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Noah向侯爵告了辭,晚間下了點小雨,侯爵安排了馬車送他回去。Gabriel在馬車旁和他告別,沒頭沒腦地問他:“下周見?” “下周不行?!鄙窀该媛峨y色,如果沒什么差錯,下周是他的生理期,他想自己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喝一大碗避孕藥水。 “好吧,那下下周?!蹦贻p人退回到臺階上,車夫揮了下鞭子,黑馬小步快跑離開了府邸。 下下周他準時跑去赴約,時間地點和房間的鑰匙都是昨天被送到修道院來的,他們剛開始這罪惡私通的時候,會當天定下房間,但后來次數多了,Noah擔心過于頻繁的在各家旅館露面會招來閑言碎語,雖然他每次干這罪行的時候都喬裝了一下,但無法保證那些常上教堂的虔誠信徒不會認出他來。對于他的擔憂,Gabriel的解決方法是更長時間地定下一個房間,偽裝成那種在這城里短住的流動商販,在他們私會的前一段時間把鑰匙送給Noah。 他在這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單人床的房間里呆了很久,聽著那些商販關門的動靜,晚間聚會的人們大聲開著的玩笑,還有個拉手風琴的藝人跑到街上演奏了一曲。聲音來了又去,拍打著這間孤獨的房間,直到窗外的喧嘩夜聲都漸漸沉寂了,Gabriel還沒有現身。這種情況真是頭一回,往往,他是叫對方等待的那個人。他躺在那兒看著頭頂上方的一大團污跡,大概是前面的房客中哪個大煙鬼在這兒吞云吐霧時熏出來的,心想自己還是回修道院去好了,但接著又想到,如果Gabriel到了這兒卻發現他不在,不知那金發魔鬼會怎么大發雷霆,下一次又會想出什么辦法折磨他。這么一思索,他決定還是繼續等一會兒。 他的意識逐漸地融進這夜色,到最后不知何時睡著了。一段沒有夢攪擾的睡眠,他這么小憩了一會兒,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一陣熱度,有人在拿蠟燭照著他的臉。 Noah飛快地清醒了過來,生怕會看見旅店老板那張驚愕的面孔,看清燭光后的來人后,他松了一口氣,是Gabriel。年輕人沒什么表情地坐在床邊,手里舉著燭臺。 蠟燭的光芒在他眼前飄忽不定,Noah聞到泥土的味道,Gabriel好像是剛剛騎馬趕過來的,對方顯然心情不佳,神父愣了一會兒,開始解自己的紐扣。 “你在干什么?” “。。。脫衣服?!彼恢繥abriel怎么會問這種問題,他倆在這種房間里獨處還能干些什么? “不用了,我今天不想要?!?/br> “哦?!盢oah掩飾住自己的驚訝,Gabriel不想要,又是頭一回的新鮮事。在神父看來,Gabriel Lorenzo絕不是會努力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即使他向對方央告自己第二天要主持彌撒,還是只會得到一頓猛cao。 “那我?”Noah試探著開口,既然他呆在這兒的唯一理由已經被取消了,他似乎是沒有理由賴著不走了。修士剛截住話頭,就看見對方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裹。 “這個給你?!蹦前粊G到了他身上。 他拆開包裹,是個小盒子,打開以后,里面放著那枚他挑的藍寶石做成的戒指,銀色的戒托,四爪鑲嵌。在燭光下反射著一圈圈光芒。 “剛拿回來的,用不著了,死掉的舊人不必帶新戒指?!?/br> Noah明白Gabriel為什么會獨身來街上買戒指了,當然不是送給一個他可以光明正大送的人,而年輕人也不會輕易送一個人這么貴重的禮物。那么這枚戒指原本的歸屬就只有一個可能。 這是Gabriel買來打算送給母親的,那個在新大陸的生母。 “給我是不是太昂貴了點?”Noah小心翼翼地開口,今天的Gabriel冷硬得像塊石頭,出言安慰他似乎不是個好選擇。 “你不是說一切榮光永歸上帝嗎?就當我捐給教堂的得了?!?/br> “好的?!盢oah答應了,出于慣性,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會幫你在教堂里點一支蠟燭?!?/br> “用不著!”年輕人的聲音猛地抬高了一個調,他堅硬的外表似乎有了一個裂縫,“那蠢女人生前已經點得夠多了!我不需要你這么浪費我的錢?!?/br> “你可以走了?!