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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古風春藥媚藥神魔伴侶在線閱讀 - 兩心將近

兩心將近

    看著那抹青白身影騎著騰云掠入微紅天際,武玄才重又回到風湘陵身邊,“主上,他已經走遠了?!?/br>
    風湘陵微笑著點點頭,欲要起身,卻被瑕妤不依地按住,微微撅嘴,眼眶有些瑟瑟,“少主,都這時候了,你還打算瞞住我們嗎?”

    風湘陵一愣,“瑕妤……”

    “少主,你根本早就中毒了,瑕妤雖然比不上風瞿爺爺,但右肩的那個傷……瑕妤還是看得出來的!”

    輕輕搖了搖頭,風湘陵張口欲要說些什么,卻發現似乎無論如何解釋,事實還是一樣,他隱瞞了他們——最得自己信任的兩個人。

    這種感覺,任是誰,都會覺得難受吧。

    瑕妤看他明明有話,卻又隱忍不說,心頭愈發酸疼,抑制不住便撲進風湘陵懷中,也不管是否會撞痛傷口,只顧埋首在他胸前嗚咽出聲,“少主……瑕妤知道你是不想我們擔心,可你這樣……分明是在將自己往絕路上推??!”

    風湘陵輕撫著女孩顫抖的脊背,叮叮當當的花鈴聲響在耳畔,熟悉親切,一如從前。

    “瑕妤,這世上并沒有所謂‘絕路’……在谷中這么久,什么事情沒有經歷過?天無絕人之路,你應該是知道的?!?/br>
    悶在風湘陵胸懷,女孩聲音低低地委屈,她不想跟她心愛的少主講道理,可每次一聽他說話,自己卻又只有乖乖遵從的份兒,根本反駁不來。

    “少主……瑕妤不想管那么多,瑕妤只知道,少主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

    “瑕妤!”武玄猛地收緊雙拳,出言打斷她未盡的話。少女身軀驀地一顫,又向風湘陵懷中縮了縮,再也不發一語。

    風湘陵卻是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溫柔笑笑:“無妨,不過是稍稍提前了一點,尚還不會影響計劃?!?/br>
    武玄眸色微黯,聲音有些低沉,“主上,并不僅僅是提前了一點,千日……本該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可您現下的情況……”

    “一成功力?”風湘陵微微頷首,平靜反問。

    武玄卻是有些愣住了。

    風湘陵抬起頭,端麗面容上淡淡的笑意恬靜溫柔,若春臨拂風,“你的意思我知道……想必是龍澈然迷糊之下,給我吃了解藥,它與軟筋散的相克作用,在我體內起反應了吧?”

    “千日黃泉又吸收了我一成內力,再加上瑤井紅梅之毒……所以,現在,只剩下一成功力,三月時間?”

    胸房劇震,武玄聽他如此淡然地道出這個殘忍的事實,卻始終含笑,眉宇間淡淡的光華,映著深眸若寒潭秋水。

    但,更深處,那些溫暖流光,隱隱約約,似在散發著讓人安心的力量,這,才是他們所熟悉的風湘陵。

    他立誓,要畢生跟隨的人。

    讀懂了風湘陵眼神中的暗意,武玄心念稍轉,也不再繼續上面的話,想了一想,卻突然問道,“主上,據屬下觀察,龍澈然之事,看來似有進展了?”

    風湘陵聞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馬上反應過來對方所指為何,略一沉吟,方才緩緩開口,“龍澈然……并不算太難對付的人?!?/br>
    “那主上可是查到線索了?”

    風湘陵面容微黯,神情間隱隱幾分疑惑,“有一些,但尚不明晰?!?/br>
    碧流緋影……應該就是“碧落”所指,且那玉質,的確有紅暈不錯,然……“落緋血”……柳尋芳那次算是得遇契機,卻并未成功,難道……這三字還有別的意思?

    風湘陵兀自沉思,武玄看他愁眉深鎖的樣子,心頭頓生不忍,“主上,何必要如此費神,直接殺了他,取得碧落,那樣東西便無論如何也有辦法到手!”

    風湘陵本有所慮,猛聽他這一提議,不知為何竟生了些許薄怒,望住武玄的目光亦有些凜然,不過,僅僅是一瞬,在意識到內心真正所想時,風湘陵也被自己的猶豫驚住。

    他居然……已不愿再取龍澈然性命?!

    “不行!這樣太過草率!若是那東西非他不可,又待如何?況且,龍澈然他……并沒有非殺不可的理由?!毕肓讼?,風湘陵這樣說道。

    武玄見風湘陵遲疑,原本的猜測又被證實幾分,擔憂更甚,不覺語氣也開始強硬起來:“主上,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龍澈然身份特殊,且就屬下幾次看來,他屢屢對您大呼小叫、不敬到極點,雖說此人目前尚有用處,但屬下仍認為事成之后非除不可!”

    又是一陣沉默,風湘陵迎視武玄灼灼的目光,片刻之后,微微垂眸,似在考量,“先生的意思呢?你們此前見過他,他對龍澈然下山修行一事持何種看法?”

    “風瞿先生的意思……留之,有害無益?!?/br>
    “所以,也是殺?”風湘陵微微皺了眉。

    “他說,‘寧錯殺一百、勿縱放一人’有時也稱必要……更何況,是與我們勢如水火的流影門。主上!武玄也認為,無論此人動機為何,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風湘陵略略沉吟,眉心深蹙,胸中思慮百轉千回,最后卻終是輕輕一搖頭,“武玄,此事暫且壓后。若他真別有目的,留著也許可借此引出幕后之人。若無……取得東西后甩了他便是,無須對他再費心思?!?/br>
    武玄見風湘陵神情中不改堅持,頓時心下訝然,先前那種奇異的預感愈發浮顯,但他也知曉此時多說無益,況身為屬下不可僭越,便只能恭謹應道,“……是?!?/br>
    主上對龍澈然的態度,好像有了變化,是錯覺嗎?

