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Nature Boy》-Nat King Cole(三)
第四章-Nat King Cole(三) 除了這個意外的事情,一切都像趙錢孫李計劃的那樣,既按部就班又索然無味的進行著,第二天一早把被褥一卷,兩床棉被賣了九塊錢,褥子上因為有姨媽血,才賣了五塊錢(是的,他還會來月經,這個生理現象是不是非常嚴謹,咱們回頭再說),拉著行李箱、背上小皮包,果不其然跟賈君一起哭哭啼啼地走了。 一切都太真實了,一切都太普通了,一切都太意料之中了,這樣的現實感更反襯昨天的事情過于夢幻、過于浪漫、過于虛幻,美好到讓趙錢孫李懷疑這是不是他臆想出來的、他是不是得什么妄想癥了? 等到他回到了家,一切都是熟悉的、在掌控之中的,回想起與西裝男相處的每一天都感覺更加恍惚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像一樣,自己給回憶加戲,本來挺日常的事兒,越回憶越覺得別有深意、分外浪漫。 他整天坐在自己家書房思考這個問題,說到他家的書房,不得不說一下他與圖書館的淵源。 其實吧,他之所以這么喜歡待在圖書館里,跟他家里這個房屋構造可能也有關系,他家都是一群博聞強識的高級知識分子兼囤積癥患者,經濟條件呢又相對不錯,但又不愛買什么紅木的家具、楠木的地板,沒事兒就愛買個書回來翻翻讀讀,書這種東西又不像秋褲似的是消耗品,只進不出,使勁看也看不爛它,這四五十年積少成多,最后多的都放不下了,就專門弄了個房間,搞了九個到房頂的大書架,碼成三排,他mama整了個小冊子,每個書架都編好號兒,每本兒書都編好碼兒,整的跟個小型圖書館似的,還有懲罰措施,誰咋滴咋滴,就罰五毛錢,罰通下水道,罰拿大頂什么的。 趙錢孫李一直都可|愛在里頭待著了,小時候那當然不是因為喜歡讀書才在里頭待著,整個屋兒就數書房地理位置最好,冬暖夏涼,而且他在書架中間干嘛家里人也看不著,時不時看到有眼緣的書名兒還能看兩眼,看了不少、和。 他回來之后在也愛坐在書架間發愣,也不知道是他腦子出了毛病還是眼睛出了問題,他老是一晃神兒,就覺得十二樓那個管理員正在隔著書架看他,他沖過去仔細一瞅,害,Jane Goodall 傳記,封皮印一猩猩,他就納悶兒,咋就能把它看成西裝男呢? 這還不止一回兩回的,老是這樣老是這樣,封皮上千奇百怪的東西他都看成西裝男,什么榴蓮呀、脂質體呀、棒球呀、zigong呀、盆景呀、紅燒獅子頭呀…… 他一天到晚就在書房里走來走去、奔來跑去,一會兒抽出這個看看,一會兒拉出那個瞅瞅,弄的他疲憊不堪,啥也干不了,就只能驗證各類事物與西裝男的相似性與適配性。 最后他實在受不了了,得去別的地方清凈清凈,但想想市圖書館人太多了,裝逼的人也多,他這樣的自律魔鬼,最見不得那種背一大堆東西、稀里嘩啦碼一桌子、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樣子、結果卻睡得翻白眼的人,一瞅著那種人他就像上去把那人擰醒,然后一直鞭笞著對方結結實實的努力一整天。 他靈機一動,約了賈君去社區圖書館待著去,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在那兒待著的基本就兩種人,看報紙的老頭老太太,還有被家長陪著寫作業的小孩兒,一想就感覺好極了。 沒成想他倆往里頭一坐簡直如同鶴立雞群,一來呢他倆是難得一見的新鮮血液,二來呢他倆都在加班加點、絞盡腦汁地看文獻,家長們一看,嗬!都是英文的,專有名詞他們又看不懂,排版顯得又很專業,媽呀真是牛逼極了!一定要讓孩子跟這樣的人挨著!呼吸同一片空氣!共享同一片氣氛!擁有同樣的光明未來! 天吶,每次他們倆一去,身邊立刻就呼呼愣愣的圍滿了人,轉轉身兒翻翻包兒都費勁,大夏天的,他們感覺自己如同養在無氧環境里的需氧菌、下雨前池塘里的大肥魚、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鵝,一口一口的喘不上氣兒來。 