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雙生
有云:“奇數為陽,偶數為陰?!迸紨?,指的是雙數,而陰,則代表著不祥。本國史上又確有一對皇后所出的雙生皇子曾禍亂奪權,掀起滿朝腥風血雨,甚至致使國運一度衰微,敵國趁虛而入,江山都差點易主,休養生息了數十年才重振起來。是以自此之后,上至天家,下至百姓,都視一胞雙胎為不祥之兆,而民間更對皇室流傳著一個說法,“雙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還”。 所謂上行下效,達官顯貴士族門閥家為了整個姓氏家族的前途,也不會容忍雙生子這種可能會影響家門運勢的不祥存在。 可偏偏十九年前,靖安侯府夫人就誕下了玉潤可愛的一對男嬰。其實,早在有孕請脈之時,靖安侯夫妻二人已然知道了女方懷的是雙胞之胎,只是兩人伉儷情深,年輕時又遭遇過暗害,求子多年才得以有孕,靖安侯夫人本就年歲不小,落胎亦有風險,再懷更無希望。靖安侯也曾隨當今天子征戰南北,從不信鬼神之說,又最是鐵漢柔情,既不舍妻子,又不舍孩子,所以果斷地做了個驚人的決定——大人孩子都要保,這個秘密,也要保。 幸而請脈的御醫和靖安侯也有過命的交情,是當年硝煙戰場上結下的故交,此事就此遮掩過去,靖安侯夫人有驚無險地十月懷胎,因為雙胎從懷孕到生產的風險都比一般孕婦要大,而且表面上看孕婦的肚子也更顯懷,所以她從來安安生生地待在自家府中養著,各個方面都謹遵御醫的醫囑,卻還是意外地提前發作了。 靖安侯夫人與皇后待字閨中時便是感情極好的手帕交,哪怕各自成婚后,她們的身份地位都發生了變化,卻還是保留著一份情誼。但因為她懷著雙胎不能聲張,事關重大,她亦不可能對皇后言明,所以那段時間與對方的來往急劇減少,就連書信都因為擔心被送信的宮人看出端倪,借著孕期憊懶的理由停了下來。 皇后久居宮中,雖然鳳位無可撼動,但能說上話的命婦也無幾人,又因為前朝之事與天子產生了不快,那一日便干脆帶著年幼的太子出宮,到靖安侯府想探望許久沒有聯系的孕中好友,順便散散心。 這放在哪個世家都是天大的榮耀,甚至預示著不曾出世的孩子乃家族吉星。偏偏靖安侯夫人所懷雙胎,根本誰都不想見,這送上門的榮耀也是半點都不想要。但她又不能直接把皇后與太子晾著,更不可能叫靖安侯一個大男人出面應付場面,算算離產期還有一個半月,也就提心吊膽地出來在一旁作陪。 太子季芹藻時年也才四歲,冰雕玉琢又稚氣未脫的小人兒一個,哪怕正是貪玩愛動的年紀,卻也禮數周全氣度沉靜,跟在母后身邊,半點差錯不出,一點兒也無驕縱之氣。 靖安侯夫人原本求子不順,就很喜愛小孩,回回進宮,都會給小太子帶去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如今自己也即將升格當母親,更是見了季芹藻后滿心歡喜,拿出些許小玩意兒給他玩耍。 但季芹藻再如何穩重,哪怕聰明早慧,已經熟讀啟蒙,到底也才四歲,他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滾落的玩具木珠,眼看著就要摔倒,靖安侯夫人靠他最近,忙伸手來拉,但她孕后期身子也笨重,這一下倒把原本坐著的自己拉得朝前撲到。 太子小小一個人兒,怎經得住被一個快臨產的孕婦壓在身上,她急忙間扭轉了身體,結果圓圓高聳的腹部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又緊著趴著向下倒在了地上,頃刻間身下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