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男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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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第二次見到男人,是在1967年的舊金山。 史蒂夫沒能同“鳥”一樣去上大學,幾年前,南部某個白人至上組織在一次集會中公然播放了,招魂活動在全國得到了不少響應,史蒂夫就是在一次不小的暴亂中被轎車碾碎了頭骨。順帶一提,史蒂夫是非洲裔,但這不重要了,總之,“鳥”失去了他唯一的朋友。 一天晚上,“鳥”載著同學去參加金門公園的“愛之夏”聚會,據說今晚的活動流程分別是齊唱,飛葉子,靈修,以及群交。 同學都說“鳥”是個怪人,因為他住在實驗室,從不參加他們的娛樂,一身制服在一群異國五彩針織衫中顯得正式得可笑。 他把同學們送到那個聚集著環境斗士、迷幻君子等一號可疑人物的公園就打算離開。正要轉身時,在一個無人的街角,他一眼就看到了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珠串編織的網兜背心裙,涂著金色的眼影,蜷起一只腿,半依在墻上,望著過往車輛。在等什么不言而喻。 “鳥”走上前。 男人變得比記憶中嬌小了許多,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只有淺金的長發,翠綠的眼睛還和記憶中一樣。對方并沒有認出他來。 男人說他病了,只能替他口。 他不知如何應答,只好跟他穿過長長的小巷,來到一間逼仄的出租屋。 “鳥”不太能回憶那種感受了,像是靈魂被吸出了身體幾個瞬間,等他回過神,就看到男人起身搽嘴找他要20美金。 他把一個月的伙食費都交了出來,要再買男人兩個小時。 兩人坐在發硬的被子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你從哪兒來? 中部。 平時做什么? 賣yin。 男人問“鳥”要大麻,“鳥”說自己從不抽。 男人有些吃驚地看著他,說剛才明明看見他載了一車的嬉皮士。又抱怨說嬉皮士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淺薄小鬼,假扮流浪漢的富二代,為了縱欲不惜把所以文化里的神靈都搬出來。 男人連喝了兩瓶精釀,話漸漸多了起來。 你問我腿上的傷?是前天的客人弄的。其實他們并不能真的傷到我。你讀過嗎?里面說,身體是靈魂的墳墓,靈魂為rou體所囚禁,就像一個蚌束縛在它的殼中一樣。rou體會消亡,而靈魂是不朽的。他們在cao我的時候,我能感覺自己的靈魂浮在天花板上,冷漠地注視底下的rou搏。弟弟你知道嗎,他們壓根傷不到我,真正的我。 這是解離現象?!傍B”心想,人在面對極度痛苦創傷時,身體會出于自我保護,讓意識與現實世界分離,與自己的身體產生疏離感。他的心理醫師告訴過他。 “鳥”知道所謂“靈魂出竅”不過是在辯解,當然不是向他,是向男人自己。 男人的聲音細細的,可能是沒吃飽,也可能是服用了什么激素,太輕了,“鳥”豎起耳朵才聽得清,仿佛男人才是只真的鳥。 有一次,一個老先生把我接上車,他請我去高級餐廳吃飯,給我買漂亮裙子,約會的時候還送我項鏈,他真的,非常的紳士,雖然一點兒也不帥,可是,很久沒人對我那么溫柔了…有一天,他請我去他家,還禮貌地問我愿不愿意和他發生關系。他放著唱片,輕輕摸我的身體,可就當他摸到我兩腿間的東西時,突然露出像是被欺騙的表情,眼睛吃人似的瞪著我,大吼:“惡心的同性戀!我要殺了你!”,從柜子里拿獵槍,我嚇傻了,趕緊抓起包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不過如今我長記性了,我現在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哈哈哈。 那笑聲刺痛了“鳥”。 我以前曾在一家俱樂部見過你,我喜歡聽你唱朱迪嘉蘭的歌?!傍B”試圖讓對方回憶起他。 我待過不少俱樂部呢。男人咳嗽了幾聲繼續說。上一次是在孟菲斯,參加地下走秀比賽(Drag Ball)。他接著述說了當時的極端組織成員是如何喬裝打扮成巡警,闖進俱樂部毆打客人,混亂中他被踢斷了左腿,進了局子,后來事情鬧大,他又如何被學校開除,最后被父親徹底趕出家門。 “鳥”不敢吱聲了。 像是為了緩和氣氛,男人開始自顧自地唱起歌。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 high… 他的嗓子被煙酒弄壞了,不復當年清亮,但依然很動聽?!傍B”屏住呼吸,靜靜聽著。 可當男人第二次唱到“那么,我為何不能?”時,卻突然轉怒,起身要把“鳥”趕出去。 該走了,大學生!被人瞧見招妓會被開除的吧。 “鳥”很久不去大學了,為了能時不時見男人,他白天給報社撰稿,晚上則為男人帶去一點錢、藥品和糖果,有時為了能多聊幾句,不得不接受男人的口活服務。 而男人不再做衣服,不再讀詩,不再說去紐約走秀的夢。他白天整日睡大覺,晚上才出來游蕩。有時帶著陌生人回來,有時帶著順手牽羊的食物回來,有時則帶著一身青紫回來。 這一年夏天,“鳥”飼養的寒蟬都成功脫殼了,除了一只,因為提早半天蘇醒,沒能等到蟬蛹徹底解脫,在掙扎了一個半小時后,以半邊身子豎在蛹里的姿態,力竭而亡。 淺翠的稚嫩成蟲尸體垂直地豎在半透明的丑陋軀殼上,倒過來看,頭腹部像要脫離rou身往天上升去,倒像是男人說的“靈魂出竅”一樣。 漂亮極了?!傍B”非常喜歡,他把它放進玻璃罩里做成標本,送給男人做禮物。 男人收下禮物看了一陣,再看向“鳥”時,眼里卻是復雜的恐懼和震怒。 他認出“鳥”了,認出克利夫蘭那個喜歡昆蟲的小弟弟。 認出那個曾經見過他形象光鮮,眼里閃著希望模樣的小觀眾。 男人接受不了。 “鳥”說他不怕被開除,他會試著養活他,他們可以一起到紐約去,去參加變裝走秀。 男人歇斯底里起來,吃力地把他推出門,緊捁著門沿的手指因用力微微發抖,裸露的手腕處有一片紅黑的斑瘡。 “鳥”再次被趕走了。 他悲傷得大哭,雙手震顫,胃也難受地絞著,他擰開大衣里的瓶子吞了幾片藥,可他太傷心了,鋰鹽也治不好。 一周后再來時,出租屋不出意料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寒蟬標本空落落的擱在地上。 *跳窗的情節用于紀念Venus Xtravagan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