    不再說話,兩個人心中皆有所想,而瑕妤也似察覺到氣氛沉寂,終于從風湘陵懷中抬起頭來,委屈地抹了抹眼淚:“少主……”

    風湘陵淡淡一笑,溫柔拂去粘在她頰邊的一縷濕發,“瑕妤,賴了這么久,也該說說你們那邊的狀況了,那位膽大包天的‘地座使’,究竟是什么來歷?”

    瑕妤正站起身,聽到風湘陵說起那“地座使”,頓時又來了脾氣,“那個女人好討厭,到處干壞事留惡名,江湖中人都已經怨聲載道,最可恨的是——我們就差一點便要抓住她,沒想到那人居然還有幫手,生生讓她給逃跑了!”

    風湘陵雙眼微瞇,“如此看來……落仙谷之名……還真要多虧她‘增光添彩’了?”

    “不過,這次倒也不算全沒收獲?!蔽湫蝗徽f道,瑕妤一聽,立時想到什么,滿臉興奮地從袋中拿出一樣東西。

    是個漆黑的腰牌,頗有些重量,艷紅的穗子,正反兩面都有刻字。一面刻著“白瑩”,另一面是一行看不太清楚的小字,依稀可辨最上那四個是“天尊使者”。

    “并不像出自流影門……”風湘陵微微頷首,“不過,這‘白瑩’倒極有可能是她的名字,至于‘天尊使者’……聽起來好像頗有些意思……”

    “主上,屬下猜想,這腰牌或許別有意義,等她察覺丟失,定會主動找上門來,所以,我們準備做個陷阱,這次務必要擒住她!”

    風湘陵輕輕一笑,“擒住她,但要露出破綻,畢竟……放長線,才能釣大魚?!?/br>
    武玄和瑕妤聽他這么說,立時便懂了那意思,也是相視一笑——放長線,釣大魚,不知這次,上鉤的又是誰呢?

    風湘陵斜斜地倚靠在破廟門邊,頭還有些昏沉。因著這次失血過多的緣故,他很難得地睡了幾乎一整天,而現下,瑕妤和武玄已經離開,天色漸晚,龍澈然卻還沒有回來。

    奇怪,難道是出事了?

    風湘陵略有些擔心,正尋思著是否該在夜深的時候前去看看,卻忽聽得一串馬蹄聲向這里疾奔而來。微微閉上眼,風湘陵聽得出,那是騰云。

    心下不由泛起些放松之感,風湘陵撐起手臂想站起來,卻不料腰間一麻,力量便又有些松弛地流散。難怪瑕妤要氣成那個樣子,初一見面就跟龍澈然杠上,自己這一次果真算被他害得慘了。

    苦笑一下,風湘陵抬眼望向遠方,暮色漸沉的交接之處。

    雪白駿馬很快便突破那片黯淡,馳入眼簾,而馬背上正笑得過分張揚的人也已看到他,眼神里明顯地光彩乍亮,卻并沒像往常那樣,等不及便揮手示意。而原因,風湘陵是很快就注意到了的——他臂彎里還圈著一個小男孩。

    “龍哥,這是……?”風湘陵疑惑地看龍澈然下馬,將男孩穩穩放到地上后,便向自己大步走過來。

    “管賬的,你在等本大爺嗎?”沖四周張望一下,龍澈然頓時皺起眉頭,“小姑娘和獨眼鷹他們呢?怎么放你一個人在風口呆著!”

    風湘陵正要回答,卻忽覺身子一輕,龍澈然竟已不由分說便將他攔腰抱起,“這次無論如何都得聽本大爺的,不把傷養好,就不準出發!”

    “龍哥,我可以自己走……”臉上浮起尷尬,風湘陵忙道,卻是話音未落,就被龍澈然瞪視的目光壓了回去。

    這般強勢的態度,風湘陵以往本是極少見人對他使用的,哪知最近面對龍澈然,竟是時常處在下風,然而,卻不知為何,并不會讓他覺得反感,倒是有種難言的安心,時時便能令人胸中一暖。

    動作輕柔地將風湘陵放在先前鋪好的床上,龍澈然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遞給風湘陵,“喏,也不知你愛吃什么,不過身上有傷,就不能隨便應付了事?!?/br>
    說著,龍澈然站起身,重又走回騰云身邊,拉了馬韁正要安置它,卻忽而眼神一轉,落到鞍旁掛著的另一個包裹上。

    摸上去,觸感柔軟。

    不自覺地,龍澈然又偏過頭去看那邊坐著的人。

    這,本也是要給他的東西,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需要了。

    的確,龍澈然遠遠地還在馬上時,就已注意到風湘陵身上新換的衣衫,素雅的堇色,與原先那件幾無二致,想來應是瑕妤和武玄早有準備,心下隱隱失落之余,卻又覺得他們雖與自己脾氣相沖,但對風湘陵倒真是好得沒話說。

