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這不是很好么?”例行和莉莉通話,那邊信號不好只能打音頻,即使是這樣,季銘聽著她的笑聲也能想像出她笑得眉飛色舞的臉。 “哪里好了?” “哈哈,老實說我還以為你們老早就又開始上床了呢?!?/br> “原來你是這么想我的,我被傷到了,謝謝?!?/br> “別掛呀,他有說過未來的打算嗎?” 季銘想了想,還是把戴老太太最后一個生日宴上發生的爭吵簡要敘述了一下。 “喔,真不錯,那混蛋總算干點人事了?!?/br> “只是一時氣話而已吧,他怎么會搞清楚連我自己都弄不清的事……” “雖然你最近都有些倒霉的樣子,但我覺得這次應該要否極泰來了?!?/br> “你這叫什么話,懷了自己丈夫的孩子怎么會是倒霉?” “糾正一下你,是‘準前夫’,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生個孩子就能彌補你和戴櫟的關系吧。我覺得,孩子最好是戴知行的,然后你就盡量平靜地離婚,開始新生活?!?/br> “什么新生活,我沒想過要和自己小叔子結婚啊?!?/br> “但是你都和他事實婚姻這么久了!” 被堵得說不出話,那天以后又開始和戴知行zuoai了,晚上也時不時睡到一張床上,但即使這樣,和那個人一起生活的未來對于季銘來說還是有些不可想象,即使腹里的孩子可能有對方的一半血脈,戴知行還是和季銘隔得太遠了。 “不一定要結婚吧,我要是能從他那兒拿到一筆撫養費都不錯了……” “你可真是,你不覺得讓小孩有個完整的家庭會比較好嗎?” “只是形式完整有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你倆并不相愛嗎?” “……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和戴知行在一起生活,看起來太不可能了。我是搞不定他……” “你到底把婚姻想象成了什么東西?就只是一起搭伙過日子而已啊,能躺在一張床上還想著要和對方zuoai,在我心里就是不錯的婚姻了?!?/br> “你不覺得你這話聽起來很怪嗎?” “是你比較奇怪,你二流愛情看多了。清醒一點兄弟,就算以后還要分手,也是結了婚才能分他的財產的?!?/br> “哦……”心思飄忽地聽莉莉在那邊喋喋不休,逮到她停下來的一個空檔把電話掛了。 夏天已經在悄悄溜走了,馬路兩旁的樹終于被堅持不懈的烈日染上了一些金色。一個人去醫院做了檢查,各項指標都算正常,就是胸口時不時有種悶痛感,擔心地把這事告訴了醫生。對方想了想,給了一個讓他又是尷尬又很吃驚的回答。 “可能是漲奶吧?!?/br> “怎么會?我是男性啊?!?/br> “男性也是有乳腺的,而且也確實有過因為生育rufang二次發育的先例,比例還不算特別低呢?!?/br> “二次發育,是說從此以后都需要穿內衣嗎?” “不會,大部分病例都是過了哺乳期后rufang就恢復到原有的大小了?!?/br> “……會不會是腫瘤什么的?” “如果是的話,血檢就會查出異常情況了,但你的結果都很正常。不用擔心,實在受不住的話,把奶水擠出來就好了?!?/br> 因為這意外的結果出了醫院都很心煩意亂,現在的嬰兒奶粉配方早就完美復制了母乳的成分了,即使是女性不給孩子喂母乳的也不是少數?;氐椒孔永镢@進浴室,對著鏡子解開襯衣仔細看了看rutou,感覺確實比沒懷孕前大了些,顏色也變深了,想了想以后可能要給孩子喂奶,就忍不住頭大。 去杜韻家的時候問了問李默成,得知他懷孕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況,但是生產完后并沒有奶水,脹痛感也消失了。季銘心里多少得到了點安慰。杜韻的兒子正在牙牙學語,時不時爆發出幾陣“哇”,“呀”的帶著奶味的驚呼。 “你有開始準備嬰兒用品嗎?” “???還有些日子吧?!焙屠钅烧f話的時候停下了逗小嬰兒的手,被他不高興地拍了一下。 “現在就應該開始了啊,不然到時候會手忙腳亂的,我生第二胎的時候,杜韻剛得知我懷孕就把東西都買好了?!?