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個男人上床,我已經游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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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也在無休無止地叫。我捂住耳朵,眼里癡迷層疊,都是那雙人影和那桿傘。 我被送到醫院,所有人都以為我昏迷失去知覺,其實我一直清醒,只是意志沉迷。 我聽見有人對醫生說話,然后更多人忽然把我身邊所有熟人趕走。 我被送上另一輛車,又離開醫院。 然后我認出了眼前的研究人員,忽然一個激靈,變得無比清醒。 “……是你們?!杯h球生科所。 “不要動。你的身體產生了一點變化。我們會好好研究,保護你,同時搞清楚你能夠勃起和射精的原理?!?/br> 車上晃晃蕩蕩,一針鎮靜劑從手臂蔓延到全身,我被迫睡去。 睡眠中我第二次遇見了那團曾經救起墜樓女子的塵霧。 這次我隱約看見了它的軀體形狀……它嫵媚盤坐在一團花簇上,眉目似人一般。 命運開口問我話?!霸趺礃?,最近過得好不好?要了那個愿望,不后悔吧?” “不后悔?!蔽裔屓欢?。 “你離開你要接近的,越來越遠?!?/br> “我終將和他共享剩下來的一切,天長地久?!?/br> “你癡心妄想?!?/br> “我一定可以做到?!?/br> “申雅納,你想不想看看未來?”一團水晶球一樣的虛無飄向我的面前。 “不!——”我尖叫起來,伸手捂住眼睛?!澳隳敲从锌?,為什么不去管管張榕?我早已經跌下去,早已經跌死了,你不要再管我!” “你不看也可以,我講給你聽。張續會企圖殺你,張榕因為阻止他而被誤殺,爾后張續會在監獄服刑,受盡凌辱以后自殺?!?/br> 我愣住了,放開遮眼的手?!澳敲?,……我呢?” “你每射出一次你本不具有的jingye,你就離開死亡近了一分。張續入獄之前,你與他最后一次zuoai,精盡,然后回家,洗澡,靜靜躺在床上,閉目,死亡?!?/br> “……我與他zuoai……那么,他為什么要殺我?” “因為他終于知道了你是申雅納。他深感困擾,他不喜歡有人愛他如此瘋狂,他討厭你,想要徹底擺脫?!?/br> “笑話?!蔽依浜?,“張續怎么會討厭我呢?真愚蠢,怎么可能呢?張續討厭我?哈,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張續怎么可能討厭我呢?他有什么理由討厭我?他竟然會討厭我?他怎么可以討厭我……” 我的語氣從尖利譏誚逐漸到哀怨嚎啕。 最后哭了出來?!啊易隽四敲炊?,只是為了讓他不討厭我而已。為什么,他竟然還是討厭我……怎么……可以……” “他討厭像藤一樣不能自主的生物。你知道的,對不對?你要求變性,積極竄紅,假裝殘暴,都是掩蓋你不能自主的事實,都是表演給張續看,讓他不至于討厭你的手段,難道你自己心里一點也不清楚嗎?” “是!”我朝著命運大吼?!拔抑?,我明白,我清楚!但是那又怎么樣呢?我永遠也不能和這個世界作對……張續是錯的,人本來就不能夠自主??!哪里會有那么多,那么久的力量來支持他對抗一切呢……除了愛彼此,除了在同樣卑微的生物之間找一點依靠,我們還能做什么,還能怎么做!” “他就算是錯的,也希望有人能陪他一起錯。申雅納,你究竟愛張續什么呢?” “我愛他?!?/br> “你只是愛著你對他的愛。申雅納,你為何要變性成為男人?” “因為我要追隨張續的腳步。我要令他愛我?!?/br> “那么,張續為何要變性成為男人呢?” “因為他不甘心永遠做那個被欺壓被征服的性別……他要高高在上?!?/br> “你追隨了他的腳步,你追隨了他的心嗎?” “……不要這樣問我。不要逼我做我做不到的事。求你,不要?!蔽夜虻乖诘?,眼淚如洪峰過境。 張續討厭我哭。 對了,張續討厭我哭。 討厭我求饒。 討厭我順從。 討厭我不陰不陽,消極曖昧。 ∩是人難道可以割除自己的淚腺么? 張續討厭我那么多,那么久。