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
賀之舟神色如常地去了公司,用昨晚熬夜的理由搪塞同事的關心。說實話,他現在無心應對這些事。 他走進辦公室,為嚴崇遞上咖啡。后者看著他眼下的烏青,象征性地問候了一句:“昨晚跑哪去了?” 賀之舟覺得好笑。真說不上嚴崇到底是殘忍還是富有同情心,花天酒地完還要來關心關心自己。 算了,估計嚴崇也并沒有真的在問。 賀之舟只說:“找朋友玩?!睕]說別的什么話,他忍住心底隱隱的痛,快步走了出去。又向柳繁交代了一下任務,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晚嚴崇要回嚴家,賀之舟沒跟著,聯絡了孟嶼。賀之舟的朋友不多,孟嶼應該稱得上是關系最好的那個。孟嶼的咖啡店最近剛起步,忙得暈頭轉向,兩人好久沒見。 “今天怎么有空來啦?沒跟嚴崇在一塊兒嗎?” 孟嶼一直覺得嚴崇和賀之舟有戲。畢竟他們倆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十幾年的交情非同一般,只是嚴崇暫時沒發覺自己對男人也可以,才沒對賀之舟下手。 賀之舟把最近發生的事說出來給他聽。孟嶼瞬間來了脾氣,替他鳴不平。說著說著自己都氣紅了眼眶,見賀之舟憔悴的樣子,心疼極了。 賀之舟笑一笑,沒說話。他得到了許多人的青睞,得到他們的珍惜與愛,可卻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月不圓滿,十二月的夜晚冰冷異常。嚴崇坐在長桌前,聽著嚴母和一位未曾謀面的婦人寒暄。 “這是我家兒子,嚴崇?!?/br> 嚴崇禮貌地點頭微笑,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果不其然。 “嚴崇啊,曾夫人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的。剛才聊過,她和你還是高中同學。過幾天年會,帶著她一起玩玩兒怎么樣?” 即使對此人印象全無,顧著母親的面子,嚴崇還是答應下來,內心暗自神傷。這種門當戶對的大小姐最不好對付,容易把感情,難以擺脫,又不能直接拒絕,免得大家面子上難看。 不像外面結識的人,大家都是圖一時新鮮,玩過了也就忘了。 嚴崇終于趕在夜深之前去了賀之舟家里,他認為自己其實還是偏愛賀之舟的。 畢竟,寵物和玩物可不一樣。 他會一直把賀之舟養著,給他優厚的待遇,確保他的生活質量。同時嚴崇也需要他給予自己陪伴,以及性愛,并且不允許賀之舟換主人。嚴崇會在心情好時寵愛他,逗他玩,笑他可愛。嚴崇也會在沒興趣時忽略他,轉身走掉。 這一點,他們兩個人都懂。 年末各行各業都忙,時間飛快。期間二人也在一塊兒廝混了不少,賀之舟控制自己不去想情感上的事,單純投入于rou體,總體上還算和諧。轉眼這年會也到了,正巧嚴安成立遇到個整數年份,各大集團上層都被邀約來。名利場中空擾擾,即使疲于應對,也得硬著頭皮上。 嚴崇穿梭在場館內,游刃有余地展開寒暄。賀之舟當然跟在他后面,他今天也認真打扮一番,不再穿平常的休閑裝,穿上了訂制的西服,袖口鑲著金絲邊兒,手中拿一杯香檳,時刻保持禮貌的微笑。 他雖不是出身豪門,卻也從小跟在嚴崇身邊長大,吃穿住行都是用最好的,再加上他的相貌與氣質,如果有誰不知道賀之舟的來歷,恐怕會將他認作家里和嚴家交好的小少爺。 曾小姐就犯了這么個錯誤。 她今天精細打扮了一番,就為了給嚴崇留下個好印象,心中也暗自期待一場羅曼蒂克。 賀之舟負責招待她,嚴崇下的命令,他不得不聽。他走上前,禮貌地詢問:“曾小姐,您好?!?/br> 還沒等他說完,曾茗就說道:“您好,以前好像未曾見過您?!彼詧蠹议T,賀之舟知道,她在等他告知身份,內心無語,畢竟自己什么身份也沒有。 嚴崇在遠處看得好笑,大發慈悲替他解圍。 “曾小姐,這是我弟弟?!?/br> 賀之舟愣了下,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點點頭笑了笑。 曾茗不免有些尷尬,內心也生出幾分疑問,從前也沒聽說嚴崇有弟弟,但不得不順著臺階下,打了個招呼,看著嚴崇的面容,臉微微紅了。 賀之舟看著她寫滿少女心事的臉,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 少年時就經??匆娺@種郎才女貌的場景,之前還僥幸以為嚴崇不和她們親近是因為心里總歸有著賀之舟的一席之地,現在才算懂了,嚴崇根本就是誰都不會用心對待。 曾茗見一直是賀之舟與她交談,嚴崇絲毫沒那個意思,碰了一鼻子灰,再加上自己臉皮薄,找個借口走了,沒有過多糾纏。 賀之舟見狀也算放下了擔子,不由自主望向嚴崇的方向,不料他們的視線正好對上。 好像年久失修的機器突然間重見天日,又興致勃勃地發揮著往日的作用,在屬于自己的領域找回了位置,繼續自己的職責,不知疲憊地運轉,義無反顧。 “就算我再去努力愛上誰 到頭來 也是白費 不如永遠跟你耗來得快樂 對不對” 注(1) 關于嚴崇,賀之舟總會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