笨匆奛oah欲言又止的模樣,Gabriel禮貌地下了驅逐令。 修士從床上起身,拍了拍被自己睡皺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那枚戒指放好,Gabriel已經倒在了床上,燭臺被放到了地板上,年輕人背對著他,蜷在一團陰影里。 他都走到門口了,再有一步就可以離開這個曾帶給自己不少磨難的屋子。但不知為什么,他有一種應該留下來的感覺,他望著床上的Gabriel,那人看起來從沒那么符合他的年紀過,一個受傷的孩子。 “你忘東西了?”半晌沒聽到他的動靜,Gabriel從枕頭間發問。 “嗯,我在想,現在回去好像太晚了,打擾到別的修士也不太好?!彼伊藗€拙劣的借口,“我可以在這兒呆一晚上嗎?明天一早我就走?!睅滋烨昂罹粲蛛x開宅子去封地上視察了,Gabriel看起來是要在這里過夜的樣子。 沒有回應,只有燭光在墻壁上自顧自地牽著影子跳舞,Noah幾乎要覺得這沉默是無聲的拒絕了。 “隨便你?!蹦贻p人的聲音傳過來,沒什么起伏。 他折回頭去,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蜷著身子的Gabriel給他讓出來一點空間,但單人床對這兩個人來說還是過于狹小了,尤其是他們以不那么親密的姿勢躺在一起的時候。 Noah抱起自己的腿,斜靠著墻壁坐著,Gabriel躺在他的側面,他只能看到那頭金發,過了一會兒年輕人像是睡著了。他覺得對方在微微發抖。 Gabriel又在做那個夢了,夢里他只是個小孩,夢里那女人還有心思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他在發燒,臉被燒得通紅,眼前的東西被燒出了好幾重影子。女人在床邊哭泣,那拋棄他們的男人留下的財物早就賣得一干二凈,他在小床上痙攣著,沒有醫生,也沒有照顧他的護士,早就只有他們倆相依為命。他母親嗚咽著沖出了房間,Gabriel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飄起來。他沒在夢里見到女人回來,一雙微涼的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有人在梳理他的頭發,很舒服,他忍不住要向那雙手靠近點。他在半夢半醒間想起自己記得那場大病,也記得女人回來時的一身凌亂,在終于有錢叫醫生給他治了病后,她嚎啕著跪倒在那尊圣像前,向上帝痛悔她無可挽回的墮落。從此她越來越瘋,直到除了每日禱告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干。 Noah試探著碰了碰那早已熟悉的身軀,對方沒有反應。神父把腿伸開,把那顆頭捧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在試圖以這么個不舒服的姿勢入睡前,他發現那緊閉的眼睛旁似乎有一顆淚滴,Noah用指尖輕抹了一下,是濕潤的,Gabriel的悲傷不是他的幻覺。蠟燭燃盡了,他們倆在這黑暗的海洋里漂流著,漂到黎明的岸邊去。 他們誰也再沒提起這件事,神父回到教堂,在圣壇的最里圈點了根蠟燭。至于那枚藍鉆戒指,他沒有交給修道院,而是和侯爵給他的銀制十字架一起鎖在了抽屜里,他說不清理由,但他覺得上帝不怎么需要這件禮物。在Noah入睡前,他認真地為那從沒謀面的女人祈禱,祈禱她的虔誠能夠贖清她生下Gabriel的罪孽。 修士沒過多久就意識到Gabriel起了些變化,或許是因為他繁重的繼承人功課終于結束了,他來教堂的時間比以前多了不少。有時候他和家人們一起現身,有時他獨自出現。他的眼神落在Noah身上,又很快蕩開去。輕柔得讓人要懷疑他根本沒在特意看你。最大的改變是在他倆罪惡的床上,以往他們zuoai的時候,年輕人只會埋頭猛干,極少和Noah有什么眼神交流,修士往往只能看到那些在他眼前隨著主人的動作而起落的金發?,F在,在他們肢體交纏的時候,Gabriel會突然慢下來,退開一些距離盯著他的臉看,輕柔的動作讓快感一點點地漫延上來,有時候這把戲玩得過長,他忍不住要開腔問對方到底在看些什么,修士當然不覺得自己因為yin欲而扭曲著,薄汗潤濕的臉有什么好看的。答案當然是得不到的,Gabriel把他摟緊了,富有技巧地抵弄著他體內的敏感帶,把Noah的意識沉到欲海的更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