/br> “是嗎?” “知行是新手,又不是會刻意在乎小事的性格,你要是需要人幫忙的話,我有空可以和你一起?!?/br> 謝絕了李默成的好意,但去逛街的時候還是開始更多留意起嬰兒用品來了。一天吃完午飯,逛到百貨商場里散心,碰上全場打折。一個看起來就很精巧的嬰兒搖籃只賣平時一半的價錢。 “這個很安全的,寶寶躺在里面動也不會側翻,而且用了特殊材料,不會碦人?!倍嘣谂赃呎玖艘粫壕臀藢з弳T,季銘一向不擅長和這些人打交道,最后只好掏錢買下來了,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值得這個價錢。導購員舌燦蓮花,又順帶給他塞了好些嬰兒玩具。 請商場的工作人員把東西放進了后備箱,開車回到家里拿出來就開始后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從這兒搬出去,居然又給自己添加行李。把搖籃扔在客廳里,戴知行的房子裝修得簡潔實用,每一樣東西都呆在應在的位置,那個雕花的搖籃怎么看怎么突兀。 把東西藏在自己臥室里,當天晚上就被發現了,戴知行從側后面邊吻他,邊問他怎么沒買小床墊和罩子,季銘正被他頂弄得一陣陣發軟,腦子都被cao迷糊了,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個什么借口。結果第二天下午,正在休息室里看電影,有人來按門鈴,說是室內裝修公司的。滿心疑惑地給對方開了門,盯著他們在拐角那頭的一間臥室里量了半天尺寸,臨走的時候被問到想要什么風格的裝修。 “裝修什么?” “嬰兒房?!?/br> “???” “如果說不出來的話也沒關系,明天我們會帶一些圖冊過來,可以在里面選?!?/br> 于是挑了一個看起來很童話電影的風格,原以為效果會大打折扣,誰知幾乎是原樣還原,戴知行也呆在家里監了幾天工。半個多月后那間臥室就成了個現成的嬰兒房,貼了墻紙沒刷油漆,基本可以馬上使用。 “真不錯!”杜韻來看了一圈,“跟我小時候想的公主的臥室一個樣呢!” “我的臥室就沒有這么好看?!崩钴圃谂赃呇a充了一句,“mama你為什么不給我準備這樣的臥室?” “呀!這不是你來得有些著急嗎,你看弟弟也沒有……”杜韻連忙轉移了話題,把女兒領到庭院里看孔雀去了。 拍了視頻傳給莉莉,得到評價說確實很適合小女孩?!暗鞘莻€男孩怎么辦?”季銘被問倒了。 “男孩也行?哈哈,小孩子沒有那么強的性別觀念?!?/br> 掛了電話環視了一圈房間,自己能給孩子提供的有這屋子的三分之一都要謝天謝地了,戴知行將來養女兒,十有八九會把她寵壞的。 八月中旬被戴知行問到要不要去海邊度假,“不用出國,就在鄰省?!编徥〉暮┤澜缍己艹雒?,季銘單身的時候也經常去那兒找找樂子,但結婚后就沒去過了,比起看海戴櫟更喜歡爬山。 自駕到了那兒,結果發現戴知行是來工作的,給一個當紅新星拍雜志外景照。一堆人圍著來來去去,季銘只好自己散心了。 好死不死撞上了來玩的戴長松和林舒,本來想扭頭就走的,卻被林舒叫住了。三個人去吃附近很有名的海鮮餐館,季銘不敢亂吃東西,只點了條魚。 宴會后再見到戴長松,明顯感覺他眼神躲閃著自己,林舒倒是跟以前一樣大方,不知道有沒有從男友那兒聽說事情的全貌。 “你一個人來的嗎?”林舒給季銘舀了一碗魚湯。 “和人一起來的……” “知行在工作?”這次是戴長松開口了,“我看到那塊沙灘被清場了,本來想去那兒走走的?!?/br> “嗯……” 埋頭吃了會兒魚,特意選了沒什么刺的那種,對面的戴長松清了清嗓子,“我們打算結婚了?!?/br> “恭喜恭喜?!?/br> “暫定在今年圣誕節?!?/br> “很有紀念意義呢?!彪y道是請他去婚禮嗎?總覺得有些怪異感。 “你可以和知行一起來?!绷质嫘σ饕鞯匕l出了邀請。 “到時候看吧……”十二月孩子早就出生了,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會在哪兒。 “三哥現在還住在家里?!贝鏖L松的下一句話,提起了一個季銘不怎么愿意去想的話題?!八麘擇R上就要辭職回家族公司了,二哥需要人手?!?