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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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沈清月方一走進便覺陰森無比,陳珃的牢房還在最深處。 數月不見,從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已然瘦到脫相,衣衫襤褸的靠在墻角。 “世子。。?!彼煅室宦?,隔門相望。 陳珃聞聲扭頭,不可置信的望著站在門外的女子,“你怎么進來的?” “姑娘還請長話短說?!豹z卒見她拿著施相爺的信物,雖不知她是何身份,卻也恭敬謹慎。 “別開,你快走?!标惈z起身踉蹌幾步,腳鐐撞得嘩啦作響,抬手打掉獄卒手上的鑰匙,“清月,聽我的,快點離開京城?!?/br> “你落得如此境地,我怎能放心離開?!鄙蚯逶鲁脧澭鼡扈€匙之際,悄悄拭淚。 “當啷”一聲,鐵鎖應聲落地。 “你會被連累的?!彼獾?,“你不要命了嗎?!” “你帶我回京城時,可曾想過我有在外惹了禍事會連累你?!鄙蚯逶聢远ǖ奶と肜畏?,語氣軟了幾分,“我好不容易才進來看你一眼,你別與我生氣了好不好?” 陳珃頓時猶如xiele氣的皮球,無奈道,“我哪里是與你生氣?!?/br> 他如今正處于黨爭的風口浪尖,他是怕她跟自己一起出事啊。 “相爺說你沒有性命之災,四皇子也答應保你一命?!彼敛裂劢堑臏I,“我該如何做,才能幫到你?” “你是怎么進來的?求的四皇子?”陳珃說罷,才意識到她方才提了施相爺,縱然覺得不可能,還是補了一句,“還是找施相爺幫的忙?” “是相爺,相爺幫了我?!彼鐚嵉?。 想來也不會是四皇子,他沉默許久。 沈清月猶豫半晌,還是告知他:“我前段時日聽說,老侯爺被押送入京了?!?/br> “我父親已在入京途中身亡?!标惈z忽然轉身背對著她,在墻角的草堆下翻出一件物什,悄悄塞給她?!拔抑缹δ銇碚f有些難,事到如今,我只能將父親的后事托付于你?!?/br> 沈清月怔住,她在小仙閣時為了打聽陳珃和寧遠侯的消息,可謂是費盡心機,那些尋花問柳的官員都對陳珃的事諱莫如深,不敢提起半字。 老侯爺被押送入京的消息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聽來的,沒想才過了五天,老侯爺竟然。。。。。 陳珃繃緊下顎,垂眸遮掩喪志,“陳家功名爵位盡失,我愧對父母先輩?!?/br> “通敵謀逆,我不信你真的做過?!彼眴柕?,“明明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你沒信錯人?!彼麩o奈一笑,湊近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方才我給你的東西,你出去后找機會毀掉,什么都別問,你知道的越少越好?!?/br> “好?!?/br> 她才點頭應下,獄卒便來催促。 “姑娘,時辰到了,小的這邊該交班了?!?/br> “走吧?!标惈z擺擺手,面帶安撫之意,“你且安心,相爺都說了我沒有性命之憂?!?/br> 天牢外 沈清月站在日光下,陰森之意仿佛還瀠繞周身,久久不散。 她看清了手中的東西,是一枚玉牌,和在秋水鎮時陳珃給自己的那塊差不多,區別只在于背面刻著的“雁”字。 她沒敢仔細打量,將玉牌塞回袖中。 剛走沒多遠,后頸就挨了一手刀,兩眼一抹黑。 再睜眼時,自己正身處一間大殿,四下稍一打量,不難猜出是什么王公貴族的宮殿。 “醒了?” 屏風后傳來男子渾厚的嗓音,沈清月循聲望去,一身材微胖,身著蟒袍的男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見過太子殿下?!?/br> 她伏地叩首,摸了摸衣袖,玉牌還在,不由得松了口氣。 陳珃叮囑自己把玉牌毀掉,想來這東西必然牽扯到能讓人掉腦袋的秘密。 “你倒是個機靈的?!?