    更何況,跟現下風湘陵穿著的這件相比,自己應急買來的,倒顯得有些不太合適他了。

    想著想著,龍澈然猛覺心思越飄越遠,怕是要被風湘陵注意到,便重又匆匆別過臉去,趕緊將騰云牽到一邊,跟駕霧拴在一處,然后又像沒事人似的回來坐下,卻正好看見風湘陵望著手里的小包出神。

    龍澈然心中一動,總算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不好意思。

    的確,這位大爺向來習慣了大大咧咧,活了二十年從沒做過這種婆婆mama的事,可這第一次,居然做得這般自然,而且還如此后知后覺,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種狀況是應該臉紅一下才算正常的,“呃……下次你要吃什么,先跟本大爺說一聲?!?/br>
    想什么就表現什么,龍澈然果然憋了個“老”臉通紅。

    風湘陵心下訝然,感受到手中猶還帶點溫熱的小包,打開一看,竟全是些極精致的糕點,尚未開封,便已經飄香四溢,很新鮮。

    微微皺眉,感動之余,風湘陵略略還有些哭笑不得。

    他其實不太吃得慣甜膩的東西,但是……

    一抬頭,便捕捉到龍澈然迅速躲閃開去的目光??吹贸鰜?,他此刻神情忐忑,必定是在擔心自己不喜歡。

    “龍哥,這個就可以了,謝謝你?!?/br>
    龍澈然一聽,頓時心花怒放,便忍不住想炫耀一番功勞,“這何止是可以???本大爺還專門問過老板娘,他說受傷的人要大補,這些點心里加了好多好東西呢!你聽本大爺一一道來……”

    風湘陵見他一本正經地開始掰著指頭數那些八寶食珍,臉上表情是全然的喜不自禁,時不時還瞥向自己,目光里滿含期待。

    不忍心讓他失望,風湘陵笑著拿起一小塊方糕,就要往嘴里送,卻忽見龍澈然身后探出一顆小腦袋,是從開始便引起自己注意的男孩。

    約摸七八歲的年紀,干凈的臉蛋偏瘦小,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怯怯地正盯住自己手中的食物,顯然是很饞的樣子。

    風湘陵微微一笑,將方糕遞到他眼前,溫柔而鼓勵地點點頭。

    那男孩原本就是被食物香吸引過來,此刻美味近在眼前,當然絲毫也無法抵抗誘惑,抓起風湘陵的手便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有些吃痛,不過風湘陵并未抽回手,而是耐心地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這男孩所穿嶄新的衣褲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剛剛換上的,但露出的手腕和脖頸皮膚似乎是被鞭子抽裂過,青紫暗紅的印記十分明顯。

    不難想見,其他地方,或許也是一樣景況。

    眼見男孩啃完方糕又開始意猶未盡地舔風湘陵手指,龍澈然終于放棄“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的準則,稍稍懲罰性地輕拎起男孩耳朵,“小鬼頭!一個時辰之前才剛吃到撐,現在又跟別人要,你也未免太沒骨氣了吧!”

    風湘陵看他一副諄諄教誨的夫子模樣,頓時心下莞爾,“龍哥,小孩子難免會吃得多一些,你不要怪他?!?/br>
    那男孩原本只在垂涎食物,現下聽風湘陵說話溫柔可親,跟某個兇神惡煞的大哥哥完全不一樣,頓時好奇地抬起頭,一雙眼烏溜溜盯著風湘陵看,然后,好可愛好清脆的童音便天真無辜地響起——

    “大jiejie,你好漂亮哦!”

    時間凍結,兩個大人同時凝固了臉上表情,半晌,卻破天荒是龍澈然頭一個恢復過來,捂著肚子笑得很沒良心,“哈哈……哈!管賬的!小鬼頭說你……說你是‘大jiejie’?哈哈!可笑死本大爺了!”

    風湘陵臉色有些陰陰,微垂的眼中隱隱約約寒光乍現,然而某個呆子毫無自覺,仍舊笑得極盡夸張之能事,“小鬼頭總算說對一句話了!管賬的,其實本大爺有時候還真會懷疑你是男是女呢!”

    不能忍,不必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風湘陵終于輕舒一口氣,不急不緩,娓娓道來:“哦?也不知……是誰一開始就將眼睛長在腦后,不辨雌雄,甚至連‘姑娘’都說出口了,現下居然還跟一個孩子較真,豈非五十步笑百步?龍哥,你說……這種人,其實也比孩童高明不了多少吧?”

    大笑變作呆愣,呆愣變作訕笑,龍澈然哀嘆一聲,肩膀也衰衰地有些松垮。

    風湘陵卻是閑適一笑,舒服地向后倚著身子,又挑出一塊大些的糕點用一片干凈的紙托住,遞給男孩,那小家伙立時歡喜地接過去,捧在手里大快朵頤。

    原來會自己吃嘛!會自己吃干嘛還要別人喂!

    龍澈然看他一副狼吞虎咽滿意十足的樣子,心里如此暗道。

    所以,他其實必須承認,根本上自己是在在意這個問題,不過……“管賬的,別光顧著小鬼,獨眼鷹和小姑娘是什么時候走的?你一定還沒吃過東西吧?”

