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所有的證據我們分別發到了你的郵箱和微信，請注意查收，并請你于明晚之前附上尾款?！?/br>
    夜燈垂垂，電腦上的光幕瑩瑩。

    從某種角度能清晰看見屏上蔣舸的臉部側影，魆魆落著，如同暗夜里停駐的飛蛾。

    桌子上的手機還在震動，蔣舸靠在椅背上沒有反應，他頭往后仰出一個極致的弧度，屋頂的燈光晃晃，眼底沁著痛意，逼出一點生理淚水。

    白淳晚上常做夢，往往需要蔣舸好一頓安慰，他一遍又遍的詢問蔣舸，“如果當時我把他一起帶走，這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他答應過白淳要找出傷害白宙的人，可到了最后，他卻不敢把這些告訴他。

    那是一張圖片，里面的人很眼熟。

    蔣舸見過她。

    在他外公的生日宴上，顧莞和她手牽手來向他打招呼。

    蔣舸突然想起他外公給他的那份關于顧郢的資料，他當時并沒完全看完，現在想來，只覺得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他為了和白淳在一起用手段把顧郢弄回加拿大，當聽見保鏢說顧郢不愿意回來時還覺得可笑，狼怎么能變成狗呢？

    他本可以知道的，只要他再翻一頁資料。

    不是狼變成了狗，只是他有了軟肋。

    資料上附著的是偵探社偷拍的照片，稍矮些的少年站在臺階下，顧郢坐在石階上面，他高高在上，像騎大馬似的把腳架在白宙肩膀上，乍看只覺得是在欺負人，可細看才發現，白宙雖低著頭，卻掩不住嘴角的笑。

    蔣舸以前聽過一個故事，內容是一個太守救了一條魚，他把這條魚養在后院的池子里，讓它慢慢長大，日子一長，那魚竟然能口吐人言，并告訴太守它可以滿足太守兩個愿望。

    時年大旱，皇帝重病，太守一愿天降甘霖，廣施澤陂，二愿自己仕途順暢，平步青云。

    魚實現了太守的愿望，雨越下越多，沖破河防堤壩，淹沒村莊，并在離去前留了一份潔凈如玉的rou，說獻給皇帝就能使他重獲健康。

    太守以為自己救了魚，救了皇帝，救了天下，他只是自私的要了一點點的回報。殊不知，魚割rou還恩，皇帝昏聵，而天下澇災不散。

    到最后，他什么也沒救成，一如蔣舸。

    他盼著和白淳在一起，卻在不經意間成了害白宙的推手。

    如果顧郢沒有離開，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閉上眼睛就是白宙殷殷喊自己蔣哥的樣子，消息是不久前發來的，蔣舸掐著鼻梁努力讓自己從那種情緒里走出來。

    他卑劣的想，幸好白淳不知道這些事。

    一直等晚上睡覺，白淳趴著身子親他，“怎么了？”

    他性格敏感，一下就感覺到了蔣舸的不對勁。

    蔣舸側過身子把人抱懷里，拍了拍他肩膀，低哄道，“我只是在想，白宙去學?？床灰娢覀儠粫ε??！?/br>
    他從來就不是白淳心里認為的好人，完美的外表下是掩蓋的卑劣和陰暗，就連謊言也是如此的信手拈來。

    “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br>
    “嗯？”

    “那件事有眉目了?！彪S著蔣舸話音一落，懷里的身體一僵，白淳半晌才啞著聲音開口，“有證據嗎？”

    “沒有?！?/br>
    “但有時候，很多東西不需要證據?！?/br>
    錢能使鬼推磨，也能讓人變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