也許他從金碧輝煌陡然消失的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而之后的一切,統統都是幻夢而已……從失憶到變性到歌唱,一切只是為了掩蓋我的被討厭而編造出來的荒唐故事……張續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他在他想象的舞臺上歌唱,萬人矚目;他在他的自由空間里變成男人,征服一個又一個洞,自己百折不摧…… 命運幽幽嘆了一口氣。 “不要哭了?!敝車目諝忾_始變得輕柔,似乎撫摩著我的肩膀。身下的壓力改變,我被烘托起來,似乎靠上了一張沙發床,而抽噎神奇地停止。 “愿意聽我說一說你前世和張榕的故事么?”貓妖直立起來,終于化身成為模糊的人類造型,立在我的前面。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于是貓妖開始敘述。 “張榕從前是一棵大榕樹,而你則是常常在樹下玩耍的孩童。你七歲的那一年,張榕已經修煉滿千年之數,卻遇上了天劫。天雷將榕樹劈倒燒焦,眼看就要神識湮滅。你懵懵懂懂忽然走到附近,使得天雷忌憚,不再劈下,張榕得以喘息。當夜,榕樹托夢與你,第二天,你跟隨夢中所說,將已無生機的榕樹枝條剪下,扦插到了你家后院。榕樹前世已死,今生重修,終于在三百年后,再得人形,變做哇哇啼哭的嬰兒出現在樹下,被人揀到,收為養子,直至如今?!?/br> “???”我張著嘴巴,閉不攏?!啊皇侨?,是棵樹?” “他是棵樹,卻是再也回不去的樹。今世的天劫不是雷,而是愛。他已經不能再回他的世界了。他會死在人間?!?/br> “……不回去,他也許覺得更開心。那便不回去吧?!?/br> “你前世救了他一次,你今生可以再救他一次?!?/br> “救他?” “你放下對張續的執愛,我便可以帶你走,遠遠離開,去另外一個地方,過美滿幸福的生活。如此,張續便不會來殺你,張榕也不會為了阻止他而被誤殺。你們三個都不會死,張榕也終于有一天會醒悟。如此一來,一切都會改變,你們三個都不會死。申雅納,未來如何,撒于你的決定。而張續和張榕的命運,都只握在你的手里?!?/br> “我的手里?” “你從沒試過掌握自己的命運。為何不試一次呢?” 我沉默了一會,忽然大笑出來?!拔胰绻梢試L試一次,去掌握自己的命運,那么我選擇和張續在一起天長地久,地久天長?!?/br> “不可能!”命運成為憤怒。 “既然不可能,我又如何能夠掌握我自己的命運?”我悲哀地問?!拔仪?,我求不得。我本來就掌握不了命運。人本來就抗衡不過命運。張續錯了,我是對的。我們本來就不能自主,無論在哪里,和誰,做什么,總有比我們強大的力量在cao控一切,我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你就是命運。那么,被你cao控和被命運cao控有什么區別?”我越說越激動?!叭绻?,張榕的命運是報答我,然后離去,那么他已經突破了命運。如果,張榕的命運就是沉淪在愛里,那么,他就是順從了命運。然而,究竟什么才是命?發生了的那條路,還是沒發生的那條路?——總之,不是心中想走的路。誰都想長命百歲花開富貴??墒鞘?,一百年,一千年,一千三百年,還不是一樣要結束。結束之前,我所能做的,只有去愛,只有去愛我愛的人??!” “愛是這一切悲劇的根源?!?/br> “沒有了愛,連悲劇也沒有了,舞臺上空空如也,不是更凄涼?” “很好,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家伙。記住,還有一個月,我說的未來就會發生。你好好考慮,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一念放下,眾人超升。你苦苦執著,則共陷永劫?!?/br> 命運閃了一下,倏忽消失在虛空里面。 “ANA,ANA?”面熟的研究人員叫我名字。 我頭痛欲裂地醒來。 “你的肺炎已經沒有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墒乾F在有一個問題:我們用了很多種辦法,始終還是不能讓你射精。然而我們的情報顯示,你的確曾經擁有勃起射精的記錄。也許,你應該和我們談一談,奇跡出現的具體背景和細節?” 他遞給我一杯水。 我一面喝,一面微笑出來?!