    風湘陵卻是一搖頭,就著他的話將紙包放到旁邊,“他們剛走不久,我已經吃過了,并不怎么餓……”見龍澈然一副擔憂中忍不住失望的表情,風湘陵又溫柔笑笑,補充一句:“龍哥不用擔心,等等本魔君想吃的時候會記著的?!?/br>
    龍澈然一聽也覺不好再說什么,便轉而坐到風湘陵身邊,仍舊解下自己外衫給他披上,風湘陵身軀微震,卻僅僅只偏頭瞥了他一眼。

    俊朗的半邊輪廓,沒有任何不自然,神態如常,仿佛為自己披衣,是再習慣不過的事情般,想著就做了,也沒什么特別要說。

    “管賬的,你怎么不問問本大爺黑衣姑娘的事?”龍澈然想了想,這樣開口道。

    風湘陵淡淡一笑,“先前讓龍哥回洛陽一探,便是知曉你為人仗義,必然放心不下風影姑娘一人留在曹府的……”

    語氣稍頓,風湘陵看了看先前那男孩,神色間透出理解,“現下龍哥既能平安歸來,也并未一開始就說起她的事,那便證明她該無恙,否則,你該帶風影姑娘一起,而不是……這么個孩子?!?/br>
    聽風湘陵如此輕易就道出事實,龍澈然也覺恍悟,對風湘陵心思縝密更加體認三分,“不過,本大爺也只是聽美女姑娘說起她已逃脫,并不知有無受傷,傷勢如何,想來她輕功厲害,我們走后,單純要突出包圍應該不難?!?/br>
    風湘陵點點頭,眼神重又輕柔地落在正津津有味吃著點心的小男孩身上,“那龍哥,現在可以來說說這個孩子了吧?”

    龍澈然一聽,正要回答,卻似猛然想到什么般“啊”一聲,拍了拍腦門,沖那男孩大聲嚷道,“小鬼頭!你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肯乖乖告訴本大爺你的名字?”

    小男孩理都不理他,仍舊啃自己的食物。

    “嘿!你這小兔崽子,竟敢無視龍澈然大爺我?!膽子可真不小??!”

    風湘陵心下立時一陣嘆息……這呆子,有這么逼供小孩子的嗎?果然他自己都還是大孩子,給人家感覺就幼稚得可以!

    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風湘陵微一側身擋住龍澈然的兇惡嘴臉,然后對那小男孩露出一個溫柔笑容,“小弟弟,可以告訴‘哥哥’,你的名字嗎?”

    顯然,某兩個字,吐氣似乎不太一樣。

    被風湘陵溫柔的語氣吸引,小男孩果然抬起頭來,嘴邊還掛著幾粒食物碎屑,呆呆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

    又是淺淺一笑,風湘陵抬起手輕拂去那些殘渣,“餓壞了吧?慢點吃,那邊的大哥哥還給你買了很多呢!”

    龍澈然聽他這么說,頓覺委屈——小鬼頭之前已經吃到肚皮撐,這明明是自己專門給他買的嘛!

    正要發飆,卻忽聽那細細的童音極開心的說出一句話,“漂亮jiejie,我叫明旋?!?/br>
    ……漂亮jiejie?

    風湘陵一愣,所以,他特別苦心加重的那兩個字,是被徹底忽略了嗎?

    再所以,他剛剛的做法,似乎、應該、仿佛、大概……能夠稱為“像女人一般‘出賣色相’而終于成功收到最佳效果”?

    風湘陵正噙著笑意的唇角凝固在上翹的弧度,龍澈然卻是又一次抱著肚子笑到抽筋——其實,大部分是被風湘陵眼神逼得,忍到抽筋。

    管賬的!你也有今天??!可算讓本大爺出了一口惡氣了!

    “小鬼頭,決定了!以后你就是本大爺的首名徒弟!嘿嘿!像你師父我這般英俊瀟灑武功蓋世風流倜儻舉世無雙的天下高人,那可是很難拜的!今日看你表現出色,本大爺呢就破例收了你!跟著師父混,前途必無量??!”

    “……”

    “……”

    “管賬的!小鬼頭!你們干嘛這種表情,不相信本大爺是怎么的?”

    “……奇怪的哥哥……”

    “……龍哥,如果不想被官府以‘某種罪名’抓去,毀了‘天下高人’‘舉世無雙’的名聲,你,大可以繼續?!?/br>
    “……”

    這一次,龍澈然腦子里總算只剩了一句話——佛曰:不可說,不能說。

    比如某人,就算他漂亮到人神共憤天崩地裂落雁沉魚羞花閉月……也絕對、絕對不能拿來比擬女子……

    否則,下場會很慘。

    當然,這個結論,也只有等到若干年后,當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犬再次被莫名原因拒之門外,才能真正得以深刻證實。

    不然怎么有,一失足成千古恨?

    當年一句,記恨一生,說得就是這個意思。

    風湘陵靜默地坐著,手輕輕地搭在明旋肩膀,略顯瘦弱的小家伙正趴在他膝上睡得一臉香甜,眼角隱隱掛著晶瑩的淚珠,風湘陵低頭看去,心頭不禁生出柔軟的憐惜。

    男孩這般純然依賴的模樣,乖巧可愛,竟會讓他想起一個人。

    “管賬的,在想什么?”

    身旁坐著的龍澈然,漫不經心撥弄火堆,似是不經意看了風湘陵一眼,那人溫柔垂首的姿態,在昏紅的火光下,朦朧得仿佛幻影,隱隱透著飄渺。

    孤涼憂悒,恍若謫仙。

    不愿意看到風湘陵這樣,龍澈然決定用說話來阻止他出神,“你很介意小鬼的事?”

