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親親

    霍雨前沒有寫日記的習慣。這年頭不流行付諸筆端的記事，他上一回見有人寫日記還是他的雙親。那兩位是大忙人，只會抽空在共用的本子上提一筆“某月某日，小雨拿了某某獎”之類的小事。他們寫霍雨前寫花寫草，其實字里行間都是打情罵俏。

    但倘若讓他執筆寫日記，載入本子第一頁的必定是今天。他會將情事巨細無遺地記錄，珍藏起周楹情動的分分秒秒。往后倘若記錄或者翻閱，都會從第一頁開始重溫一遍。

    情事后周楹不再柔軟黏人，他不沉溺于情欲時其實更接近玩弄霍雨前的狀態，冷眼覷著一切，不愛說話，但“寶貝”可以和“老公”一樣張口就來，毫不扭捏。他不爭不搶，說難聽了與人群有些格格不入，但就是有人愿意將一切進獻到他眼前。在一些人看來，周楹的性子顯得有些軟，會很好拿捏。

    霍雨前擦干兩個人的身體，拉著周楹去了另一個臥室。他抽了兩套睡衣，隨手給自己穿了一套，幫周楹穿的時候被對方按住了手。

    周楹本是低著頭看霍雨前給自己打紐扣的。他慢慢抬起頭來，笑著說：“我以為你要和我裸睡?！?/br>
    是皮笑rou不笑的笑法，在大燈的光下無比清晰地呈現，足以讓霍雨前心驚。

    霍雨前木著一張臉把周楹推倒在床上。他伸手關了燈，在黑暗中扯過被子蓋住二人，然后緩緩擁住了周楹。

    他其實還硬著，但沒有抒發的心情。此時那團物件隔著幾層布料頂著周楹的rouxue。他嗅著周楹的發香，吻著周楹的頸項，低低地說：“好寶，別招我了?！?/br>
    他連問周楹要不要同睡也不敢，藏掖著的心事就被對方抖了個干凈，以至于直接上手，不由說分地抱住了周楹。

    黑暗里周楹清甜的回答聲傳來：“那老公晚安哦?！?/br>
    霍雨前根本拿周楹毫無辦法，應了也不敢，硬著也不是，只是換了個讓對方舒服的姿勢，抱著對方睡了。

    霍雨前有很長一段時間睡不好。這個“不好”延伸出來，指做夢多，指睡眠質量差，指他醒來見到遺精后心情瞬間墜跌。

    因何而起的跡象已無處可尋，總之抱著周楹的這個晚上，他睡得很好，連姿勢也沒變過。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周楹帶給他的安寧不僅僅只是從前在暮色里吃雪糕的那段時光。也譬如他不確定地、語焉不詳地問出“二人算是什么關系”的早晨，周楹也會給他以平和安定。

    那個問句在早餐時出現。當時霍雨前正為周楹拿來熱好的牛奶與吐司，他站，周楹坐?？赡苁钦玖⒔o了他勇氣，也可能是看不見周楹的神情，他才有了那么一些勇氣。

    周楹捏著靠近杯口的位置喝了一點牛奶，撕著吐司反問：“原來你不是我男朋友嗎？”

    他又說：“啊，那怎么辦才好呢，原來進了家門，上了床都不算——”

    沒“不算”完，有個人俯身親了上來。

    那雙唇迫切、不安，唇的主人卻又像尋到了至寶，連淚都流進親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