皼]有什么奇跡……是人。只要人對,我就能做到?!?/br> “你指的是性交的伴侶嗎?” “張,續?!蔽彝鲁鲞@個名字。 實驗者訝然?!皬埨m?” “沒有錯。就是你們的上一個客人張續。如果你們請他來,我可以表演給你們看,我是如何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勃起,zuoai?!?/br> 我知道他們一定做得到。他們一定會替我把張續帶來。我自己不敢去做,可是我敢借用比我強大的力量。我趨利避害。 在他們安排的桑拿浴室里舒服地泡澡,我懶洋洋地接到秋陵的電話。秋陵說,市長已經特別交待下來,暫時停止我的一切活動三天,讓我可以全心全意地接待國外來的“貴賓”?!靶〔彀?,你就專心接待吧,公司這里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彼β曡铊?。 大理石雕刻的龍嘴里流下來帶著硫磺味道的溫泉水。我渾身被水蒸氣包裹,那片不自然的胸膛,以及胸膛下面連著我心底血rou的陽器,都顯得如幻似夢。 把張續送來這里吧。 夢中別人對我說了什么? 多多zuoai,就會精盡人亡?——多么美好。 多么像我預設中最最好的一種下場。 割脈的痛,跳樓的驚悚,我都已經嘗試過?,F在我只想縱欲,縱愛。 手里的電話又響了。 我接起來。這里的電話都被監控,閑雜人等,根本不會撥得通我的號碼。這次又是誰? “喂?” “ANA,是我?!?/br> “張榕?” “別說話,聽我說。不要跟張續zuoai,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能夠勃起射精。他們會殺了你,然后解剖研究。不要,雅納?!?/br> “不會的?!蔽铱┛┬??!懊\已經告訴我了,我們的未來將是張續持刀殺我不成,反而誤殺了你。我和他zuoai,然后精盡人亡?!?/br> “已經改變了。雅納,你一旦知道了命運,命運就會改變?!?/br> “什么?” “只有兩種辦法可以改變這個結局,要么你能夠放下,要么,你死?!?/br> “我死了,一切就不會再演進下去?” “所以你如果不能夠放下,就必定會死于非命?!?/br> “死于非命……和死于命,有什么區別么?” “雅納,不要死?!?/br> “遲早的事?!?/br> “不要和張續zuoai。不要放棄。也不要放下。ANA,堅持下去,就和張續一直堅持抵抗一切、征服一切一樣,不要放棄?!?/br> “張榕……” 電話線忽然爆裂。 屏幕無端端出現一道長長裂痕。我只聽到一片咝咝聲響,再也不能和外界通話。 我隱約覺得,命運正在向我走來。不要和張續zuoai么?我管什么死亡與否……張榕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生存下去的本能遠遠不如毀滅自己的本能來的強烈。他們不配幸福,無法看透,永難超脫。 我不再有自殺尋死的勇氣。但是我隱約知道,死亡曾是我唯一的自由?,F今的我,連死亡的權力,也只剩下了聽從和等待。 但是死,也奪不去我心中的愛。 哪怕這愛是欲,是執念,還是愛本身。愛本身是什么,誰又能看得清楚呢。 我從浴池中站起來。 對面的銅鏡上薄霧凝結起來,又很快散去。我看見了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漂亮而英俊的臉,沒有生氣。單薄僵硬的身材,被一身的水珠修飾得夢幻完美。 頭發留長了,超過了耳朵。我側了側頭,眼睛轉回去,看自己側面的線條。那個過去的女子的側影,一點一點在記憶里回來。我伸手捏住自己鼻尖,然后仰頭,想象長發飄拂的感覺。往事一幕一幕沖擊在我的眼眶底部。我難以抗拒地看到我的一生。平凡,卑微,怨殆。 父母離開我何其之早,我何其渴望著人世間的光明和溫暖。但是我除了自己的身體一無所有。我被英文老師罰站在走廊上,那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指著我的鼻子說,你這一輩子都沒可能說出一句完整像樣的英文。然后我的后母虐待我,踢打我的下身,三指寬的皮帶抽得我遍體鱗傷。 偶爾我居住在姑母家中,看著姑夫嚴厲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行事。