    半晌沉寂,那略有些低沉的嗓音淡淡浮起,“……本魔君在想,一個無辜的孩子而已,為何生來就要背負污名任人為虐?”如實回答一句,風湘陵纖巧的下頜略有些繃緊,雙眼微微抬起,卻并未去看身邊。

    龍澈然聞言,驀地心中一動,“管賬的……”

    從幾個家丁手里救下明旋的時候,那孩子正被打得渾身是傷,奄奄一息,雖然蓬頭垢面,但那雙眼睛卻是極干凈的,天然的恐懼中透出些倔強與希望,讓龍澈然當即便覺放不下,想了想就將人帶了回來。

    不過,明旋性子確實別扭,對自己這救命恩人總也存著幾分戒備,起初龍澈然連提帶拎毫不客氣就把他揪走,著實讓這孩子記恨了許久,也因此直到剛剛,龍澈然還沒能讓他開口說出自己身世。

    然而,風湘陵卻是很輕易地就辦到了。

    他也因此知道,明旋母親早死,父親因為偷竊被人打傷身陷牢獄,他和哥哥明華因此孤苦無依,后來被鄉里無賴捉走,分別賣到兩個地方給人做苦工。這一天,他實在很餓,便偷偷去廚房拿了點吃的,被管事的人發現,就有了后面龍澈然看到的一幕。

    面色微沉,龍澈然腦中又回想起剛剛明旋哭著對風湘陵說的話。

    “爹爹不是小偷……哥哥生病了,爹爹是要給哥哥治病……爹爹不是小偷!他們為什么要打他?”

    “旋兒也沒有偷拿東西,那個叔叔說可以吃的,旋兒好餓……他們不給還打我,又餓又疼……他們罵我是小偷的兒子,罵我不學好……”

    “嗚嗚嗚……漂亮jiejie,旋兒真的沒有不學好,爹爹也不是小偷……為什么他們都不相信呢?”

    哭著哭著,聲音一點點變得微弱,小家伙趴在風湘陵膝頭疲累地睡去,那些猶在喃喃的話語,讓原本還在大大咧咧斥他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龍澈然,再也笑不出來。

    風湘陵輕撫著男孩臉頰,濕濕的,黏黏的,冰冰涼涼,驀然而生心頭一片苦澀,深紫的眸底愈發破碎出柔軟波痕。

    “可惡!欺人太甚!本大爺真不該饒過那些天殺的混蛋!”龍澈然抑制不住心頭不平之氣,憤憤然低吼出聲。

    風湘陵卻是緩緩一搖頭,“世間之事,真正稱得上公平的又有多少?龍哥若要件件為之,何以能做到?更枉論,你素來不肯傷人性命,若真要下狠手,恐怕也只能違心……”

    “那難道就這樣算了?本大爺不服氣!憑什么胡亂損人名聲?就算真有偷東西,也不定是品行不正??!更可惡的是,連個無辜的小鬼也不放過!本大爺平生最痛恨這種狗仗人勢欺凌弱小的家伙!這次沒好好教訓一頓,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風湘陵聽他越說越氣憤,唇邊忽而逸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嘆息,“本魔君也很想問呢……為什么連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為什么一時之錯可誤終生?”

    究竟……何謂善惡,何謂正邪,何謂因果?

    “龍哥,你若是遇上一個人,他被大家稱作極惡,你會殺了他嗎?”風湘陵輕抬起頭,對上龍澈然的視線,像是很認真又像是很隨意地問出一句話。

    “咦?管賬的,你干嘛突然這么問?”正在氣頭上的龍澈然一時沒反應過來,表情有些愣愣。

    風湘陵重又別過頭,神色間幾許不自然,“沒有……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以龍哥性情,會怎么做……”

    “這還不簡單!”一挑眉,龍澈然大喇喇揮舞手中筆桿,“本大爺呢——會先跟他打一架,把他制服!然后問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壞事,如果以本大爺的聰明才智判斷,他確實是個大壞蛋的話,本大爺再好好給他點顏色瞧瞧,這樣他怕了本大爺,以后就再不敢行惡啦!”

    “怎么樣管賬的?這個法子夠天才吧?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佩服本大爺呢?”

    搖頭晃腦在空中甩幾下碧落,風起,帶動火苗一陣虛晃,龍澈然忍不住感嘆,“啊——好久沒痛痛快快跟人打一架了!今天遇到的那些個家伙,太弱太弱,本大爺才剛出手就給趴下了!想想啊……一、二、三、四、五……啊不,是六個!”

    “六個大男人欺負個小孩子,本大爺真該再給他們每人多補上幾下!”

    龍澈然兀自大發怨氣,完全沒注意到風湘陵已轉過臉來看他,專注而探究的眼神,眸中隱約有些柔柔的波動,輕緩而溫暖。

    等龍澈然終于折騰夠了,方才一回頭,正對上風湘陵凝視的目光,“彈、管賬的……你做什么這么看著本大爺?”傻傻地一摸臉,有些發熱,但似乎也沒其他異狀,“本大爺臉上有東西嗎?”