趙錢孫李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這里的圖書管理員,出乎他意料的年輕,也就二十五歲上下,一位頗為利落颯爽的女管理員,一頭黑硬的直發,一件硬領的襯衫,還有一塊金屬質感的表,真TM帥。 沒想到??!即便在這里,趙錢孫李那個睜眼瞎的毛病都能犯,每次他用余光瞟到她,都覺得她千變萬化的,一會兒覺得她是個女的、一會兒又覺得她是個男的,一會兒覺得她是直頭發、一會兒又覺得她是卷頭發,一會兒覺得她穿著短袖襯衫、一會兒又覺得她穿著長袖西裝,但最令他如坐針氈的還不是這個,雖然這個管理員從來就沒抬頭看過他,但他就是感覺自己在時時刻刻被注意著、觀察著、審視著,這種感覺過于強烈,甚至讓他產生了被視jian的錯覺。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視jian的錯覺變得越來越明目張膽、越來越難以忽視、越來越無法無天,他覺得自己的衣服像是已經被那道熾烈的眼神撕開,扔在一邊,并且燃燒殆盡,他只能光著身子、叉著腿,坐在這“人才擠擠”的簡陋圖書室里,在眾目睽睽之下勃起著,硬的發疼,隱秘的花xue和后徑都被這道像聚光燈一樣的目光照亮,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一前一后兩個腔體一縮一縮的濡濕著,連yinjing都吐露出晶瑩的前液。 這樣具有真實感的幻想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空虛感,他迫切渴望著能有一個活的東西一邊像這樣死死地盯著他、一邊用力地艸進他饑渴的隨便哪個洞,孩子們都好奇地圍上來,看著他們交合處的出出進進,家長們驚慌失措地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卻又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顛鸞倒鳳。 他難耐地在褲子和T恤里扭動著、磨蹭著,他的rutou和外陰在織物上來回摩擦,但仍遠遠不能滿足他,腦袋被情欲折磨的嗡嗡響。 毫無來由的,這具身體已經被完全喚醒了,而他的精神越惶恐不安,他就像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一樣,之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種失控感讓他害怕、讓他驚訝、讓他慌亂,他的精神尖叫著讓他“去廁所洗把臉”,而他的身體卻浪叫著讓他“去廁所擼一發”,他前所未有的游移不定、猶豫不決,再這樣僵持下去,搞不好他可能會在無所作為的情況下直接在褲子里射出來。 突然,他的小臂被一把抓住,嚇得他差點大叫出聲。 賈君靠近他,既憂心忡忡又十分鎮靜地陳述著他觀察到的事實:“你全身都在抖,脈搏很快,已經持續了三十三分鐘,沒有觀察到有具體的外界誘因——出什么事情了?” 趙錢孫李立刻清醒了大半,清了清嗓子,往后坐了坐,給自己的褲襠多一點空間,讓小兄弟更加舒適地鎮定下來,他嗓子有些沙?。骸澳憬裉斓陌才艥M嗎?” 賈君想都沒想,立刻回答:“我看五篇文獻和看五十篇都一樣,反正都進不了我的腦子,我對這些玩意兒免疫排斥,走吧,立刻,跟我聊兩句,如果你想的話?!?/br>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書包的口大大的敞開,對準桌子,跟搓餐桌上的飯渣兒似的,把桌上的東西一把都籠到書包里。 賈君還是一如既往的觀察細致、體貼入微,趙錢孫李無比慶幸他能擁有一個他這樣可靠的朋友,也三下五除二地把書包收成別人要花三個小時才能整理成的整潔模樣,分門別類、井井有條,不同類的東西都拿方方正正的小盒兒、小袋兒裝著,碼的比太陽能的面板還齊整。 他倆出了門兒就坐公交車直奔郊區,他們郊區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湖上有個大橋,大橋上風又大、人又少,每次他倆要說點兒不能讓別人聽的私密話題,就都上這兒來。 