我從型沒有自己,我跟什么人說話,就有什么人的口氣腔調,努力使得他們愉悅,至于自己的歡樂與否,我從來不曾放肆。一直忍,一直悄悄地變壞。我的處女身子交給了班上一個可愛的男生,但是沒有流血。我忍著疼痛讓他進入,他一點也不憐惜,兇猛抽插。我必須忍耐下去,直到解脫。然后,當那種近似愛的東西走來,我悄悄耳語,告訴他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他愕然而笑,叫我不要騙人,白費心機。 我無話可說,咬著自己的嘴唇。然后我同高年級的學長出去開房。我脫掉衣服忽然開始害怕,我想走回頭路,我說不。但是他給了我一個耳光,他說婊子,怎么可以這個時候喊停。然后他挺進了我,再然后他給了我一瓶名牌香水。我終于知道,性愛可以令我得到些什么。于是我勾引了很多男人,老的,少的,愛我的,也許愛我的,終于,變成一個明碼標價的妓女。終于的終于,在我第一次面對人生想要放棄的時候,當我面對我的第一個虐戀客人,我實在忍受不下去,卻不知道除了忍受以外我還能做什么的時候,我看見了張續。她替我擋下這個客人,然后在客人最趾高氣昂的時候,冷冷說,你他媽的有什么可得意的?老娘是個同性戀,老娘永遠也不會在男人身上獲得高潮。 然后我抱著她,她抱著我,我們接吻。 我們滿身傷痕,互相撫慰,然后一道離開這家夜總會,去街上做了一對自由的同性戀妓女。 有些時候是出賣,有些時候是交付。 給出去的,怎么能夠收回。 張續,你為何不愛我……為何討厭我。 我將手刺向會陰。 ∩怕的勃起讓我全身顫抖。 我唯一的入口在后面,再后面一點點。我將手指探入我的后庭,我的腸壁。指甲令我自己疼痛。而擴張開的感覺卻令我暢酣淋漓。我大聲呻吟出來。 張續曾經罵我,說我是個無腦的女人。 我覺得自己的腦,一定是在兩腿之間。我可以如此精準,如此簡單地讓自己快樂起來。張續,應該放下的是你。我們在一起zuoai,一起去街上接客,然后一起老去,這是多么棒的人生。男人比女人強,便比女人強吧。念過大學的人比我們強,便比我們強吧。嫖客比妓女強,便比妓女強吧。這一切,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我抱著你,你抱著我,我們相互安慰,這個世界便在我們之間那片方寸之地,孳生,成長,滅亡。 敲門聲響起來。 “洗完了嗎?” “就好了?!蔽夜显〗?,擦干頭發,帶著滿足的微笑,走出去。 在臥室里等了一會,喝完了杯中的一點點紅酒,我正在疑惑,為何這群人現在效率變低,還未將張續帶來,此時兩個穿白衣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怎么了?”我感受到他們表情中的凝澀。 “很抱歉。我們恐怕是無法將張續帶來了?!?/br> “……為什么?” “他死了?!?/br> 我后退了一步,搖搖頭,然后微笑?!澳阏f什么?” “他死了。一個叫做張榕的中國籍男子殺死了他?!?/br> 我坐到沙發上,張開嘴,然后發現自己失去聲音。 “你休息一下,然后可以隨時離開。肺炎或者其他問題復發的話,一般醫生也能幫到你?!彼麄儽砬槔涞?。那是我熟悉的表情,表示了討厭的表情。 見我不答話,他們出去了。 我坐在那里。 我忽然覺得我所坐的沙發像一個活物一樣,在同我瘋狂地爭奪這個房間里的氧氣。 我怎么就喘不過氣來呢? 氣,在哪里? 我木然站起來,帶好自己的東西,然后打開門。 門外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帶我離開。 我茫茫然然地,就站在了烈日當空的大街上。路上沒有行人,一個也沒有。路上沒有風,一絲也沒有。路上沒有生氣,一點也沒有。 我像是站在一個死了的地球上。 張榕,殺了張續。 張續死了。 張續死了。 張榕殺了他。 死了。 被殺了。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秋陵的車子停在我旁邊?!八麄兺ㄖ襾斫幽?。你怎么了,小察?” “張續是不是死了?”我開口,問。唇瓣上的皮裂開來,我用手去撕,發現都是血跡。 “你知道了???