    風湘陵見他如此舉動,頓時心下莞爾,輕輕搖了搖頭,取下錦囊,拿出其中瑕妤留下的,先前也給明旋用過的傷藥,轉開,用右手食指蘸取一點。

    龍澈然呆呆看著風湘陵,那樣的溫柔神色,好像很熟悉,又仿佛有哪里不太一樣,就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卻忽覺下頜處一陣清清涼涼的舒服,竟是風湘陵在為他涂抹那傷藥。

    纖長的指,溫熱的肌膚觸感,一圈一圈細細輕揉,小心翼翼。

    龍澈然低頭注視那與自己接近的人,發旋烏黑,隱隱透著些深紫的光澤,淡淡香馥,冷梅幽然,是他已經非常熟悉的味道。此刻,明明看不到那低垂的面容,但不知怎么,龍澈然心下卻是怦怦然越跳越快。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受的傷,但風湘陵卻記得,那個時候,他是被守護的一方,而龍澈然,是過分盡責的守護者,分毫都沒注意過自己的狀況。

    “龍哥,”察覺到他微微的緊張和局促,風湘陵適時出了聲,“我們恐怕,不能帶上明旋同行?!?/br>
    龍澈然聽他這樣說,方才又鎮定幾分,低應,“我知道?!?/br>
    他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更何況風湘陵還受著傷,一旦遇上什么事,對龍澈然來說更加不好應付,也可能會讓那孩子遭遇危險。龍澈然嘆口氣,當時頭腦一熱就帶了回來,現下一想,是挺麻煩。

    “不過龍哥……”風湘陵輕輕一搖頭,眸中笑意宛轉,“即使你一開始就顧慮到這些,想必也不會丟下這孩子不管吧!”

    龍澈然聞言登時兩眼發亮,連忙喜道:“管賬的!果然還是你了解本大爺!嘿嘿!看樣子你是有兩全齊美的辦法了?快說來聽聽!”

    風湘陵卻是溫文一笑,“龍哥想不想去看看……本魔君的家鄉?”

    龍澈然到底拗不過風湘陵,即使他再怎么嚴重強調,幾乎軟磨硬泡都用上了,最后仍舊只能眼睜睜看風湘陵騎上駕霧,然后自己也沒法地跟了上去,不過在發現那人居然微俯下身,欲要將一臉眼巴巴的明旋也帶上馬的時候,龍澈然大爺少得可憐的忍耐力終于宣告耗盡。

    一把將正笑嘻嘻的明旋提起來,“扔”到騰云背上,龍澈然開始罵罵咧咧,“管賬的!你要立刻上路本大爺也就認了,現在居然還要帶著人騎馬,你身上的傷到底還要不要好了?你不折騰死自己不罷休的是吧?你、你、你……本大爺怎么就遇上你這么個……這么個……哎!總之,你能不能少讓本大爺cao點心???”

    風湘陵訝異地睜大眼,被人這樣劈頭蓋臉毫不優雅地訓斥,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的確讓他有些發懵,神情頗為茫然無辜地瞅著龍澈然。

    “管賬的,不要以為不說話就能裝啞巴,小鬼頭跟本大爺騎一匹馬,這件事沒什么可商量的!”

    “龍哥,我……”

    辯解無效,龍澈然一嗤鼻,“你要是再啰嗦!今天休想走了!本大爺就不信鐵了心還留不下一個受重傷的笨蛋!”

    “……”笨蛋?完全抗議不能。

    現在到底是誰在啰嗦???

    低下頭,風湘陵果然乖乖地不再說話,但那雙微垂的眼眸,卻明明白白閃動笑意,這種時候,能忍住不出聲還真是不簡單。

    不過,沒識出風湘陵真實的表情,小明旋終于看不過去,不滿地嘟囔一句,“漂亮jiejie是大人了,哪里需要怪人哥哥cao心……”

    “閉嘴!”氣不打一處來的龍澈然直接打斷他的話,縱身一躍落上騰云,一手圈住他,“臭小鬼,抓著馬鬃,坐穩了!”

    小明旋委屈地扁扁嘴,心里卻是喜滋滋的,看向另一邊馬背上的風湘陵,對方也正沖他狡黠地一眨眼。

    “哇——漂亮jiejie好漂亮!”

    小家伙明亮眼睛忽閃忽閃,忍不住贊嘆出聲,不過聲音很小,但龍澈然就在他身后,卻是將這句話聽個一清二楚,不由心里更加覺得,讓小鬼跟自己騎一匹馬是很明智的選擇。

    “小旋……我是哥哥,真的不是jiejie……”本以為風湘陵該是聽不見的,卻不想那邊突然發話了,鄭重而無奈,強調第一百零一次。

    龍澈然于是憋著聲兒偷笑,這件事情確實讓風湘陵很郁悶,他當然了解,可惜本該很好證明的事,對著這么個小不點,饒是風湘陵再怎么聰明,也不好說得清楚,只能這樣每次提醒一遍,卻每次遭遇同樣回答——

    “騙人!漂亮jiejie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哥哥?”

    所以,在他的理論看來,長得漂亮的必定是jiejie,就算穿哥哥的衣服,也是裝成哥哥的jiejie,唔,就是這樣!

    “……”一陣無語。

    這世上,小孩子果然是最“聰明”的,風湘陵總算覺得,秀才遇到兵,便不過爾爾了。于是,不再試圖糾正,風湘陵驅了駕霧緩步前行。

    相對于以往二人趕路的速度來說,駕霧現下,真的算很慢了,這也是龍澈然費勁千辛萬苦總算讓風湘陵妥協的一點——

    “不許走快,否則傷口開裂本大爺可再懶得管了!”

