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Walkin My Baby Back Home》- Nat Kin
第五章?。at King Cole(一) 自從趙錢孫李跟賈君說完自己產生的妄想癥典型癥狀,他這個幻覺癥狀就突然戛然而止了,痊愈的過于急促,他自己都有點兒不太適應,但他還沒來得及胡思亂想,他和賈君的導師就暗示他們該買票進城搬磚了。 他倆當時啥都不知道,積極性又高,二話不說,立刻坐著高鐵就奔上海了,以為自己今后將過上科學的生活!高雅的生活!反三俗的生活!每天穿著挺括干凈的白大褂,在寬敞、明亮、寧靜、祥和的實驗室,翹著蘭花指攪拌些紅紅紫紫的液體,每天都尖叫著“Oh My God!”搞些翻天覆地的世紀大發現。 他們各自到實驗室溜了一圈兒就明白了,以前畫的餅那都是哄傻子跳高呢,真·名聲大、條件差·的典型代表。 這個校區處在醫院林立、商圈眾多、寸土寸金的地段兒,根本沒多大地兒勻給學校,那往周邊擴張不行就往空中發展唄,害,哪兒有這么簡單的事兒,只要學校想蓋個樓,周邊就開始投訴,不是這里擋光,就是那里遮陽,最后還是只有這幾個土鱉樓,趙錢孫李一進樓就理解“小米加步槍”那味兒了。 地方不大,那就得擠吧著用,四四方方的儀器都集中起來,碼的跟巧克力塊兒似的齊整,那小過道兒窄的,但凡胖一點兒就過不去了,頭擠過去了,小肚子卡里頭了; 零碎玩意兒能摞起來往架子上堆的就往架子上堆,最后弄的做實驗跟高空作業、上房揭瓦似的,但凡矮一點兒的,架子上的槍頭盒兒就夠不著了。 趙錢孫李那可是生在北方、長在北方的純合子北方人,在此之前,除了旅游他就從沒離開過北方,在他生活里見的都是大!房子、大!門、高!桌子、寬!走廊、高!房頂,我的媽呀,一到了這兒就感覺如同來到了小商品批發市場,擠的他不知道往哪里插腳,給他個喇叭,他就能毫無違和感地開始叫賣了。 要是那些儀器都“安靜如雞地蹲在原地,不發一言地完成任務”那倒也可以忍受,然而這就是“想得美和不可能”,趙錢孫李往實驗室一站,離心機“嗡!嗡!嗡!嗡!”,制冰機“嗷!嗷!嗷!嗷!”,通風櫥“轟!轟!轟!轟!”,超聲“吱!吱!吱!吱!” 他一向都安靜慣了,自己也不吵,別人也不來吵他,到這兒果然就水土不服了,不出十分鐘,腦瓜子就產生了酸痛、脹痛、悶痛、刺痛、切割痛、灼痛、絞痛、撕裂樣痛、爆裂樣痛、跳痛、壓榨樣痛、牽拉樣痛。 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不舒服,一切都令他想要逃離,但是,一切都需要適應,而且是必須適應。 萬幸的是,原本負責帶他的博后師兄還在四處奔波交材料,老師把他們的研究方向大致跟他溝通了一下,就讓他先自行調研調研文獻、跟著實驗室其他師兄師姐學習學習基本cao作了,工作還是比較輕松的,晚上還能有時間在學校里逛一逛,他第一時間肯定是先去圖書館走一走,試圖找回身心安定的感覺。 他一頓摸查,圖書館這么老高的一棟樓,真是外強中干,整了不少花里胡哨的玩意兒,都沒地兒給學生正兒八經自習,自習室設在了地下一層。 地下就地下吧,他勉為其難地下去逛了逛,嚯——其實也沒有他想的那么壞—— 整個自習室中間包裹著一個寬敞的天井,把陽光引到這里,它的中央設計頗有日式庭院的風格,幾株小巧且精致的楓樹,還有經典且圓滑的石頭,角上有幾個貓貓協會設立的貓窩,有一只橘貓和一直貍花貓長住。 這種熟悉的靜謐感一下子就讓趙錢孫李有種到家了的感覺,他找了一個沒人的桌子,放松地坐了下來,伸了伸腿,把書包里的東西一一掏了出來,擺放的像集裝箱一樣整齊,打開擦的纖塵不染的電腦,心情愉悅地打算干點兒什么。 就在這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中,突然,不遠處的一個男生猛的站了起來,椅子“吱啦”一聲倒在地上,如同用玻璃在趙錢孫李腦子上劃了一道兒,讓他頭皮一緊,所有人都抬起頭來,齊刷刷望向那邊。 