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據說是他的同居男朋友殺了他,只刺了一刀,一刀就刺破了心臟。我說小察啊,你千萬不要走他們的路啊,同性戀都很可怕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聽不太到他在說什么。 車子向前開。景物在倒退。 “物在倒退,車子向前開。 我發現自己的思維遲鈍。 “物飛快地倒退,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呢?我要去做什么呢? “小察?你怎么了?……你喜歡那個張續?……人都死了,你也別想了。不過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許去醫院或者火葬場之類的地方知道吧?這事已經轟動全城了,你不要又攪進去?!?/br> 窗外似乎有鳥叫的聲音。我看出去,樹都郁郁蔥蔥的,鳥和花也很美麗。這個城市的郊縣原來如此動人,如此天然適意。我傻傻地笑了。 一切都解脫了。 我愛的張續死了。 不愛我的張續死了。 討厭我的張續死了。 和我競爭的張續死了。 想要征服男人的張續死了。 曾是女人的張續死了。 一個叫張續的人死了。 他死了。 她死了。 死了。 有什么不好嗎? 那個坐在鏡子前面絞掉沾著jingye頭發的張續,死了。那個大笑著拍下我撅屁股接客照片的張續,死了。那個拿皮帶打我,不許我不戴套同客人做的張續,死了。那個拖我去醫院,在我縫針時候緊緊抱著我的張續,死了。那個在夏天買貂,酷愛野生動物制品的張續,死了。那個囂張跋扈,只許她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她的張續,死了。那個和我一起去買迷你裙腿比我長出一截還笑我身材差的張續,死了。那個忽然離開我,又忽然回來的張續,死了。那個短短頭發站在舞臺下面看我唱歌一閃而沒的張續,死了。那個當著我的面和別人摟抱親吻的張續,死了。那個插入我的張續,死了。那個被我插入的張續,死了。那個瞎了一只眼睛還無比從容冷靜地張續,死了。 我記得和他一起唱的歌。不配相擁。愛到分離仍是愛。 樂句混亂地夾雜在我腦海里。 我輕輕哼唱。 秋陵回過頭來贊?!靶〔?,你唱歌越來越有味道了?!?/br> 人在,結束的一刻最清醒。 到底哭聲笑聲,本來都是一瞬間。你若停在我的路,你會否仍然是你。 〈清愛和恨有命。 張榕,你說的命運,來了。 它如何更改,我都認得它。 它如何更改,它都是命,都是我躲不開,得不到,避不了,也過不去的。 人不可以和天斗。 張續是人,有生,就有死。他現在不死,也終有一天會死。 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會是一個沒有張續的世界。就好像張續出現以前。 我是對的,張續,你知道嗎,我是對的。 人要順從天。 女人要順從男人。 弱者要順從強者。 賣的要順從買的。 我是對的。 你錯了。 張續,張續! “停車?!蔽艺f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么,秋陵的額頭上有汗流下來。他很害怕地看著我。 我的樣子很可怕么? 我走下車,抬起頭,看天。 “張——續——”我在鬧市區向著天空喊。無數人停下來。無數人看我,認出我,指指點點。 我的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就好像在喊一個離我很遠很遠的人。 我直視著烈焰一樣的陽光,眼前發黑,五色繚繞。 張續…… 我最后一次喊你。 最后一次。 天空,沉默。 我的淚,卻還是仰在眼底,流不下來。 () 我去監獄看張榕。 他看起來氣色很不錯。 “怎么樣……”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澳氵€好吧?” 他有意無意地避開我的眼睛,看著我身后陽光灑射的窗。 “宣判結果下來了?!彼f。 “不是要到下個月才開庭么?” “不是人世間的宣判,而是命運的宣判?!?/br> “……???”我半懂不懂?!啊敲?,宣判了什么呢?” “我受到了嘉獎?!?/br> “???”