    當時他是這么說的,讓風湘陵忍不住心下莞爾,但最后還是決定答應了,畢竟再怎么想逞強,自己這身子的實際狀況他也算有所體會的,能騎馬,已經算很不錯了。

    三人就這么一路慢行,對風湘陵來說,這樣的平靜其實很不習慣,少了那種時時的算計和警惕,甚至還會覺得有些單調和無所適從,總像缺少了什么般,心里空空落落。

    但是,漸漸的,幾日下來,在龍澈然和明旋時不時吵吵鬧鬧斗嘴斗到熱火朝天的影響下,風湘陵總也不得安寧,想事的機會越來越少,可心情卻似乎越來越愉悅,有時候見明旋占了下風,他還會適時地出言幫他一把,讓龍澈然氣到臉紅脖子粗。

    就像這一日午后,三人行至一條山溪旁邊,中央水域看起來及腰深,清冽透底,顆顆鵝卵石五彩斑斕鋪展在河床上,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心里喜歡。

    龍澈然拉住韁繩,率先跳下馬跑到溪畔,蹲著身子掬一捧水拋向自己面上,陣陣舒爽的感覺傳來,立時便洗去了連日來風塵仆仆的疲累。

    重又奔回騰云身邊,將明旋接下馬,龍澈然沖正向自己看來的風湘陵露出一個大大笑臉,“管賬的,趕了這么久的路,你也下來歇會兒!”

    說罷放開早已雀躍不已的明旋,走到溪邊一棵樹下,脫了外衣仔細鋪好,然后回頭看看風湘陵,對方已經牽了駕霧向這邊過來?!肮苜~的,你就在這里坐著好了!本大爺和小鬼洗澡去也!”

    淡淡一笑,風湘陵輕頷首,依言坐下,將虛籟抱在身前,閉上眼有意無意地撥弄著。

    龍澈然見風湘陵似在閉目養神,心道他終于肯乖乖休息了,也是高興,便不再打擾,徑自脫了衣服便如泥鰍般跳進水中。

    “怪人哥哥怪人哥哥!漂亮jiejie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洗?”小明旋在淺水的地方滾來滾去,拍著水花天真地沖正往深水里鉆的龍澈然喊。

    這一喊下去,可算害苦了龍澈然——悶頭栽進去,一口氣差點沒換過來,半晌,才在兩雙四道齊刷刷大惑不解的目光中通紅著臉抬起頭,一抹面上水珠,沖明旋大吼,“你這小鬼說的什么話?管賬的身上還有傷,自然不能碰水!”

    風湘陵一愣,隨即嘴唇輕勾,綻出微微一笑,深眸璀璨。

    小明旋也機靈地眨眨眼,半恍然半理解地點頭,“哦,原來有傷的話,就不能碰水???還以為因為漂亮jiejie是jiejie,怪人哥哥不好意思呢!”

    龍澈然呆住。

    小明旋想了想,又偏頭補充,“娘親說過,男孩子長大了就不能跟女孩子一起洗澡,不然會不好意思,嗯,就是這樣!所以怪人哥哥會害羞很對啦!”

    一臉正色,十足的小大人。

    風湘陵已是憋不住輕輕笑起來,卻又擔心龍澈然抓狂,微側過身子趕緊掩飾。然而,龍澈然早就從那不停輕顫的肩膀看出來了,立時臉上又是一陣充血,撲通一聲一頭扎進水里,偷偷摸摸靠近猶未發覺“危險”的明旋。

    驀地,一陣撲啦啦水聲響起,然后是明旋慘烈的高聲呼救——“??!漂亮jiejie漂亮jiejie!怪人哥哥欺負小旋啦!”

    “啊呀!好癢!哈哈!救命!怪人哥哥是大壞蛋,欺負小孩子!”

    “看你再胡說八道!臭小鬼,盡會給本大爺找茬!仗著人小就以為龍澈然大爺我不能動手啦?還敢不敢胡說八道了?敢不敢了?”

    “我明明就沒胡說八道嘛……”

    “好你個小兔崽子!居然給本大爺不承認!”

    “??!漂亮jiejie救命!怪人哥哥他掐我……嗚……”

    “小、鬼、頭!本大爺再說一遍,管賬的是‘哥哥’,哥哥你懂吧?是哥哥本大爺干嘛不好意思?胡說八道!”

    “……怪人哥哥又沒說過漂亮jiejie是哥哥……”

    “沒說過?嗯咳!本大爺現在就說了!以后不準再叫他‘jiejie’,不然本大爺就把你扔這兒了!”

    “嗚……漂亮jiejie……”

    “嗯——?”

    “哦……是、是‘哥哥’啦!”

    輕嘆口氣,風湘陵簡直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雖說龍澈然替自己澄清、解決了一樁麻煩是好,但他這方法未免也太……

    突然想起瑕妤那句“暴力男”,風湘陵立時深有同感,想了一想,決定還是要做點什么來整頓下這越來越混亂的場面,順便煞煞某人威風。于是,隨著一陣閑適淺漫的琴聲幽幽響起,龍澈然聽那帶笑的嗓音溫溫柔柔飄逸而來——

    “本以為像龍哥這樣瀟灑出眾、玉樹臨風的人物,身邊該有不少紅顏知己,可如今見龍哥竟是如此純情,倒著實讓本魔君大開眼界……”

    “……”再一次,龍澈然被狠狠嗆住,而正拼命掙扎的明旋趁此機會一溜煙逃到風湘陵身后,還不忘探出腦袋,沖正向他齜牙咧嘴的龍澈然扮個鬼臉。

    龍澈然在心里狠狠念出三字,神色卻是立馬就恢復了正氣凜然,只可惜說出的話實在不怎么義正言辭,“管賬的你少得意!本大爺沒下山前,那可是整天都有美人在抱,前呼后擁走路有風,乃頭號受歡迎的人物是也!”

