境的放松 以及終于找到學長的欣喜。 纏著他身上的觸須又開始不安分了,伸著尖尖要去纏繞他已經腫立的乳,被沈舒拍了兩下,才縮了回去。 他渾身都是這些觸須留下的甜膩液體,用酸軟的胳膊支撐著自己坐起時還差點倒下 。然而就在他別別扭扭地坐起來時,原本一直安靜的“地面”突然震動。 07 研究所已經完全沒有整潔嚴謹的樣子。 宿舍的門一打開,沈舒最先感受到的就是難以忍受的腥臭味,是血腥味和rou體腐爛散發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臭味成倍數增長,令人作嘔。 沈舒還沒看清外面的景象就先抬手捂住了鼻子,學長趁機將他往自己懷里攬,不知從哪里伸出的觸手要幫他擋住臭味,還沒靠近就被沈舒拍開。 可以瞬間硬化的觸須軟綿綿地縮了回去。 走廊里的燈光很暗,遠處的燈也在閃爍,但也已經足夠沈舒看清研究所現在的樣子。 到處都是鮮血和殘破的肢體??拷孛娴闹甘緹舯簧钌囊后w糊得照不出光,破碎的制服也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沈舒看到光潔的被照得發亮的骨頭,被丟在了一灘血水之上。 一時不知道是那些氣味還是眼前的景象更讓人惡心作嘔。 沈舒在宿舍里翻出了一雙靴子,厚沉的底踩在了血水上,發出了細微的水濺聲,走廊忽閃著的燈應景地發出漏電的聲響,沈舒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后背靠在了身后人的懷里。 學長扶住了他的肩膀,低聲道:“外面沒什么好看的?!?/br> “兩個小時,還不足夠讓這座城市混亂?!睂W長說道,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無機質的冷漠,仿佛在評價手邊的一株小草,他的觸須在撫摸沈舒的頭發?!昂煤盟挥X,等醒來就是新的世界?!?/br> ——“新世界?!鄙蚴孀⒁獾綄W長在說這個詞時,雙眼中有他曾經在學長眼中見過的熾熱。他回過頭看著走廊,繼續向前走,學長也沒有制止他。 “新世界有什么?”沈舒冷靜地問道,聲音在空曠的走廊有不太明顯的回音。 “新物種?!睂W長回答道,他藍色的雙眸深如墨,用一種沈舒從沒有聽過卻能夠理解的語言對他說道:“人類窺探了密碼,就應當承當后果?!?/br> 密碼這一詞有點模糊,但卻是沈舒能夠想到的最貼切的詞語,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拍開在自己腰上纏緊的觸須,他放輕了聲音,繼續問道:“那學長現在還是人類嗎?” 學長發出了一聲低笑:“不是?!?/br> 他心滿意足地纏住了沈舒的腰,背,大腿和手臂,用近乎嘆息的聲音在沈舒的耳邊說道:“人類只有一次死亡,小舒,我早就經歷死亡?!彼拇劫N在了沈舒的耳廓,話語直接在沈舒的腦海中響起。 “新世界降臨,所有生物都要走過死亡,小舒,不要害怕?!?/br> 他們已經走出了志愿者生活的區域,所有的安全門都敞開著,到處都是野獸捕獵后留下的狼藉,越靠近那些解嚴的研究區,被分食的殘骸也就越多,破碎的武器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沈舒幾乎找不到可以下腳的地面,學長趁機把他抱了起來,如履平地得走過了那一段堵塞物溢滿的走廊。 “我會一直陪著你?!睂W長說道,他們已經到了通往地面的電梯井,殘肢斷臂填滿了電梯狹窄的空間,從無法閉合的電梯門里傾倒在了樓層中,被卡住的電梯發出尖銳的鳴叫,地面上的血水已經濃成了黑紅色,沈舒的味覺被隔開了,卻依舊為自己看到的幾近于煉獄的景象感到惡心。 他的確不再恐懼,但惡心感卻無法被消除。 學長的目光從沈舒的身上撕了下來,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對自己懷中的人說道:“我來處理,小舒,閉上眼?!?/br> 那些觸須層層遮住了沈舒的視線,沒有留下一點光線,他只能感覺到自己被抱著移動,隨后是輕微的失重感,在失去視覺的幾分鐘之內纏繞在他身上的觸須用尖端伸進了他的衣物之內撫摸他的肌膚,他的唇被親了好幾下,等視線恢復,抱著他的人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 現在還是深夜,光線很暗,在沈舒記憶中的夜晚的閃爍的霓虹燈不見蹤影,形成了流光的馬路車流也成了一個個暗淡的紅白交雜的光點。他們站在研究所外空無一人的廣場上,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若隱若現的噪音。 學長握住了沈舒的雙手,環著他的腰,讓他整個人被都自己環抱。 “我帶你回家?!彼谒哪X海中說道,宛如邪惡生物的絮絮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