/br> 郡王府 絲竹管弦,美人美酒。 華彥倚靠在主位,衣衫半敞,仰頭飲酒。 自外歸來的內侍,小心翼翼饒過廳內眾人,走到郡王殿下身側,附耳稟報。 “殿下,沈姑娘被帶進了太子府?!?/br> 華彥手一頓,酒水灑出來幾滴,晶瑩剔透順著嘴角掛在下顎。 “怎么回事?” “她從相爺府出來后,直奔天牢,在天牢呆了約莫一刻鐘,出來后沒走多遠就被太子的人打暈帶走了?!?/br> “她去天牢做什么?” “奴才打聽了,說是去見的遠寧侯府世子爺,陳珃?!?/br> 華彥“嗬”了一聲坐直,手背拭去下巴的水珠,思索半晌,“你找人先到相爺府通個信兒,看施相爺是什么意思。太子府得盯緊了,若是相府那頭不管,也用不著回稟,你直接去問太子要人就是,他不給再另說?!?/br> 相爺府 小暑坐在門前看幾個孩子斗雞,正興致盎然時,鄰家小兒捏著串冰糖葫蘆跑過來。 “小暑哥,經常來你們家的那位好看jiejie,我方才瞧見她了?!?/br> “你在哪瞧見她的?”小暑訝異,沈姑娘不是去天牢了嗎? “晌午爹帶我去南巷給梁府送香料,有個男的扛著她進了太子府?!?/br> 稚童的神色天真無邪,小暑對他的話未有懷疑。 既是扛著的,必然不是出自沈姑娘意愿,他忙跑進院子。 “相爺大人,沈姑娘叫太子的人帶走了?!?/br> 施玄霜手腕頓住,一滴墨暈在宣紙上,臟了字畫。 “閑事莫管?!?/br> 小暑愣住,“可,可隔壁的牛兒說,沈姑娘是被扛進太子府的,恐怕。。。?!?/br> 施玄霜清楚,他那“恐怕”二字之后,能接的話太多了。 遠處的梧桐樹下 內侍掐著時辰,一刻鐘過去了,相爺府遲遲未有動靜,就在他轉身準備去太子府要人時,院門再次推開。 他雖鮮少見到相爺大人,但也知道施玄霜往日里總是淡漠清冷的模樣,無悲無喜,寵辱不驚,從不似今日這般,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太子府 沈清月唇間傳來血腥氣息,渾身密密麻麻的疼痛,她總算明白了什么叫針扎一般的痛。 “嘴巴和你這骨頭一樣的硬?!?/br> 太子把玩著那枚玉牌,“再不說,可就不止是針刑了,人彘,點天燈。。。?!?/br> “我說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殿下今日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彼钗鼛紫?,好不容易才提上來一口氣,打斷他的話,“我是見了陳珃不錯,卻只是念在往日交好的舊情,至于玉牌,我從沒見過?!?/br> “從天牢到太子府,我暈著的時辰可不短?!彼龊昧怂涝谶@里的打算,決不會再害了陳珃,“太子殿下想找替死鬼還不容易,我認栽就是?!?/br> “你認誰的栽?” 隨著一道清冷嗓音傳來,殿門裂開縫隙,轟然倒在地上。 “相爺大人?” 太子訝異的望向來人,他知道沈清月是拿著施玄霜的信物進的天牢,只是未料到施玄霜會親自來找人。 身著白色道袍的男子,一手提劍,邁入大殿環視。 目光落在被鬢發散亂,形容狼狽的女子面容之上時,雙眸一緊,徑直過去,劍指押著她的內侍,“松手?!?/br> 內侍膽戰心驚的望了一眼自家主子,急忙放開女子。 施玄霜抬手接住,懷里的女子“嘶”了一聲。 “疼?!鄙蚯逶律ひ籼鄣桨l顫,莫名多了幾分委屈。 “相爺大人要帶走她?”太子抬手攔住,“她身上可揣著鴻雁的玉牌?!?/br> 施玄霜抬眸望了他一眼,“玉牌在哪?” 聞言,太子把玉牌遞給他看,“父皇眼下,可正因此事憂心。。?!?/br> 一聲清脆,玉牌被劍刃砍成兩半,從他掌心滑落,掉在地上碎了一片。 “哪里有鴻雁的玉牌?” “施相爺,你!”太子氣得不輕,掌心也被劍氣傷到,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殿下想清楚?!币娝€要攔自己,施玄霜眉間冷冽染了肅殺,“東宮帝星和她,太子府今日只能留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