只見站起來那男生對面的男孩子立刻怒發沖冠,起來跟他撕打在一起,他們都沒有“試圖理論-雞同鴨講-大聲地雞同鴨講-臉都漲紅了-互相人身攻擊-氣到發抖-大打出手”這種循序漸進的步驟,兩人就跟餓虎撲食似的,直接撲上去薅頭發、揪耳朵、掰手指頭、摳眼珠子、擰膀子、捶肚子、踹命根子,場面頓時“雞飛蛋打”起來。 在趙錢孫李的北方大院兒式思維里,坐這兒的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那就都是同學了,認真往導師輩兒里論一論搞不好都沾親帶故的,往后還有可能一塊兒合作啥的,看在這么近的關系上,不得上前拉拉架嗎,拉完了不得了解了解情況、勸勸架么,把這事兒解決了大家都和和氣氣的還是好兄弟。 但事情的發展與他的常事大相徑庭,rou搏波及區域的同學們都光速收拾東西、行色匆匆地走了,其他安全區的同學有的在遠遠的看熱鬧、有的波瀾不驚地繼續趕自己的deadline、有的嫌吵也直接不待在這兒了。 趙錢孫李真是連個面面相覷的人都沒有,他轉頭看看胖胖的管理員,嚯,真是白長這么一身膘了,只見那管理員驚慌失措,唯恐打到他,早就兩股戰戰地跑遠了。 這可把趙錢孫李氣壞了,他這種“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斗士最見不得這樣的事情,立刻氣血上涌,幾個箭步走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說啥呢,那倆人掐架掐紅眼了,都以為趙錢孫李是對方帶來的幫手,拳頭直接就上去了。 趙錢孫李根本就沒做好“開始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的心理準備,就非常突然的成為了兩個人共同的怒火發泄點,俗話說兩拳難敵四手,他雖然從他爺爺那兒繼承了點兒戰斗經驗,但他這個單薄的身板兒一看就不像是那種大殺四方的狠人,沒一會兒就支撐不住了。 那倆人是真把趙錢孫李嚇到了,毫不夸張,就感覺兩個人像兩條瘋狗一樣,他從來就想過人的表情還能這么扭曲,帶著一種神經質式的瘋狂,一點兒道理都不想講,就只是想發泄心底噴薄而出的情緒。 整個場面陷入焦灼,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在打誰、誰在扯誰、誰在罵誰,趙錢孫李簡直就是在為自己的生命戰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落得如此絕地求生的境地。 忽然,大門被猛的推開,從門外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一把就揪住那個膽小怕事的肥胖管理員,“去!告訴保衛處這里沒事,讓他們不要過來了!”反手一使勁兒,就把他扔出門去。 緊接著便氣勢洶洶地走向正在纏斗的三人,也沒瞅見他用了個什么大法,一瞬間,三個人就都被自己的皮帶結結實實的捆住了手,他們跟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似的,被串成一串兒提溜進了一間辦公室。 趙錢孫李依然處在眩暈之中,耳朵不知道被誰抽了一巴掌,吱吱的耳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坐?!?/br> 低沉的聲音讓趙錢孫李本能的哆嗦了一下,抬起頭望去,眼前又重影又模糊,就像做夢一樣看不清楚。 他搖搖頭,使勁兒眨巴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眼前的濃霧才散去,視野漸漸清晰起來—— 嗬!這不是十二樓的西裝男嗎?! 【1】我老覺得會有優秀的大佬猜出我是哪個學校的,求生欲一直很強的我先未雨綢繆的聲明一下吼,我的吐槽沒有任何貶低這個學校的意思哈,愛之深責之切,這所學校帶給我的一切都是彌足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