/br> “林舒結婚后是住老宅子嗎?”都說到這兒了,干脆反問幾個問題好了。 “啊,我不怎么想,實際上,我們正在看房子呢??赡芙Y婚后在老宅小住幾個月等自己家弄好了就搬進去?!?/br> “找到合意的了嗎?” “他想在芝水橋那邊找一個?!贝鏖L松搶答了。 “因為那邊是波西米亞區嘛!什么文化活動都方便點,結婚以后我還是想接著跳舞?!?/br> 在心里琢磨著他倆是不是要請自己幫忙留意一下房子,但吃完飯也沒提出這點。飯吃得早,從餐館出來,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光線崩裂在水面上,整片海都燒了起來,這時候的海域很平靜。 林舒一邊踢著細沙,一邊撿貝殼,不知不覺落后了幾步,戴長松和季銘隔了些空檔,并肩走著。海風的味道咸乎乎的。 “我還是有些沒法原諒你?!鄙磉叺拇竽泻⑤p聲說。 “你不用原諒我?!?/br> “雖然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且,知行是個無法讓人輕易拒絕的人,但三哥還是太可憐了?!?/br> 沒法接話,自己的出軌幾乎是戴櫟默許的這點,跟任何人都沒提起過。 戴長松又獨自念叨了好久,一路走到了那片被清場的海灘,看起來已經收工了,人正在三三兩兩地離開,那個當紅的明星被包圍著走在最前面。 看到戴知行和一個助手模樣的男人說了幾句,那人拎著包離開了,戴知行空著兩只手朝他們三人走了過來。 “在這兒玩?”戴知行率先向戴長松打了招呼。 “帶林舒來玩,偶然碰到三……碰到季銘,一起吃了個飯?!?/br> “那真不巧,我還想著要請客呢?!?/br> “下次吧!”林舒抱著一摞貝殼趕了上來,“長松,我們快回酒店吧,mama說待會兒要給我打電話的?!?/br> “你是不是又忘拿手機了?!?/br> “是上次在沙灘丟了一個手機后我就再不把手機帶出來了??!” “真的是,”戴長松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那我們先走了。知行,下次再一起吃飯?!?/br> 目送著這對情侶,不,是未婚夫夫的背影,林舒正千方百計地把手里的貝殼塞給戴長松一點,兩人起了些小小的爭執?!敖又咦??”一旁的戴知行發問了。 “你不吃晚飯嗎?” “不是很餓,待會兒回酒店吃吧?!?/br> 挽著戴知行的胳膊繼續往前走,夕陽把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長松和林舒今年圣誕節要結婚?!?/br> “是嗎?” “他們請我去……” “去吃喜酒也不錯,雖然我原來打算參加杜韻的party?!?/br> “杜韻圣誕會辦party?” “每年都辦,她那天從不開工的?!?/br> 很好奇,但是圣誕節說不定就不和杜韻做鄰居了。季銘低頭看著腳下的沙灘,前面不遠處有個白色的貝殼。罕見的光滑的外殼,優美的弧形,但是身上沒有口袋,自己的體型也不方便彎腰去撿了。 貝殼就在腳邊了,再走一步就會邁過它。季銘緊盯著這個小東西,戴知行突然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 “挺干凈的,回去泡一泡就行了?!蹦腥颂统鍪峙敛亮瞬霖悮?,把它塞進了自己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薄風衣口袋里。 沙灘往前一路延展著,仿佛看不到盡頭,那天回到酒店,戴知行的口袋塞滿了貝殼。季銘把它們清洗好,用酒精消了毒,請人鉆了孔,吊在搖籃上方做成了風鈴的樣子。 八月末的一天,季銘突然接到了莉莉的電話,很奇怪,她主動打來的,而且前兩天他們才通過話。 “你看新聞了嗎?”劈頭蓋臉就是這么一句。 “還沒有?!崩蚶虻穆曇袈犉饋碛行┘?。 “別看了,我念給你標題?!泵總€字都聽得很清楚,連在一起卻讓他的頭腦有些空白。 A城戴氏卷入洗錢大案,或將遭到刑事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