怎么會。 “雖然我是個殺人兇手。但是從天道來說,我避免了不應該死亡的死亡,讓命運回到了它該在的軌道上?!?/br> “……那么?” “這一世結束之后,作為嘉獎,我將真正的人類?!?/br> “人類?” “雅納,能夠做人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你要好好珍惜?!?/br> “神經?!?/br> “至于這里的宣判我也能夠提前知道了,不管從天理還是法律,都必然是一個死亡?!?/br> “張榕……” “我和他先后赴死,雙雙殉情,我覺得很值得?!?/br> “那我呢?”我看著他坦蕩無羈的眼睛?!拔以趺崔k,我怎么算?” “你與會幸福的?!?/br>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說,“張榕,我cao你媽?!?/br> 張榕笑起來?!拔覜]有mama。你親手扦插我,也許在某種意義上,你才是我的mama?!?/br> 我氣結。 “張續呢?……張續現在在哪里?在某一個我看不到的角落嗎?他還存在嗎?存在的,對不對?” “ANA,張續死了?!睆堥虐苍數乜粗??!澳惴艞壈??!?/br> 我很想伸手打他?!澳銡⒘怂?,只是為了叫我放棄?” “也許是為了叫自己放棄?!苍S,也是為了叫他放棄?!?/br> “可是之前你明明叫我堅持?!?/br> “放棄張續,堅持你自己?!?/br> “為何我的命運我的生活,要你們來cao心至此?” “你不是早已經對此安之若素么?” “你這樣就算是已經報恩了么?!?/br> “是的?!?/br> 和張榕的談話就像一場令人困擾的拉鋸。 至今我仍然不相信那些命運啊,星辰啊,天道啊等等。 我只是習慣于接受一切已經發生的事情。不管它的原理為何,它總都是現實。 秋陵在車上等我?!昂昧税?,我已經竭盡所能為你安排了。趕緊回公司吧?!彼砉硭钏畹厮奶幙?。 “去墓園?!蔽艺履R,疲憊地一笑。 秋陵差點從駕駛座上跌下去。 我不知道張續是怎么下葬的。是誰守著他,送他。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依稀也沒有朋友。他總是冷淡地對我說,他不會眷戀任何人,因為眷戀會讓人變得軟弱。他說他與任何人相處,都第一時間想象如果離別,如果反目,如果斷絕,自己的心會不會不平靜? 但是那個下葬儀式應該絕對不會冷清。雖然他沒有要去愛要去依戀要去倚靠的人,可是卻有無數人迷戀他,愛慕他,愿意為他顛倒生死。從我,到張續,到十六歲的小女孩子,到為他癡狂的無數粉絲路人。我想就算他死了,愛他的人還是會愛他。 有時候我想,張續為何能得到那么多愛。 為何我卻得不到。 張續不愛我。張榕不愛我。甚至無數歌迷,愛的也不是我。 我不能把自己袒露在大眾面前。他們必會厭棄無比。而張續就那樣吊兒郎當地戴著一個斜斜眼罩往那里一站,不用掩藏什么,也不用緊張,就能讓人銷魂蕩魄。 我嫉妒張續,是的,我嫉妒他。 他做妓女也是一個驕傲的妓女。做歌星也是一個驕傲的歌星。他從不卑微。 我拼命想證明他的錯誤。我證明了。而他就以冷漠到一句話也沒有留下的死亡,讓我變得徒勞無功。 我為何會遇見這樣一個人? 墓園的陽光晴好。 我站在離開張續很遠的地方,靜靜地看。 我不認為這個石碑和我的張續有什么聯系。我閉上眼睛,努力設想,石碑下面的那堆灰。燒他,燒成了灰。我從前聽說,尸體火化的時候,經常會因為肌rou僵直受熱而突然坐起來,雙手前伸。我在想,那個時候,在火化爐子里坐起來的張續,會是什么樣子的呢?他的臉一定還是一樣的美麗,他的唇一定還帶著非常禮貌、微微不屑的神情。 那抔土里,真的曾有一個美麗的軀體嗎? 我蹲下去,用指尖觸摸濕漉漉的土地。 綿延千里的,寂靜。 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只懶洋洋的貓搖頭擺尾地走過來。 我下意識地抱起來。 “秋陵,我現在擁有多少錢?”我抱著墓園里的貓,坐在后座。 “三百多萬吧……包括之前的四個廣告一張EP還有其他商業費用,扣去公司抽成的傭金,可能三百萬零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