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嗡嗡作響，糟糕的畫面反復浮現。盡管他當初并沒有答應我不做爬行訓練，但如果是平常溫和地調教我也是可以試著接受的。

    現在他要當成懲罰我的方式…

    是我態度不對惹惱了他，是我自己說的隨主人怎么懲罰，可為什么還是止不住地委屈呢！

    他拿著牽引繩慢慢走近，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主人…”

    我自己都沒有察覺，聲音里難以掩蓋地恐懼。

    “不是隨我懲罰嗎，哭什么？”

    他平靜地提問，我這才發現淚水打濕了木地板，形成一小片水漬。

    慌亂地擦掉臉上的眼淚，我還是克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向后退去。

    “主人…”

    那些無法宣之于口的委屈藏在一聲聲主人里。你該知道我害怕的，一定要這么狠心嗎…

    “自己過來?！?/br>
    發現我的抗拒，他停在了原地，發出冷漠的命令。

    距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我想說些什么，他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話就講不出來了。

    “想回去嗎？”

    他拎著繩子的一端，另一端墜在地上長長地拖在身后發出令人不適地摩擦。

    剛剛止住的眼淚無端落得更兇了。

    我很清楚，停下來就是難過的開始?？墒俏易霾坏较蚯耙徊?，便只能隔著汪洋，靜靜地望著他流淚。

    “既然有做不到的事情，為什么反復問你的時候要答應隨我懲罰呢？”

    他重新蹲在我身前，強迫我看著他的眼睛。

    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個呼吸。

    “懲罰…不是…我…我說了算的…”

    我怕你給我的星星，會在大海里沉沒，或是月亮遲遲不落。我只是怕我的拒絕切斷我們唯一的聯系。

    “那我現在要拉你出去你也會照做嗎？”

    他輕松打破我的悖論。

    人會死死盯住不能逃避的危險，只擔心它在不經意間撲上來咬傷自己。身后抵著冰冷的墻漆，我看著牽引繩的扣環愣神許久，確認它暫時不會扣在我的項圈上，才重新開口。

    “主人…您不會的…”

    啪！

    他反手抽在我臉上，力道不大，只是距離他太近，我居然擔心呼吸太重打擾了他。

    “你憑什么篤定我不會?！?/br>
    他死死捏著我的下巴，我連低頭都不能，眼淚順著流到他手上，我唔咽一聲：“主人…您不是說…說過要信任的嗎…”

    只是由衷地覺得：您很好，不會這樣做。

    他又一巴掌抽過來：“那你剛才在猶豫什么呢？”

    可是…我會害怕啊…

    沉默突兀，解釋蒼白，哭泣也顯得喧囂。

    心底的恐懼不是不能克服，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兇…

    “再問你一次，想回去嗎？”

    “主人…”我只會哭著喊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幾乎是在主人兩個字后便毫無留情地扣上了繩索。

    啪嗒——

    安靜了空氣，也暫停了呼吸。

    我盯了牽引繩的鎖扣半晌，才敢抬頭看他。跪在地上，我只是一個寄居在昏暗角落的過客，試圖抓住屬于我的光亮。

    “跟我走?！?/br>
    他站起身輕輕扯了扯繩索，隨著他的走遠，繩子逐漸繃緊。既然避無可避，我只能在繩子的引導下在他身后——爬行…

    他走得很慢，我卻始終跟在繩子最遠的一端。

    緊張感如同正在充氣的氣球，頃刻間就能將我撐破。

    “不敢靠近我嗎？小狗…”

    他難得地平和，蕩漾在我不安的思緒大海里，安撫著我所有的不安和焦慮。

    我顫顫巍巍加快兩步，又停住看他。

    靈魂早已耳邊輕語，是他的寵物。我渾身發熱，什么也沒做，卻覺得沒有比這更讓我感到血液翻涌的事…

    “小狗都是在主人身邊的?！?/br>
    他把眼睛瞇起來，晃了晃手中的繩索，引得小鈴鐺叮鈴叮鈴響。

    其實他身后就是房門，可我選擇相信他不會。

    我舔舔唇角殘留的淚，艱難地挪動膝蓋，手掌。身下在被他寵物化的第一刻起就已經泛濫了，奇異的恐懼感與羞辱帶走我所有的思想，只剩下一條——成為他的小狗。

    我在一步一步靠近他。

    “主人…”我終于停在他的腿邊，再抬眼，便大著膽子扯扯他的褲腳，小狗也是會同主人撒嬌。

    他蹲下來與我平視，許久沒有說話。

    后來我才明白，他眉眼中的光是月光，也曾來自夏天的海。就這樣，我擁有月光，大海，還有他。

    月亮失足墜海，把我醉成一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