雖然這里空間十分開闊,但說起話來可比在什么咖啡店呀、小酒館兒呀隱秘,你說出去的話立刻就被風吹的稀碎,噴出去的唾沫立刻就落到橋下湖里沖的無影無蹤,真是“說話像放屁”一樣干凈。 賈君把書包往地上一放,舒適地靠在橋欄桿上,靜靜地等待著趙錢孫李開口。 趙錢孫李手扶著欄桿直挺挺地站著,他從來就不倚各種高空的東西,老擔心出什么事故一個猛子栽下去。 “不好意思,給我三分半鐘,我稍微整理一下語言?!?/br> 賈君溫和地點點頭。 趙錢孫李跟掐著點兒似的,真在三分半鐘后準時開始說出他的故事,上來先中規中矩地交代人物、地點,“你還記得咱們學校圖書館十二樓的那個管理員老師嗎?” 賈君不太喜歡上十二樓,雖然就見過他幾面,但仍然對他印象深刻,“是不是那個每天上班穿的跟上朝一樣隆重的西裝男?” “對對對,就是他?!?/br> 賈君腦子轉的飛快,也不知道轉哪兒去了,立刻惶恐地追問:“他怎么你了?!留下心理障礙了嗎?!” “沒沒沒——”趙錢孫李連連擺手,“他的性器官沒有接觸我的任何地方,他也沒說過任何猥褻色彩的話?!?/br> 說實話,提起西裝男,賈君其實是很茫然的,他倆打小兒就在一塊兒,大學也不例外,除了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食堂吃飯、關燈上床睡覺、提著澡筐子上澡堂子都形影不離,他很少聽趙錢孫李提起這個人,這樣突然之間,把這個人正式提到臺面上來討論讓他還是挺摸不著頭腦的。 趙錢孫李難得一副欲說還休、不知從何開口的樣子,撓了撓頭,“害——其實吧,理論上說來我們也沒多大交集,攏共也沒說幾句話,可能是因為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吧,哎呀所以就……” 賈君“啪”的拍了他一巴掌,“跟我還有什么可扭扭捏捏的,媽的,我連你幾號來月經、幾天擼一發都知道!” 害,說的也是,趙錢孫李也沒什么好害臊的了,他懷疑他剛才勃起也被賈君敏銳地捕捉到了,開門見山道:“我懷疑——我得什么妄想癥之類的精神疾病了,我老是恍恍惚惚地看這個羽毛球兒也像西裝男,看那個茶葉罐兒也像西裝男,最離譜的是,連那個女管理員都像他,人家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但我就覺得他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甚至在視jian我,我TMD竟然感覺興奮的要死,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變態!我也不明白為什么他會給我留下這么深的觸動,也不知道為什么還老跟一些性幻想串在一起,我們倆又沒發生什么激情燃燒的事情!”趙錢孫李都沒辦法繼續說下去。 賈君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的……情緒迸發,或者說是這么的自我放棄、毫無道理、甚至有些癲狂,趙錢孫李從小打大絕對是“冷靜自持”的真實寫照,任何一個時刻把他拎到臺上開五千人大會都毫不違和的那種,突然聽他崩潰地說些sao話,賈君也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趙錢孫李已經勒住了他情緒的烈馬,并提出了下一步的行動綱領,“謝謝你兄弟,我說出來之后立刻就感覺好多了,我再觀察一個月,下個月的今天,如果還有這種幻視、幻覺的情況,我一定先去醫院掛個號看看我大腦和神經系統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問題我就去掛個心理咨詢,治它幾個療程,這個問題一定會解決掉的?!?/br> 這才像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不論遇到什么問題都堅定的走規范、科學路線,如同一艘航空母艦,搭載著一批正規軍,在正面戰場上與敵人進行不屈不撓的殊死戰斗。 賈君雖然還是挺擔心他的,但他一點兒都不懷疑趙錢孫李自主解決問題的能力,只能點點頭,跟他一起沿著橋靜靜地踱步。