    “原來如此,龍哥果然厲害,真讓本魔君刮目相看?!憋L湘陵有禮的頷首,心下卻又是一陣好笑。

    龍澈然這表現,無疑更加彰顯了他其實很“純情”的事實,不知他自己有沒有發現,但風湘陵還是明智地選擇別再去刺激這一根筋的呆子了。

    然而,此時龍澈然所想到的卻完全不是這回事,他見風湘陵對自己的“風流韻事”毫不在意,心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么感覺,總有那么點不舒服;但另一方面,又擔心風湘陵在意這些事,總之,又是一個大大的矛盾產生,最終被噎到說不出話的,還是龍澈然自己。

    山間夜里,是很有些冷清的。

    風湘陵微微皺了皺眉,眼睫輕顫幾下,然后,緩緩張開,幾分睡意猶未散去的朦朧,但是很快,便重又沒入深邃。

    支起身子,猶帶些溫暖體溫的青白衣衫順著肩頭滑落,寬寬大大,另一邊蓋在偎靠著自己的明旋身上,男孩睡得很沉,呼吸聲輕輕的,帶點軟膩的鼻音,嘴畔一點濕痕,沾上墊在下面的青色云披。

    風湘陵心下莞爾,正想起身,卻被腰際突然環繞上來的溫熱手臂止住動作,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不知什么時候擠到自己身邊來睡的大孩子——說他是大孩子,的確是因為那睡相根本與明旋無異。

    眸光一動,唇邊不由淺淺漫起笑容,風湘陵輕手輕腳地將身子挪開,退出二人之間,抬手欲將原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拉到龍澈然那邊,卻不想還是太短了點。

    所以,這呆子是不怕著涼么?

    眉心微蹙,風湘陵想了想,脫下外袍,展開來輕柔地蓋在龍澈然身上,那人似是稍稍動了動,低聲咕噥幾句夢話,仍舊呼呼大睡。

    深眸溫潤,隱隱流動起粲然星光,風湘陵微微一笑,放心地站起身,輕移腳步,緩緩走開。

    這里是西南常見的地形,時而山巒疊嶂,時而低洼深谷,但卻是云煙松靄,鐘靈毓秀,會讓人不由地想起那些山中高人世外居所,心向往之。

    風湘陵走到一處斷崖邊,白日路過,他便注意到了,此地算是進入這山中以來,視野最為開闊的一個角落。映入眼簾云遮重重,霧繞著撲面而來的清新之氣,此刻,連月的影子也尋不見,惟剩疏星三兩點。

    方才想起,已經是五月下旬了,與龍澈然同行,已有月余之久。中間倒有一次月圓,只是剛從曹府被救出來,昏睡了一整夜,都未曾好好看過。如今,漸入江陵,卻可惜仍逢月初,恐是又不得見了。

    “問云來、玉兔解沉???若道都齊無恙,何以漸漸如鉤?”輕緩吟出兩句,很快便如風吹入廣袤的山野,浮游一瞬,連半點痕跡也不曾留下。風湘陵半是無奈地輕輕一搖頭,微側了身欲要返轉。

    柔軟的衣料伴著溫暖披上肩,堇色淡雅的蘇綢,用同色的細線繡著連綿的梅花圖案,極淺的顏色,極精致的手工,多少日子了,都從未離身過。

    “怎么起來了,睡不著?”沉穩的男聲響在身側,風湘陵未有回答,如玉蔥的手指輕輕撫上那外衣腰間的位置,被蘭芷茵刺破的地方一道明顯的裂口,狹長醒目。

    染了血,還可以洗凈,但若破了,不是最初行針人,又如何能讓它完好如前?

    是呵,這次回家,不再會有那挑燈伴燭、為自己密密縫上的女子了。那有著世間最溫柔笑容的女子,已化作一掊黃土,一縷青煙,做了真正的瑤瑛美玉。

    “管賬的?”龍澈然微微挑了眉,似是對風湘陵明顯的神游有些不滿,“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勞什子的爬起來,害本大爺也被吵醒了!”

    風湘陵收斂心神,聽著這話卻是有些愕然,他有很吵么?不過雖然心下疑惑,卻還是溫聲道:“打擾龍哥安眠,是本魔君的不是,還望龍哥莫怪?!?/br>
    本以為自己這般禮讓,龍澈然該是滿意了,卻不想他居然將一雙眼瞪得老圓,在微亮的星光底下跟那夜間的貓頭鷹似的,盯得風湘陵頭皮一陣發麻,“龍哥……若是龍哥不滿意,等到了江陵,本魔君……”

    “行了行了!”龍澈然不耐煩地一擺手,滿肚子無名火不知往何處發,只想著風湘陵這樣客氣彬彬的態度每每都讓自己不爽到極點,他卻偏偏說是習慣使然,那有什么辦法?

    一賭氣就松開手,風湘陵忙接住下滑的外袍,心頭哭笑不得。

    “衣服穿好!本大爺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還欠著本大爺那一架沒打完,就這么左一傷右一傷還不好好養著,那要本大爺等到猴年馬月去???”

    說罷像是鬧別扭般,兩手背到身后,對著絕壁站定,風吹動那束在腦后的張揚長發和青白交錯的衣襟,倒頗有幾分壯士蕭蕭,曲高和寡的味道。

    抿嘴一笑,風湘陵搖搖頭,“龍哥何需如此辛苦,世上能人眾多,今日就算沒有風湘陵,相信龍哥亦不乏對手?!?/br>
    話音未落,卻見龍澈然猛然一跺腳,轉過身來指著他,終于忍不住暴跳如雷,“管賬的!你、你你你……你要本大爺說多少遍才能記得住??!”

    “呃?”驚訝地抬眸,風湘陵看著龍澈然被自己刺激到越來越抓狂的樣子,不由更加無辜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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